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回京
    安檐十月初十到了盛京。
    凌青菀一家人还住在安家。
    昭池坊的人,原本就清贫。
    安平门的动乱之后,死伤过半。活下来的人,刚刚经历了丧事和悲痛,更没有能力搬走,还是打算住在原地。所以,他们都在修葺庭院。
    景氏打听到了,同样请人修葺院子,也准备搬回去。
    光凌青菀他们大房,也要靠姨母或者舅舅帮忙,才能搬家,或者用大嫂的陪嫁。
    景氏既不想这么给姨母添麻烦,又不会动大嫂的陪嫁。
    所以,他们也搬不了。
    哪怕他们长房有钱置办宅子,也是走不了的。二房和三房怎么办?
    还没有分家,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凌青菀的母亲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置办更多的|优|优|||更|新|最|快|宅子。
    家里的男人们,要么无用,要么年幼,谁都靠不住。
    “还是要回去熬。”景氏道,“熬到一切定下来,再做打算。”
    景氏是想熬到祖父去世,凌青城得了爵位,再和二房、三房分家。不过,老太太还在世,肯定要赡养她。假如她不愿意分家,一切也是枉然。
    姨母听了景氏的话,觉得她所言不差。生活就是挺无奈的,虽然无奈,姨母也答应了。
    故而,凌青菀一家人暂时还在安家落脚,等年前庭院全部修葺好了,再搬回去。
    安檐到京之后,先去了宫里,见了官家。
    官家大喜,当即封了安檐为“侍卫司副都指挥使”,仅此于都指挥使,是禁军的高级将领之一。
    “真的?”姨父的厮回来报信,姨母听了,大喜。
    这是姨母一直盼望的。
    她就希望她儿子能有个好出身。从前,怕安檐无法服众,官家也不敢抬举他,现在是名正言顺了。
    当然,靠着安檐治蝗那点功劳,封个副都指挥使,是远远不够的。
    皇帝不过是借口给安檐升官,抬举安檐罢了。
    “是真的!”厮回答景氏。
    姨母笑容满面,压抑不住。
    凌青菀也眉头舒展。
    照凌青桐的,安檐的命运提前了五年。虽然还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凌青菀和凌青桐都决定往好处想。
    安檐封了官之后,宫里设宴款待他。
    他和姨父直到宵禁之后才回府。
    初十的月色疏淡,清澈如水。天已经冷下来,呵气成雾,冰凉的月华在屋檐下,宛如形成了一道冰凉的纱帘。
    凌青菀和众人一样,坐在姨母的东次间,等着安檐回来。
    “没想到啊,最先封官的不是大哥,反而是二哥。娘,二哥这样算平步青云吗?”安栋笑着,问姨母。
    姨母瞪了他一眼:“最没有出息的,就是你了,还有脸?”
    “谁家的儿子个个都有出息,那岂不是叫人嫉妒死?”安栋笑着,往姨母跟前凑,“所以,我没出息是对爹爹好,旁人不嫉妒爹爹,就少攻讦他啊。”
    得大家都笑了。
    姨母也笑了,点了下他的额头:“数你最懒,而且滑头!”
    屋子里笑语嫣然。
    片刻后,二门上的丫鬟进来禀告,安肃和安檐回家了,马上就要进院子。
    姨母立马站了起来。
    众人也跟着她站起来,走到了门口迎接安檐。
    灯火迷蒙,红光匝地中,有缕绮靡,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凌青菀牵着蕊娘,站在众人后面。
    安檐和姨父走进来,第一眼还是先看了凌青菀。
    凌青菀的眸子里,有了些迷蒙的雾气。倏然相见,心头微漾荡,似惊浪拍打岩石,余波激荡。
    她微微垂眸,将情绪掩饰好。
    安檐瘦了很多,也显得黑了。他一瘦,更显得高大颀长,而且眼睛炯炯有神,精神非常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
    凌青菀的唇角,又有了抹淡笑。
    一番契阔,姨母拉着安檐的手,又哭又笑。安檐素来冷漠,在人前很难有情绪,故而他木着一张脸,任由姨母诉担忧、思念和高兴。
    “孩子才回来,你这是做什么?”姨父见姨母颇为失态,笑着劝她。
    姨母这才收敛些。
    大家这才有空,和安檐几句话。
    “姨母暂时住在家里了?”安檐直接和景氏道,“这甚好!”
