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街·春香楼
    若说药王出现在星殒城,带给普通百姓的是欣喜,甚至是机缘的话,那么当毒宗的人也潜进了星殒城这个消息爆发开来之后,不说带给普通百姓的是畏惧,是惊恐,就连带给那些达官贵人的感觉也是一样一样的。
    正因为他们的身份尊贵,地位不凡,家世显赫,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爱惜自己的羽毛,珍重自己的生命。
    药王谷的名声很响亮,毒宗的大名亦是如此,药王谷人尚有约束,不会随意对普通人出手,而毒宗人根本什么约束都没有,他们行事素来乖张邪肆,想下毒就下毒,可以有原由也可以什么原由都没有,反正就是想杀人就杀人了,谅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虽说遇到药王需要讲究机缘,想要求医还得看看缘分什么的,但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强,若是运气好遇到药王,那岂不就能寻医问药了?
    真要做个比较,找个比较贴切的词语来形容的话,药王的出现是福音,而毒宗宗主媚骨老人的出现就是恶梦了。
    世人都爱做美梦,至于恶梦还是有多远就离多远吧!
    且不论消息是真还是假,往日里热闹喧嚣的星殒城变得低沉寂静了起来,走在大街好似都能感觉到四周百姓们那戒备怀疑的眼神。
    宓妃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各方的配合也非常的严密,让得她所操控的一切情报消息在散播出去之后,根本无法找到传播的源头。
    不过区区一夜之间,药王谷与毒宗往上推好几代的恩怨被爆了出来,紧接着药王谷与毒宗的恩怨就追溯到去年药王遭到媚骨老人暗算,身中天下奇毒榜之首三笑逍遥散险些丧命一事之上。
    纵然朝廷从不过问江湖之事,而江湖中人也从不插手朝廷中事,但朝廷的一些消息,江湖人都知道,而江湖上所发生的事情,也大多都逃不过朝廷的眼睛。
    好就好在朝廷跟江湖各自都谨守着自己的底线,从来都不曾越过一步,因此,数百年来朝廷与江湖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药王遭到媚骨老人的暗算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几乎是九死一生,幸得遇到宓妃这么一个变数,否则药王谷只能换新一代的掌权人了。
    起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又或是因着什么样的手段,药王与媚骨老人一战,的的确确是药王落败了,虽说他拼着中了剧毒的身体重伤了媚骨老人,让得媚骨老人光是调养内伤都足足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往长远的看好像是药王占了上风的。
    可事实却是,如果药王没有遇上宓妃这么一个异数,身中三笑逍遥散的他,又还怎么可能活命。
    有道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药王谷神秘莫测,无人知晓它在什么地方,可有关药王谷的消息,江湖上却是处处都有所流传的。
    尤其是药王与媚骨老人一战,虽说媚骨老人偷袭暗算成功有些令人不耻,但那就是毒宗的行事之风啊,谁能说毒宗的不是?
