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营帐走出,花娆眼中闪过一缕莫名的光彩,忽然心中特别想见一见孤逸。
    回到自己的营帐,招来平日拓拔残留给她用的侍官,花娆淡淡道:“去把鉴宝札记找来些。”
    “是。”侍官不疑有他,退叫人去找各类鉴宝札记,虽然这种东西军营甚少或者根本没有,但是总好过花娆叫他去准备一些几百年尸体有难度。不过知道花娆擅长盗墓,临行前侍官到是准备了一些。
    看来,主子喜欢的人若是兴趣爱好太特殊,身为属也是挺头疼的一件事。
    很快,一摞摞的孤本鉴宝图册搬了进来,花娆屏退所有人,一个人翻阅起来,寻找鸳鸯佩的记载,直到花娆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章节,看到那一行记载,心微微一动。
    鸳鸯佩,月老厚赐世间有情人的爱物,能千里传情,且能记载爱人间的甜言蜜语。也就是说,孤逸没有骗她,那鸳鸯佩记录的表达,都不是作假。
    而她,确实受到了移情珠的影响,将爱意转移了给别人。
    “娆后,皇上与其他大人在议事,传话来说让您自己用膳。”
    这时,已是晌午,侍官领着人提留食盒进来,将一碟碟佳肴端上桌子,如今两国交战粮草紧张,花娆吃穿用度还是跟在星耀京都一个等级,可见拓拔残对花娆用心如何。
    花娆抿了一口香茗,若有所思看了眼侍官,“他说没说要议事到什么时辰?”
    “回娆后,皇上没说。”侍官一边为花娆布菜,一边暧昧的笑了笑,“皇上待娆后不同的,若是娆后想念皇上,您可以去找皇上嘛,再者皇上也没限制您。”
    花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是但笑不语的沉默进食,只不过眸中莫名光色渐浓。这样也好,拓拔残忙着商议国事,到是方便她一会出去。
    用膳完毕,花娆提出了各种无厘头的要求,将侍官忙的团团转,随后又亲自进了军用帐篷,调配了一些药粉,然后堂而皇之的走出了星耀军营。
    走出军营不远,花娆来到了附近的树林边缘,她慵懒的倚在一个树上,对空淡淡道:“给我出来!”声落,暗中跟随的护卫顿时现身,齐齐跪道:“娆后。”
    “不许再跟了,我要洗澡。”
    花娆选择的地方正好有一条小溪,众人见此面容抽了抽,负责保护花娆安全的护卫小声提醒道:“娆后,您回军营洗热水澡不是更好?现在天气虽然不冷,但若是您着凉了,皇上会担心的。”
    “你们懂什么?”花娆斜挑眉梢,纤指停留在衣带位置,“军营都是爷们,就连服侍的都是男人,整个军营就我一个女人,想好好洗个澡都不能!”顿了顿,花娆忽然脸色一沉,“怎么?本宫来拿洗个澡都要被你们过问?还是本宫连让你们退的权利都没有?”
    众护卫听言微微一震,随后一个个耸拉着脑袋离开。然,却在他们转身之际,只见花娆随手撒出了一蓬药粉,众人顿觉不好屏息,不过已经晚了。
    咚!咚!咚!护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花娆则松了松肩,似笑非笑再次对空笑道:“这回你该出来了吧!”
    少许,阵阵清风拂过,一道绝尘清雅的身影闪现,孤逸冷眸含笑望着似乎知道自己也在跟踪她的花娆,沉吟半晌,最终确定花娆不会对他挥刀子,才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找我有事?”
    清朗温雅的声线漾着温柔,绝色男子宠溺看向她,花娆则歪着小脑袋,上大量着他,那审视的小眼神,火辣而微妙,看的孤逸微微不自然,他微微蹙眉,“怎么?”
    “就是好奇。”花娆终于发现了一个让她感动的事实,貌似从她记忆出问题,恨上孤逸开始,每次见孤逸他对自己的态度都是万分包容宠溺,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她便是他此生珍宝。
    这要怎样的感情忠贞,才能在恋人无比憎恨他的情况,无怨无悔的等待?
    花娆自问做不到孤逸这般淡定从容,因为人心都是肉做的,先前还恩爱缠绵,忽然有一天拔刀相向,就算知道对方是被人改动了记忆,不是诚心为之,但又怎会不受伤呢?
