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有办法给你赶出宫去。”长笙紧紧揪着他的领子:“你自己选。”
    曲长安眉心一皱,思忖片刻,像是打开了什么关窍,立即笑得谄媚:“哎呀姐,你看我们姐弟俩没有隔夜的仇,我知道你最近攀附上了皇上在宫中地位不凡,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弟弟保证知无不尽。”
    “昨天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说玄月大人啊?”似乎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曲长安回想起来都回味的笑:“她这个人特别的温柔,见到我嘘寒问暖的,然后还给我拿了东西,补品。问我你的身世,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出世的、”
    “你说了?”长笙皱眉,玄月果然是知道点什么。
    “说了呀,就说你是从垃圾堆里面捡出来的。然后是我们家里面一手养大的。”曲长安道:“不过她又问了我很多的问题,她说,有没有人这期间去村庄里面找过你,或者说,有没有人找过我娘和我姨母。”
    “你的回答呢。”
    “当然是没有了,谁能找你啊。”曲长安嗤笑一声,又见长笙脸色不好看,赶紧解释:“姐,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别往心里去。”
    曲长笙眉心一皱,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继续说!”
    “还有还有,她说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找她,若是我表现好还能给我生个职,说是仰仗你的关系,因为她跟你的关系很好。”
    “……”好个屁,曲长笙冷漠的收回脚,曲长安那边疼得龇牙咧嘴,抱着脚倒吸一口凉气,一瘸一拐的:“姐,我怎么瞧着你好像是跟玄月大人关系不好来着。”
    长笙登时一个飞眼瞪过去。
    曲长安连忙摆手:“但是我实话跟你说啊,虽然咱们姐弟俩关系不对付,但是玄月大人是真的好,我们那帮哥们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说她长得漂亮还会做人,特别有性格,拿来的那点东西全是酒肉。”
    说着又有些窃喜:“我因为她呀,受了不少谄媚呢,姐,要是你俩关系很好,不如,你帮我引荐引荐,看看她对我眉清目秀的少年感不感兴趣?”
    曲长笙嘴角抽了抽,倒还是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贼眉鼠眼小胡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好人。再朝她那么一笑,就有一种黄鼠狼给烤鸡拜年的感觉,酱料都给你下好了。
    长笙双手抱怀:
    “这么一看,我弟弟跟她真是绝配。”
    “真哒?那你可得给我引荐引荐,看看我们两个有没有进步的空间,我要是娶了玄月,姐,咱们祖坟上冒青烟啊。”
    “少献殷勤,还有什么,她除了这些,还说什么了?”
    曲长安咂咂嘴,心里暗自唾弃她的不解风情,仔细的琢磨琢磨:“哦对,她还去找娘了。说有些话要跟娘问一问。哎,曲长笙你去哪儿啊!”
    长笙上马,策马前行,直奔关押李翠的库房。
    而她终归是晚了一步。
    库房已经人去楼空了,李翠少有的衣服也被人给收走了,现场没有任何挣扎打斗过的痕迹,很显然是玄月已经将她娘给带走了。
    长笙咬牙,出门上马,刚要走,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唾骂声:
    “你这个扫把星!是不是你成天捣鼓那些破东西,才让我的那棵树枯了的?他娘的!”
    关押李翠的库房本就偏僻无人,谁又会在这儿跟人有了争执。
    长笙寻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三三两两的灰衣小太监,腰间带着绿色的腰牌,显然是园艺太监。而他们正在拳打脚踢另外一个,那个太监蜷缩在地上不说疼也不嚷嚷,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须臾,为首的胖太监揪起他的脑袋,长笙这才看见小太监的脸已经被人打得沾满了血渍:“宋元你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宋元半睁着眼,一只眼睛已经**看不清,可他却仍是一副清冷的神情:“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就是把我打死,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哎你还狡辩——”胖太监举起拳头又要打。
    “慢着!”长笙走过去,几个人回首,瞧见长笙,疑惑的皱起眉:“你谁啊。”
    长笙未语,亮起腰牌,那几个人定睛一瞧,本来有些蛮横的神色骤然变了:“不是您是掌事姑姑!您可别见怪。”
    长笙睨向昏昏沉沉的宋元:“这人怎么了?”
    “嗨,您不知道,这宫中什么时候培育树苗,培育在什么地方,都是有数儿的,偏生奴才的那颗树苗被人撒上了‘万物枯’,就是这家伙干的。”
    宋元哪怕已经意识不清,迷糊听见这一句还要辩解:“不是我。”
    万物枯?那不就是毒了姨母的那个毒药?
