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康学熙的公司出来,曲封的嘴里一直碎碎念着,说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老板,他在这一行也做过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栋房子盖房时出了人命老板就要把房子强行卖给责任方。
    “要不,我们还是干脆走法律程序算了,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赔他一笔钱,你说这有钱人也真是,他都那么有钱了,干嘛还非要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过不去,还不如几个农民素质高,人家农民还知道体谅我们的不容易。”
    黎想听了苦笑一下,“是啊,有的时候一个人的素质跟他的身家和受教育的程度真没关系。”
    他也是感慨良深。
    而且他隐约觉得康学熙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明知道黎想根本拿不出这笔钱还提了这么一个条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可黎想就算是坐牢他也不会把金珠让出来,而且他相信就算是他去坐牢,金珠也不会丢下他的。
    “对了,我们现在就去工商局把法人代表换成我的名字,万一我们赔不出钱来需要坐牢的话我去,你留在外头继续打理公司,等哥们出来后给哥们一碗饭吃就成。”曲封拍了拍黎想的肩膀。
    “不管用的,该是谁的责任跑不掉。”黎想摇摇头。
    别说他不肯,就算是他肯,这一招也是不管用的,因为变更执照有日期的,人家法院是按照出事时的日期来界定谁是责任人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曲封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可他确实是好气啊。
    凭什么啊?
    凭什么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们这些辛辛苦苦奋斗多年的人打回原形,不对,打回原形还不够。还要踩上几脚。
    老天爷还长不长眼睛啊?
    “先回去吧,明天一早你去警察局找人问问有没有什么新进展,我和刘工再去工地找人谈谈,我总觉得施工方不可能一点责任没有,就算是我们的图纸有误,也不可能会发生这么大的偏差吧?”黎想琢磨了一下,说道。
    刚一开始出事时大家都慌了。尤其是发现自己的设计图纸有错后。更是********地考虑赔偿的问题,却忽略了一些别的问题,所以他打算趁着晚上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发现。
    他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点蹊跷,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先是到手的业务被人抢了,接着是房子出事了。再接着是康学熙出了个最大的难题,要说这些事情没有关联黎想是绝对不信的。
    可问题是他没有证据。所有的猜测便只能是猜测。
    和曲封分手后回到家,刘晟和金柳金牛已经回来了,金柳和金牛在各自的房间写作业,金珠在厨房做晚饭。刘晟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黎想,刘晟拉着黎想去了阁楼。问起了这次事件的详情。
    刘晟的父亲就是做包工头起家的,所以他对工地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像什么工人干活时违规操作、偷工减料、贪图省事、以次充好等等都是有可能的,也都是事故发生的主因。
    “你别一出事就往自己身上抗,这个时候摘都摘不干净,你们倒好,先把自己送上门去挨宰了。”刘晟十分不赞同黎想的做法。
    “我们也不是非要往身上扛,是我们的图纸确实出错了,这个是逃不掉的。”
    “那也不是你们一家的责任,有设计的有审批的,还有专门审计的,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就算是你们的图纸有问题,施工方那边也绝对能找出错来,我才不信你们的设计师能这么没专业水准,居然能犯一个这么大的错误?”
    刘晟的话说到了黎想的心坎上,更是坚信了他的判断。
    最后得知康学熙要把那地方八千万强卖给黎想,刘晟猜到黎想是绝对拿不出这笔钱来的,思索了一下,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黎想去了工地,刘晟买了张机票回老家了,他去找他父亲谈判了。
    他清楚他父亲大概有多少资产,他也不多要,就要他母亲名下的那一份,他母亲病重的时候猜到自己时日无多,于是找律师立了一份遗嘱,说是把她名下该得的那一半公司股份全部留给儿子继承。
    刘晟这次回家就是找父亲协商要钱的,要么把公司这些年的分红给他,要么就把公司作价他把股份卖给父亲,反正以后他也不想跟那些人有什么牵扯。
    刘晟跟他父亲艰难地谈判时,黎想也正在工地一个个地询问那些工人,而金珠则正和夏可渝坐在雅园的茶楼品茶。
    事实上,金珠接到夏可渝的电话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她本不想来见她,可最终还是被她的一句话说服了。
    夏可渝问难道她就不想知道康总为什么会找黎想设计那房子吗?
    金珠承认她是被这个问题的答案吸引了,从黎想接到这份差事开始,她就觉得这里会有什么古怪,可听李睿钟说,这件事不是康学熙做的,可康学熙开出的条件却令金珠觉得他这似乎是他期待已久的结果。
    这就是怪事了,不是他做的,却是他想要的结果,难道说是老天爷刚刚好成全了他?
    “我想夏秘书叫我来不仅仅只是喝茶吧?”金珠见夏可渝扯东扯西的就是不进入正题,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经验告诉她,等待的时间越长越不是什么好事。
    “杨金珠,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说实话认识你时间不短了,见你大多数时候总是一脸淡定的浅笑,私下里我没少好奇,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底气?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成长经历,说说你最看重的是什么?”
