最让她失望的是,湛冰川信了。
    折颜怔然,“怎么可能,你与风衍哥哥一点也不像。”
    “我与他同母异父,他父亲是外族人,不过我们的父母到底是谁,他不曾告诉我,我想是不能说吧。”其实她的心里有些猜测,大概猜到了是谁。
    既然她父母弃她不顾,她也从未动过早去找他们的心思。
    天涯各自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刻,白楚也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冷玖与风衍是名义上兄妹,却没有想到二人居然有这么浓的血缘关系。
    他释然,如此冷玖那么在意风衍,他倒是可以理解了。
    “所以是湛冰川杀了你们?”折颜愤怒,湛冰川这个人渣,谋害师姐陷害风衍哥哥,真是罪该万死。
    “折颜,你不要替我们报仇,我也不单单只是想杀了湛冰川那么简单。”她想要让他生不如死,看着他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瓦解却还无能为力的痛快感。
    折颜默然,她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可是他很想为了这个从小将他养大的师姐做些什么。
    “风衍人在冀王府,但是他情况很不好,他被喂下了傀儡丹。”除了折颜,冷玖相信无人可以帮风衍恢复正常。
    折颜俊秀的玉面一沉,“傀儡丹,是谁这么恶毒?”
    “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当初风衍伤得很重,她能让风衍在短短三年内恢复,已属不易。”冷玖神色复杂,她感激凤息却又恨她。
    没有她,自己也不会伤得那么重,更不会被孙涟溪趁她虚弱的时候陷害。
    当时她受伤严重,风衍一时情急疏于防范,才会让孙涟溪得手,不然……
    虽然没有说明,可是折颜却知道是谁,能够使用傀儡丹的人,屈指可数。
    “嗯,我会想办法就风衍哥哥的。”折颜说道。
    “那你先休息,等我出嫁后,你再给他诊治,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冷玖对折颜说道。
    折颜颔首,这几年他的心情从未想今日这么畅快,是因为找到了他们,他才会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幸福。
    冷玖叮嘱折颜好好休养,她这段时间不能勤快的出入如意堂,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她需要准备一番。
    天色已晚,繁星点点。
    白楚送冷玖回府,街道上摆着夜市,百姓在街道上穿穿梭梭,好不热闹。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逛夜市的人特别多,冷玖与白楚并肩而行,险些被人群冲散。
    白楚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中,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
    冷玖却想将手抽回,她别扭的低声道,“白楚,这里人太多,会被人误会。”
    “误会什么?”白楚淡淡的问道。
    冷玖凝着他,明知故问。
    “我阎尸殿的大祭司岂会在乎流言蜚语。”白楚妖娆深邃的五官染着薄薄的笑意,他桀骜不羁,岂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冷玖无奈,想起之前在阎尸殿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做出让绿林好汉误会的事情。
    “小九,终有一日在你换回女装的时候,我会光明正大的牵着你的手,走在这大街上。”白楚握着冷玖的芊芊素手有些用力,他决不食言。
    冷玖有些奇怪,今日白楚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
    白楚朝前走着,没有回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事。”
    他只是想到她曾经受过的苦难,心里难受罢了。
    替过去的她难过,确实没用,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是他先遇到她会是怎样。
    到了镇国公府门前,二人停下了脚步。
    “我进去了。”冷玖从白楚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婚礼的事情你不必太操心,一切我会安排妥当。”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他要给她更多的荣耀。
    “嗯。”冷玖轻轻颔首,她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是为了计划而嫁给湛冀北,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她知晓是白楚的心意,也不会拒绝。
    只是……帮她准备和另一个男人的婚礼,白楚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她没有问,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与湛冀北的关系,名义夫妻,为了合作而成亲,不会再有别的关系。
    也许白楚是知道她很明白,所以才会这样做,他好像从来不会问她,会对湛冀北如何。
    “进去吧,天冷你身子还不好,让春琴多给你煮一些红枣姜汤。”白楚不放心再次叮嘱。
    冷玖微微颔首,“好。”
    语毕,她转身走进了府门。
    白楚站在门前神色幽暗,湛天河已然在暗暗心动,说不定他会在婚礼上做些手脚。
    他变得越来越疯狂,难道真的是因为有蓬莱国相助吗?