    察觉花娆的变化,孤逸微微一怔,他狐疑的看了看模样娇俏的花娆,似乎有点不习惯一个叽叽喳喳的人变得沉默,便开口询问:“你好奇什么呢?”
    “我在好奇,如果我们真的相爱,我次次帮着拓拔残,还没良心的要杀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爱我如一。”听着顽徒娇妻的问话,孤逸忽然笑了,他揽着她坐在树乘凉,感受风的吹拂,声音变得异常性感。
    “我习惯了。”
    “啥?”听到孤逸的答案,花娆诧异的提高了嗓音:“你的习惯是指什么?”难不成……
    “就像你想的那样。”孤逸勾唇浅笑,一字一顿道:“习惯了你对我挥刀子。以前,在你还不是我的妻,还是我徒弟的时候,你就喜欢没事坑我一把,不是想让我做个祥瑞身份最尊贵的太监,就是因为我老管制你,继而设计我被危险困住,然后你便可以自由的肆无忌惮闯祸。”
    末了,孤逸补充道:“当然,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人,还是我。”
    花娆:“……”
    这话听起来,她似乎挺混蛋呢!
    不对啊!花娆隐约这话不对劲儿,按照自己性格,针对一个人绝对有原因的,“孤逸,你自虐吗?我这么黑你,你居然还会我?”
    孤逸:“……”
    先前不觉得,现在被花娆这么一问,细细想来他还真挺自虐的。不过……感情这东西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看上了,心动了,便不愿意放手了。
    “孤逸,你仗着我记忆出问题就忽悠我,你光说我如何黑你,你怎么没说我为什么黑你呢?”花娆一脸精明样,斜睨着身旁绝色男子,就这张倾世俊容,以自己欣赏标准,肯定不可能这么“对待”美人的!
    如果不是孤逸太“刺激”了她,她绝不可能这么针对如此见到就想扑倒的俊美男子!
    孤逸嘴角微微一抽,声音尴尬道:“之前我是和尚。”
    嗯哼!怪不得呢,这美人虽然不管有头发没头发都是美人,但是视觉上可是差很多滴!
    “还有,你以前嫌我没情调,总说我木讷,不懂哄你开心。”细数花娆对他的嫌弃,孤逸责怪看了眼让他糟心且幸福的小女人,惩罚似的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花娆吃痛摸了摸头,嗔怪的瞪他:“干嘛?”
    “气你都给我生了两个孩子,还是这么调皮,总是让我/操心。”见她淘气的小表情,孤逸心情大好,就连面目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只见他幽怨道:“还有你太能招蜂引蝶,招惹了一个又一个,每每让我想把你永远拴起来!”
    额……永远拴起来?这厮是打算把她当宠物养么?
    “心真黑啊!”翻了翻白眼,花娆捶了一他,“你长的这么帅气,世上能有比你好看的男人屈指可数,你又对我这么好,我除非脑袋让驴踢了,才会去勾三搭四,你不要冤枉我哟!”
    孤逸傲娇的扬眉:“我本来长的就好看!”
    “……”见他如此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好看,花娆嘴角一抽,“喂,你都不懂谦虚的吗?”
    “谦虚?”孤逸眨了眨眼,声音平静道:“我干嘛要虚伪?我本来就够优秀,要貌有貌,要权有权,要能力有能力,于万人之上,这个天还有什么人,让我谦让的吗?”
    说到此处,绝色男子一身狂傲,却在触及花娆时,眸中漾满了温柔,只听他道:“就算有,这个人便是你,因为你值得我放原则,值得我为你改变,只是我的改变,现在的你感受不到而已。”
    最后一句,孤逸嗓音盈满了惆怅之感,因为记忆的缺失,让花娆忘记了他最初的样子,也无从比较他为她的改变,继而也没了两人相爱的过程。
    那是一段让他此生难忘的宝贵回忆,如果能选择,孤逸是觉不允许花娆忘记两人的点点滴滴,不过很可惜天公不作美,老是有人见不得他和花娆幸福,总要在他以为幸福时,出来搞破坏。
    大巫如此,绯月如此,拓拔残亦是如此。
    有时,孤逸都常常想,是不是因为尝到情的滋味,为了花娆还俗,继而佛祖看不过去,才会让他和花娆如此命运多舛!
    哎……
    话说,他也够虔诚了,每日诵经念佛,就连俊儿跟如意小小年纪,他都不忘督促,难道这样佛祖还看不过去吗?
