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下午的时间,王芳先是回屋大哭一场,然后就不和夏天话了。
    夏天坐在客厅里,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推开书房门,对着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的王芳皱眉道:
    “芳,你是不是觉得我断了你后路啊?我可没这义务!你谁好心帮忙帮成我这样啊?我奶奶可撩炕上了!我该不该有点儿脾气?朋友是互相的,你也换位思考思考。我要是哪句话得过分,你别往心里去,换谁谁都得急!”
    这话的虽然还是带有情绪,可夏天的本意是试图解释。
    王芳习惯性地想扯自己的两条大辫子,一摸,抓空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刺激了她的神经,忽然趴在被子上放声大哭。
    把夏天气得好悬没岔气!
    就王芳这一出,狼哭鬼嚎的,楼上楼下都能听见!不知道的,以为她怎么着她了呢!她一听见这放声痛哭声,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浮现梨树村会在当时是怎样的景象。
    如果夏天之前坐在客厅里,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理解,觉得自己的态度不算太好的话,那么她现在就觉得自己是最讲理的人了。
    你你怎么想的,之后要怎么着,还是让我给你点儿什么帮助,那都行。你就是借钱,是暂时借用缓缓,不想让她爹给许了人家换钱,那也行!
    夏天就觉得无论怎样,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几天了,还给自己家闹得鸡犬不宁的,最起码的你得表表态,倒是句话呀。这可倒好,一声不吭,哭得呜呜淘淘。
    王芳用力捶打被褥,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放声大哭来发泄她对老天爷的抱怨。
    老天怎么这么不公!为何如此不长眼!她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又回到了原点。
    坐在客厅沙发上,夏天被王芳气得脑袋一片浆糊。听着落地钟表“当”地一声整点报时。才想起来她还没做饭呢。
    如果团里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叶伯煊十分钟后可就到家了,夏天赶紧站了起来。路过书房时,看了看门,才意识到,得。这位也终于不啜泣了。
    夏天要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还好,知道了更生气。哭了两个多时了。先是大哭,后来就变成一会儿一呜呜外加抽搭声,指定是听到落地钟的声音了,才算停止。
    你这人啊。为啥就总喜欢挑软柿子捏呢?宰熟客呢?!
    叶伯煊对于王芳不出来吃饭,连问都没问一句,他一向注意力集中。只关注他眼里能放得下的人。
    洗完手坐在饭桌上吃饭,叶伯煊就告知夏天一个决定:
    “我中午跟你的让你回京都。看来真得提前了,这次倒不是其他的原因,而是我都得回去。”
    “怎么的呢?”
    “大比武。选拔几个参赛的人一起,我也得下场参加。一周后就出发,你提前两天,我不和你一起走,我给爸打电话了,他会派车接你回去。这两天你收拾收拾吧。”
    夏天疑惑不解:“不对啊?之前可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一般这种活动都得提前三个月通知,给你们集中训练的准备时间啊?”
    “这次是特殊情况。上面下来重要领导视察观摩。仅是咱们京都大军区所有指战员,不包含其他地区。”叶伯煊拿饭碗夹菜,几口下去,半盘子菜见了盘子底儿。
    “噢,明白了,意思意思走个形式吧?”
    叶伯煊嘴里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回道:“也不是。算在考核里。再是比赛就要分出胜负,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吃完得出门,晚上有集训,后半夜能回来,你不用等我了,有事儿找王,他负责这一片的巡逻。”
    夏天凑近叶伯煊,声嘀咕道:“她车票怎么办啊?”
    叶伯煊扔下饭碗,站了起来,起身之前,大掌摸了摸夏天的脑袋,正常音量,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一看这样,就该知道不是什么真懂事儿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别差那一哆嗦了,给钱、带点儿吃的,让她自己想辙!我走了。”拿起沙发上的大衣就出了家门。
    “王芳,你吃不吃饭啊?”
    没人搭理夏天……
    “呜……呜……”
    夏天两手掐腰,真想冲进去和她吵一架。叶伯煊是你眼泪开关啊?!怎么从前没发现她这个烦人劲呢!
    ……
    来时,王芳挂着泪滴,见到夏天犹如见到了至亲之人;
    走时,王芳把夏天给她的买票钱揣兜,穿着夏天的棉袄棉裤、军大衣,兜里装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和一个军用热水壶,推开房门那一刹那,连个眼神都没给夏天,就那么消失在楼道里。走得毫不拖泥带水,连个头都没回。
    从夏天直白的告诉她必须要离开之后,整整过了十五个时,王芳一句话都没和夏天过,饿了就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夏天语气不好,可顿顿做饭都带出她那一份。
    曾经好时,王芳能拿着自己舍不得吃的核桃,去找夏天分享;
    如今不好了,她用了一生的时间怨恨了夏天一辈子。
    每一步走错时,王芳就想象着,如果当时去了那个营长家,是不是就不是现在的结局?越这样周而复始的后悔,越是对夏天恨之入骨。
    她认为在当时她那么难的情况下,夏天只要倾尽全力去帮她,只要伸伸手指就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她从不反思,凭什么,没那个道理。
    好心办错事,这就是夏天的写照。
    王芳前脚离开,夏天后脚就觉得嗓子干痒,到底还是着急上火了!她只要一想到她奶奶躺在炕上下不来地,她就犯愁。
    再加上王芳离开时对她的态度,她这哪里是她的乡里乡亲啊,那眼神和表情,还有拿吃的、拿车票钱拉着一张脸的样子,就像是她对不起王芳一般,像是她让王芳嫁中年汉子,害得她无处可去似的!
    夏天劝着自己,一个孕妇跟着气急毫无用处,可人心哪能是自己能控制住的。她端着热水杯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这杂乱的一切。
    生活,一次碰壁,一次清醒。
    感情,一回心痛,一回看轻。
    有些事情,透过表面看不到实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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