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话音未落,钱沫沫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不是夜殇写的?是她自己写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自己写休书呢?
    这不可能!她明明一点记忆都没有啊!
    白虎一看钱沫沫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暗自叹了口气继续道:“陌主子的字是太子爷亲手教的,您的字和太子爷的字如初一折,外人猛地瞧着的确像是出自一人之手,但若仔细检查还是有不同之处的。太子爷写“夜”字的时候最后一笔利如刀锋,而陌主子写最后一笔的时候习惯地总是微微有些上挑。”
    跟着白虎所说的,钱沫沫的手指不禁轻轻跳动了几,在心里默默写了一个夜字,回忆起当初夜殇交她写夜字时候的情景,的确如白虎所言。
    可当时她完全已经被那封休书给惊的发蒙掉了,那里还顾得上这些细节,那种时候还能冷静来看字迹真假的,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是真的动情吧。
    “你是说...你是说那封休书是假的?”钱沫沫不敢置信,有人敢这样大胆。
    只可惜白虎郑重的点头还是让钱沫沫无力地一软,坐到了石桌旁的凳子上。这几年来每每午夜被夜殇的笑或怒惊醒的她多少次都暗暗恨他绝情冷血,现在又突然告诉她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即便钱沫沫再冷静,依旧还是不能一子就接受这个事实。
    “陌主子,你冷静一点!这几年我也收集了一些证据,当年凝翠的姐姐凝雪恐怕也并非死于意外。只是当年发生这些事后很多人都被太子爷给遣送出府,或死或无音讯,所以属还是没能收集到有力的证据。”白虎有些担心地看着钱沫沫。
    前些日子她的心疾刚刚有过复发的苗头,别再因为情绪激动而勾起来才是,否则别说玄武,恐怕黄老前辈也不会放过他吧。
    “既然那封休书是假的,为什么夜殇没有追查那个替他写送休书的人呢?”钱沫沫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又开始呼呼地开始吹起了冷风。
    白虎眼神中满是同情地看着钱沫沫,叹口气说道:“陌主子,属刚才说过了,太子爷他,他身上又情蛊,对于陌主子您的事自然被控制了。这些年太子爷也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妥,可是偏偏又找不到根由。““作为属的我们虽然怀疑是凝翠做的,但是没有证据不能乱说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每次只要一说凝翠的事,太子爷身体内的情蛊就会发作,太子爷没有立凝翠为太子妃已经是抗拒蛊毒的最大能力了。”
    “是这样么?白虎,我想静一静。”钱沫沫面无表情地抽笑了一,眼神中深深的恨意此时却不知道是对谁的。
    白虎怕钱沫沫有什么事,做出一段距离之后停了来,靠在墙上看着她这边。
    “你把所有的事都说了?”
    “嗯,算是吧!陌主子是难得的聪慧女子,很多事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白虎回头看了一眼靠近自己同样斜倚在墙壁上,望向天空的玄武,又转回视线落在那边树形单影只,满身孤寂和受伤的钱沫沫身上。
    叹息,白虎深深的叹了口气,声音飘渺如若未闻地喃喃道:“玄武,你恨我么?陌主子本可以这样一直到老,而你也可以一直静静地守护在旁边。我的这一番话,陌主子很可能会想要回到太子爷身边。”
    回答白虎的是无尽的沉默,一如当年他们两个偶尔一起出任务时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他在啰嗦地絮叨,而玄武所有的回答就只有沉默。
    “我不知道,只要每天能看到主子平平安安地我就很知足了。”玄武离开前回答了白虎一个时辰前的问题。
    情到深处人孤独,人心就怕的就是孤独,而最容易孤独的也是人心。
    满天星辰的夜晚让钱沫沫想起了当年夜殇第一次带她外出露宿的悬崖,她记得那里有一个简单而干净小,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窗棂上的时候,钱沫沫一脸倦意满身疲惫的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身上淡淡的酒气让这个清晨染上了些许醉意。
    “主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院子里是玄武和一队整装待发的陌家军,还有一脸震惊的丁吉和浅笑的白虎。钱沫沫的心一紧,眼眶里升起了氤氲的雾气。
    “去吧!本来就只是一个误会,又何必让自己深陷情伤呢?给彼此一个机会,更是给自己一个答复。”黄珏一边说,一边从廊走了过来,温暖的大手轻轻拍了拍钱沫沫的肩膀。
    看似轻柔的举动却犹如无尽力量注入钱沫沫的身体,第一次,她觉得三年前冰封的心跳动了一。
    “是,师父!”钱沫沫带着浓浓地鼻音笑了。
    翘起唇角的笑有了生命,深深地传到眼底。刺痛了晨曦一身玄色衣衫的人,三年了,他也终于又看到了那曾穿透他心底阴霾的阳光。
    半个时辰后,钱沫沫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直一身黑色衣袍的她终于换了颜色,月白的衣袍让她整个人英姿勃发,姗姗而来的人妖央和千妖都被她身上蓬勃的朝气愣了神。
    “玄武听命!”
