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主簿的眼神森森地盯着刘县丞,直看得他异常恼火地瞪他:“杨主簿,我好歹是你的上官,你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他又不是犯人老蛋子。
    对于先前想要替他说话的行为,他也后悔呀,他是万万没想到,那人看着怂得一逼,却是那样一个罪行累累之人,实在是教人……
    他唉声叹气,真是快要气坏了!
    “此事已经盖棺定论,大家可不再讨论,只是本官要提醒诸人,你们既然在本官手下做事,还是要循着本官的意思来才是!”
    他的品级虽然不高,可是在这里,他就是领头羊,这些人但凡做得不对,他都有权力罚得。
    “是,大人!”四人齐齐应和。
    只是有谁是真心的,谁是假意的却不太好说了。
    出得县衙,四人彼此对视一眼。
    杨主簿最直接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程中杰表示看不懂他的意思,抓抓后脑勺走人。
    只留下刘县丞和白泽还站在原地。
    “白师爷可还有事?”刘县丞四处看看,眼见着白泽正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瞧,连忙询问。
    “没事,不过随便瞧瞧!”白泽干笑两声,也回了自己的公房!
    刘县丞朝着里面怒目相视了一会儿,想了想招来马车径直去了悦宾楼。
    一进三楼雅间,就立刻朝着里面的人道:“于老爷,你看看这回干的好事,我就说他们没有那么好对付!”
    于举人举着茶盏,抿了一口,撸着长长的胡须摇头:“我知道他不好对付,可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难对付!”
    于举人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扔下茶盏:“上酒!”心气儿不顺的时候,谁他娘的还喝茶呀!
    “你从哪里找来那么一个不靠谱的东西,这整个什么玩意儿吗?”
    还状告别人,结果都不等人家发力,自己就先阵亡了!
    “我哪儿知道呀,我的人随时盯着那姓赵的,听说他最近从锦官城里来了亲戚,后面还坠着这么一个,我就让找柱子联系他了,他满口答应,谁知道他自己身上全是脏水!”
    于举人也生气呀,他接连出招要不就是被赵晋提前察觉,事先就预防了,要么就是被他当场抓个正着,不动声色间解决,他百般无奈之下,才兵行险着,哪知道,这招实在是险,太险了!将棋子自己个都陷进去了!
    第二百三十章 好奇心要害死人
    于举人有些无奈地道:“唉,别说了,你赶紧将与他联系的人撤回来,我估摸着他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刘县丞摇头苦笑,于举人就是在赵晋手底下吃了几次亏,太心急了,这次才会出昏招,干出这等昏事儿,平白递了一个把柄去给人抓,只希望赵晋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而且有些首尾也必须要处理好!
    可恰恰相反,赵晋将人一带离大堂,就立刻派了云樟过去负责审讯。
    云樟的手段那是在皇宫里历练出来的,老蛋子没经过几下就受不住了,在那里哇哇大叫。
    不用赵晋问,就自己一个劲儿地把他这么几十年来干的坏事儿全都倒了出来。
    “我前年偷了里正家的两只鸡,还采了他们家里的菜,卖了三个买来的小丫头,送了两个婆娘到妓楼里……还跟……”
    罄竹难书大概就是形容的他这等人。
    “闭嘴,说说你到梓州县之后的事,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老蛋子略微一犹豫,那尖利的长鞭子便朝着他挥了过来。
    “啊……啊,好疼,好疼!我说,我说……我认识一个叫刘员外的人,是他,是他让我混进作坊里的,啊,饶了我!”
    “让他好好说!”赵晋双手背负在后,形容严肃。
    这样的人不打打,简直就是不懂规矩!
    经过老蛋子的讲述,赵晋十分敏锐地抓住了那个跟他接头的人。
    个子不高,很瘦,而且他身上的杀气很重。
    问到他栖身的地方之后,赵晋立刻派出云柏、云松等人,一路快马加鞭奔到那处。
    赵晋则留下来,看着老蛋子。
    苏芷不知何时,竟然钻了进来,压低声音道:
    “他知道的东西不少,怕是今天夜里不太好过!”那些人连赵晋都敢刺杀,杀掉老蛋子又算什么?
    苏芷建议赵晋将他绑了捆到另一处没有人的牢房里。
    赵晋没有说话,只是将刚刚审出来的认罪书递给苏芷。
    看着上面的累累罪行,苏芷的心一跳一跳的。
    这实在是……
    “娘子我们回去!”赵晋揽过她的肩,扶着她离开了幽暗的大牢。
    然后在路上一边责备她:“以后这种地方娘子可万万不能再随便去了!”
    里面又阴又湿,对孕妇可不好!
