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雪虽根本听不懂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还是感受的到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一刻又被宿根攥住了红肿的手腕,拖着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慕冬一提步子,却见北堂雪对他投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轻轻摇头,那是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吗?
    神色一僵,从未有过的混杂感受涌上心口。
    北堂雪是担心兄弟二人真闹出什么矛盾,才不想让慕冬跟上来,对于慕冬对她不同以往的好,她只能用他想拉拢北堂家来解释,虽然这样想等同承认自己被利用,但对慕冬,她还是存着感激的心理。
    最终被宿根毫不温柔的塞进了马车里,背部狠狠撞到了坚硬的马车壁,让她疼的吸了冷气。
    北堂雪甩了甩疼极的手腕,皱着一双秀眉,怒瞪着宿根:“你发的什么疯,好好地。。。”
    话还没能说完,便被倾身袭来的宿根堵住了呼吸。
    不同于上一次的温柔,这一次的吻来的热烈而又粗暴。
    一股男子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味霸道的涌进了她的呼吸里,北堂雪紧紧咬着牙关,又气又羞,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背,想移开头,却被他稳稳的按住了后脑勺。
    “放,唔,放开!”
    北堂雪反应激烈的程度更是激发了宿根心中的不安,吻得越发深入,咬了一口那娇嫩的唇,北堂雪吃痛登时松开了牙关,只这一瞬间的功夫便被他趁虚而入。
    一股甜蜜的沁香顿时包围了他,那闪躲的丁香软舌只要稍稍一碰便足以让他全身战栗。
    渐渐的,心神迷醉了起来。
    炽热的吻急转而,移到了那雪白的玉颈之上,一手开始去扯北堂雪的衣带。
    觉察到他的动作,北堂雪身形一僵,若说开始对宿根如此举动是气愤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害怕了。
    奋力推阻着他的手臂,“你疯了吗!”
    宿根眸光燃着火焰,自顾自的解着她的衣带,“你说的对,我是疯了!”
    转眼间衣襟已滑落到了手肘弯处,露出了圆润的肩头,绣着红梅的洁白肚兜上两处玉-峰耸立着,凝脂般的肌肤在马车昏暗的灯火照映,散发这一种致命的诱惑。
    宿根只觉一股热流自小腹升起,叫他再无力气去思考,此刻他已忘了气愤的缘由,忘了一切,只知道他想占有眼前的人,彻彻底底的占有。
    北堂雪手脚并用的踢打着他,双眸满是惧意,这样的宿根她从没见过,跟平常的他像是两个人一样,好像看不到她的害怕,也不懂得再去心疼她。。。
    好像。。。她只是一个被他用来发泄的工具一样!
    这种认知让北堂雪心一冷,肩膀上传来的的疼痛更刺激了她此刻脆弱的神经。
    “别碰我,滚开!”
    宿根从她肩膀抬头怔怔的望着她,俊朗的脸上现出受伤的神情,“你让我滚?”眸光浮现怒色:“你不让我碰?就愿意被慕冬碰吗?!”
    北堂雪被他这声吼给冲的更加委屈,“你就为了殿扶我一,就这么对我?”
    宿根不看她的眼睛,说不清是心虚还是什么。
    紧紧被他箍在怀中的北堂雪动弹不得,身体在宿根的手战战发抖,“。。。你醉了!放开我好不好。。。”
    说到最后,声音犹如一只受惊的白兔,小心至极。
    宿根动作一顿,见她护在胸前的一只纤手斗栗着,手腕上的握痕红肿可怖,在白皙的肌肤上对比起来,竟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恍神之际,一滴泪水打在那白玉般的手背上,撞散点点泪珠。
    蓦然回神。
    望向她肩膀上的咬痕,竟是有点点血迹。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
    此刻的她犹如一尊完美的雕塑,纵使气氛撩人,却让人再生不出一丝邪念来,凌乱的青丝散落,是一种别样的风情,美极的眼睛里滚滚热泪不停的滑落,明明无声无息,却犹如巨石一般撞击在了他的心口,越压越紧,直至无法呼吸。
    “阿雪,对不起。”向来能言善语的宿根此刻一脸的手足无措,伸手想将她的衣襟拉上,却被她的眼泪刺的双手都在颤抖,北堂雪一把挥开他的手,将衣服理好,眼泪却如何也止不住。
    只觉得心中一股委屈如水草般蔓延疯长。
    宿根见她这副狼狈模样心中疼极,想将她拥在怀中安抚,但又怕会吓到她。
    “我一时没控制住,你别哭。”顿了道:“你要是气的话,便打我吧,打到你消气为止。”
    北堂雪恍若未闻,系好了衣带,蜷缩在马车一角,一动也不动。
    ——这是真的生气了。
    宿根此刻宁愿她像以前生气那般对他打骂,却总也舍不得重手。
    一时间,马车内安静的不可思议。
    北堂雪像是累极,缓缓闭上了眼睛,直至马车停在北堂府门前,仍没有理会宿根的道歉,径直了马车。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再不会如此强迫与你了。”
    北堂雪忽然顿住步子。
    宿根以为她肯听他解释了,心一喜,几步上前,却听她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你不信我,对不对?”
