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一早就嗅到了跟寻常不一般的气息,他心里隐约有一种想法,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不愿意去怀疑什么,因而走得还算淡定从容。
    但是在看到绿意的反应后,他心里的想法好像被什么证实了,他立刻加快速度,他要去里面拿到实锤……
    大手用力推开门,眼前立刻开阔起来了。
    苏芷的手正抚在腰带上,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身村纤细婉约,探手上去一量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白泽不声不响地四处打量着。
    室内棱窗半开,应该不够一个人进入,而屏风半折,里面是透明的纱绣,原是也无法遮挡人的。
    而后面净室……
    他挥了挥手,跟着他身后进来的连婆婆立刻借口进去拿东西,在里面晃了一圈,然而什么都没有找到。
    白泽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活了二十五年,他的直觉从未错过,这一次却是为何?
    从昨日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不停地跳,这是灾祸之兆。
    只消一捋他便很快将目标放在了那群唱戏的外族之人身上。
    因为最近王府里除了他们的到来以外,并无他人,所以不可能是别人。
    于是他便命人将里面所有的戏子全都牢牢地看管起来,但凡谁有异样,就立刻将其抓住,也不询问,先来一顿严刑拷打,将人打崩溃了,总能撬些有用的消息出来。
    可是昨日他的人盯了一整日也没有任何发现!
    但是他不甘心,所以故意引得太皇太后下令再听一日,他势必要将这群人一网打尽,否则在他发起事变时,恐怕这些人会在后面翻搅风云。
    而为了引得他们上当受骗,他还假意提前离开去书房,但是在书房之中焦急地等待了一个时辰后,收到线报,却说玉生班并无异样,而王妃也没有任何不对劲之处。
    甚至如他所愿地与太皇太后相处得十分愉快,笑声不停地传出来。
    他在高兴之余却也疑惑重重,难道真是他错了,先前的一切不过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这批人其实并没有问题?
    但是当他微微放下心,要去忙活其他的事情时,便听到有人来报说苏芷离开了座位,他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立刻扔了所有的事情追了过来。
    可情急之下推开的这道门后除了一个衣衫半解的娇人儿以外,并无外人。
    “王爷,你干什么,你自己闯进来便罢了,竟还带着侍卫,你将我的清白置于何处?”苏芷语带责备,红着脸瞪他。
    白泽侧身,却见小甲等人已经全身武装地堵在了门口。
    要不是他拦着,恐怕苏芷窈窕的春光都要暴露了!
    “出去!”他怒声训斥。
    外面的人一瞬间退到了院外,却也没有离去,而是将整座院子团团围了起来,力图让一只公蚊子都飞不出去!
    苏芷解了一半的中衣此时又穿了上去,但是因为心慌意乱,有一处肩头却因为越穿越露,滑到了肩下,露出白皙娇嫩的玉肩。
    白泽看得喉咙一滚,大手情不自禁地覆下。
    “啪……”苏芷的巴掌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白泽早就学会了避让,并未中到脸,而是拍到了肩上。
    白泽黑了脸却未生气:“很公平,我摸阿芷的肩,你也摸我的肩!”
    他嘿嘿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阿芷大白日怎地要更衣?”他说着瞧了一眼放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床榻。
    “我并不是要更衣,只是要换一件衣衫,你瞧,刚刚整理床铺的时候有个丫环笨手笨脚地把我的衣衫钩坏了!”苏芷轻轻打开床榻上上随意放着的外衫,在肩头处果然有一个地方的绣线滑了。
    他顺势发了怒:“这是哪个贱婢笨手笨脚!”
    苏芷别过脸不无深意地冷笑:“婢女随时都在换,恕我实在是记不住!”
    白泽的视线关键落在露了半边的床榻上。
    里面的被子铺着,看着不像是能够藏人的模样,他彻底放了心,眉眼舒展了些,但一转头就对上了苏芷清澈透亮的眼眸,那里有着对他想法的了然。
    她轻轻地道:“王爷在找什么?”
    见自己的心事被聪明的她看破,白泽纵使脸皮再厚也不由有些讪讪的,摸着鼻尖抱着她的手臂道歉:“是本王想多了,本王这厢给阿芷道歉!”说着立刻吩咐人给她送来冰蚕丝。
    “那蚕丝出自天山博格达主峰,一年所有的蚕吐的丝只够织一匹布,异常珍贵,但丝料极好,刀劈不烂,火烧不断!
    苏芷嗫嚅:“这么贵重,我不能要!”这哪是蚕丝,不是护卫甲吗?
    白泽一滞,他说出那冰蚕丝的来源并不是为了向她炫耀或者有别的意思,而只是顺口将来历告诉她罢了。
    “本王自己有一件已经足够,况且阿芷跟了本王这么久,还不知道本王的性子吗,这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正如他付出的感情也从来不打算收回来,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回应!
    “那多谢王爷!”苏芷勉为其难地收了,因为她要是再推辞下去,白泽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而她倒是可以过耳不听,可这房间里可不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希望这样的话被那人听去!