    “你怎么就确定是他做的,不确定是有人想要让你难看却又陷害于他?”长笙挑眉,“最近宫中的确发现了一起有人私自盗用农药的事情,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他,你们若是方便,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呃,方便方便。”几个太监面面相觑,如同丢弃货物一般将他丢在了长笙身前:“那,姑姑,我们就走了。”
    长笙颔首:“多谢。”
    宋元躺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勉强撑着眼,还能保持一丝理智:“姑姑为何救我?”
    “叫姑姑显老,我叫长笙。”长笙蹲在他面前,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血:“宋元?”
    “恩。”宋元点了点头,勉强爬起来,坐在地上又足足缓了一会儿。
    “他们为什么怀疑你?你是跟万物枯有什么联系吗?”长笙问他。
    宋元道:“是因为保管万物枯的人是我。可是前一阵子,万物枯离奇消失,刚好有人的树苗被毒害,所以,就找上我来。但我当真不知道,是谁盗走了万物枯,可是他们不信。”
    长笙眼前一亮:“这两天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别人来找过你了?”
    “没有了。”
    长笙闻言心中窃喜,没有想到在这个已经没有人愿意帮助她的情况下,她竟然能遇见宋元。
    “那,我有些话想要问你,顺便,还想跟你说件事儿。”
    “您说。”
    “今日我问你的问题,你若是能如实回答,我定有重谢,另外,也希望你把这事情告诉我之后,不要告诉第三人。”
    宋元有些迟疑,但看自己方才在那么多人的眼前被她们活活拖到这里都无人帮助,看见长笙,他心里隐隐也抱着感激之情。
    “若是这件事儿不严重的话,我可以答应您。”
    -
    藏宝阁内,崇凛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繁华的人潮,忍不住担心起宫中的长笙来。
    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到底有没有进展。
    “想什么呢?”玄月熟稔的走到他身边,笑问他:“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崇凛抿了下唇,如实禀告:“我不知道长笙自己能不能行。”
    眸光微闪,玄月笑得更是温和:“放心吧,我跟宫中的人都打好招呼了,只要是长笙出现,他们必定会知无不尽。会全方面协助长笙的。”
    崇凛闻言稍稍放心,恰在这时,门被推开,探进来一个胖胖的身子:“禀告三位,我们掌柜的说,除了长笙姑娘,谁也不见。”
    “什么?”早已经等待多时的玄裳冷嘲道:
    “我们从早上到这儿一直等到现在,沈一顾一开始说身体不好要去休息,现在却又说除了曲长笙谁也不见,沈东家这是哪里来的规矩,竟如此不将我们三个人放在眼里?从前怎么不见他这般猖狂?”
    “这个……”胖掌柜笑弯了眼,侧过身子:“东家,您听到了,您来解释一下吧,”
    三个人一怔,这才发现原来沈一顾早早地就站在胖掌柜的后面,慵懒的捏着檀珠,脸色要比昨日好看了不少。
    这人一有精神,说起话来都是带着呛劲儿的:“诸位怕是忘了,这外面有外面的规矩,藏宝阁有藏宝阁的规矩,到我这儿就得听我的,不是吗?”
    “你——”
    玄月立刻安抚了暴躁的玄裳,好声好气的问沈一顾:“沈东家,完事儿都有一个先来后到,您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违背道义?”
    可谁曾想沈一顾压根就没看她,斜眼一瞅,桃花眼中尽是讥诮:“这不是崇凛大人吗?看来是昨天的淮山排骨汤不好喝,今日就倒戈了。”
    “……”崇凛沉默,也委实心中有愧。
    玄月见此暗暗咬牙,刚想说服说服沈一顾,呼听外面小厮喊道:“沈东家,长笙姑娘来了!”
    本来还高冷宛若雕塑的沈一顾一听见这个名字双眸发亮,笑容不可遏制的从眼角眉梢冒出来,甚至亲自去接长笙:
    “快快有请!”
    “……”被耍了又被无视的屋中三人组脸色各异,宛若吃屎了似得,走到门口看沈一顾步履翩跹的走到长笙身边,笑得倜傥:“我早就等你多时了,你今日可让我好等,我甚至还睡了一觉。今天给我做什么汤?我可有新的情报要告诉你。”
    长笙幽幽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不经意的扫到了皇宫三人组,脚步微顿,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刚巧玄月迎上来:“幸好你来了,我今日见你久久未来,还想派人去看看你的。”
    长笙漠然颔首:“多谢大人关怀。”
    言罢她欲随着沈一顾走,却被玄月抓住了胳膊,转过头来,玄月正是和善的看着她:
    “我们一起,好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