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这天字号房外围的就有十数人,还不说其他房间里的人,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这船上安排保护李老板的侍卫,还是来自于别的人……
    如果他们是悄悄地潜藏进来,那么这些都会成为大问题,但是此刻这些都不是他们要操心的事。
    跟着松日波他们一路畅行无阻,看来苏芷一开始的猜测不错,他们的确是不能依同天干所说的那般行事,反而是这般还能够毫发无损地混将进来!
    入得房间,里面的布局倒是与苏芷所住的那间差不多,只是整体要大上一些,而且里面物品的材料要更加考究。
    墙上挂了好些看似是出自名家的真迹画作,只不过苏芷对于这些一向没有什么鉴赏能力,只觉得好看,却瞧不出个大概,心里只叹若是熟知名人画作的赵晋在的话,可能还能鉴赏一把,她就算了!
    这般一打量,床前出现了一个人正一脸不善地盯着她,转动地眸子里带着一丝不信任:“就你,是个大夫?”
    苏芷被他的声音吸引,侧眸看去。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在脑后扎得紧紧地,板着脸,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之色,那语气又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听得苏芷十分不舒服。
    不过她也倒有好涵养,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来其他的情绪,而是点头淡淡地道:“没错,我自小跟着家中长辈学了些医术,忝为大夫!”
    “口气不小,年纪轻轻就敢担下这名头,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治这马上风!”那位中年男人冷着脸和声音呛她。
    苏芷瞧他一眼,也不多说,只看向松日波。
    他脸上带着笑小声介绍着:“这位鲁大夫乃是出自京城医学世学鲁家的嫡系传人,一向是我们楼船上最得用的大夫,原本李老板马上风差点就要绝了生息,好在有鲁大夫在,这才勉强救回一条命!只是……”
    只是依然没有办法将李老板给唤醒罢了,原本他们不应该这么着急着另请高明过来的,但是楼船的大管理者却表示担不起这些责任,所以将他们这些所有小管理者都召过去,要求他们去寻找大夫来。
    因为现下等着看他们热闹的人不计其数,可他们偏偏不能让别人小瞧了他们去!
    故而此刻也管不了这鲁大夫的规矩了,什么一事不劳二主,在他们看来救命要紧,“珍珠号”的名声要紧!
    “鲁大夫,请这位青大夫过来看诊是船长默许了的,还望配合!”松日波一直以来在苏芷面前表现得好像是一个十分温和的谦谦君子,但此时把脸一板,却也还有几分威仪之色。
    苏芷眯了眯眼眸,瞧见他三两下就将那鲁大夫给镇住了,朝他点点头,走近那自称出自京城鲁家的嫡系弟子,轻声问了一句:“鲁大夫不知道尊姓大名?”她只知道他的姓,却不知道他的名,所以很难将他跟她记忆之中那些人联系到一起,故而一时之间竟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要你管,你不是自称是大夫吗,那赶紧给病人看病呀,我倒要在旁边看看你是否真的能够治好这病人的病!”他能够保住病人的命,可对于此时的状况却是完全有些失控的。
    他救不醒这一位自从他到来就一直昏迷着的病人,也没有办法让他那明明没有知觉却一直挺着的那杆枪按压下去。
    但作为一个学医者他却很明白,若是这样的场景持续下去的话,他就算不死,也要将那物给废了。
    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跟要了他的命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十分迅速地就开始了让开位置。
    尽管他心高气傲,但是如果别人要试的话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这来的还是一个女大夫,并且是由着所谓的大船长最为信任的管理者松日波亲自带来的……
    他一挪开,苏芷便立刻接了上去。
    她瞧了一眼李老板的脸色,通红火热,仿佛一直置身于那个事情之中不得解脱一般。
    她又把了把他的脉搏,动得很急很乱,毫无章法可循,再看他的身体,某个地方果真矗立着,很是吓人。
    但此刻她是大夫,她顾不上害羞怕人,直接拿出一根银针交给松日波,指挥他朝着李老板那立着的东西刺去。
    她嘴里轻声指挥着:“一寸之地,轻轻一扎,便可松缓!”
    松日波瞧着这吓人的银针,犹豫了许久才开始缓缓往下按去。
    直到苏芷说他不会是想让她一个女子去做这样的事情吧?
    松日波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连忙用力捏紧银针照着苏芷所传授的法门朝着那处扎去。
    果然这一针下去,那玩意儿好像是一个涨满了气突然被刺破的气球一样,一针扎下,就立刻瘪了下去,然后被撑得像小伞一样的裤子也软搭了下去。
    “这……这是成了吗?”松日波虽然有些见识,但到底也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的情形,而且还是在他的亲自操劳之下演变成这般模样的,因而他的情绪就更加的激动。
    但相比于松日波的激动,一旁的鲁添甲大夫却是冷笑一声:“切,这不过是小技耳,你现下倒是干脆,一下子就戳破了他的气门,可是若是没有法子护住他,恐怕他以后就是个软蛋儿了,空有这玩意儿却做不得男人,行不得欢乐之事,待他醒来你瞧瞧他是感激你还是憎恨于你!”