    那一战药王与媚骨老人打得不可谓不激烈,说是天地风云变色都不为过,最后的结局落得一个身中剧毒,生死悬于一线,一个则是落得重伤,足足休息一年有余方才彻底的痊愈。
    江湖上传出各个版本,甚至众人都在期待药王谷与毒宗爆发一场大战的时候,宓妃其实已经跟着药王从清心观回到了药王谷。
    即便当时的宓妃虽说拜了药王为师,却算不得很了解药王的脾性,她却隐隐知道她的师傅药王短时间之内是绝对不可能跟毒宗开战的。
    这倒并不是说药王咽得下那口中被暗算的气,而是他身为药王谷的谷主,他扛在肩上的责任由不得他一切事情都随自己的喜恶行事,他首先要考虑的是整个药王谷,其次才是如何对付毒宗。
    而那时的媚骨老人虽然成功给药王下了三笑逍遥散,甚至还打伤了药王,间接加速了他毒发的速度,但他自己也没有在药王的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严重的内伤不但伤了他的五脏六腑,更是险些毁了他的丹田,若不好生调养恢复回来,媚骨老人前半辈子的修为算是全得白费了。
    自打媚骨老人知道药王没死,他整个人就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中了,一个接着一个指令的传达给他的心腹,让他们随时准备好跟药王谷一战。
    一连等了三个月,等来的最终结果让媚骨老人有些傻眼跟怔愣,他不禁满头疑云,实在想不明白药王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他又怎么可能不报复。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媚骨老人接连三四个月都没办法好好的疗伤,甚至还在疗伤的过程中因忧思过重险些走火入魔,这便让得媚骨老人越发的憎恨起药王,巴不得尽快除掉药王才好。
    诚如宓妃所想的那样,药王并非不想为自己找回场子,最好就是能一举灭了毒宗,但他需要一个好的时机,一个不会影响跟动摇到药王谷的时机。
    恰好此番来星殒城看望宓妃,听完宓妃最开始那初浅却已具规模的计划,药王就知道他等待多时的时机到了,不然他哪里能被宓妃几句话,一点条件就应下她,还将药王谷给牵扯了进来。
    说到底药王跟宓妃这对师徒俩儿,分明就是在各取所需。
    药王谷与毒宗的关系就好比是鹰与蛇,它们乃是天生的宿敌,两者之间只能活一个,世人皆知药王谷与毒宗的恩怨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种,几乎每隔几年就会斗上一次,唯独药王被媚骨老人暗算一事,知情者并不多。
    江湖上是有传言不假,可这事儿既有药王谷插手,又有毒宗插手,各国之间的百姓是不知此事的。
    眼下,比起药王谷跟毒宗以往的那些恩怨,这一个险些杀身之仇就被无限放大了,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禁让得星殒城的百姓们在压抑沉闷的气氛之中又沸腾了。
    这种滋味真是说不出的酸爽!
    当然,宓妃的本意就是将水给搅浑了,越浑越浑好,越乱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以便于她自己行事。
    放出药王被暗算,与毒宗结怨更深这样的情报还不算,宓妃甚至还放出了毒宗潜进星殒城的人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身份,在毒宗的地位如此等等。
    为了混淆视听宓妃不惜选择了打草惊蛇,她将祝泉住在什么地方都泄露了出去,以至于让得祝泉放弃了南大街柳宅那么个落脚地,憋屈的住进了位于西大街花巷里的春香楼。
    但凡毒宗出来的人都给人一种他会毒很危险的感觉,因此,就算祝泉住在柳宅的消息泄露了,也几乎没有人想去一探究竟。
    可饶是如此,仍是触怒了祝泉,让得他在房间里发了好大一通的火。
    是谁?
    是谁泄露的他的行踪,他的身份,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然后不择手段的弄死她。
    离开毒宗到星殒城是他私自的行为,祝泉深知他的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旦让媚骨老人发现他对他有二心的话,等待他的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无休无止的痛苦折磨。
    别看他很得媚骨老人的宠信,那是因为他从未违背过媚骨老人的命令,更从不曾对媚骨老人说过一个‘不’字,他听话嘴巴又甜才会被高看一眼,人前人后多了几分的维护。
    可他若是因此而不知天高地厚,甚至是挑衅媚骨老人的权威,祝泉有理由相信他的师傅会有成千上万种法子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该死的,可恶。”
