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上官致远半低着头,一时窘迫,竟端起杯子猛灌。
    “小心烫!”芙蕖惊呼。
    茶水太烫,烫得他直接喷出来,一身的狼狈,却红了眼眶像个犯错的孩子。
    自然,这些事情上官靖羽是看不见的。
    她只听见芙蕖的惊呼,以及上官致远喷水的声音。心里明白了大概,这小子委实是个书呆子,真当哭笑不得。
    “这茶还烫着,着急作甚。答不上话不说也罢,何必伤了自己。”上官靖羽摇头,“这舌头烫伤,数日内饮食无味,将如同嚼蜡,也够你受的。芙蕖,去拿些蜂蜜来。”
    芙蕖应了声,急忙跑出去。
    历经一世,对上官致远的为人,她也算清楚个大概。是故面对着上官致远,她不担心有什么危险,也无需多少防备。
    “大姐姐,对不起。”上官致远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什么?”她笑问,“烫伤的是你,不是我。何况,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对不起,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上官致远显然一怔。
    听得上官靖羽继续道,“致远,学而不精则废,学而不思则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致远愚钝,愿闻其详。”他红着脸盯着她。
    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方才是数着步子进来的,而后听着芙蕖的脚步声离开这屋子,大抵能判断门口的位置。
    起身,一步一顿走到门口。
    扶着门框,上官靖羽举目远眺。
    视线里一片漆黑,唯有耳畔的风,依旧连绵不断。
    “致远,你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问。
    “我喜欢看书。”上官致远站在她身后,望着风吹过她素白的衣角。上头的缠枝蔷薇,栩栩如生,在阳光下徐徐绽放。
    “喜欢小书还是大书?”她继续问。
    上官致远不解,“何为小书,何为大书?”
    “小书修身养性,明辨是非黑白。”上官靖羽稍稍直了身子,“大书博古通今,上解帝君之忧,下解黎明之苦。”
    闻言,上官致远显然愣住,“姐姐的意思是……”
    “爹是丞相,一人之下。可爹也会老,百年之后谁知道会是怎样?虽说非宁静无以致远,然则上官宁静不思进取,如今上官家……可以依靠的唯有你。你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女子无以持家,爹再宠我,可我始终是个女子。”上官靖羽口吻微凉。
    上官家看似繁盛,唯有她心里明白,上官家之所以有着用之不竭的财富,是因为父亲上官凤位极人臣,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她不得不承认,上官凤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个好人,更不是百姓眼中的好官。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官靖羽握紧了门框,“致远,人要往前看,不能只顾眼前的虚假奢华。”
    这种荼蘼,只能持续十年。
    “姐姐要致远做什么?”他问。
    “致远何其聪慧,还用得着我教吗?”她回眸一笑,半垂着眼帘,听着不远处芙蕖的小跑之音渐行渐近。
    上官致远低低的应了一声,这才道,“若有不解之处,我能去找你吗?”
    上官靖羽伸了手,“把你的手给我!”
    见状,上官致远稍稍一怔,继而将手递到她的手中。她白若葱根的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写了几个字,而后放开他的手笑问,“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