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直接跳过了湘楚府的白西丁是否靠得住的事情,而是分析起他们黑甲神机卫的顶头上司黑熊来。
    他厉害归厉害,但他自从成了黑甲神机卫的统领以来如今已经有八年有余,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原本前任都指挥使调任之际就有人传言他要上位,可没想到却突然从巴蜀之地空降来了一个阮角夏。
    当然这人要是真有本事的话那倒也无伤大雅,可恨就在于这阮角夏就跟他的名儿一样是个软脚虾,胆子小便不说了,武功谋略啥啥都不行,就光会算心机算计人,他在任三年就将原先所有反对他的人全都用合理的借口和手段给拉下去了。
    有的是被发配回了原籍,有的则是被撸职降官,有的更惨,直接被他逐到最危险的前线,直面与北狄和吐蕃人,导致很多人都在战乱中死了,身后连个好名声都没能留下!
    真是可惜又可恨!
    “所以黑熊不服?”赵晋久经官场之事,对于这些弯弯绕绕最是清楚 。
    “没错,不过黑熊厉害便厉害,但论而心眼却完全不是那软脚虾的对手,没弄过几个回合,便连败几次。
    后来软脚虾明确告诉黑熊,除非有朝一日在巴蜀之地的薄总兵倒台了,否则他是怎么都弄不过他的。而且他无意撸掉他的黑甲神机卫统领,但是前提他必须得听话,否则……”
    赵晋失笑:“所以他就想借我们之手除掉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甭管他的算盘是什么,咱们只需要达到我们的目的便成!”苏远才不介意那些小事。
    赵晋捏着茶盏,不无嘲讽:“只怕他要是知道了我们真正的来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愿意坐山观虎斗了!”
    苏芷眼皮子跳了跳,她自从赵晋说要盗虎符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如今更是从他们藏头露尾的对话中听出一些信息来,连连追问:“你们一来就奔着虎符去偷,难道你们与那黑熊所谋一致?不对,你们的野心更大!”
    “嘘,好妹妹,看破不说破!”苏远嘻嘻笑着打断她的话,朝赵晋伸手道:“来吧,把虎符拿出来让我瞧瞧!”
    赵晋探手摸出先前那块从娇娇身上摸来的银质牌子。
    想是经常被人随身携带着的缘故,上面很是光滑,下午的斜阳从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棱外射进来,发出一丝柔和的银色光芒。
    上面雕刻的一只吊金大虎,虎身惟妙惟肖,很有百兽之王的风范。
    苏芷瞧了一眼,只觉得这块牌子怎么那么眼熟,但她前期被追得太急,脑子里尚有些乱,脑海里存下的那些东西还未来得及整理,故而此时便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清楚,她到底在哪里看见过类似的牌子。
    “咦,只有一面吗?我看软脚虾把场面弄得这么大,还以为你两面都得手了了,如今却还差着一块,那他为什么那么紧张,要知道只有这一块可是不能调兵遣将的!”
    边疆之地的军队虽然有常驻的指挥使管理,但若是到了战时,想要调集所有的精兵,那就必须得拿虎符,而且是两面合二为一才能够驱使得动他们,否则便是急死软脚虾他也调不动他们!
    “你是说他们认为我们手里握着两块虎符,所以才会那么着急地想要灭了我们,而其实我们手里却只有一块?”
    赵晋也不由得沉默起来。
    苏芷上前去,又再次拿着那雕虎的银牌子看了好几眼。
    她最近似乎并没有看见过这般银光闪闪的,这样的东西如此扎眼,她若是瞧见了,一定会印象深刻,又岂会像现在这样,要记起又记不起的。
    她还欲再想,突然房门被敲响。
    屋里的人俱都吓了一跳,苏芷最先反应过来顺手拉了赵晋和青离往床帘后面躲去。
    苏远移到门口提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是我,苏小远,我听说你回来了,事情可是办成功了?”
    “多谢你!”苏远将门开了一小条缝隙,谢过站在外面的白西丁便以他累了要歇息为由要关门,却被白西丁用力地怼住了:“等等,苏小远,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得放松一些,不然小心别人看出问题来!”
    苏远瞪他一眼:“我去,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否则我拿针线给你缝了!”
    门被关上,外面也断断续续地有人回来,几人为了安全着想再没说过话,只苏远把床榻让了出来给苏芷和赵晋睡,而他在门口打地铺,青离则在床边打地铺。
    这条件……
    苏远有几分不好意思,但苏芷和赵晋均都表示这已经很好了。
    “生死关头,还讲究这些个东西做什么?”人这一生,难道不是命最重要吗?
    只要活着,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鉴于苏远在这黑甲神机卫里混得还不错,他们三人在这里一躲就是两日,居然一次也没有被搜查过。
    但是因为他们还有一半虎符没有找到,他们却不能撤走中,只能在那里坚持等着,苏远有空就出去打探消息。
    但有时候就是容易乐极生悲!