    愤怒的低吼刚刚落下,顺势便再次响起各种瓷器轰然倒地被砸碎的声响,好在他住的地方是座隐蔽的独立小院,外面还有毒宗的人守着,加之这里原本就是*,故而他的举动也引不起什么动静。
    “怎么办,师傅来了之后我该怎么解释才能摘清自己不引起他的猜忌。”嘴里自言自语的一边念叨,脚下的步子更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整个人都越发暴躁起来。
    “要不就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师傅的原谅?”想法刚一出来立马又被祝泉自己给否定了,他摇头面色极其难看的道:“真要说了的话,师傅就算表面上原谅了,心里肯定对他也有了防备,还如何可能重用于他。”
    有些陷进死胡同里面的祝泉在苦苦的挣扎着,宓妃刻意要求散播的传言却在外面传得沸沸洋洋,有鼻子有眼睛的,让人想不相信都难。
    尤其是接到药王出了药王谷,目前身处星殒城消息的媚骨老人,他是一心要置药王于死地的,但凡能让药王不痛快憋屈的事情他都乐意去做,只要能给药王添堵他这心里就无比的痛快。
    虽然当初他同意与太子等人合作,替他们除掉寒王是有着他的打算跟目的,可与寒王交手之后,媚骨老人发现那寒王很对他的胃口,不管是他的根骨还是他的天资,若能好生的培养跟教导必然会成为超越前人的存在。
    一直以来他所收的徒弟资质都要比药王收的徒弟差一些,这是媚骨老人心中永远都迈不过去的梗,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寒王让他另眼相待了,且不管寒王是何身份,又是谁名下的弟子,只要他媚骨老人需要,他就要抢过来。
    呆在毒宗原就坐不太住的媚骨老人刚一离开毒宗,便接到消息说药王要替寒王解毒,究其根本原因竟然只是因他要杀寒王,药王就非得救寒王。
    说到底药王这就是在跟他叫板,向他挑衅,媚骨老人还要坐得住就怪了。
    宓妃这招用得惊险,稍不注意就有露馅的危险,可谁让媚骨老人跟药王是死对头,但凡能让对方不痛快的事情他们没有少做,他这都接到药王向他下的战书了,媚骨老人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既然药王想要替寒王解毒救下寒王,那他就偏不如药王的意,那寒王虽是他要杀的,就算他不杀了,他身上的毒也应该由他来解,唯有如此才能气得药王跳脚,甚至是砸了药王谷的招牌。
    丝毫不知在宓妃有意的误导之下,媚骨老人已经快要杀到星殒城,祝泉还陷在自我纠结跟自我矛盾中不得自拔,周围萦绕的阴邪之气更盛了几分,让得推门而入的风尘女红佩忍不住抱着双臂狠狠的打了两个寒颤。
    “啪——”
    画得精致妩媚的杳眸扫了眼砸到她脚下再‘啪’的一声四分五裂的花瓶,红佩的脸上神色不变,只是越发降低了些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毒宗培养出来安插在星殒城里的暗子,她自记事起便在烟花之地打滚讨生活,看似浑身都充满了风尘味儿,可她却是一个隐藏极深也极好的杀手。
    “你来了。”
    “回爷,您要打探的消息都在这上面了。”说着,红佩就将一张叠好的纸递给了祝泉,微垂着头退站到一旁,静待祝泉接下来的指示。
    一目十行的看完上面记录的消息,祝泉双手紧握成拳,清晰可见上头暴突的青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消息的准确性可靠吗?”
    “回爷,奴婢筛查过这些消息,也派了探子去证实,消息的确是真的。”
    “那小美人儿你说,爷在这里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嗯?”祝泉自有他的一套用人之策,他手底下的人绝不可能背叛他,那他的行踪又是如何泄露的,这不得不让祝泉怀疑他的人里面出了内贼。
    “奴婢不知。”
    “不知?”
    “奴婢每日在楼里迎来送往的,听到的消息虽多却也杂乱,打从前个儿夜里就有关于药王谷与毒宗不和,恩怨将于近日解决的消息传出来。”红佩下巴被祝泉死死的捏住,她说话相当的费劲儿,就算疼得要死她却也不敢流露出分毫,那不但丝毫引不起祝泉的怜惜,反倒会促使他越发的变态,加大力度的捏她揉她。
    深知祝泉有此劣根性,且不只一次沦为祝泉泄欲工具的红佩,其实早就看透了这个男人,但胳膊哪能拧得过大腿,她怎敢违背于他。
    “之后有关药王谷跟毒宗的消息越传越烈,还爆出了宗主暗算药王,对药王下三笑逍遥散一事,更是加大了药王谷与毒宗的仇怨,也吸引了各方势力打探事实的真假,那些普通百姓纵使惧怕非常,却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时不时会聚在一起议论一番。”
    “你说这会是一个阴谋吗?”
