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脸色更冷了,瞪了他一眼二郎腿一翘:“我家大人不缺,没事的话,管家送客!”
    然后在黄继仁极度怨恨的眼神中硬是将他拉了出去。
    月牙是直接跟着送到门口的,远远的苏芷听到她对着外面道:“黄少爷,我家夫人说了,赵娘子是她的朋友,劝你以后莫要再招惹他们,若有下次可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人走得老远了,苏芷仿佛还能听到黄继仁恨声怒骂的声音。
    此时赵晋已经站起身来朝着杜文潜长躬一礼:“多谢大人主持公道!”
    杜文潜沉稳的脸上露着一丝抱歉:“只怕你嘴里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恨惨了我!”
    男人嘛,最不能容忍的恐怕就是夺人妻子之事,杜文潜在赵晋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他温润外表下那颗躁动的心,就像一头沉睡的雄狮,看着温顺实则难掩暴烈。
    “学生不敢!”
    “如今乡试在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是有大前途的人,没有必要为他浪费时间!”
    言尽于此,杜文潜便端茶送客了!
    苏冷不满自家夫君得了便宜卖乖,还把话说得这般生硬,便执意送苏芷二人出门。
    “大人他虽有两分私心,但到底也是为你们着想,那黄继仁从小就是个浑不吝,偏生他外祖家位高权重,他这次行事不周,但到底你们也动了手……”
    “夫人良言,学生明白,多谢夫人对我娘子的爱护!”赵晋对着杜文潜尚有一分埋怨,可对着这个刚刚才将黄继仁狠狠训斥一顿,重重下他脸面的苏冷却是满心的感激。
    如她所说,黄继仁并不好惹,这要是随便换成任何一个官来,这次他恐怕都没法善了,这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人总要学着感恩!
    夫妻二人真诚地谢过,出得门去,外面已经华灯初上。
    今夜无月,天色昏沉,唯有街面上的气死风灯散发出灼灼的光热。
    苏芷小声道:“以后咱们绕着他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是为夫没用!”赵晋有些自责,平白守着一天比一天好看的娘子,可手里无权无势,这回原本他是想要利用知府大人的公正拼着自己的功名也要将黄继仁拉下。
    不过很明显那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知府大人却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了,他早早看出他的打算,自己并不出头,反倒是交给他夫人来,如此一番处理,他的打算却是不成了,只得暂时压下。
    如今想想也好,他若失去功名,就更不能保护娘子了!
    “终有一日,我们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他对着满目苍茫的夜空起誓!
    “嗯,我信你!”苏芷看着他比夜空还要幽深黑暗的眼眸,心头突然一颤,面前的秀才相公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这边两人刚说着,情深意切忍不住四眸相对,却见苏芷的身子突然一僵,绷得笔直,却又是那不长眼的黄继仁来了。
    她不自然地握紧赵晋的胳膊冷声道:“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在知府衙门口!”
    黄继仁看着她瞪着凤眼,抿着粉唇的模样,简直是觉得好看极了!忍不住又凑近了一步。
    赵晋拦住他,眸中像点着碎玻璃渣一般扎人:“我为瓦砾,你为瓷器,就看你黄大少爷要不要碰一碰!”
    “哼,得意什么,我告诉你赵晋,你这美娇娘迟早有一日你要保不住!”黄继仁眼中露着势在必得!
    赵晋轰然一怒,玉白的面庞怒意横生,要不是苏芷紧紧拉住他,恐怕现在已经冲上前去揍他了。
    “赵晋,你冷静一点!”杜二白从后面过来,也连忙帮着苏芷拉住他。
    “哼,打我呀,不敢呢?哈哈哈……”黄继仁腆着脸的样子真是可恨至极,赵晋便是再镇定淡然的人,可事涉自家娘子,又关乎男子的尊严,他怎么能忍?
    杜二白拉得满脸是汗,苏芷咬牙,拖住躁·动的赵晋,将他拉到一边,突然踮脚,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堵住了他的嘴。
    唇·瓣相接的时候,赵晋整个人都蒙了。
    仿佛溺水之人突然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那上面又软又甜,初始很是粗鲁地咬住他的唇,尔后便又小心翼翼地扫过他的唇·齿,丁香小蛇像游龙一般在他的唇齿中游移,仿佛玉液琼浆一般香甜。
    他异常珍惜怀中娇妻的主动,只伸手轻轻揽住她,一动不动地由她施为。
    “相公!”苏芷声似呢喃,幽幽地钻入耳膜,纵使听过她更娇·媚声音的赵晋也依然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怎么能这么娇,这么迷人,他低吼一声沙哑地道:“娘子,娘子!”
    要不是考虑到这里大庭广众之下,他甚至已经扑了上去。
    苏芷却明白,这跟情谷欠无关,他只是愤怒到了极致,需要一个发泄点,可她不能任由他动手揍人,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
    一旦动了手,被人看到,就会像杜二白一般被剥了功名,一切就全完了!
    杜二白先是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面前那主动献上香·吻的苏芷,尔后默默地拦在他们前面遮住黄继仁那委·琐窥·视的目光。
    看他一副摩拳擦掌,心痒难挠誓要上手的恶心模样,他怒吼一声:“滚!”
    黄继仁涎着脸,眼神得意又阴冷,他就站在那里,说他不走,他能拿他怎么着,他就碍他们的眼,刺激赵晋。
    “好,你个龟儿子不走是吧,行,老子告诉你,赵晋不能无缘无故动手,我却可以!”
    杜二白说着,还不等黄继仁反应过来,就卷了衣袖冲上去打了他一拳。
    黄继仁大叫:“我艹,我艹,小丁子,你他娘的还不上来救老子,想让老子被打死!”