    宿根脊背一直——她在乎的原是这个!
    “我虽是知他只是扶了你一把,也感谢他扶住了你——但是,当时我确实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做出那般不理智的行为来,我没有不信你。”
    北堂雪仍然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半晌方道:“若你信我,就不会将怒火撒在我身上了,你敢说你没有一瞬间是拿我们之间的信任当做空气来看吗?”
    末了声音更低:“我知道我的要求苛刻,可是,我只是不想我想全心托付的人,他不信我。若你当真做不到。我也不会怪你,这本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勉强不来就罢了。”
    她虽是对他和周云霓的事情有所介怀,但始终只是小打小闹,从未真的怀疑过他,一直都全心全意的信任着。
    可是他呢?
    他见不得她跟其它男子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她能理解,他生气她也能理解,但是不信任,真的让她没办法视而不见。
    宿根一时失了神,见她一步步消失在视野。随后有仆人带着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觉察到气氛不对,未同他搭话。径直关上了沉重的大门。
    两个人便被阻隔开来。
    北堂雪没让任何人伺候着沐浴,浸泡在温水里,浑身被暖意包围,深深吐了一口气。
    堆心心中疑惑,见水房半晌没有声音。轻轻叩了叩阻隔的木质雕花镂空屏风,唤道:“小姐?”
    没有任何回音。
    堆心又唤了几声,仍不得回应,免不得心中担心,左右小姐都是她伺候着沐浴的,也没什么好顾及的。绕过屏风,折身走了进去。
    只见浑身赤-裸的北堂雪斜靠在偌大的乌木浴桶边缘上,胸口以的位置没进了水中。几缕湿哒哒的秀发贴在侧脸,其余的漂浮在水中,犹如名家笔优雅无双的水墨画。
    双目紧闭,卷密黑亮的羽睫在灯光的照耀投射了一大片阴影。
    即使同身为女子,堆心也不禁看痴了去。
    走近轻轻晃了晃北堂雪的肩头。半是责怪的道:“小姐,您怎在这里睡着了。水都凉了,这样泡着多伤身子啊——”
    北堂雪微微撑开了眼睛,目光有些朦胧,“我睡着啦?”
    堆心被她这可爱模样给逗笑,一边扶住她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一边拿了棉巾替她擦着身子,在望见她肩上、锁骨上密密麻麻的痕迹之时,惊呼一声。
    “小姐,怎么回事啊?”
    北堂雪本就怕她发问才没让她伺候,方才刚睡醒也将这事一时给忘了,此刻反应了过来,脸色不禁一红,但好在堆心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脸上。
    见堆心一脸的不解和惊讶,北堂雪这才恍然——这不更人事的小丫头是不知这代表着什么。。。
    “昨夜夜里有蚊子,我自己抓的,不妨事。”
    堆心竟也信了,一边小心的避过她的伤处将身子擦干,一边寻思着待会儿多熏一些艾草,驱一驱蚊子,小姐这样的细皮嫩肉,一挠就破,哪里经得起这么抓啊。
    次日一早醒来发现落了雨,北堂雪斜倚在窗前发呆,窗边还放着一个茶碗,里面埋着向珍珠送的那一粒种子,她本着想看一看也沙子里能不能真的成活的心理,便没换土壤,也没浇过水。
    一年都快过去,连芽也没发。
    北堂雪端起茶碗,将窗子打开,握着茶碗的手臂伸到窗外,几滴随着落的雨珠打在干燥的沙土上,即刻被吸收的没了踪影。
    窗外烟雨朦胧,模糊了视线,院中池边的柳树较于她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又粗壮了不少,柳叶随风微动,在渺渺的细雨中显得格外的不真实。
    北堂雪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手,缓缓垂眸,问道:“垂丝,你会不会觉得有时候我太固执了?以至于太惹人厌?”
    堆心望了她一眼,提醒道:“小姐您忘啦,垂丝姐姐现在已经不在府里了。”
    北堂雪低低“哦”了一声,将视线又放回窗外。
    堆心轻眨杏眼,“奴婢虽不知晓小姐的意思,但小姐这样的人怎么会惹人厌呢,小姐不是教过奴婢,每个人的原则不一样,如果一个人失了原则,便会找不到方向了吗?”
    北堂雪一怔,随后道:“固执,也算是原则吗。”
    堆心歪了歪头,觉得这个问题太深奥,她实在没办法回答,“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北堂雪低低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信任这个东西这么抽象,谁也说不清,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所以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反应也当是不同吧?