    “阴谋?”在祝泉松开她之后,红佩往后踉跄了两步,勉强站定之后她满脸疑问的挑起了眉头。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要问爷那么愚蠢的问题。”
    红佩抿了抿唇,慢慢幽幽的再次开口,“太子等人密切监视着寒王府,发了疯似的在寻找楚宣王世子别院梨花小筑的所在,皇上忙着处理朝堂之事,百官除了那几派之外,其余的统统都在观望,他们的举动并无奇怪之处,也不可能是散播消息的幕后推手。”
    “相府呢?与相府相熟的那几家在做什么?”
    “相府里面这几日正乱着,尤其是那位深受皇上宠爱的郡主脾气更是大得不得了,就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给了。”
    “哦?”
    “前几日温相差事没有办好不说,还造成了相当巨大的损失,让得皇上震怒狠狠的罚了他。”
    “说重点。”故事那么长,也得他有兴趣听才行,明显祝泉对此不感兴趣。
    “重点就是温相被皇上罚跪三个时辰,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丞相大人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他那身体受得住才奇怪好么。”
    “温相病了?”
    “爷说得对,那日罚跪完,温相仍被皇上叫进御书房臭骂了一顿,连带还罚了他一年的俸禄,接着才被赶出的皇宫,也就是那天夜里温相突然高热,然后病得很重,那位郡主虽然有个神医师傅,但她自己却不懂医术,只能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受苦,心中如何还能待见皇上。”
    “相府可不会缺府医,宫里更不缺太医,那温相真病得那么重?”
    “奴婢派人去查过,温相的确病得极重,府医开的药降不下高热来,温大公子请的几位御医也没顶用,自那日与药王见面后就一直呆在相府闭门不出的安平和乐郡主,总算是出了门,可她的脸色真算不得好看,全程黑到底。”
    “听闻她的武功很高,可有追踪到她去了哪里,都见了什么人吗?”
    “爷说得不错,她的武功的确是太高了,后面追着她的十几拨人,结果就剩下了咱们的人跟明王和武王的人。”
    “使追踪粉?”
    “是的,好在她是一个不懂医的,不然还担心会被她给发现。”
    “说吧,她见了什么人?”
    “她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只是出了城,然后应该是发射了药王谷特殊的联络信号,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云锦跟乐风就出现了。”
    闻言,祝泉猛地站了起来,一双邪气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到红佩的身上,“这么说现在云锦跟乐风都在相府,那药王呢?”
    “药王没有出现,她只带了云锦跟乐风回府。”
    “有了云锦跟乐风,温相定是保住了,这等小病倒也的确不需要药王亲自出手。”祝泉的喃喃低语红佩没能听得很清楚,可她能切实的感受到她的这位小主子心情不佳,她还是崩紧一点的好。
    “咱们的人可有药王的消息?”
    “回爷,药王自那日在膳楼出现过后便失去了踪迹,我们亦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该死。”愤怒的低咒一声过后,祝泉猛然想到一个人,他沉着脸道:“吩咐下去,给爷仔细的查药王与那药楼膳楼之主无情公子的关系。”
    “是。”
    “小美人儿你有事想瞒着爷?”
    “没…没有,奴婢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而已。”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你觉得有价值的都说出来。”
    短暂的挣扎过后,红佩红唇轻启,“奴婢收到消息,昨日一早无情公子在药楼现身了。”
    “他?”
    “是的,奴婢听闻那无情公子接到药楼大掌柜的传信,说是近来星殒城里动荡得很,药王与我们宗主又齐齐出现,他担心管理不好药楼会出麻烦,这才不得已通知了无情公子。”
    “无情公子,呵!”