    想了想,孤逸看着不在排斥自己的花娆,他轻柔揽她入怀,低声道:“既然你相信自己喜欢的人是我,那便跟我回去吧。”和顽徒娇妻分别太久,他真的很想念她。
    “不。”
    花娆一个字简单的拒绝了他,孤逸顿时脸色一沉,拥着花娆的手臂蓦地扣紧,“为什么!”
    “轻一点,我可是肉做的!”肩膀一疼,花娆微微拧眉,随后嗔怒的瞪眼,“还能为什么,当然是防患于未然,为了一劳永逸的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们要将破坏我们恩爱的人打击到没有还手之力呗!”
    “恩?”似听出什么,孤逸声音高挑,眯起眼道:“我是男人,不需要女人为我冲锋陷阵。”
    “但是你不觉得多我一个卧底在拓拔残身边,会让你事半功倍?”花娆不赞同道,随后见孤逸一副:我是个爷们,当然要扛起自己的责任保护自己爱的女人。
    更是气愤愤的挥挥了粉拳,“少瞧不起我!你知不知到惹恼一个女人的后果是很严重滴!”被她逗趣的小模样逗笑了,孤逸轻笑道:“能有什么后果?”
    “哼!”花娆娇俏的冲他哼了哼气,“让你以后独守空房!”
    闻言孤逸笑意更浓,凉凉道:“娆儿,我有无告诉你,为师禁欲功练的很好?”
    花娆:“……”
    麻痹的,这个男人咋就那么没情调?她这拼命调节气氛,拉近缺失记忆一角的陌生感,这傻缺居然那么不上道?难怪她之前老嚷嚷他木讷,这哪里是木讷,根本是不懂看女人脸色!
    花娆很怀疑,她以前究竟是怎么看上这个空有容貌,没有脑子的男人滴!耸拉着小肩膀,花娆怨念的瞪着拆她台的绝色男子,总结道:“孤逸,你特么就是生来气我的。”
    孤逸很是无辜,“我没有。”他实在搞不懂花娆的小脑袋,过去他除了限制她不许碰触危险的事情,多数时候都是任她闹腾,怎么在花娆眼里他就天天惹她生气了?
    哎,女人真是让人费解的生物,简直精深的佛书还难理解。
    此时,若是花娆知道孤逸怎么想她,估计会气的跳脚,因为花娆最讨厌的便是孤逸天天和佛祖“亲亲我我”!尤其是他一天面对冰冷无温的佛像,比看她的时候都多!
    又是拌了一会嘴,孤逸在花各种卖萌和列举做卧底的好处,终于是不甘心的答应了花娆暂时不跟他回去,最后两人约定了见面的暗号,还有孤逸对她的各种交代后,才分道扬镳……
    药粉一撒,地上昏过去的护卫渐渐苏醒过来,待睁眼的刹那,护卫们连忙翻身,等看到花娆并没有离开,这才算放心,毕竟看丢了花娆他们所受到的惩罚绝对是恐怖级的!
    回到星耀军营,询问了侍官,得知拓拔残还在议事花娆耸耸肩回了自己的营帐,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迎面碰到一个气质特别的人,花娆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人长相嘛,绝对没达到花娆欣赏的标准,只能称得上清秀,不过一双眼眸却极为让人印象深刻。
    那是一双极为汪蓝的眼,纯粹而明亮,水天一色的蓝,这般明媚的颜色应该承载无数快乐,但他眼却承载了无尽的忧郁,含着极致的悲沧,莫名的让人心疼。
    擦肩而过时,花娆低喃一句:“好漂亮的一双眼呢。”
    跟在一旁的侍官表情微微僵了僵,不由问道:“娆后,难点你不觉得这是不详吗?”
    “不详?”花娆好笑道,“就说你们见识少,一发现不寻常的事情或者人,首先就往坏处想,其实在我们不知道的许多国家,他们的眸色跟发色还有肤色都与我们不同。”
    侍官干笑一声,“那是小的孤陋寡闻了。”
    “根本就是。”白了眼见识短的侍官,花娆还特意回头看了眼那清秀蓝眸的男子,“真是少见多怪,你们墨非白墨大人还不是一身黑,就跟黑炭似的?”