    苏芷嘟唇:“我也是心急,你出来这么半天了,迟迟不回来!”
    “害人者人恒害之,他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是得了旁人的指引,故而我才想一审再审!”
    赵晋将审问出来的结果说了,苏芷听着熟悉的刘员外的名字,眨眨眼睛:“是不是……先前把赈灾的粮草以次充好的那个!”
    赵晋点头。
    苏芷秒悟难怪赵晋不愿意救二蛋了,原来他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这县城里最坏的人搞到了一起,还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他死不足惜!
    赵晋随即解释着他在牢里的时候为什么故意不给他换牢房:
    “如果我真的转移了他的牢房,他是肯定不会有事,可对方也肯定会知道我们已经探听到了他的底细!”
    他要放长线钓大鱼,就要舍得放鱼饵。
    苏芷表示明白,只是毕竟是一条生命!
    赵晋看她情绪低落,突然后悔,怀了孩子的娘子心比从前软多了,他一开始就不该把这事儿说出来的,唉,这不是平白给娘子添麻烦吗?
    “娘子别多想了,这些事儿 我来操心!再说,除掉害群之马也是在扬善!”
    如果留着他,还不知道这人要坑害多少人!
    苏芷点点头,靠进他怀里,她只是想要给他们尚未出事的孩子多积些福德罢了。
    但是赵晋说得对,这样的恶人不死,那么以后死的就会是好人了!
    半夜时分,起风了,翌日一大早,飘了一丝小雨。
    县衙后院的门被敲得震天响。
    “大人,大人不好了,牢里出事了!”程中杰敲了又敲,不知疲倦似的。
    苏芷半睡半醒,赵晋却已经起来了,立刻披衣出门,跑了一趟大牢。
    老蛋子死了!
    杵作已经在验尸:“启禀大人,此人死于昨夜子时,中毒而亡,初步判定,是其人将毒藏于后槽牙之中,自己咬破吞服而死!”
    赵晋随意瞧了几眼,见他果然全身青黑,七窍流血,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不由转过身去,不悦地皱着眉头没说话。
    随后赶来的刘县丞看他不发话,便道:“此人罪孽深重,刑期极重,此番定是觉得没有生路,这才寻死,死便死了罢,大人不必介怀!”
    赵晋侧眸看了他几眼,眼中笑意凉凉。
    刘县丞后背油然而生一股慌乱,他拐着眼睛偷偷看了旁人好几眼,假装与此事无关。
    赵晋随意吩咐几句让他们各自处理此事,便起身回去了。
    苏芷已经梳洗过了,正收拾着屋中的手札。
    “出什么事呢?”看他进去,连忙追问。
    “没什么,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有了昨夜的经历,赵晋可不敢把牢里的事说出来。
    苏芷看他一眼,水汪汪地大眼里写满怀疑。
    想问终究还是忍了回去,有些事情不知道是对自己的保护。
    “对了,上次因为那老头的事,作坊里的开业典礼都没好好弄,今日我想过去看看!”
    赵晋见她主动扯开话题,立刻跟上去:“我陪娘子去!”
    “随园”里的工人正在紧张有序地生产着豆瓣酱。
    苏芷一路视察过去,看到他们各司其职,动作熟练,心情飞扬!
    莲藕从里面的厂房里飞奔出来,先跟她汇报了作坊里最近几日的进展,尔后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他……他会不会被放出来?”
    苏芷摇头:“大约是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莲藕这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些日子真就像一场噩梦似的。
    没有这些破事的纠缠,莲藕瞬间像换了一个人,又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苏芷问过她给作坊里的人开的工钱:“约定好了,一开始给他们的工钱是两百文一个月,以后会看表现给各种各样的奖励,可能拿得最高的也有三百文!”
    苏芷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这样的工资水平跟锦官城的相比肯定是低的,但是地方不同,消费水平也不同,工钱自然不一样,反正听莲藕说起小工们都已经非常满意了!
    莲藕地眉眼间带着几分同情:“他们倒是不在乎多少,只在乎是否长久!”
    苏芷笑,不忘提醒她一回:“质量方面你一定要好好把关,万万不能马虎!”
    “夫人放心,我省得!”莲藕脆生生地应了。
    苏芷又看了一圈,着重提到了卫生和质量,别的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又顺从地跟着赵晋回去。
    可在路过观音山时,她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在观山寺里看到的那个人,心下微微一晃,总觉得其中隔着万千迷雾,便想再去那儿碰碰运气,她一定要弄清楚那人是谁!
    还在山门前的台阶上,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兵器相接发出的碰撞声。
    云樟亮出长剑,上得前去查看:“大人,里面真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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