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心神一紧,不由快步上前:“发生了何事?”
    入眼便看到了一群穿着学堂统一服装的孩子正在互相拉扯着,争吵着。
    一个个仰着头,红着眼,争得脸红脖子粗。
    “是你,是你,就是是你偷偷拿了李小五的纸!”
    “我……我没有,你们胡说八道!”
    “那你说,你家里连饭都吃不起,怎么可能在这里读书,还能享受这里的好待遇,还能买得起书,你凭什么?不是偷的是怎么来的?”
    “这不关你们的事!”
    “你们胡说,你们冤枉我苏未哥,他没有!”
    “没有说你,苏来你走开!”
    ……
    里面吵吵嚷嚷地,苏芷听着皱了皱眉,跟在她身边的青离当即就要上前,却被她阻止了:“不要去,先打听一下这事儿的始末!”
    她随即转到海棠树和芍药花丛后,将身形隐藏起来。
    略等了一会儿,青离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杜二白和锦儿。
    “嫂夫人见笑了!”杜二白衣着带着褶皱,双眼疲惫,脸上还糊了一些墨迹,可见是刚从书堆里钻出来的。
    苏芷神色淡淡,看不出心中的想法,只是静立花前,等待着他的解释。
    “青离来问话的时候,我问过锦儿了,说是李小五新买了湖州宣纸来用,但不小心丢失了,恰好苏未那里也有一些宣纸,便有人说是他偷了他的,这不一大群小破孩子揪着他让他承认错误。”
    苏芷看着锦儿见她直点头,同时又替苏未争辩道:“夫人,不是苏未哥的错,他没有拿李小五的,那是他自己努力做工得来的银子买的,我跟苏来陪着苏未哥去买的!”
    “那李小五的宣纸去哪儿呢?”
    锦儿扁了扁嘴:“不知道,兴许被他折了纸飞机了!”他学业又不好,整日里不思进取。
    苏芷轻声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清,又有证人,杜先生去处理吧!”
    “哎,这就去!”说着杜二白又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这群孩子的师长,如今他们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管前情如何,始终都是他教育不得当,因而在苏芷面前颇有些抬不起头的意思。
    但他也没有办法,如今孩子太多,他白天上完课,入夜还要就着烛灯改作业,每日里累得不行,连觉都少了好多,甚至往日里最在乎的形象都来不及注意了!
    对于他的歉意,苏芷却很平淡:“杜先生出身金贵,恐怕不会明白寒门学子的艰辛,说来,苏未的事我早就听说过。”
    苏未是这里面年龄最大的,已经临近十六岁,按照规矩这里的学堂是不会收年龄这般大的,但他小时候开过蒙,读过书,后来父亲早亡,家道中落,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放下过书本,一有机会就读书,赵晋亲自考较过他的学问,只评了一句话:“孺子可教也!”
    后来苏芷特地多关注过他几回,平日里他为大,很是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尤其是与他同村的苏来和锦儿,与他最为要好。
    而最让苏芷感动的是苏未在学堂学习的间隙还要去她的作坊里帮着打小工。
    择黄豆,洗黄豆,还有晾晒黄豆,什么最脏最累的活分给他,他都用最大的激情去做,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形象。
    在苏芷眼中,尽管他不善言辞,但凭着他的那股子劲儿,却是一个十分讨人喜欢的人。
    所以对于这样的一个好苗子在遭受别人的诬陷时,她内心充满着有些许着急,但更多的却是期待。
    她相信他不会做那样的事,但是又期待着他会将这件事情当成他未来的人生旅途中极其重要的体验。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方才能有大出息!
    这一次别人都误会他了,但她希望他能挺住,将来他必定会比其他的人更有成就。
    苏芷没有再过问杜二白将会如何处置此事,但是回去后就跟赵晋商量起对学堂的进一步改革来。
    “学子越来越多,咱们的成本也会越来越多,虽然现在还撑得住,但相公想想你的三年任期很快就要过去,到时候咱们走了,这学堂又该由谁来支撑着?”
    真心为一个人好,就得为之计深远,而不是目光短浅地只给予眼前的好处。
    “娘子所说有理,可有好主意?”赵晋自从结了刘义亮那桩案子后,最近又在忙活着堤坝的事儿,历经近一年的时间,泯河堤坝已经从十里增加到了百里,几百里。已经快要将泯河的中下游完全覆盖住了。
    这是天大的喜事,但越是到了工程收尾之际,赵晋认为越是不能轻易忽略,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苏芷也知道这事儿,因而心里是早就想好了才来与他说的。
    “学堂里应该有一套自己的运营机制!”她铺开新近做的学堂的计划,与赵晋侃侃而谈。
    赵晋看着她娟秀的小楷密密麻麻地铺满,不知道这其中混入了她多少的心血,心间一暖,心疼乍起,握住她的手抚过她的下巴,满眸疼宠:“娘子可记着不能在夜里做这些,小心些眼睛!”