    不管如何,来年春闱,一切都能揭晓了。
    ——
    冷玖回了揽月阁,才换上衣服,就又被太夫人身边的小青给请了去。
    奇怪,她与太夫人自从上次在白马寺交手之后,二人就再也没见过,她这么晚还召见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娘,你随我一起去。”冷玖这次不敢大意,太夫人的招数比大夫人要狠要决绝,她不得不防。
    段三娘颔首,二人一起出了揽月阁。
    小青带着她们去了祠堂,
    青带着她们去了祠堂,段三娘想要随同冷玖一起进去,小青却笑眯眯的拦道,“三娘,这里是苏家祠堂,不是苏家人不得入内。”
    段三娘不满,什么狗屁祠堂,不过是一堆木板子写的人名,她从来不信这些。
    “你等我。”冷玖道。
    “小心。”段三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青,不悦的收回眸子,四下打量着。
    小青虽然在太夫人身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她哪里见识过江湖女子的狠辣英气,一下子就被段三娘的气势震慑,她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些可怕,
    冷玖无奈摇头,转身走入了祠堂。
    祠堂中,太夫人背对着她面对着苏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
    “你倒是肯来。”太夫人语气透着一抹惊讶,她还以为苏浅月会耍性子不来。
    “祖母有请,我怎敢不来。”冷玖淡然道,她打量着祠堂的布置,非常的普通,与别家无异。
    “跪下。”太夫人语气肃然,但不算严厉。
    冷玖并没有拒绝,至少到现在她还是苏浅月。
    跪在柔软的蒲团上,她不知道太夫人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让她在苏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发誓,即便嫁给湛冀北也要效忠苏家吗?
    太夫人缓缓做过身来,她今日穿着青蓝色的长衫与百褶襦裙,这样的打扮像极了某种祭祀里的女巫。
    她要做什么?
    太夫人瞥见冷玖眼底匆匆闪过的惊讶之色,她褐色的眸子里满是得意之色,“看来你母亲没有和你说过太多关于她身世的事情。”
    冷玖默然,即便她说,也是说给真正的苏浅月,又不是她。
    如此看来苏浅月的身份确实值得推敲,段三娘查了许久也只是皮毛,可见她的身份隐藏的有多深。
    倒不如趁着今日,从太夫人的口中探知一二。
    太夫人见她沉默,嘴角得意的微笑又张扬了几分,“当初你外祖母和我争,没有挣过我,没有想到她就让你母亲来勾引我儿子,那又如何,护宝的继承人还是我。”
    护宝?
    冷玖暗惊,护什么宝,宝藏还是其他的东西?
    为何上一世她从未听说。
    “但是今日我要将这护宝人的身份传给你。”太夫人严肃的看着她,“作为苏家的传人,你有必要承担这个责任。”
    冷玖沉然,苏家儿孙众多,她为何要将护宝人的身份传给自己?
    太奇怪了。
    太夫人举止反常,又在密谋着什么。
    “这是圣水喝了它。”太夫人从袖袋里拿出一只小药瓶递给她。
    冷玖冷笑,她说圣水就要让自己喝下,她以为自己是谁。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作为护宝人,你必须喝!”太夫人的表情有些狰狞。
    冷玖微微抬眸,冷睇着太夫人,问道:“苏家儿孙众多,为何是我?”
    太夫人肃然道,“因为你合适,护宝人的身份传女不传男,晴霜入宫没有时间精力,艳璇伤势严重也不适合,妙玲心思不够沉稳难当大任,唯有你最合适。”太夫人解释给她听,意在说服她。
    冷玖却颔首,“我是你们最不喜欢的孙女,祖母却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传给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她故意将最后的四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太夫人为了安抚她,冷硬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你误会了,那是我们在磨练你。”
    磨练?
