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云苑卧室里的两个人还在睡梦中。
    而燕苑那边,一大清早姜母便梳洗完毕,没有叫醒吴妈,
    一个人坐在老乔行驶出别墅区的轿车上。
    开车的老乔从车厢中间的镜子看了一眼后面,
    只见中年女人眉头微微蹙着,纤细润白的手指摩挲着右手间的翡翠绿戒指,
    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抓紧方向盘,老乔自觉移开目光。
    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老乔还是很少会见到夫人有若有所思样子的时候。
    一路上,车厢里没有对话,
    除了姜母告知老乔那个餐厅地址外。
    四年了,
    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不过,她赢了!
    即使在自己的婚姻上,她输给了那个女人,而今,她赢了!赢了那个女人的女儿!
    想到这,一身华贵套装的女人微微扬起唇角,因为岁月留下痕迹的眼角鱼尾纹也跟着上扬。
    早几天前,她就接收到消息,
    那个女人的女儿回国了,并且不再接受姜家给她提供的一切资助。
    没想到,自己没有去找她,她倒亲自找上门来了。
    昨天中午那女人的女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信封塞进燕苑,信封还写明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一想到这个,姜母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微微皱了皱眉头。
    回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她已经替自己的儿子安排了媳妇,这婚也结了。
    那个女人的女儿还能怎样,
    要是那个女人的女儿敢插手小草和儿子的婚姻,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一如当初她捍卫自己的婚姻一般!
    车子缓缓在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下。
    前面驾驶座上的老乔一停稳车子,便快速下车,走到车子后座边上,
    带着白手套的大手拉开了车门。
    车里下来一个姿态优雅的中年女人,左手拎着一个意大利手工包包,
    脸上是习惯的高傲贵气。
    看了一样眼前的咖啡厅,
    中年女人没有转头看老乔,而是直接吩咐道,
    “半个钟后到这个地方来接我,现在先回去吧。”
    夫人和少爷的吩咐,他从来都是遵守的,也不会过问,
    尽管他有点好奇,夫人究竟是来会哪个朋友。
    老乔恭敬地点了点头,便开车离去。
    而坐在咖啡厅靠窗边的女人,
    看着窗外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嘴角微微翘起。
    四年不见,不知是保养得当还是其他,她还真是永葆青春,在这个年龄,俨然算是年轻了的。
    姜母踩上咖啡厅门口的石子阶梯,推开咖啡厅玻璃门,
    扫视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女儿。
    应采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神态平和,面带微笑,仿若在迎接一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
    至少外人看来,是那般模样。
    “阿姨,您来了。”
    淡淡地开口,应采心言语间礼貌盎然。
    姜母犀利的眼神扫了面前的女人一眼,缓缓走近,嘴角上扬,带了一丝冷意。
    “塞个信封到姜家,约我出来见面,不要告诉我只是为了寒暄客套!”
    中年女人优雅地坐了下来,双手交叉,下巴抬高,
    故意看都不看应采心一眼。
    而应采心倒也不生气,只是不疾不徐地向服务员招手,
    “麻烦,来两杯咖啡两份甜点。”
    抄了餐单的服务员连忙点头,快速向厨房走去。
    姜母却有点不耐烦了,
    “有什么事快说,我不是来和你吃早餐的。”
    说着,便屈起手指,自顾自地端详起自己的指甲来。
    应采心抿了一下唇瓣,没想到这嫌恶和四年前一样。
    四年前,她打扮一番,
    随姜磊去云海畔见眼前这个中年女人。
    她不懂,为什么这个中年女人一见到她,脸色都变了。
    而且,直接吩咐下人闭门赶客。
    她做错了什么?
    四年前她不懂,四年后她也还是不懂。
    自认为自己从未做过什么忤逆姜母的事情,也没有说过坏话,更谈不上有过节。
    为何?她偏偏要针对自己。
    若是没有向知草也就罢了,她可以纯粹当做大概是一个母亲怕被别的女人夺走自己的儿子。
    可问题是,事实并非如此。
    若是那样,根本就不会有向知草的存在。
    直到这次回国,她才明白,眼前这个中年女人是对自己甚有偏见,
    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时间还长,先吃点东西慢慢聊。”
    虽然心里郁闷气结,可是她还是很尊重这个中年女人,毕竟,
    这个中年女人是自己所爱男人的母亲。
    若是她今后还想嫁入姜家,那么这个中年女人是得罪不得的,除非,她不再有这个执念。
    “我只在这里呆半个钟,有话直说。”
    虽然有点讶异应采心的态度,但是姜母还是一贯强硬的态度。
    她可以对一个人好,好到让人觉得没有架子平易近人,像对向知草。
    她也可以对一个人冷硬强势,冷到别人觉得她高傲冷漠难以相处,像对应采心。
    不管眼前的女人如何对待自己,讨好自己也好,恶语相向也算,
    怎样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这就是姜母的性格。
    当初姜氏这么大的家族企业,自老公离弃,父母亡故后,硬是靠她生生撑了起来。
    热腾腾的咖啡和甜点很快就上了,姜母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便继续抬高下巴,眼神看向别处,不看对面的女人一眼。
    应采心轻轻从鼻尖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还是一贯的疏离冷漠,她究竟该怎么做?
    这几天来,一个疑问一直缠绕在她的脑海,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口了,
    “为什么是向知草?为什么不是我?”
    听到这个话,中年女人并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摩挲着手指间的翡翠戒指。
    过了几秒,姜母转过头,眼里倏地露出轻蔑,
    “没有为什么!”
    顿时,应采心感觉一阵胸闷,心脏仿若被重物按压住。
    只是,表面上她仍然一副平静,垂在桌子下的手缓缓捏紧,压进肉里成一个个血红色的月牙印。
    见应采心没有什么反应,姜母含笑瞥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便直接站起身来,
    朝咖啡厅出口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