    “相公放心,我省得!”苏芷点头。
    她将计划与赵晋说了一番,赵晋又给予了一些建议将其计划更加完善了。
    两人在灯下激烈地讨论着,苏芷满眼都冒着星星,赵晋真是个宝藏,永远都见不到底的那种,不管她的想法有多超前,有多不可思议,但他总是能够最快地领会到她想要的意思,然后给出最恰当的解决方案。
    这一点令她欣喜。
    “娘子高兴了,那是否可以歇息呢?”赵晋的眼睛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脸。
    才生下孩子不过两个月,这脸蛋就瘦了下来,巴掌大,皮肤白嫩似牛乳,双眸像是镶嵌在上面的黑曜石,晶莹透亮而又深邃入境,只看一眼,便能将他的心神完全吸引进去,再也离不开。
    “相公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苏芷被赵晋的目光剥离着,不由摸着脸蛋有些不好意思。
    “娘子,你真美!”
    就算生了两胎,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可他的娘子却依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娇嫩可爱,年轻貌美。
    “相公好不知羞,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苏芷被他直白的夸赞弄得羞答答地垂眸,长睫掩下,似是蝶翅一般扑扇着,尤为好看。
    “娘子,你又勾我!”赵晋咽了一口口水,突然上前,揽住她的腰,盈盈不堪一握,似扶柳,纤细娇羞。
    长臂搭上她的肩头,削如莹玉,赵晋不由动情,大掌过处,带离她的衣带,露出一袭粉色绣大红海棠花的小衣,衣带细细系在白净莹润的天鹅颈上,浑然天成的玉石,灯下散发出莹莹之光,美得令人眩目。
    “娘子!”赵晋细细呢喃着凑近,俯在她的肩头用力呼吸着那处散发出来的芳香。
    他只觉小腹处一阵阵地荡起阵阵热浪。
    大掌情不自禁地不老实起来,顺着纤腰缓缓爬升,肤如凝脂,背如缎带,一触之下,仿佛雷击一般,某处昂扬,让他恨不得立刻挎刀上马,攻城略地。
    “啊……相公!”心动的不止赵晋一人。
    在苏芷的眼中,眼前衣裳尽散的男子身材劲瘦,肌理紧实,也像一道饕餮美食般诱·惑着她品尝一口。
    她没有犹豫,眨着水眸便一口含住了他的某处。
    这一举动立时像扔进火星子里的火药,弹射出无数的火花……
    一夜清风春帐暖,无时无刻话柔情!
    夜里办完正事,翌日两人神清气爽,道别各自忙活。
    苏芷将她昨夜与赵晋商量的计划赶着去学堂交代。
    她去得有些早,恰好是学生们的早读时间。
    朗朗书声从窗口飘出,整齐划一,抑扬顿挫。
    “杜先生教得不错!”她以前以为杜二白只会吃喝玩乐,闲时就会逛个妓楼,撩个妹,所以在赵晋最开始跟她提议时,她虽然表面上没说,但内心里其实是拒绝的。
    但看过效果后,却发现杜二白教授学生很有一套,跟古代那些思维僵化的老夫子完全不同,能够用最令学生感兴趣的方法让他们学进去,如果放在现代,那肯定是一个别人家的老师的典范。
    “嫂夫人的夸赞,在下愧不敢当!”杜二白倒背着手前来,身上倒理干净了,但衣着还是有些小小的褶皱,充分过出了一种单身狗的风格。
    苏芷颔首,问起昨日之事的处理结果。
    “我已经亲自与他们解释过了,李小五等人也道了歉,以后想必不会再发生同样之事了!”
    学生们都还是听话的,只是一时之间被蒙住了双眼罢了。
    苏芷赞同道:“我昨日回去也想过此事,其根源就在于学堂提供的一切让他们没有安全感,同时也让他们没有成就感,甚至我觉得可能有些孩子是天生就不适合读书!”
    说来苏芷昨夜想得有些多,不仅仅只是针对苏未之事,还联想到了学堂以后要走的路。
    古代学堂教育和现代教育最大的不同在于,古代读书只为了考科举,只为了做官。
    若是真的熬过十年寒窗苦,能够金榜题名,倒是好事一桩,可是一旦学子落第,便是穷酸无用的苦秀才,一生便变得无用,所以与其说这是读书,不如说是一场豪赌,赌赢了荣华富贵,鱼跃龙门。
    输了,便一切都归为零!
    “所以嫂夫人的意思?”杜二白心头一紧,苏芷这不会是看到前来入学的人太多了,这就想要打退堂鼓了吧?
    “难道是要挑选一番,将那适合读书的挑选出来,不适合读书的就遣送回家?”
    毕竟现在学堂里的待遇实在是好极了,不仅免了束修费,就连一日的伙食费也都是全免的。
    这般的好的条件当然有权利挑选人。
    苏芷轻笑:“当然要挑选!”
    话说到这里,正好她让苏未苏来召集到的学子都围拢过来了。
    他们都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眼巴巴地盯住苏芷。
    他们很紧张,很害怕。
    因为这其中就有很多人因为开蒙得晚,基础不好,学得很吃力,他们都觉得如果真的要挑选的话,他们肯定会是第一个被淘汰,而一旦离开了这里,他们又会重新过上以前缺衣少食的日子了。
    苏芷一一扫过自发站立成排的诸多学子。
    他们中都是从五到十五岁的孩子,可此时的眼中只有一个情绪,那就是紧张。
    “今日我的确是来改革的,我需要将你们考核一番挑选一批人出来!”
    她的话不未落音,底下的人便都吸了一口气。
    有人的眼睛里已经流露出害怕、紧张甚至有绝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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