    冷玖笑了,太夫人果然厚颜无耻,她越是这么说就越说明,继承这个所谓护宝人并不没有什么好事。
    她倒是也能猜到,如果她们守护的是什么宝物,那么一定有人会争抢,成为护宝人就等于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面前,让他们来攻击自己。
    太夫人年事已高,苏正阳与苏寒都病着保护不了她,她为了活命只能匆匆的将这个护宝人的身份转交出去。
    另一个猜想就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护宝人,毕竟在苏浅月脑海深处对此一无所知,如果她母亲真的是知道些什么,一定会透露一些的。
    那么护宝人的身份和故事是假的,是太夫人的障眼法用来迷惑她,好像暗示她苏家从未放弃过她,想要更好的控制她。
    无论是哪一样,她都不会答应。
    “多谢祖母美意,可是孙女觉得自己磨练得还不够,无法胜任。”冷玖推脱道。
    太夫人本就不悦的脸色泛着铁青色,她横眉怒对,“浅月,你太不识抬举了。”
    “孙女确实无法胜任。”冷玖微微皱眉,眉宇间染着为难之色,“祖母总不能逼迫孙女答应。”
    太夫人双眉紧蹙,“如果你不接受,就不配做苏家的孙女。”
    冷玖最不屑的就是威胁,她也不在乎苏浅月这个身份,但是她不会让太夫人得意。
    她故作为难的揉着太阳穴,忽然灵光一闪,眼眸一亮,“祖母,不如将家里的几位姐姐都叫来吧,也许她们希望做这个护宝人呢?”
    说着,她掀起裙摆起身就走。
    太夫人可没有想到苏浅月敢这么做,护宝人的身份不能公开,她挡住苏浅月的去路,“等等,这是秘密,怎可让人知道!”
    “秘密也是苏家的秘密,我想大家都会保密的,而且他们也有知情的权利。”冷玖绕过太夫人向外冲去。
    太夫人有些傻眼,她万万没有想到护宝
    有想到护宝人的身份并给有引起冷玖的兴趣,反而让她有了可以拿捏自己的证据。
    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苏浅月,你给我站住!”太夫人大喝一声,任由她胡闹,计划又会无疾而终。
    太夫人已经在她的身上不知吃了多少暗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得逞。
    冷玖见太夫人急眼,嘴角微微一翘,老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她悠悠转身,一脸的疑惑,“祖母,还有何事?”
    太夫人气得脸色煞白,“都说了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祖母太信任孙女了,我可管不住这张嘴。”冷玖清冷的眉目含着冷漠的笑。
    “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着护宝人的身份!”太夫人也是走投无路,不然她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苏浅月。
    她心有不甘,但是别无选择。
    在她的眼中,即便是一直被放养在庄子上的四丫头苏雅莞都比她矜贵。
    冷玖神色凉凉的一笑,“我是不会接受的。”
    “你说什么?!”太夫人愤怒,苏浅月居然敢耍她!
    “没什么,祖母想找个替死鬼也不是这么找法,上来就给人下马威,给谁的心里都不舒坦。”冷玖乌眸泛着冷意的光泽,她似笑非笑的望着太夫人。
    太夫人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那么她就是一只比狐狸还狡猾的猎人。
    她发誓要替真正的苏浅月平息怨气,那么苏家的人就都该死!
    “想知道什么你问吧。”太夫人拂袖,苏浅月真是不简单,她小瞧了这个小孙女了。
    “你与我外祖母是什么关系?”冷玖颇为好奇,护宝人难道不是按照血脉相传吗?