    侍官摸了摸鼻子,小声低估了句:“那是皇上重用他,又不代表我们能接受的了。”
    听他这般说,花娆顿时觉得古代人封建的思想真糟心,不由尴尬生于这个时代的气质面貌是外国人的人,好在大巫是生在古塞,不然那么清逸好看的男人,指不定要遭受怎样的不公待遇。
    此话作罢,花娆懒得和这种老八股多说,便保持沉默回了营帐,然而却忽略了那被人引领要进拓拔残营帐的蓝眸男子,忽然顿时脚步,转过身看向她的火热眼神!
    “花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念恩,也就是这个蓝眸男子,在心中极为愉悦的回荡这句……
    “皇上,这位便是念恩公子。”
    心腹领着念恩进来,埋首研究地图的拓拔残抬起头,见到眸色极为特殊的念恩,到没露出惊讶,只是目光犀利的审视面前这位看起来温和清秀,实则潜藏危险的男子。
    “听说你摄魂术不错?”拓拔残淡淡的一问,念恩在他锐利目光淡定从容的点头,“不错谈不上,但是目前为止,还遇到对手。”
    这话说的不可谓狂妄,并且这人面见皇帝连个敬称都没有,可见他的外表与性格是成反比的,也唯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有这份胆识。若是一般人,在帝王面前如此托大装叉,万一帝王怒了,他面对的可是千军万马。
    由此可见,拓拔残心腹找来的人,绝对达到了他的要求,现在只看这人能否做到拓拔残的要求,完全篡改花娆的记忆。
    少许,拓拔残为了证明念恩公子摄魂术的能力,让他亲自示范了一,随后见那被施了摄魂术的人,记忆不但被篡改,并且不论熟悉的人怎么刺激,都没出现复苏记忆的迹象,拓拔残大喜,“你想要什么报酬?”
    “一具千年古尸。”
    “诶?”这奇特报酬要求让拓拔残微微讶然,“你的兴趣到是和朕的王后相同呢。”
    念恩公子轻笑,“不同的,我对尸体并没有兴趣,只是需要一具年份上千年的尸体炼药而已。”
    拓拔残了然点头答应,江湖上确实有些古怪的传闻,说是上了年份的尸体配以各种难寻的药材,能炼制出许多奇药,尤其是他暗中辅佐的盗墓世家司徒家,就经常用尸体炼药,并且药效惊人。
    “若无特别的吩咐,那在便去休息了。”
    “恩,那娆儿就有劳你了。”
    “星耀帝客气了。”念恩公子拱了拱手,随后走出营帐,正巧看见花娆十分无聊的坐在一截木桩上揪花瓣,汪蓝的眸子一闪怀念……
    许多年前,无数个绝望的清晨,某一天忽然变得不同,一个小小少年,每天被锁在一个满是药材的银瓮里烹煮,他遇到了一个淘气而狡猾的小姑娘。
    她说,药的人太歹毒了,怎么能因为自己没见识,居然将眼睛如此美丽的他当做药人,然后万分惋惜的说,她年小力薄,无法带着他走出药,不过却可以帮他改变悲惨的境遇。
    她偷了药绝学,每天趁四无人时都拿给他看,直到他将秘籍全部背熟,又偷了药许多珍贵药材给他吃,缓解他被药所有人当做试验品后的疼痛。
    她说,不要对世间灰心失望,如果没有活去的理由,那便为我而活,努力使自己强大起来,将来等我闯祸无法摆平的时候,记得帮我保驾护航哟!
    只是岁月匆匆,当他从草芥之身成为一掌门,再也没见过那个拯救他悲惨命运的迷人女孩儿,直到他无意中,看见属拿着她的画像品头论足,才知道她是谁。
    原来他心心念念的花姑娘,身份如此尊贵,如此的不凡,并且成长中,遇到了他所爱的人找到了她的爱情……
    “花姑娘,原来你叫萨孤娆,却不姓花。”
    花娆一怔,听到有人如此熟悉称呼她的别称,她困惑看向他那一双宛若水晶蓝眸:“我们认识?”
    “认识很多年了,我来自药,为你改名念恩。”
    念恩轻笑,渐渐的,那双澄澈如苍穹的蓝眸变得璀璨,释放着七彩的光芒,透着惑神的光彩,吸附着花娆的注意,逐渐使得她的美眸不受控制的变得焕然,然后脑中的记忆,在这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中纷,直到身体承受不出精神力量的冲击栽倒。
    忽地,一双手臂轻柔抱住了她,避免她的摔倒,耳畔徒留他哀伤惋惜的声音:“花姑娘,为什么你那么早喜欢上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