    听他这般说话苏芷便知道,这鲁添甲说起来其实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大夫,至少这些个法门和急救的东西都晓得,只不过如他所说,他怕这般一针灸下去,就会使得李老板气海被破,以后无法做男人,行那雄风之事罢了。
    但这样的担忧在苏芷这里却自是不必担忧的,她既然一来就敢破他气海,自有她的保护措施。
    当下时间紧急,也不待藏拙,更不用谦虚,她直接取出怀中白净瓷瓶之中的白色药丸,吩咐松日波喂进李老板嘴里,然后又让青离取出药箱之中的艾草,拿了施艾灸的铜器,与那松日波道:“我将施艾火,你让这里的无关人士先出去!”
    松日波眼见着她刚刚那一套演练下来,虽说没有多少神奇之处,但却也是无比的熟练顺手,晓得她的确没有说大话,必是一个自成一派的医学圣手,当下也是顺从了她的心意,将先前围在里面的保护李老板的黑甲侍卫全都赶了出去。
    又看向场中唯一的一个外人鲁添甲大夫,有些犹豫地道:“鲁大夫……你看……”
    “我是个大夫,这同为大夫,难道还有我看不得的吗?”鲁添甲却是从苏芷那颗散发出异香的药丸和她那手势还有那治疗的法子之中看出了端倪。
    想来她是个顶顶厉害的医者,竟然能够破人气海而不伤人命根子,这一手连他都不会,他此时已经起了偷窥师艺之心,哪里还舍得离开,说起话来粗声粗气的,便多了两分强词夺理。
    松日波虽然敢于在他面前展露心思,却也不敢真把他得罪了,便看向苏芷,小心翼翼地建议:“青姑娘……”苏芷之前一直没让他喊她的名字,他便也一直喊她姑娘,但刚刚苏芷却自称姓青,于是他便就顺势喊起了他青姑娘来了。
    苏芷冷眸轻动,倒也不纠正他那些无用之事,只是瞧向青离,看她把艾灸给准备得差不多了,又凉凉地瞥了一眼有心留下来留师的鲁添甲,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接过青离手中的艾灸,按照一定的顺序开始做起艾灸来。
    先从百会穴开始,一上去便是两次,再到劳宫穴,独阴穴,这两穴便是各灸一次,这些穴位乃是六大保命要穴,其他的还有诸多穴位,苏芷的动作由慢到缓,再由缓到快,后面几近舞动,快要看不出动作来了,甚至化作了虚影。
    别说是松日波了,就连对穴位分外熟悉的鲁添甲也是没有看清楚。
    视线也只停留在她最先慢慢灸的那几个重大之穴上。
    一番舞弄过后,那床上的李老板突然咳嗽一声,接着两声,三声……
    一连串的咳嗽声过后,他吐出了一口浓烈而散发出了无比恶臭味道的口痰,接着便发出一声惊悸过度的叫声,惊坐而起。
    “啊……李老板!”松日波眼下是这里唯一会伺候人的人,四下看看便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在叫过那声之后便衰弱下去的李老板,将摇摇欲坠的他扶着,因怕他再咳嗽被浓痰卡死,便没让躺下,而是给他垫了两个迎枕,让他坐着。
    他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场中之人,第一眼便是松日波,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接着看到了苏芷,还有鲁大夫,如此都看完之后,他轻喝一声:“心儿那贱人呢?”
    他自认为这一声很具有攻击性,但无奈他的嗓音沙哑,就如同那破了的锣鼓被敲响,又浊又沉还难听得紧。
    松日波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询问:“李老板找心儿为何?”
    “嗬嗬……那贱人害我!”李老板此时脸上的潮红已经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还有那外翻的眼睛里看着白色竟然比黑色还要多。
    松日波还待要再问,却被苏芷给制住了:“李老板虽然清醒了,但是他失阳过多,又受损耗,恐怕不适合再劳累,不如先行歇息!”
    苏芷的声音温和如春风,一响起,李老板的目光就瞧了过来,心中知道她医术的高明,知道自己这命和命根子皆是保住了,不由放心下来,朝她用力眨眨眼睛,疲倦如潜水般涌来,阖上了眼睛。
    苏芷站起身来,把地方让出来,被松日波召唤而来的小丫环立刻进来将里面打扫干净了,又点上了清新空气的燃香。
    冷梅的香味,清香淡雅,还有那大开的窗户,也送来了海上夹杂着咸湿味道的海风的味道。
    “青姑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老板是不是有救了?他到底为何会那样说?”松日波且不管别的,只关心这楼船之上客人的安危。
    此时,苏芷倒也没有故意为难,点点头嘴里还轻声讲解着:
    “这男子马上风,大概有好几种原因,但我观李老板却有三点,一则便是与他春风一度的那个女子月事未完,勾出了火气。
    二则有人在李老板的吃食之中下了虎狼之药,这三嘛便是李老板年龄略大,近日来房·事渐多,不知节制,弄得阳关不保,才会造成此事!