    “宝藏一直是由四大家族轮流守护的,因为传男不传女,所以等到了这家没有女人来继承的时候,就会从其余的三大家族选择,如果有两家或者三家都有女儿,就会展开竞争,我与你外祖母是竞争对手,是情敌。”太夫人想起往事就郁结,这些年,她看似过得不错其实心里也苦,苏正阳与她没有感情,与她成婚为的就是宝藏。
    如果宝藏那么容易得到,作为护宝人的四大家族,怎么会最以待毙。
    “是什么宝藏这么神秘?”冷玖问道。
    太夫人微微停顿,她审视着苏浅月,不知该不该说。
    冷玖轻笑,“祖母若是不说我就告辞了。”
    太夫人眉头一厉,最终无奈的一叹,说道,“一百年五十年前北漠与大贞国开战,有一神秘家族混迹于两国之中,专门盗取奇珍异宝,后来盗取的数目越来越多,就有四个人找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将东西埋藏起来。这个地方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开启宝藏大门需要四把钥匙,四个人一人掌管一把,然后就各自隐姓埋名,打算等战事平定再取出宝藏。”
    一百五十年前北漠与大贞国有过轰轰烈烈的一仗,那一次双方都损失惨重,而且战事持久,闹得两国都民不聊生。
    战事持续了二十余年,一直到后来,大贞国得到一位通晓天文地理的军师相助,打败了北漠国,北漠国后退一百公里,保证百年内不敢再进犯,这才换了后来百年和平,但是北漠不安于此,一直觊觎大贞国的国土,所以才会在十年前再次进军。
    不过在一百年前的战争里,这个所谓的神秘家族应该死伤无数,知晓宝藏地点的人说不定都没有熬到战事结束就死了。
    太夫人看苏浅月的眼神有些和善起来,她微微颔首,“看来你也猜到了,战事平定后,四个人死了三个,另外一个虽然活着,可是他年事已高说话都不清楚,他的儿子却要求另外的三人的儿子女儿交出钥匙,四大家族开战,最后男子都死了,剩下了女子,后来这些女人就约定,等有一天找到了可以互相信任的办法,再去寻找宝藏。”
    “既然如此还需要什么护宝人?”冷玖觉得很奇怪,这份宝藏谁都不知道藏在哪里,根本不需要什么护宝人。
    “护宝人的身份是负责联络四大家族,要时常与他们联系,尽快找到办法,但是三十年前,四大家族失联,只有我与你外祖母两个家族还有联络,所以你责任更重。”太夫人语气沉然,她的目的就是要让苏浅月接受这个身份。
    冷玖面带微笑,漂亮的下巴微扬,“不过我想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太夫人微微一怔,她面露不悦的看着苏浅月,冷声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祖母说的极是,信不信由我,接不接受也是我的事情,我就是在想另外的两个家族会容忍你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他们的人现在就埋伏在府外等着取你的性命。”冷玖笑着,一双眸子黑如墨,却又清冽的光芒射出,让人压力倍增。
    太夫人讶然的看着她,为何她知道的这么多?
    “……你?”
    “祖母不必惊讶,这一切都是我猜的,不过看祖母表情就知道我没猜错,祖母想让我替你挡煞,还是实话实说的好,藏宝图应该是在护宝人的手里吧?”冷玖明眸微动,笑容意味深长,想要瞒过她想得也太简单了。
    太夫人磨磨牙,苏浅月倒是精明,居然一猜就猜到了。
    “你猜得没错,当年我的先人确实留下了一份藏宝图,但是没有想到被你外祖母知道,她就告诉了其中一个家族,让
    个家族,让他们来追杀我。”太夫人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没有杀了苏浅月的外祖母。
    “你想让我替你挡下这份危险,我倒是可以答应。”冷玖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慢条斯理的笑道,“但是你要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她可不是趁人之危,太夫人无力保护自己,就想要转嫁他人,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宝藏?
    这倒是稀奇,没有想到这苏浅月的身上还有这么多的秘密,四大家族又是何方神圣,她倒是有些期待了。
    至于这份宝藏,她可没有那么大方的给别人,说不定到最后,她会据为己有。
    乌眸闪过一道暗芒,她悠然浅笑,“祖母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太夫人脸色难看,现在根本由不得她考虑,两大家族的人追她追得紧,她没有太多的时间。
    “好,我答应你!”太夫人终于还是答应了,这份凶险就让苏浅月一个人承担去吧,总比连累了镇国公府强。
    一直天蒙蒙发亮,冷玖才离开祠堂。
    离去的时候,她的手里拿着两件东西,一件是藏宝图,另一件是开启宝藏大门的玉佩。
    她回到揽月阁,将这两件东西摊开在桌面上细细观察。
    藏宝图暂且搁置一边,她对玉佩的兴趣更大。
    玉佩上雕刻的花纹非常诡异神秘,在玉佩的中央刻着太夫人的姓氏闻人。
    闻人家族在大贞国颇有名气,只是后来渐渐没落,唯有太夫人一脉因为嫁入镇国公府过得还算是风光。
    摩挲着玉佩,冷玖清冷的目光不知不觉却落到了自己手腕的那种金镯上,她发现金镯上的纹饰居然与玉佩的非常相似。
    她摘下金镯与玉佩细细比对,这才发现居然一模一样。
    在金镯的内壁,她还发现了刻上的姓氏——南宫。
    南宫不就是南宫一海,如果按照四大家族传女不传男的规矩,这金镯应该是湛冀北的生母贤妃南宫毓雪的。
    可是为什么会在白楚的手里?