    金珠听了依旧是淡淡一笑,“我的成长经历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是指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欲、求;说复杂呢,是因为我父母在我八岁那年分开了,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我从小带着三个弟弟妹妹讨生活。其间的艰难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吧。所以我的底气便是年少时经历过那些苦难,有了那些苦难垫底,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在蜜罐里。我还有什么不知足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夏可渝听懂了金珠的暗示,猜到今天的差事肯定是办不好了。
    “话不是这么说,都说人往高处走,你们几个好容易有今天。难道你还愿意回去过那种苦日子?或者说你愿意看到你喜欢的黎想从高高的云端再跌回泥泞里?”夏可渝当然就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人往高处走固然不错,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站在高处。他还这么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有几个起起落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是对有的人来说,一次致命的跌落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爬起来了。”夏可渝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再看向了金珠。
    “那就是他的命,人得认命,老话不是说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为什么?你跟时下的女孩子大不一样。”夏可渝看着金珠研究。
    “夏秘书。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求仁得仁,足矣。”
    金珠自然明白夏可渝是来做说客的,其实在黎想告诉她康学熙提的条件时,她便有几分猜到康学熙的意图,只是她一开始她还不太愿意去相信。
    说起来金珠跟康学熙的交往并不多,除了给金杨几个办户口和办转学见过几次面,剩下的便是在北塘古镇的偶遇和在魔都的那次偶遇,金珠有些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毕竟他跟李睿钟并不是一类人,李睿钟是真正的花花大少,只要漂亮女孩子他都喜欢;可康学熙不是,他眼高于顶,对女人相当歧视,这个观念估计是他从上一世带来的,轻易改不了。
    想到上一世,金珠打了个寒颤。
    从康学熙对待女人的态度以及他吃饭时摆的排场来看,金珠猜想他上一世的身份肯定不低,他这样的人脑子里是没有尊重女人这一说的,而且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养个小三小四什么的根本不叫事,不过就是相当于家里抬了几个妾。
    妾,他该不会想把自己收了去做妾吧?
    想到这,金珠忽生了几分不安。
    虽说这个时空不作兴养妾,可对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来说,依样是左拥右抱的,只不过换了个说法而已。
    如果他存了这个念头,金珠倒真是有几分麻烦了。
    夏可渝一直在研究金珠,自然没错过金珠脸上突然生出的几分惊慌,便猜到金珠还是有软肋或者说还是有她想护着的人或东西。
    有软肋就好办了。
    “这是老板托我给你送来的东西。”夏可渝这才直奔主题,从座位下面提出了一个细长的箱子。
    金珠一眼看出这箱子的材料是紫檀做的,年代也不像最近的,上面的雕工十分的繁复,颜色也比较深了,黑亮黑亮的,至少是有二三百年的历史了。
    根据箱子的形状,金珠判断出里面装的应该是一架古琴,一个装古琴的箱子便这么名贵,里面的古琴价值几何金珠也能猜到一二了。
    “这是什么?”金珠故意装糊涂问道。
    “这是康总送你的第一件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他说宝剑赠英雄,好琴么,自然是要送给知音了。”
    “麻烦您回去跟康总说一声,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这礼物我要不起,也不能要。”金珠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金珠,我希望你打开看一眼再说,这是一把真正的唐琴,价值两个亿。”夏可渝拉住了金珠的胳膊说道。
    金珠听了勃然变色,挣开了夏可渝的手,“麻烦您回去告诉康总一声,我只是一只长在山野的山鸡,是飞不上枝头做凤凰的,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妄想。”
    从茶室出来,金珠的小脸还气得通红通红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居然敢要来砸她?真当她是没有见过的小村姑吗?
    不对,如果他真拿金珠当小村姑的话不会这么大的手笔送金珠一张唐琴。
    价值两个亿啊,他就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黎想那边为了几千万的赔偿款焦头烂额的,他转身就用两个亿来送给金珠,不是送现金不是送房子更不是送珠宝翡翠,而是一张唐琴。
    难道说他知道金珠也是一缕古代的幽魂过来的?
    再说夏可渝见金珠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也起身站了起来,不过她却不是离开,而是走到茶室的另一张小方桌上,对着桌上的电脑看了一眼,动手关了电脑,这才叹了口气。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有点轻松又似乎有点怅然,轻松的是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孩子,两个亿的古琴居然看都没看一眼就甩手走了;怅然的是现在社会这样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至少她就做不到像金珠这般的洒脱和无欲。
    而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康学熙背靠在真皮椅子中,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直想着金珠说的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其实,康学熙今天是故意让夏可渝带那张唐琴去的,就是想再试探一下金珠的身份,不知为什么,最近他时常想起那个仅有三面之缘的王妃来,而且他越来越有一种预感这个杨金珠就是他的王妃金珠。
    想的越多,一些被他曾经忽略过的细节就会不经意地从脑子里跑出来,比如说那年他和李睿钟去乾东市路过一家琴行的时候听到有人弹了一首很像上一世京城里流行的曲子,虽说只有短短的几个音符,可还是被他听出来了,而那几个买琴的人恰巧就是金珠姐弟几个;再比如李老书房里挂的那幅金珠画的画,画风和用笔技巧也很眼熟;再比如说现在电视里播放的《春天里的古镇》这部纪录片,那个女解说员据说就是金珠的妹妹,她身上穿了一件玫瑰红的半臂也很眼熟。
    等等等等,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几件,由不得康学熙不多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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