    不想让他难过!
    白泽见她如此好说话,心情好转地朝她勾了勾手。
    苏芷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
    白泽见她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只好走过来,山不就他,他便就山。
    “阿芷,过两日国师府有宴会,到时候你得陪着本王一块儿去!”
    他看不起帕萨国师,但这次毕竟是他抢了他们的局,总得有些表现。
    苏芷轻轻点头,她现在只希望他快将所有的事情一口气说完,赶快走!
    “阿芷,今夜我可以留下吗?”白泽得寸进尺。
    苏芷没有抬头,脑子比动作慢了半拍,下意识就要点头,点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能点头,便僵在半空中。
    而在白泽看来却已经得到她的许可了,立刻高兴地抱住她,将头搁在她的脖颈里,呼吸急促地吸吮着她的幽香。
    “放开我!”苏芷小声地推拒。
    “本王就想抱抱你!”白泽动不动就要发个疯,以前苏芷便任由他了,可今日想到赵晋还在,她的心里就涌出了一股无法言喻的羞耻感,好像一个出轨的妻子被自己的老公当场撞破……
    那份尴尬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只庆幸她手里的银针幸好出得早,不然里面那人……
    她忍住气性好言相劝:“王爷,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还得更衣出去,太皇太后还在等着我!”
    “本王替你更衣!”白泽纤指轻动,一滑一动间就将她的长衫褪·掉,苏芷刚想尖叫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又捂住了嘴,用力推开白泽,躲到床帐后,怒容满满地瞪着他。
    “王爷请自重!”
    白泽眼眸闪了闪,手指已经离开了那滑如凝脂般的肌肤,可指尖却依然有一种嫩滑之感。
    他原本只是故意挑·逗,因为从他一开始走入这间房间就觉得有诸多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想着法子找寻了一遍,却什么人也没有翻出来,眼看着还将苏芷弄得生气了,这才想到用这个办法将那个也许不存在的人逼出来。
    但是到了这一步了,也依然没有任何人出现,他有些怀疑可能真的就是他自己想多了。
    正想着,苏芷已经发难,红着脸推他,一直将他推到了门外,将门一关,整个人抵在门口,喘着粗气看着床帐里。
    那里有细微的抖动,但是他出不来。
    好险呀,她捂着胸口吓得那处连连起伏。
    “阿芷,本王就在外面等着你!”白泽突然又出声。
    苏芷被吓得够呛,没好气地回他:“我不去了!”
    “阿芷你……”白泽有些无奈却又突然释然了, 这样脾气古怪,动不动就上纲上线跟他闹矛盾的才是他的阿芷,而不是刚刚那个顺从温和的人儿!
    他晃悠了一圈,本想再进来,却正好遇到小甲急匆匆而来。
    “王爷,书房有人闯入!”
    白泽神情一紧,立刻转身离开。
    书房里有他最机密的东西,他的野心,他的计谋……
    他一走,里面的苏芷立刻将门栓了,快步冲到床帐里,一眼看到了满脸痛苦之色的赵晋。
    他用力地眨着眼睛示意她给他解开。
    苏芷犹豫了一下才咬着唇用银针替他解了。
    他这才能动嘴。
    “娘子……你为什么要阻拦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
    他在听到白泽有意轻薄她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怒,当时就要冲出去想要一刀将他结果了。
    但是不知道苏芷是怎么办到的,突然飞来一根银针就将他刺得无法动弹了。
    他只能听得见他们的动静,却无法做什么。
    苏芷已经穿好衣衫,可满脸通红,眼中流露着满满的难过,她突然道:
    “对不起,你看这就是我这半年来过的日子,你还想着带我回家吗?”
    她虽然未跟白泽有过夫妻之实,但是搂搂抱抱,甚至是亲吻也无法避免,她已经不是从前清白干净的她了。
    甚至在他们古人的眼里,她这样的情形大概可以送去浸猪笼了!
    她不知道赵晋亲耳听到,亲眼所见,他会怎么想,此刻她有上紧张而又害怕地紧盯赵晋沉默的面容。
    她毫不怀疑赵晋对她的感情,否则他也不会放弃在锦官城安逸舒适的日子而潜入南诏来冒险。
    但是当他看到了这一幕的时候,他还会跟以前的一样的想法吗?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赵晋开口,苏芷的心凉了,含着热泪哽咽道:“你说话呀,你放心,你说什么我都能理解!”
    他不要她了,她也会安安静静地,不吵也不吵,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与人无尤。
    苏芷攥紧赵晋的衣袖,在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她终于松了手,手指滑落的时候仿佛失去羽翼的飞鸟,这一放下就是坠落,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再挽回了!
    “好,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我会想办法把丫丫送回去,如果你还愿意要她的话,你不愿要,我也会拼尽全力护着她,她是我的女儿!”
    苏芷转过身去,满眶泪含在眼中,双眼好像蓄了一汪湖水既涨又痛,双眼轻眨,泪水滴落,滚烫地顺着脸颊滑下……
    五年的感情是时候道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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