    耳边响起祝泉的冷笑声,红佩的神经又崩紧了一些,她小心翼翼的措着词,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到这个喜怒不定又极好用毒的男人,“江湖上对无情公子的评价很高,他医毒双修不说,武功修为亦是不弱,想要从他下手并不容易。”
    “美人儿放心,你家爷一点都不莽撞。”若说撇开他一心想要除掉的寒王不谈,剩下那个让祝泉万分不爽,也想除掉的人就是无情公子了。
    药楼里不管是药品还是剧毒之物,不可否认全是好东西,也不怪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光顾药楼,不惜重金购买里面的东西。
    祝泉是个打小就接触各种毒物的男人,他对医术只略通皮毛,可论起剧毒之物来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就药楼里的那些形形色色,品种不一的毒药,很多哪怕就是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里面的成分都有哪些。
    是以,纵然心有不甘,祝泉却不得不承认无情公子的毒术很高明,他若真与对方碰上,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既然那无情公子名声响亮至此,爷就会一会他,定要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用毒的祖宗。”
    “奴婢会盯紧药楼,掌探无情公子行踪的。”
    “还是美人儿懂爷的心思。”
    “那…若是爷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面对这个危险的男人,红佩时时刻刻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崩的状态,没有一点想要跟他发生关系的心思。
    “来得来了,何必要着急着走。”话落,祝泉压根不给红佩反应的机会,猿臂一伸就将红佩粗鲁的搂进了怀里,嘴顺势而下便凑了过去。
    红佩略微挣扎了一下,自知无法挣脱,也就选择了认命,唯有迎合着他自己才能少吃点苦,少受些疼,不然他会往死里折腾她。
    感受到怀里女人的顺从跟迎合,心里正压着一股邪火的祝泉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两人身体如蛇般交缠着,衣服随之散落一地,不多时那张剧烈摇晃的大床上就呈现出了少儿不宜观看的画面,以及少儿不宜听的声音,真是要羞死个人的节奏。
    ……
    梨花小筑·清韵楼
    以陌殇对宓妃的疼爱,给予她的必然都是最好的,清韵楼后院有天然形成的温泉,尤其适合解毒完成后,寒王泡澡疗养用。
    为了不让寒王解毒后搬来搬去,宓妃就将她住的清韵楼让给了寒王住,而她自己则是住进了陌殇的揽月阁,就连药王反对都没有。
    一来揽月阁距离清韵楼最近,方便宓妃随时查看寒王的情况,二来陌殇也再三保证,揽月阁那么大,房间那么多,他断然不会占宓妃便宜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药王也不能再闹,只能任由宓妃自己决定了。
    明面上陌殇的确不占宓妃便宜,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满腹委屈的他就赖在宓妃床上不肯走,美其名曰他在药王那里受了委屈,要在宓妃这里寻求安慰,这可真叫宓妃哭笑不得又还有苦说不出。
    “郡主,东西都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您再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的。”
    马上就要给王爷解毒了,幽夜的心情激动得实在难以平复,他还就怕自己马虎耽误了大事。
    “不要紧张,你的准备很充分。”
    “是是是…属下不不紧张。”心事被宓妃一语道破,幽夜真是囧了又囧,羞得快要头都抬不起了。
    “熙然,外面的守卫有问题吗?”一旦动手之后是不能中断的,宓妃可不想出现那样的差错。
    “放心,就算真有人能闯得进来,我也保证没人会闯到这里来。”他的地盘岂是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这点自信陌殇是顶顶有的。
    宓妃点了点头,又道:“师傅,诸葛师伯,熬夜的活儿可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放心,师伯保证不会出差错的。”这要救的可是他徒弟,天山老人哪能不用心。
    墨寒羽身中火毒跟寒毒,想要将他体内的两种毒彻底清除,那就必须同时驱除他体内的火寒毒,否则只解其中一种另外一种立马就会爆发,且根本没有救治的机会。
    因此,当宓妃的解毒方案一出来,她就将她的师傅药王跟天山老人,还有她的两个师兄,以及寒王的两个师兄叫到了一起,他们都是精通医术之辈,若是她的方案有不可行之处,大家还能提出来再次商讨。
    经过周密的研究,最后才敲定双管齐下,一边由宓妃替寒王逼毒,另一边则由药王跟天山老人负责熬制药汤跟清毒药,两方同时进行,且任何一方都不能出差错。
    “小妃儿就安心吧,为师会盯着这个老东西的。”药王研究了一辈子的医道医道,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收了宓妃这么一个不论在医道还是毒术,又或是武学方面都天赋极高的弟子,这简直让他得意得不得了。
    “哼,你个老家伙又想打架了是不,不过老夫现在可不会跟你打,一切只等寒羽好了,看老夫怎么跟你打个昏天黑地,痛痛快快。”
    “啧啧,谁打谁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万分无语的看着这俩老头儿又斗了起来,宓妃拧着眉道:“师傅,师伯,你们要吵要打都可以,但别坏了我的事,不然…嘿嘿,后果你们知道的。”
    一听宓妃这邪气横生的话,再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儿,俩老头儿立马就老实了,关键是这丫头整人的鬼点子层出不穷的,他们老了脑子实在转不过她,每每都会落得很凄惨的下场。
    为了他们各自的脸面着想,他们还是安安份份的吧!