    说起来这些里面倒全是人为因素所造成的,而那与李老板春风一度的女子想必就是那时刻伺候在他身边的心儿,她既来了月葵水又何必……唉,这样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好在苏芷是个现代人,谈及这些倒也并没有避讳,而是将是非利害关系尽数给他们讲解清楚。
    “如此说来,李老板这病症还真是心儿有意为之罗?”
    不仅有心儿来了月事不避房·事,居然还弄那虎狼之药给他喝,这不是明摆着害人是什么?
    苏芷点头:“想来就是这个意思,李老板大概也是想清楚此间关系,才会下那样的结论!”
    两人这般说着话,松日波突然起身朝着苏芷躬身一礼,格外的恭敬有礼,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情一肃请求道:“今日之事实在是意外,还望青姑娘莫要将之外传才是!”
    苏芷摊手,说她虽为女子,但并非为搬弄口舌是非之辈,但是这房间里还有房间外面可不仅仅只有她一方人马,这若是旁人泄漏,让他们莫要也一并算到她身上,反正她是不得会认的!
    “自然是不会的,外面的尽数是大船长的人,他们一向守口如瓶,至于鲁大夫乃是这楼船之上的随船大夫,诸多事宜他必是有分寸的,只请青姑娘多多担待此事才行!”
    苏芷翻了一个白眼,别以为这松日波的话说得好听,态度诚恳,她就听不出来他这隐隐约约的威胁之意,她冷了脸:“李老板的病症还未完全治好,你便这般说话,实在是太过急切了,万一我不说,而是你们的鲁大夫外传了,他又故意栽赃到我身上来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苏芷倒不是这般胡搅蛮缠之人,但是在看到站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鲁添甲,她就生出了这样一种不好的预感。
    总感觉这狗日的不是个好东西,好像天生就会算计她似的,让她不得不提防着!
    鲁添甲平白被她这般一瓢水泼到头上,便是身上再干也变成湿的了。
    他气得发抖,不过这话就形同于将军了,他若想自救就只有离这事儿远远的,心底里无数的盘算都只能按压下去,只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医术虽然已经不错,但是与面前这个女人终究还是有差距,不过幸好,有人将他们鲁家最厉害的人送到了他面前来。
    等他稍晚些时候再回去诈一诈他,从他身上搞些医典秘籍之类的来提升一番医术!
    学海无涯,医界亦如是!
    鲁添甲想着,扭过头去,冷冷地表示他不是多事之人,必不会泄漏半句此事!
    苏芷得了他的保证,心里才稍微有些安宁,扫除了有可能被人阴的障碍后,苏芷又再次看向李老板,目光从他的曲骨划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
    这个穴位必须得是非常紧要的关头才会去灸,医典里说过:灸曲骨,特危重钓命耳,灸之男则阳事永不起,切应慎之再慎!
    苏芷本着治病救命而来,倒也不会如此莽撞,便要过纸笔开了一剂药来让他慢慢养着。
    松日波接过一看:“金银花五钱,生甘草四钱,苦瓜干四钱,鬼箭雨三钱,下药忌柴胡、大黄二药,就这些吗,怎么吃?”
    “水煎,一日一碗,重则三剂,轻则两剂可愈!”
    苏芷留下药方和话头便朝着一直在外围打转的青离招手。
    青离捏了捏手心朝她点头致意,苏芷顿时便明白了,好吧,青离这是又得手了!
    她朝着还在昏迷中的李老板鞠了一躬,表示了她的感谢,退后一步。
    等待松日波安排好了妥贴的人伺候李老板之后,主仆俩又一道出了门去。
    进了门,苏芷便叫住松日波道:“这船还有多久到达桃花岛?”她先前了解过,发现这船虽然在四处的小岛都有停下,但是它的最终归处还是桃花岛。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苏芷觉得很抑郁,明明她好不容易才在欧阳王妃的帮助之下逃离了那个地方,可没想到,这一次她却又要自动送上门去,这可真是让人……
    心头有一股无法言说的使命感让她无法生出退却之意!
    “最迟明日便会到达!”松日波以为只是正常的询问倒也不往心里去,只是没口子的称赞她的医术居然如此之好。
    “鲁大夫都没有办法的病症姑娘年纪轻轻地居然可行,实在是厉害,不知道姑娘是否有意与我们大船长相见,大船长是一个爱才之人,姑娘这门手艺……”
    苏芷不等他兴奋地说完便冷着声音打断:“我不缺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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