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走近几步远远地看到了那蹲在不远处不停挥动着锄头的李家当家李旺财,他手边围着的正是他们家那群闺女。
    除了已经嫁人的李大娘,二娘、三娘、四娘都在小心翼翼地半跪着捡里面被挖烂的黑东西。
    苏芷颇为心疼地看着李旺财那般暴殄天物一般的挖法,而此时李旺财也看了过来,正远远地朝着她挥舞着锄头,昨日也是他不在家,不然他准得好生收拾这死肥婆一顿不可!
    李二娃摇头晃脑地走过来,看他脸色红润,竟已经大好了,他得意洋洋:“哼,肥婆娘,鬼眯日眼的吃独食哦,幸好老子眼光好,教我看到了,现在这里我们李家接收了,你们有好远滚好远!”他炫耀地说起昨日在这里偷看到的,然后顺便发了最后通牒,竟然是不要脸地赶人打算独占了。
    苏芷除了心痛还有抑郁,想他们昨天在这里挖的时候倒也没有想要刻意避开人家,毕竟这里是进山的必经之路,但谁的心眼都没有狗1日的李二娃多,被整治成那样了还想着歪主意,她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但现在人家一大家子人,她带俩孩子怎么跟他斗?
    不过,她斗不过他们一家子霸王,却不代表别人也治不住他们?
    她转身离开,回去炖了昨天剩下的猪拱菌,径直端了牵着俩孩子往村中的青砖大瓦房跑去,那是村里最气派的屋子,住的正是里正李德正。
    不一会儿,尝了苏芷送上门的菌子汤后,李德正就在苏芷的带领下招呼了好些族人扛着锄头往后山沟里去。
    李家看到村人们都成群结队的来了先是惊了一跳,结果被他们扛的锄头吓到了,再不敢提独占的事儿,乖乖地窝在一团悄咪咪地挖自己的,只偶尔看向那不远处蹲在地上一挖一个准的苏芷时,满眼都是止不住的憎恶。
    再看别人,也都跟那苏芷一般模样,大家好像都知道怎么挖,唯独他们是误打误撞,狗屁乱挖一通,坑倒是刨得宽大,可挖出来的完好的就没几块。
    看了一会儿,李杜氏看不下去了推了自家男人一把,让他悄悄来偷师。
    苏芷虽然低着头手上动作不停,可一双耳朵却极尖,远远听到那李旺财悄声问着村里人,可大家不喜他们独占,不是拿话糊弄他,就干脆假装干活听不到,直到他急了,问到李德正那儿去了,那年老成精的里正老头却也只笑笑不说话。
    但他那长子李大壮倒是个实诚人,指着他中气十足的道:“这口子猪儿沟是我们村里所有人的,你狗日的倒好,半夜三更带着娃儿婆娘偷偷地来挖,那个时候你啷个不晓得我们是一个家族的人喃?”
    “我……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是看到……”李旺财到底还是个要脸的,吃了独食,吃相难看,偏偏还被大家伙儿都看到了。
    把苏芷的名儿甩出来之后就没啥子话说了,窝在一边也不挖了,点燃了旱烟杆抽烟吐泡泡吹烟雾过瘾。
    可在李大壮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他是昨天进山打猎里的那批人,那时的确看到苏芷带着赵家人在这里挖东西,可当时并不是赵家人有意隐瞒,而是他们自己没有追根问底的心思。
    再说昨日人家发现了好东西今日就跑来告诉他们了,就连她自己琢磨出来挖那鲜货的方法都不藏私,甚至连怎么煮着吃她都一并教了,苏芷是真够意思!
    所以这会儿谁还愿意相信李旺财?