    湛冀北难道会大方到把这种东西交给他来保管吗?
    放下手里的东西,她起身走到香樟木的柜子里翻找着,终于在箱底找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木盒子。
    这是苏浅月的生母白韵文留下的东西,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传人,按照常理来说,她也应该有打开宝藏的钥匙。
    回到桌子前,她落座,打量着手中的木盒。
    就是普通柳木的盒子,外形也特别的普通,除了刷了一层红漆,连普通的纹饰都没有。
    但是就是这么不起眼的盒子,但其实这是一个鲁班锁,想要打开并不容易。
    居然动用了鲁班锁,就说明里面的东西非比寻常。
    冷玖暗暗庆幸,当年她除了毒姬仙子这个师父,其实还有一位师父教导她。
    只是这位师父非常的神秘,虽然教导她很多关于机关巧术的东西,却一直不肯告诉她真正的身份,而其中如何拆解鲁班锁就是其中一个。
    她快速的拆开鲁班锁,让她惊讶的却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应该是白韵文亲笔所写。
    “八角镂空铜铃遗失宫中。”
    冷玖嘴角微抽,居然被白韵文丢在宫里了。
    宫中那么大,想要找一个铃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原以为一切近在眼前,却没有想到这么困难。
    她重新将金镯带回手上,将纸条放回鲁班锁内装好,而玉佩和藏宝图一并收入。
    现在已知的三大家族,南宫,闻人和白家,都已然没落,还剩一个却不知是谁,太夫人也不知道另一个家族的名字,看来事情除了困难还非常的复杂。
    明日她应该去找一下白楚,问问关于这只金镯的事情,说不定他对四大家族会有些了解。
    ——
    翌日深夜,段三娘却偷偷来到她的闺房中,叫醒了她。
    “怎么了?”冷玖浅眠,段三娘一进来她就醒了。
    “苏寒的情况不妙,你随我来。”段三娘压低了声音。
    原本苏寒一直靠控尸丹维持,平日里也都是魅影操控,后来魅影回了阎尸殿就有段三娘接手,今夜她这么晚还叫醒冷玖,看来苏寒情况不妙。
    一走进书房冷玖就闻到了一股恶臭,虽然不是很浓,却让人作呕。
    她眉心一拧来到床前,没有想到苏寒的身上居然长了尸斑,同时他双眼凹陷,唇瓣泛着黑色,看起来就像是要腐蚀掉一般。
    “控尸丹是可以保证尸体不腐烂的,阎尸殿的控尸一直没事,苏寒怎么会变这样?”冷玖微微惊讶。
    “阎尸殿的控尸平日里所处的房间温度很低,可是苏寒书房温度很高,加上每天大夫人都给他喂食不少的汤药和饭食,所以才会这样。”段三娘解释道。
    原本是想让苏寒坚持到冷玖出嫁,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冷玖皱眉,乌眸中闪过一丝杂色,“罢了,你去找白楚,让他找人假扮一下苏寒。”
    只要等她出嫁,苏寒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段三娘颔首,立刻就去请白楚。
    夜色浓,冷玖等了一炷香,段三娘带着一个人才姗姗而来。
    “……白楚?”冷玖看着从段三娘身后走来的男人,虽然他易成了苏寒的样子,可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来。
    “我一下子成了你爹,你有什么想法?”白楚轻佻眯着眸子,很不正经的问道。
    冷玖无奈,不过仔细想想任何人都不如白楚假扮好,面对紧急事态,他可以坐到临危不乱,别人不见得能行。
    “那爹,请你乖乖躺着吧。”冷玖服了他了。
    “把苏寒带走,先藏到冰室里不要让尸体继续腐烂。”白楚对段三娘叮嘱道,苏寒的尸体留着还拥有。
    段三娘直接用被子裹住苏寒,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镇国公府。
    冷玖推开窗子散掉屋子里的恶臭,她点上熏香,重新给白楚铺了床。
    装成苏寒模样的白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低声道,“明日我就不用装病,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镇国公府。”