    “三师兄,小师兄,一会儿你们负责给我需要的药材,时机一定要把握准了,燕师兄跟溥师兄必须时时刻刻注意寒王在我行针时的反应,一旦稍有异常立马就得提醒我,熙然你要尽可能的护住他的心脉,保持他体内真气的畅通无阻。”
    “小师妹放心,我跟三师兄都记下了。”
    “三师兄不会给小师妹丢脸的。”
    “哪怕就是他的一个细微表情,我也不会漏看的。”溥颜原就有些紧张的心情,此刻变得越发紧张起来,手指都有些抖。
    “我会提醒你。”
    话说得最直白的人非燕如风莫属了,他这性子真是千古不变,难得跟溥颜这样的家伙呆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都一点没被带歪。
    “阿宓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我会护住他心脉的。”哪怕解毒失败,陌殇也不会让墨寒羽有事,大不了他就送他去紫晶宫,在那里就算不能让他长命百岁,至少也能延长他的寿命几年,让他这辈子不留下什么遗憾。
    “好,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就齐心协力一起动手吧!”
    “嗯。”
    此时此刻,兴许除了身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之外,再没有旁人能够体会这个‘嗯’字,到底有着怎样的份量。
    “一会儿我行针之时会极痛,比起以往你任何一次毒发都还要痛苦,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不管有多痛,我希望你都不要运功抵抗,不然我将无法顺利将毒逼出你的体内。”
    墨寒羽目光幽幽的看了宓妃一会儿,半晌后他轻扯了扯嘴角,脸上那浅浅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几分坦然,几分解脱,最后却化作丝丝不可动摇的坚定,他薄唇轻启,道:“宓妃你尽管动手吧,就当作我已经死了。”
    “你倒觉悟很深。”
    “哪怕不为了你们,就单单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放弃的。”不管多么的艰难,他答应过他的母后,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在坚持。
    没道理现在有希望,他却自己要放弃。
    接下来解毒的时间非常的冗长,从天黑到天亮,又从天亮到天黑,不只宓妃没有休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好在过程虽险象重生,最后都硬是挺了过来,眼见似能燃起火跟结起冰的毒血一次接着一次从墨寒羽的身体里流出来,大家纵然累得要死,心情却一次比一次好。
    终于,等到墨寒羽的伤口不再流出黑血,那血的颜色渐渐变得鲜红,宓妃的眼里总算是露出了笑意,她难掩激动的道:“快,让他泡药浴。”
    直到墨寒羽被搬进浴桶里,泡在碧绿的药汤里面,宓妃才虚脱的瘫坐在地,内力同样耗损得非常厉害的陌殇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柔声道:“地上凉,要躺到椅子上去。”
    “宓妃丫头,最关键的一步你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便交给师伯跟你师傅,你好好休息休息。”
    “陌殇小子,你送小妃儿回房间休息去。”
    “是,药王前辈。”
    “别…”宓妃摆了摆手,拉着陌殇的袖口,软声道:“我自己回去休息就行,熙然你就留在这里打座调息一下,等寒王泡过三次药浴,你还得替他梳通全身经脉,不然往后他在武学方面便什么进益都不会有了。”
    哪怕过程凶险,好在结果是个好的,中间几次出差错,饶是以她的心性都险些要放弃,倒是墨寒羽一直在坚持,听着他一遍遍轻唤着他的母后,宓妃好像隐约能明白,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坚持到最后的。
    至此,寒王体内的火毒与寒毒算是解了,他也将从此刻起迎接他全新的生命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