    宿根对她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昨晚那样的他,实在让她既害怕又。。。失望。
    她初识情爱,是不懂的包容和忍让,但是她的固执让她坚守着一些东西,是绝不能让步的。
    其中她最看重的不过是信任二字。
    她曾幻想过有那样的一段感情,可以吃醋可以吵闹,但不管在何时何地,虽说不可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但是至少不会轻易怀疑对方,昨晚慕冬扶她一事,任谁看到都不会说什么,不过就是随手一扶罢了,这样一件小事都能引起他的疑心。。。
    北堂雪不知该庆幸有这么一个爱她在乎她的男人,还是该悲哀自己的可信度如此之低。
    她对宿根,恐怕始终不曾真真正正的了解过,他潜在的不安随时都有可能被激发。
    初见之时固然都是最好的姿态,但接触之后双方的缺点便会渐渐显现,关系再进一层之后,便能看到对方不为人知的模样。
    北堂雪突然觉得闷的喘不过气来,被这些混杂的念头搅的不得安宁。
    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她甚至不知该怎么面对宿根,关于日后的感情走向,更是一头雾水。
    终于明白‘情’字包含的太多,远不止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小小花卧在她的脚步,蹭了蹭她,似在安慰。
    堆心见她一派郁色,扯了话题道:“小姐,大夫说小红姐姐临盆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呢!我猜是男孩,可光萼非说是女儿。。。那肚子尖尖的,小红姐姐又爱吃酸,怎会是女儿呢。”
    光萼耳朵也尖的很,闻言在帘外辨道:“肯定是女儿,不信咱们打个赌,谁输了谁负责打扫咱们房间一个月,敢不敢赌啊?”
    堆心哼了一声,自信的不得了。“赌就赌,谁怕谁啊,到时候打扫的累了,我可不要帮你!”
    “谁让你帮,我才不会输呢!”
    北堂雪无奈的笑了一声,折身窝回了软榻里。
    午时过罢,华颜来了北堂府‘避难’。
    北堂雪不明所以,听她一通解说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先是华颜未去赴约,差了人去告知容琼她身体有恙,改日再叙,谁料容琼非常热心,直接奔了宫里。
    要说常人肯定是不能随随便便入宫的,可容琼与慕冬的关系显然不薄,进个宫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华颜没有料到他会进宫,彼时正舒舒服服的在御花园喝茶赏花,被容琼逮了个现行。
    “最后在我滴水不漏的演技,勉强瞒过了他,将他打发了回去,但他声称午时还会去探看我,我逼不得已,这才来了你这儿。”华颜一口气说完,其中大大褒奖了自己的反应是如何的快,口齿是多么的伶俐,演技是多么的好等等。
    北堂雪见她一脸同容琼苦大仇深的模样,觉得很稀奇,“你竟也有怕的人么?”
    华颜一挺背,“谁怕他啊!我不过是不愿意同他这种人纠缠罢了,你都不知他是有多么的让人难以忍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竟是有这种男子。。。”
    北堂雪虽对他了解不多,但他那张嘴确实一句话便能让人不来台是真的。
    “怎不见他对别人像你这般热情,鞍前马后的,他该不是对你。。。”话没说完,只一脸爱昧的望着华颜。
    华颜向来不扭捏,叹一口气道:“要怪就怪我太有吸引力了,也就是你常说的什么人格魅力,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太美也是一种过错。”
    北堂雪被她自恋的口气镇住,一口茶强行才吞咽了去。
    整整半个月过去,宿根都没来找过北堂雪。
    周云霓自然对二人的事了如指掌,虽不知是为什么二人突然两不相问了,但免不了觉得心里窃喜,听闻北堂雪近来都没出府,心里只想着她应是在独自垂泪。
    这一日天色晴的极好,周云霓去了栖芳院,是想去看北堂雪的笑话,看她如今一副如何伤神的模样。
    可眼前的场景却叫她大失所望。
    北堂雪坐在院中,脸色荡漾着炫目的笑意,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乃是小红十三天前刚诞的北堂晴,三满自幼长在北堂府,不知其姓,一直跟的便是北堂家的姓氏。听这名字便可得知堆心输了。
    北堂雪伸手轻轻戳了戳她胖嘟嘟的小脸,觉得比刚生那几天要好看的多了,那时活脱脱就是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猴子。
    觉得这样见证一个小生命的成长,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几个丫鬟望见周云霓走近,上前行礼,“表小姐。”
    周云霓扶了扶描金玉簪,迈着碎步走近。
    北堂雪笑意渐淡,抬眼望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除却这份性子之外,周云霓确是一位十分惹人的女子,有大家闺秀的姿态,又懂得如何将风情二字拿捏的适当,让人不觉矫作。
    只是,在别开口的情况。——“表妹倒是悠闲的很呐,我本还想着安慰一番与你,眼看来是我多虑了。”
    北堂雪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只将目光放在小晴晴身上,时而摸一摸她软软的胎发,时而将手指放到她嘴边逗她玩,听小晴晴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觉得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