    景氏笑了笑。
    其他人也带着淡笑,余光若有若无撇过凌青菀。
    凌青菀咬了咬唇,头微低。
    众人拉着安檐,问东问西。安檐虽然表情疏远,但是并不冷漠,他把西边的情况,都告诉了大家。
    他们了一个多时辰的话。
    眼瞧着就到了亥初。
    “时辰不早了,檐儿明天还要上朝,就歇了吧。”姨父站起来道。
    大家纷纷告辞。
    安檐也站起身,道:“我送送姨母。”
    他想做什么,心知肚明,景氏和景氏都忍住笑。安檐想找个机会,和凌青菀单独话。
    安栋就起哄,笑道:“我也送送姨母”然后被景氏瞪了眼,拉了回来。
    ***
    夜阑人静,庭院树木枯枝舒展。月色如轻柔纱幔,细腻温柔的笼罩梢头,如烟似雾。
    安檐和凌青菀立在后花园的凉亭里话。
    远处的院,正是凌青菀和母亲住的地方,灯火绮丽。
    安檐低头看凌青菀,但觉她双眸如丝,若天际的冰魄,别样清雅韵致,心头微动。
    “我的鞋子,做好了吗?”安檐问她,声音柔和。
    凌青菀却道:“你好像瘦了好些,吃了很多苦吧?”
    “男人怕什么吃苦?”安檐道,然后靠近几分,“鞋子做好了吗,剑穗呢?”
    凌青菀想后退几步,却被他拉住了胳膊。
    他手指似铁箍,紧紧箍住了她,让她无路可退。
    突然,他蹲下身子,将她托着抱起来。他一双胳膊强健有力,让她坐在他的臂弯处。
    凌青菀被这突如其来的凌空吓住了,只差惊叫出来。
    这是母亲院子的后方,倘若被母亲听到了,也是很难解释,凌青菀使劲咬住唇,不让自己出声。
    她紧紧扶住了他的肩膀,不让自己往后倒。
    “你你干嘛?”凌青菀颤声问他,“快放下我,我害怕!”
    “你很轻。”安檐却道,声音里有若有若无的笑意,“害怕什么,我又不会摔了你!”
    凌青菀这么坐在他的臂弯处,就能与他平视。
    安檐要吻她。
    凌青菀绕不开,又不敢往后仰,怕摔下去,唯有静止不动。他的唇干燥,紧紧含住了她的唇。
    清冽的气息萦绕着她,凌青菀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没有。
    安檐的吻,一开始很轻,淡淡描绘着她的唇,心翼翼的。而后,他倏然变得狠戾起来,撬开了她的贝齿,温热的舌尖探过来,纠缠着她的。
    凌青菀的身子发软,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胳膊,这才没有让自己跌下去。
    安檐吻了她半晌,才松开她。
    他仍是没有放下她,依旧抱着她的腿,让她坐在他的臂弯上。
    “可想我?”他问凌青菀。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似什么轻轻摩挲着凌青菀的心头,让她心里酥酥的。
    凌青菀垂眸不答。
    “你这样轻,像只兔儿,下次去哪里,都带着你!”安檐道,“可以将你装在袖子里!”
    凌青菀愕然。
    他居然把她比喻成兔子?
    兔子并不是什么好词,凌青菀知道。可是安檐未必知道,他只感觉她白白的、软软的,亲近的时候很害羞,像个兔子般可爱。
    “别胡八道了。”凌青菀道,然后推他,“快放我下来!”
    安檐终于松开了她,让她落地。
    “一回来,最高兴的不是朝中那些事,反而是你们住到了我家里。”安檐道,“以后别走了,反正明年冬月就要成亲了。”
    他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他和凌青菀的婚事。
    知道已经定了,他很高兴;但是算命的,明年三月没有好日子,只有冬月日子才好,故而定在了冬月,令安檐有点泄气。
    他还要再等一年。
    “恨不能吃了你!”他低声,凑在她耳边,又了这么一句。
    凌青菀一脚踩在他的脚背,并不怎么用力,却也踩得他有点疼。凌青菀道:“再胡八道,我就要打你了!”
    安檐失笑。他捉住了她的双手,道:“这样厉害啊?”一副哄孩子的口吻。
    了半个时辰的话,安檐才放凌青菀回房。
    凌青菀把她做的东西,用个墨绿色锦缎包袱包起来,递给了安檐。
    安檐很高兴接了。
    第二天,他就把凌青菀做的直裰和鞋袜,穿了出来。
    这件直裰,是安家送过去的尺寸做的,凌青菀自己也估量着安檐的身材。他穿在身上,非常合体。
    “这里哪里的衣裳啊?”姨母眼尖,发现安檐身上的衣裳,绣活精致,而且不是安家针线上的活计,就问道,“你自己买了衣裳?”
    “不是,菀儿送的。”安檐回答。
    他语气里非常骄傲。
    大家的目光,都在凌青菀脸上。
    凌青菀只感觉一阵热浪,直扑扑冲她而来,她一张脸红透了,连耳根都在发热。
    “这个讨厌的人!”凌青菀在心里暗骂,“下次别指望我给你做东西了!”
    “菀儿菀儿,给我也做一件!”安栋立马起哄,道。
    “没空!”安檐代为拒绝,“针线房做不了吗?菀儿只能给我做衣裳。”
    他话的时候,表情肃然,一本正经的。
    众人都笑起来。
    安檐的直白,是很罕见的。
    凌青菀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她的脸红透了,几乎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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