    钱沫沫自信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这一次她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不再像个影子一样自认为洒脱地游荡在这茫茫人海。
    “属听令!”
    “令陌家军全力寻找当年曾经在九王府服侍过的人,就算是劈柴的也给我找到!半个月之内必须查出凝雪的真正死因,以及当年九王妃被休真想!”
    此时的钱沫沫整个人都有一种要燃烧起来的感觉,让人不敢直视。人妖央因为被千妖缠着来的晚了些,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听到钱沫沫如此令给玄武,猛的一将目光转向白虎。
    玄武这边刚领命要退去,人妖央一脚就踢向了白虎,好在白虎闪躲及时,向后一闪让过了人妖央的攻击。
    “混蛋!她好不容易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今天,你就非得让她重新跳进那个火坑?!!王八蛋!我杀了你!”
    人妖央犹如疯了一般向白虎频频出招,招招都是夺人性命的招式。白虎可能料到会有这么一吧,对人妖央的攻来的招式只是回避并不回手。
    而他越是这样,人妖央越是气的发疯,趁旁边一个陌家子弟不留意,直接将对方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
    “央公子,你有没有想过陌主子这么生活去的痛苦,她和太子爷并不是两厢恩情断才分隔两地的,难道就非要让那背后奸人得逞逍遥?劳燕分?”白虎快速地变换着位置躲避人妖央的攻击。
    很快,钱沫沫院子里的那些盆景就东倒西歪地狼藉一片,直到人妖央在白虎的衣袖上开了一个口子。一脸阴沉的钱沫沫终于忍不住了。
    “都给我住手!”
    只可惜几近发狂的人妖央根本没有听到,依旧手不停剑花频挽,白虎也只能尽力回避。两人的完全不理会让钱沫沫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挥衣袖瞪向千妖道:“难不成你想守寡!”
    被钱沫沫怒气连累到的千妖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撇了撇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了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招惹对方的好。
    冲玄武点了点头,两人同时跳过去一左一右将人妖央给架了回来。玄武趁人妖央不备将他手中的剑给夺了过去。千妖便趁势一把将人妖央搂紧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固定在自己的胸膛上。
    “够了,不要闹了!乖!别闹了!听子陌说。......”千妖一地拍着人妖央的后背,直到对方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他才将手臂稍稍松开了一些。
    人妖央趁着千妖手臂松了些之际,一把推开千妖头也不回地走了,千妖刚要追便被钱沫沫叫住了。
    “别追了,让他冷静一吧!”钱沫沫满是无奈。
    她又岂会不知人妖央在担心什么,他是怕看到她再次受伤,再次被夜殇的无情推入深渊。
    经过这场闹剧,大家不欢而散,人妖央没有留一句话就带着展家姐妹离开了凤池城,白虎丁吉他们休息两日后也启程回京都去了。
    玄武早在那日过后就带着陌家军去寻找当初在九王府侍奉过凝雪的人,而白虎启程时也带走了自个陌家子弟,到时候安排在太子东宫暗中调查凝翠。
    一时间,钱沫沫又成了无所事事之人,每天除了让黄珏替她针灸,剩的时间里要么捧着黄珏给她的医书窝在窝里,要么就是到后山去摧残玄武那些稀有的药草,总之不会让自己闲来。
    她怕,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只要一闲来夜殇就会侵占她整颗心,尤其是从夏柳青回到京都那一晚在九王府的一吻,到现在她依旧觉得唇畔隐隐的发热。
    相思是毒,让她欲罢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钱沫沫却不知宁静的栖云山庄外已经暗流涌动,正处于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刻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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