    “可是婚礼过后,苏寒突然病死会惹人怀疑。”冷玖有些担心,不如装成苏寒一直病重的样子,突然死了别人也会说病死,不会有人怀疑。
    “这叫回光返照。”白楚眯了眯眸子笑道。
    冷玖嘴角微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你好好休息吧,你若是装病还能躲过大夫人和其他人的叨扰。”冷玖也是不想他被人打扰,说不定他这刚刚康复,大夫人就来哭诉委屈了。
    白楚笑盈盈道,“如果镇国公连这点威严都没有,那苏寒真不如死了好。”
    冷玖瞪了他一眼,叮嘱道,“我先走了,这么晚被人发现我在这里不好解释。”
    “嗯。”白楚微微颔首。
    冷玖仍有些不放心,但是白楚是成年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这么安慰着自己这才离去。
    ——
    翌日,苏寒苏醒的消息让镇国公府都充满了喜庆,简直比苏浅月要出嫁还要热闹。
    大病初愈的苏寒披着披风在府中转悠,大夫人陪在身边,今日天气不好,铅云压城,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老爷,天气不好你病还没好利索不如回去休息吧。”大夫人也是有苦说不出,苏寒在府里转悠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她都要冻死了。
    白楚回头瞪了一眼大夫人,不悦道:“你若是不乐意就回去。”
    大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满脸堆笑,“老爷这是哪的话,你身体才康复需要人照顾。”
    白楚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走到一半,白楚回头生气的吼道,“不日浅月就要嫁给冀王,怎么府中一点准备都没有?”
    “还需要准备什么?”大夫人错愕,她光是给苏浅月十里红妆就够郁闷了,为了这事还险些气出病来了。
    现在苏寒居然又让她准备,这可都是要花钱的。
    “怎么你不愿意?”白楚长眸微凛,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冷意。
    大夫人从来没有被苏寒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微微轻颤,无奈道,“我没这么说,可是还要这么做?”
    “她算是镇国公府第一个出嫁的小姐,你就打算这么糊弄,到时候丢得是我们镇国公府的脸!”白楚不悦的质问着大夫人。
    大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错愕,苏寒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是想起了白韵文心有愧疚不成?
    可是苏寒好不容易醒了,身体也康复了,她也不敢让他太生气,敷衍道,“是,我知道了。”
    有了苏寒的发话,镇国公府果然又热闹了起来,大夫人花钱置办了一堆用来装饰的东西,在酒菜上也加了钱,一算下来又损失了五千两,可是她却又不敢和苏寒抱怨,只能自己生闷气。
    冷玖听段三娘描述这段的时候,心中虽然感觉很甜,可是白楚这么做也太冒险了。
    苏寒根本不喜欢苏浅月这个女儿,怎么可能为了她大操大办。
    大夫人坐不住,还有一个人也坐不住,那就是同样大病初愈的苏艳璇。
    她上次失血过多,一直在闺房里养伤,听说苏寒醒了,她有一肚子委屈想要哭诉。
    这些日子,她感觉到府中上下对苏浅月的变化,大夫人再对苏浅月不满,可是明面上的事情还是过得去,太夫人专心照顾苏正阳,没空理会太多事情,就连苏妙玲都似乎被苏浅月收买,鲜少来看她。
    苏艳璇身边的婢女根本拦不住她,只能给她披上披风,跟她一起去了书房。
    她一进来就哭,“父亲,您醒了真的是太好了。”
    白楚厌恶的看了一眼苏艳璇,“早就醒了,你这马后炮也太晚了。”
    苏艳璇一愣,没有想到被苏寒这么说,但是苏寒是父亲她也不敢说什么,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父亲能醒是好事,也不不枉女儿上山求佛保佑父亲了。”
    她是想将苏寒醒来的功劳都揽过去,留下一个孝女的名声。
    白楚不为所动,也不问她发生了什么,却也不让她起来。
