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很气,可又不得不忍下去,因为他怕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县太爷到时候真的狮子大张口让他抄个几百遍,那他这双手可算是废了!
    看着刘县丞脚步踉跄地出去,洗砚捂着嘴笑:
    “哈哈哈,大人,你刚刚看到他那模样了没有?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气就气,他不仅好色成性,还贪财,这事儿要是交到他手上,一万两银子准得被他剐得只剩下五成!”
    赵晋点着桌案上的宣纸想着秋娘之前说到的过刘县丞家中有金砖铺的屋子,这事儿当真,还是只是她随便说着逗他们玩儿的?
    此事赵晋跟自家小娇娘曾经讨论过,得出的结论是秋娘的话并不可信。
    从她说出来的那么的供词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嘴里没有几句实话。
    但苏芷后来又说虽然此事不足为信,但如果是真的,那么将那金砖弄到手,堤坝之事就不用愁了,所以可以不信,但是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应派人留心着!
    赵晋心神动了动,朝后挥了挥招过云樟:“盯着他!”
    此后的日子,赵晋忙,苏芷也忙,忙得两人都跟赵母每日里的交流只剩下了早晨请安和晚间一起用饭。
    还好赵母在锦官城的时候倒也是习惯了的,没事的时候就做些绣活,看着赵灵、赵煦的功课,现在又多添了一个跟赵秀谈天说话。
    “姑母,我平日里看着别人家的儿媳妇都是伺候在婆母身边的,怎么表嫂见天的不见人影呢?”
    赵秀还盼望着到了赵母的身边还想着趁机拿捏小姑子的身份折腾苏芷了,可她倒好,晨间与赵晋一道儿来请安,请完之后,没说上两句话,还没她开口的份,人就走了。
    晚间用饭的时候,她一开口就被赵母制止,告诉她要食不言寝不语,吃完后,赵母又累了,便要差遣她回房去,苏芷和赵晋也被她早早地赶回房。
    因而她人虽伺候在身边赵母身边了,她也特地拨了她身边的豆芽伺候她,她享受的也是寻常小姐的生活了,可总觉得不够,心气儿不顺!
    今日倒好,总算挑了一个好时机趁机来给赵母上眼药。
    这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婆母和媳妇儿的关系,这事儿放在哪里可都是老大难的问题。
    俗话说的好,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哪个婆母不想着要折腾自己家的媳妇,那准是有病!
    可听了赵秀的话,赵母却是一脸难言的看着她,眸光幽幽:“秀儿想说什么?”她怎么听着这味儿不对劲儿?
    赵秀双眼一垂,轻声道:“姑母,我就觉得表嫂是不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身为媳妇不来伺候着婆母,这可是大不孝!”
    赵母以为她不懂自已家的事情,误会了苏芷便解释着:“伺候啥呀,我们家里从前不过是一个乡下小民,一日三餐过来的,现在家里托了丫头的福还有仆人丫环伺候着,我干什么还要媳妇儿伺候,再说了,丫头她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日日围着我一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婆子呢?”
    况且她看着赵晋最近有只手好似不得劲儿,她什么也不求,只盼着媳妇儿能把他的胳膊肘儿给他治好。
    唉,他们都怕她担心,瞒着她不说,可这一切呀她都看在眼里!
    赵秀听着赵母跟她以前呆过的主家婆婆说的完全不同的话,不由睁大了眼睛,她竟然是这样想的,这样好的婆母竟然便宜了苏芷……
    她揪着手帕连忙又说,苏芷见天的往外跑,好歹是个县太爷的夫人,也不知道端庄稳重一些。
    赵母又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秀儿说的什么话,如今这梓州县哪百姓疾苦,又正是春耕春种之时,晋儿跑这些忙得分身乏术,幸得有丫头帮着他,不然你表哥可要宿在外头了!”
    这些事情赵晋和苏芷倒是都跟在她跟前备过案了。
    她一听百姓们苦成那样,这心里头也很是难受。
    毕竟都是从那些苦日子里过来的,要是百姓们连地里的出产都没有了的话,这日子又该如何过?
    那赵晋这个县太爷当得也太亏心了,而她老了又要看着家中女儿儿子还有小孙女,是帮不上他的忙,幸好有苏芷那个能干的!
    “姑母,你怎么老是替表嫂说话,她有那么好吗?”赵秀跺着脚窝进她怀里撒娇。
    赵母轻拍她的后背:“我还刚想问你了,你怎么老挑你表嫂的毛病?”
    “哎呀,是我不好,我只是觉得表嫂跟别人家的媳妇不一样,不是存心的!”赵秀撒娇的功夫就像练过的,三两下就将赵母的疑心去了,念着她这些日子日日里都来陪她,也是很难得,赵母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说起她今年应该也有十六岁了:“秀儿也该许人家了!”
    赵秀眉眼一紧,却从赵母温婉慈和的声音里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难道这老太婆已经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了,想要赶她走?
    她咬着唇,笑得一脸娇柔:“哎呀,姑母,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回亲人,还想着多陪陪你,不着急了!”