    原来黄继仁早就小巷子后面准备了一大票人,他在这边出声激赵晋动手,他自己拼着挨一下,那边就立刻有十数人冲上来围殴赵晋,依着他们的打法,赵晋不死也残。
    反正他一个无根无萍之人,又没人替他出头,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他越看越上眼的女人竟然用那样的方式阻止赵晋……
    艹,他恨恨地看着杜二白,这个人打是打得,可他身后却也有后台,废不得他!
    手下一留情,就来了阻止的人。
    “住手!”那人声音清亮带着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威严,一听就知道是个身居高位之人。
    赵晋和苏芷早已经护到杜二白身边,赵晋在与那群人对峙。
    “胆子不小,当街行凶!”傅青渊一身青色锦衣背着手走来,他身旁的李思容立刻赶过来查看苏芷的身上,发现她没有伤,才松了一口气。
    黄继仁在看到傅青渊的时候,心就虚了,他娘的,这都什么运气,居然在这里又看到了这个京城来的大人物,这一位可是他老爹看到了都要端茶让座的主儿,再说上次吃饭抢粉头的时候吃过他的亏,他不敢矫情,手一挥,带着人“呼啦”一声跑了。
    “我呸!”杜二白恨恨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吐口水。
    苏芷连忙摸出药来让赵晋替他擦。
    傅青渊有些嫌弃地看着他肿起的脸,招呼道:“先回客栈再说!”
    此时华灯初上,客栈里一片亮堂。
    李思容吩咐掌柜的开了个雅间,弄了几样小菜,上了一坛子上好的花雕,几人坐下来说起话来。
    杜二白咬牙切齿:“这姓黄的真跟黄泥巴似的,一掉裤裆便成了一坨屎,怎么甩都甩不脱!”
    苏芷眨眼睛,杜二白这比喻很糙,可太特么形象了!
    李思容摇头:“他上头有人,我听说因为年前的事他父亲剿灭有功,已经从七品县令已经升到了正五品户部主事。我在京城见过黄霞,她跟户部郎中许大人的儿子许应智定了亲,现在早忘记了在千佛山的事,跟刚刚那厮一个德性,可得意了!”
    傅青渊喝下一杯酒,舒适的眯了眼睛:“得意不了多久了!”
    话虽这么说,不过傅青渊还是提醒他们,最好不要在科举这个点子上闹事,否则后果很严重。
    “是的,知府大人可不是吃素的!”杜二白原本以为自己要来考的,所以早就摸清楚了这边的情况。将杜文潜狠狠地捧了一番,说他为人处事,雷厉风行,是个好官,也是个严厉的官。
    傅青渊接过话头:“杜大人的确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说到杜文潜的来历,他原本也是大家出身,只不过是庶子,他能够在亲生母亲去世,然后独自在那后宅之中生存长大,还能够踩下一众嫡子一路官运亨通,跟他的际遇分不开,但根本原因还是他自己本身的能力。
    苏芷等他们说完,略带叹息地道:“我觉得他娶了一个好夫人!”
    杜文潜有多厉害她没怎么看出来了,但是苏冷的手段,她却看明白了。
    这世间她见得不多,可在现代那样一个信息发达的社会,成功女士,无论政客还是商界,以及各行各业,苏冷与她们有一个共通点——眼界。
    她不因他们的身份低微而瞧不起他们,反而礼遇有加。
    她相信自己和赵晋这辈子不会就这样!
    “不瞒你们说杜夫人的来头更大,她母亲自己出身镇国公府,父亲亦是苏国公!”
    啧啧,这全都是大人物,苏芷心里颤了一下,却第一时间捕捉到赵晋的愧疚。
    她毫不扭捏地当着众人的面握住赵晋的手:“好好考!”
    “哇……赵晋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娶到这么好的娘子!”杜二白一声怪异的叫声,顿时破坏了雅间的气氛。
    众人也顿时想到了当时苏芷那一吻。
    苏芷却并未像大家想象的那样羞得抬不起头,她只是抿唇娇羞一笑,站起来看着杜二白肿起的脸:“单身狗吃狗粮就行了,说那么多干什么!”
    然后又朝李思容眨眼睛:满满都是怂恿和蛊惑。
    她算是看出来了,傅青渊表面看似浪·荡,嘴里不离美人儿,但其实却是个能做事的人。
    这次他来绵州,恐怕目的不简单!
    “喂,说清楚,什么是单身狗!”杜二白不耻下问。
    赵晋时不时被苏芷洗脑,早早明白了,指了指他跟苏芷,又指了指傅青渊和李思容,他是单着的,叫单身狗!
    杜二白大呼赵晋没良心……
    在他的哇哇大叫中,之前那些情绪全都消散了,各自回房!
    一灯如豆,赵晋看了一会儿书,终究还是有些心绪难平,抬眼看着坐在灯下写方案的娇妻。
    她现在变得很瘦,可能不满百斤,嫩白的容颜娇俏可人,一颦一笑牵引着他所有的情绪。
    正当他看得眼睛都不眨的时候,苏芷突然抬头,侧头轻笑:“看我干嘛?”灯下她的笑美得像蕴开的雨后彩虹,美得让他目眩。
    “娘子,我……心悦你,很心悦很心悦……我……”在她之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想要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就这样腻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只是偶尔她回眸看他一眼,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想着余生若有她为伴,心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苏芷起身,纤指按住他的唇,捧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面没有一根胡茬,光滑细腻,她也莫名心动,凑近他,两人的鼻尖相抵,温情顿时四散开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如不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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