    苏艳璇有些不安,苏寒越是不说话她感觉压力越发,这么说原本是想让苏寒问自己,她好诉说委屈,却没有想到苏寒根本不关心。
    苏艳璇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膝疼痛,寒气顺着膝盖上涌,冻得她大病初愈的身子微微发颤。
    她想不通,以前苏寒对自己是极为喜爱的,虽然比不过苏晴霜,可是比其他的姊妹,她最得苏寒的欢心。
    苏寒冷漠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苏艳璇的心。
    苏艳璇头低垂,眸光森森,袖管中冰冷的手指紧握,她鼓足勇气,缓缓开口,“
    缓开口,“父亲……。”
    白楚狭眸冷眯,苏艳璇真是执迷不悟,他已经摆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可是她却不见棺材不落泪。
    “何事?”白楚故意模仿着苏寒低沉而略带沧桑的声音问着。
    苏艳璇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苏寒会反问自己,她以为苏寒会感激自己的孝心,顺便询问自己的伤势如何,这样自己才可以引出苏浅月变异魔化的事情。
    但苏寒这么一问,她反倒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白楚暗暗冷哼,眼神轻蔑,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日我虽祖母去白马寺祈福,遇见了奇怪的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苏艳璇再次把问题抛给苏寒。
    “不当讲就不要讲。”白楚不耐,他细细眯着苏艳璇,这种女人交给湛漓泫倒也是相配。
    苏艳璇被堵得无话可说,胸口隐隐作痛,事情发展完全不是她预计的。
    “父亲,五妹妹她……她是个妖怪。”苏艳璇仰望着苏寒,带着崇敬,在这个家里这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白楚神色冷漠了几分,语气有些严厉,“她是我的女儿,若她是妖怪,你们是什么!”
    苏艳璇娇弱的脸色一僵,不该是这样的,苏寒对她从未这样冷淡过。
    苏寒曾经说过,女儿中唯有自己最像他,为何到了今日一切都变了?
    墨色的眸子染着不甘,她望着苏寒,“父亲,五妹妹若真的是妖怪,我们绝对不能放任不管!还请父亲好好调查一下。”
    白楚不悦的扬眉,“你再逼我?”
    苏艳璇被他冰冷深邃的眸子吓了一跳,她慌张的低下头,“女儿不敢。”
    她只是想除掉苏浅月。
    躺在病床的这些日子,她每一天不被恨意煎熬着,她发誓不会放过苏浅月。
    但,苏寒冷漠放任的态度,让她非常的不甘与心痛。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当日你与三王爷做出苟且之事,险些污了我镇国公府的名声,我可能把你如何了?”白楚的声音清冷如寒霜,他狭眸微眯,“居然怀疑亲妹妹是妖怪,看来你反省的还不够!”
    苏艳璇心惊,她将头垂得更低,“女儿……知道错了。”
    她知道今日来错了,苏寒对苏浅月多有偏袒,苏浅月在镇国公府的地位,早已变化,甚至比她还高。
    她熟得很彻底。
    “下去。”白楚语气低沉,不悦道。
    “是。”苏艳璇颤巍巍的起身,跪了这么久,她双膝早就麻木。
    勉强撑起了身子,她带着痛苦的神色走出了书房。
    但是她对苏浅月的恨意绝对不会消,只会更浓。
    ——
    京城郊外,水云间。
    妩儿的情况好转,绯无颜决定回北漠的邪煞盟。
    凤息拦住绯无颜,苍白如雪的脸色凝重,“你答应我找到风衍的。”
    绯无颜坐在马车里,隔着纱帘,他长眸微眯,纤纤玉手抚着自己脸上的伤疤,嗤笑道:“小凤息,你真以为我治不好自己的脸吗,我真是不愿意消除罢了。”
    凤息娇躯轻颤,她抚在车辕上的手深深扣紧,浓黑的眸子染着薄怒,“你耍我!”
    浪费了这几日,想要找到风衍就更难了。
    “这么快就生气了?”绯无颜笑声媚媚,他伸手给怀里的妩儿掖了掖被子,漫不尽心道,“知道你在大贞国无依无靠,我把我两个手下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