    赵母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在暗暗打算了,趁着赵晋现在还算有几分出息,她凭着县太爷表妹的身份倒也能有几分面子。
    两人说着话,不料赵晋和苏芷已经提前回来了,两人听着屋内的说话声,在外面的院子里稍站了一会儿。
    此时院中那株百年老银杏树枝繁茂,树叶冒出新的芽片,像把小扇子似的,特别好看。
    “相公怎么看她?”苏芷听完里面两人的话后,拉着他闪身到假山后面闲聊。
    “不是个安分的!”
    他们从刚刚赵秀编排苏芷开始就听到了,那字字句句简直跟刀子似的,一刀刀地全都扎在苏芷身上。
    当时听着的那会儿,要不是苏芷强行拉着他,他早就起身上前说她了。
    “先前让程捕头查过她,什么都查不到,这次不如就让云柏去吧!”
    程捕头厉害是厉害,不过他表现在破案上面,关于查这些被人几经篡改还有意隐瞒的身份他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但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云柏就不同了,他们自小就被训练过,一切为了隐藏而生,对于同样生于暗中的东西最是敏感。
    “行,云柏,你去吧!”赵晋朝屋檐上招了招手。
    那里人影一闪,便失去踪影。
    两人说完了话,刚要走出假山,一个闪身却又看到了一道水红色的身影。
    她鬼鬼祟祟从东厢房里钻出来,手上拿着一锭银光闪闪的银锞子。
    苏芷皱眉,这不就是赵灵的丫环红夭吗?
    她溜着墙根弯腰走了一圈,看着四处没人才朝后面招了招手:“小姐,没人,你可以出来了!”
    赵灵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来,两人又谨慎地看了一圈,朝着府衙后院的侧门而去。
    赵晋张口欲喊,却被苏芷提前预警,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苏芷用食指轻拍他的薄唇,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这么小心翼翼地肯定有事,咱们别说话跟上去看看!”
    跟到侧门处,门已经被打开了,赵灵闪身转了出去,弯腰在一旁瞧了一眼,就立刻跑了出去。
    红夭转身看了一眼,抛着手上的银锞子笑嘻嘻地抛了抛。
    苏芷和赵晋看着跑到长巷子夹角的赵灵,不由皱紧了眉头。
    “娘子,现在怎么办?”
    苏芷指了指墙头示意他上墙。
    赵晋摇头。
    苏芷撅嘴。
    赵晋妥协,招来云松,借力将两人送上墙头。
    登高望远,两人高高在上,一下子看到了在三面墙的夹角处赵灵被一个个子细瘦的男子抱在怀里,那人正在她脸上涂着什么,赵灵被弄得一阵嘻嘻轻笑,两人的脚边还放着一个小货担。
    “这……”赵晋顿时气到了。
    赵灵这丫头才多大,十一岁多,就算这里成亲早的也要十三岁才能嫁人,可现在她就……
    他气得差点栽倒下来,苏芷握紧他的手,无声地安抚他,同时也有些愧疚,赵灵这般,也算是她这个做嫂子的没有尽职尽责,对她疏于关心……
    “把那人给我抓住!”赵晋顿时就要挥手。
    苏芷摇头。
    “别,别这样做!”
    两人下得墙去,连安也不去请了,就直接回了房间商量对策。
    “先让人把那货郎看管起来,暗中调查,至于那红夭,等我找个机会将她发落打卖出去,灵儿那里,咱们就暂且装作不知道吧!”
    “娘子,这样做会不会放纵她!”以后要愈发胆子大到没边了。
    苏芷摇头,赵晋的想法是大多数大可的想法,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把那行偷香窃玉之事的人打断腿,然后送到官府查办,再把那牵线搭桥的丫环给几板子打了卖到西北吃沙子去!
    “我明白相公是一片心思为灵儿着想,可相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闹大了的话,这其中最难过的会是谁?”
    赵晋动了动唇:“谁也别想好过!”
    货郎自然是要重罚的,丫环也逃不过,但是赵灵却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抬不起头,被众人指指点点,从此名声沾上污点,以后的婚嫁又该怎么办?
    甚至就连他这个做兄长的也逃不过齐家不行的问题。
    一想通赵晋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名声倒没什么,可是赵灵的名声却是太重要了。
    在这里,这些名声可是能够害死人的性命。
    “娘子,你说得对!”
    苏芷点头:“相公要是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我不会让别人察觉出来此事,但是等我处置了那两人之后,灵儿自己肯定也会知道。她若是个懂事的,便会收心,要是……”
    “到时候等我来与她说,实在是太糊涂了!”赵晋握紧手。
    真是当家不易,大大小小的都是事!
    苏芷既然承诺了,当即就要着手去办。
    收拾人的法子她这儿不少,但都是明面上的,可考虑到那个要被他们收拾的人是赵灵的贴身丫环,闹大了不好,闹小了又没有效果。
    到时候赵灵心疼她,跑到赵母面前哭诉两句,就又回来了,不仅对此事毫无帮助,反而坏了她跟赵灵之间的感情!
    苏芷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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