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米眼睛酸涩得很,那双满是老年斑和褶子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老人满眼疼爱:“小米啊,实在不行,等会儿我们吃了饭就去你姨婆家住几天吧。”
    这几天范福才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彭三娘发哪门子疯,一个劲折磨这个可怜的孩子,明明都十六岁了,长得却和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一般大小,每天吃不饱,还有数不清的农活等着她做,别说她一个孩子了,就是一个成年男人也不一定干得下来。
    范小米摇摇头,跑得了初一逃得过十五吗?她现在被彭三娘握在手里,别说跑了,搞不好哪天她心情不好就把她给卖掉,她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发霉的玉米粑粑吃起来味道怪怪的,表面一层咸咸的,里面却一股馊味混合着霉味,玉米粑粑刮过嗓子,嗓子一阵火辣辣疼痛。
    不管这玉米粑粑多难吃,她都咽了下去,去小河边喝了几大口水,肚子才安分了点,她摸着肚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有那个坑爹的系统,她都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玩了,疑难杂症,还治不好就惩罚,惩罚泥煤!
    一想到她要在三天之内找到一个疑难杂症病人,还要治好病人,才算过关,心肝就忍不住揪着疼,这算什么,赶鸭子上架?
    范小米扶着范福才回到范家,她爹范大力正在跟他两个发小吹嘘自己多么厉害:“……别看老子成天喝酒,可我还不是给儿子把媳妇儿娶进门了!嘿嘿,你们都晓得吧,我那儿媳妇娘家……嗝可不简单,我儿媳妇娘家有钱,可人家为什么愿意跟我们家结亲啊,还不是因为我有本事,我儿子长的好,又有能耐……”
    此刻范大力口中有能耐的范志高,正和村里两个光棍低声说着什么,范志高一脸不相信:“放屁!怎么可能,要真是这样,我娘早就……我娘前几天还说呢,那死丫头马上就十六岁了,人家我们都相看好了,只等她满十六就嫁过去,到时候我就有钱做生意了。”
    “她那是骗你们的!我跟你说,我亲眼看到的,这难道还能有假?不信,不信你问问二狗!”
    范小米正想提脚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小手就被范福才抓住了:“你没事别凑到你哥面前,等会儿他又拿你撒气!”
    范小米摆摆手:“没事,爷爷,你先回去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她小跑着过去,娇小的身子躲在篱笆外面,借着厚厚的爬山虎,将自己完完全全遮掩起来。
    哪个村子没两个娶不到媳妇儿的光棍,这个王二虎就是他们银杏村的光棍之一,今年都三十好几了,长得那叫一个丑,鼻子眼睛都挤在一块,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哪儿是哪儿,加上王二虎穷的叮当响,怎么会有姑娘嫁给他?
    被他拉过来的张二狗也是个光棍,平日里几个光棍闲着无事,成日在村里斗鸡遛狗,狼狈为奸,好事没做过几件,坏事倒是一箩筐,装都装不下了。
    “志高,我们真的没骗你,你还不知道我们吗?村里哪个女人没被我们……咳咳,是不是黄花闺女,我们难道还看不出来?那天大清早,我起来撒尿,就看到你们家范小米跌跌撞撞,一脸失魂落魄、生无可恋……你娘肯定知道,后来我看到你娘把她提回家去了。”
    范志高心里疑惑,但他还是更相信彭三娘,就把两个光棍打发了。
    王二狗回头哼哼了两声,对张二狗说道:“看吧,不相信,等我们找到证据,到时候……嘿嘿,范小米那张脸长得真是好看啊,十里八村,就她一枝花,不管彭三娘那个老女人怎么折腾她,她还是那么白净,你看,哪点像是乡下土妞?要真是破身了,到时候可就便宜我们了,指不定我们还能捡个便宜……”
    王二虎和张二狗的声音渐渐远去,范小米却觉得浑身冰凉,前世,她是铁血娘子,将整个公司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不是自己那天受了刺激,也不会被那对渣男贱女推下三十二楼,可在这里,她不知道第几次体会到无力。
    对,深深地无力将她笼罩起来,在这里,论武力,她打不过人高马大的彭三娘,论本事,除了呼吸喝水,她什么都做不了,面对如此棘手的境况,她越发觉得自己必须要改变!
    范小米悄悄起身,转过范家前面两进的大院子,越过酸臭的猪舍,远远看到一间低矮如同杂货房的屋子,松针铺成的屋顶,黄泥做成的墙体,天长日久,墙体被雨水洗刷出了一道一道的痕迹,一条一脚宽的泥巴小道,便是她回家的路。
    “媳妇儿,你说娘能不能骗我?”
    范小米步子微微一滞,她轻手轻脚,趴在窗户下方,这里是范志高和他媳妇儿武远芝的新娘,武远芝嫁过来一年了,因为深得娘家几个哥哥疼爱、加上娘家有钱有地,在范家很有地位。
    “怎么说?”
    “刚刚王二虎他们说,那天亲眼看到范小米从土地庙出来,被我娘给提回来了。我娘可是答应过我了,等把范小米嫁过去,我们家有钱了,就给钱我们去镇上买个房子做生意……要是范小米真的被人糟蹋了,那我的房子铺子岂不是鸡飞蛋打了?”
    “不能吧!”武远芝有些迟疑:“家里就你一个儿子,而且,你爹娘对你……这件事你先别着急,等我去探探你娘的口风。”
    随后,就听到武远芝出门的声音,她赶忙躲起来。
    武远芝本想去u彭三娘那里,可能是内急,一转头,从拐角处出来,去了茅房。
    范小米本来没想偷窥人家如厕,哪知道从茅房前经过,突然一股铁锈味儿钻入鼻子,她皱了皱眉头,月事来了?可她昨天明明还听到武远芝说自己好像怀了,怀上孩子还能来月事?
    她好奇极了,轻轻扒开茅房的一块布帘子,茅房内,武远芝脸色苍白,满脸无奈地望着身下,喃喃道:“都一年了,要是再怀不上……怎么瞒得住?”
    范小米顿时眼前一亮,她似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