    还没等赵晋等人顺利寻到第二块虎符,苏远就带回来了一个大大的坏消息。
    “软脚虾眼见着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东西,怕是急了,竟然下令,一寸一寸地搜索府里,就连我们黑甲神机卫的侧院也不放过!”
    苏芷心头一紧,她第一反应当然是撤走,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的时候,赶紧着离开,不要连累人家!
    可赵晋却仿佛有些不甘心一般。
    苏芷知道他想要找的虎符还是没有消息,但这样下去,东西还没有被他找到,他们人恐怕就要被软脚虾的人给找出来了!
    “你们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这样的行动分明就是最高的警戒和封锁,软脚虾他真的很确定东西就在你们二人身上。这样吧,你们把东西都给拿出来,我来找找看看……”
    苏芷犹豫了一下:“那虎符不都长一样吗,我这几日看着也大多是会了,不可能怀有宝而不自知吧?”
    苏远连声否定:“不,不,不,是什么让你误会了这两只虎符长一样?这府里认识的虎符的人一共都没超过十个了!”
    苏芷一震,脑子里突然有些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哑声道:“难道……难道虎符的另一半是木头的?”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是一块红色紫檀木的,颜色跟普通的不同,是直接从百越之地的树上割下来用最新鲜的材料雕刻而成的!”
    “我……我好像见过它!”苏芷拍拍后脑勺,在腰间轻轻摸了摸,她记得当初她就放在腰间的荷包里的。
    “它在哪里?”苏远大喜,连忙瞧向她的动作,这一看更兴奋了,难道虎符其实就一直在她身上?
    “在……咦……”苏芷晃了晃头,瞧向青离,她混乱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一点点:“应当是在青离那里,当初她要出府,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一块能够随意出入指挥使府邸的令牌,就交给她拿去用!青离,你快拿出来!”
    青离眼神茫然了片刻,然后才想起来,一拍后脑勺道:“哎呀,奴婢出去的时候还没来及出示咱们那块牌子,只露了软脚虾的,他们就立刻把门儿打开了,奴婢……奴婢没用上。
    后来……后来奴婢再回来的时候,怕被他们查出来便没用令牌,再者往后都不曾提过它,我怕是忘了!”青离急得差点哭出来。
    “哎呀……你……你这丫头!”苏远气死了,要知道那东西可是价值连城呀,她拿到了手里就算了,关键一点儿要好好爱惜的意思都没有,光就只知道的祸害。
    “奴婢……奴婢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大人,对不起少将军……”青离哭着跪下,她抽噎着表示她这就出去外面的山崖边找一找,当时就她跟软脚虾在那儿,她要是以为丢了,就肯定没有捡到,她这会儿再去,或许还在某个地方安静地躺着。
    “别,别去,现在这府里可不像先前了,之前你还能利用轻功高来高去的,他们奈你不何,现在可不同了,四周都是黑甲神机卫,最好别试图挑战他们!”
    这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
    “要不然青离你到时候找机会去之前的假山里瞧瞧,还有我们先前住的客院!”苏芷不认为青离会丢在城外。
    她虽然今日这事儿办得不咋利索,但她总体却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她只是一时被这个巨大的消息给砸中了,脑子颇有些零乱,待她冷静冷静一定能想起来的。
    苏芷的话一出来就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同时赵晋建议,趁着他们还没有搜查到这里来,他们先离开这里,以免连累苏远。
    他悄悄地对苏远道:“我们要是没有成功便只有撤退!要是往日我一人倒也罢了,如今你二姐姐在这里我不能拿她冒险!”
    “姐夫说得是,但你们能去哪里?”离了他这一方小天地,到处都布满危机。
    “我知道出了侧院,有一处荒废的院子里传言有密道,只是不大知道机关,或许搜查一番能找到!”那里好歹是一条生路,总比窝在这里坐以待毙强!
    “那……行吧,我送你们过去!”苏远为大局着想,只得点头应下了!
    趁着天黑,一行四人全都兜上了黑袍匆匆出了侧院,又再度往东边的跨院而去。
    赵晋所说的那个荒废的院子里就在那里面。
    听说以前是阮角夏一个很受宠的小妾住的院子,后来那小妾病死之后,那院子就被阮角夏封住了,谁都不让进去。
    所以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几个人,顺利到达院子,悄悄地爬了墙进去。
    苏芷落地后,四处张望打探着,这里面有一股浓浓的霉湿味儿,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
    她的耳垂轻轻跳动着,看向了面前那两扇紧闭的门扉,轻声道:“你快回去吧!”她在隔着院墙让苏远离开。
    外面没了动静后,青离便要打先锋想先行进去探探路。
    只刚抬脚就被苏芷扯住了衣摆,她无声地道:小心,里面好像不对劲,有动静!
    青离提高警惕,悄悄靠近,一推开门双脚便是一空:“啊”地一声便被按了个结实!
    同时里面响起一阵痛快至极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可算是让我等着了!”
    苏芷脸色大变,赵晋也连忙将她拉到身后,将她牢牢地护住,苏芷侧过脸看去,里面火折子一起点亮了油灯,一道熟悉至极的脸出现在眼前:“是你!”可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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