    听着李大壮的话,苏芷低下头,脸色板直幽幽地笑了——这笑很苦涩,不管怎么说他们断送了她想要靠着这些货掘出第一桶金的美好愿望。
    她挖了一会儿,便抬看着人潮涌动的山沟,这里说是沟,其实是一个脸盆一般的凹字型地势,下面是平的四面有高高的山坡,一路延伸,往深里去就是千佛山的大山边沿,往外面去就是背靠大山的南口村,这个地儿要是能整治成田地的话,倒也不错……
    她想得入神,身旁的村民都在招呼她,让她趁着这会儿赶紧再挖一些,她看着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翻找着,便知道今儿个是挖不到啥了,索性与里正打声招呼道是要回家做晚饭便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气压低得压抑,赵灵到底懂事了,知道自家大嫂心情不好,想了想安慰道:“大嫂,你别发愁,兴许大哥那里能卖个好价钱!”
    提到这茬,苏芷倒起了两分兴头,倒也是,现在她也只能盼着赵晋那里能够给她带来好消息了,不然她可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说也巧,路还没走到一半,就见村口大槐树那儿有一道瘦高的身影正渐渐走近,仔细看清瘦荏苒的不是赵晋是谁?
    他远远地看到了三人,连连上前来接过苏芷背上的背蒌,看到只装了半篓子,清秀的俊脸不由染上几分诧异。
    苏芷翻翻酸胀的胳膊将事情原委说了,赵晋眸中有一瞬间的担忧,很快便又恢复了自然,看她肥胖的脸上眉头紧皱,知她在担心着以后的生活,漫声安抚道:“也罢,你别太担心,我总归还能再去抄书,挣些嚼用。”
    苏芷一听他说这话,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就凉了半分,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声追问那猪拱菌售卖情况。
    赵晋本来走在前面,健步如飞的,一听她问起,瘦长的身影顿住,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其实今日在集市上的情况也并不好,那鲜货长得实在是太别致了,黑黢黢的一砣,普通老百姓又不曾见过,要不是有偌大勇气的人,哪敢轻易尝试,所以在赵晋托他相识的老乡在集市上守了大半天问的人倒多,可敢买的人却无一人。
    一直到他把一本诗集抄完了过去打望,还是满满洞洞的一篓子,就算后来降价售卖也依然无人问津。
    有人还质疑,说到时候别吃了害了命,这一说,得了,连问的人都不见了。
    “那没卖出去?”苏芷皱了皱眉,圆胖的脸苍白,鼻头却是红通通的,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难过酸的。
    “卖了!”赵晋小声的应了,然后摊开手,那带着薄茧的手掌上放着一小砣银角子。那那就像一个成年男子大拇指那么大一块,形状不规则,但那在阳光下泛着的银色光芒却让苏芷看得心头好一阵激动。
    “银……银子?”这就是银子吗?跟她在现代买的银质饰品不同了,这个光芒更暗,还有些淡淡的汗渍磨出的印痕。
    赵晋埋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五分银钱!”
    按照这个时代银铜的换算来算,只值五十个铜板——也就是苏芷给李二娃开的那两碗草大灰的价格。
    苏芷一听原来是这么个换算法,心里一阵失落,但第一次看到银角子的兴奋也依然将他一切情绪都掩盖下去了,再说还有俩孩子在身边,她欢欢喜喜地接过这枚来之不易的银角子,擦了又擦,还趁着赵晋转身之时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啧,有点汗臭味还咸。
    赵晋看她落在后面,回头看她时见她那副模样,不由扬唇轻笑,这丫头的性子倒很讨喜,遇到困境不自怨自艾,积极出主意想办法,倒真跟他母亲临出门时与他说的那般,也许娶到这个娘子,还真是上天的意思,也是他们的缘分。
    他握紧双手,他以后一定努力,争取让她和家人都跟着他过上好日子!
    回到家,赵母已经把晚饭做好了,看她那表现苏芷便知道她早已经听说了后山沟的事了,当下也不瞒了,就在大家吃完饭后就着天上那点子光亮开了一个简短的家庭会议。
    大意就是他们找的这条致富的路是断了,看今日这情形在集市上也不好卖,说到这儿,苏芷想起来,赵晋之前一直说卖不出去,可后来那篓子猪拱菌又是卖给谁了?
    赵晋的脸突然红了,清咳一声:“咳咳,听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买去了,具体是谁我也没打听!”
    苏芷歪着头看他,眉头轻皱,这里面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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