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我正好还未用饭。”慕冬不知抱着何种心理,便开了口。
    北堂雪有些未反应过来,“啊?”
    倒不是她装傻,慕冬做事说话同别人不一样是真的,可她决计想不到他这是在委婉的要。。。‘蹭饭’?
    慕冬少见她这副表情,觉得今晚的气氛似乎很和谐,刚处理完一堆的事,心情不由也难得放松了起来。
    “哦,北堂姑娘早上不还是说要请我吃饭报恩的,这么快便忘了?”
    北堂雪赶忙否认:“并无此意,只是,只是我觉得这饭菜粗陋,怕慕公子会嫌弃。”
    北堂雪这才记起这茬,原不是人家意欲蹭饭,而是自己欠的。
    慕冬并不说话,只坐了来,用行动证明,自己不存在嫌弃的想法。
    北堂雪见状只得认命,报恩是必须要报的,赶人是不能赶的。
    看来今晚与自家娘亲的这顿饭,是休想继续去了。
    “说来认识北堂姑娘也有些时日了,竟还不知北堂姑娘身份。”慕冬毫无预兆的开了口。
    北堂雪闻听,不由想笑,“认识”?这乌龙的相识过程不提也罢。。。
    其实这也怪不得慕冬,试想一想,他头一次见北堂雪的时候,便是一个跌了狗吃屎,衣着穷苦的“哑巴”,后又以一副强悍的模样踹了茅厕的门,被辰三救以后,便凭空消失。
    再次凭空出现之后,竟还是女扮男装去逛清楼,与之前大相庭径。
    在灯湖会迷路之时,穿着显然是属上乘,再后来就是被丫鬟侍卫护送着去龙华寺上香,显然不是寻常人家。
    饶是像慕冬这般的智商,也实在是觉得她各种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混乱情况,委实有些前不搭调后不挨着的感觉。
    自然,如果他真的想知道,大可让人去查,但是他隐隐觉得不想这样做。
    若是开始是为了她身上的那股淡香对她稍加上心,那现在的另眼相待又是为何?
    北堂雪思量了一会儿,方道:“慕公子应是王城人吧,且说这王城叫北堂雪的,又能有几个?”
    她觉得还是坦诚相告的好,都在王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瞒着也没必要。
    且经过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她觉着这慕公子其实也没那么差劲,不过就是冷漠了些罢了,别人的性格问题,自己没理由去干涉。
    如果慕冬对北堂雪的态度还算是冷漠的话,那只能说北堂雪没见过他真正冷漠的样子。
    虽然第一次他任由北堂雪摔伤而不愿相扶的事情始终让她有些介怀,但她回头想一想,介怀是主观原因,客观上,他确实没有理由去扶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虽然前世也没经历过太复杂的人情世故,但她觉得,一码归一码,是非还是要分开区别相待的。
    既然是要还人情的,自然还是要给人家斟上一杯,北堂雪拿过酒坛,斟满玉杯,将那只原本给北堂夫人敬酒的杯子推到了慕冬跟前。
    慕冬听到她的回答,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他十多年前也曾见过丞相府里那个北堂雪,只是那时她太小,他也不曾注意。
    慕冬握了握手中的酒杯,吐出的话是肯定的语气:“原来真是北堂丞相府的千金。”
    北堂雪一笑:“一个名头罢了,我也只是我爹的女儿,就算是叫花子也有做皇帝的一天,就算是丞相府千金,不久前不也是没饭吃吗?”
    要知道这朱元璋可就是乞丐出身,她先前就在鸿运楼门前为了一顿饭被那小二羞辱过一番。
    慕冬只是望着手中的酒杯,眼神看不出情绪。
    “北堂姑娘看事,总是能看出不一样的一面来。”
    这是在夸她?
    北堂雪少不得讶异一番了,他竟也是会夸人的?虽然这夸赞的意味,似乎不怎么明显。
    “慕公子过奖了。。。”北堂雪笑了两声,谦虚的道。
    北堂雪这人仿佛便是这样,别人敬她,她则敬人,别人若是伤她一分,她势必也是要还回来的。
    而别人若是夸赞她的话,她还是要腼腆一番的,谦虚谦虚,孔夫子有言,谦虚使人进步嘛。
    北堂雪端起酒杯,双手举起:“慕公子,我敬你一杯,在此谢过你上次灯湖会上相助之事。”慕冬抬眼便见她如此正经的姿势,眼中闪过一抹笑,也随她那般举了杯。
    北堂雪见状,便与慕冬的酒杯碰了碰,发出叮咚一声的清脆声响,径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酒。
    慕冬亦是一饮而尽。
    北堂雪不禁感慨这金茎露真不愧是御酒之流,据顾清《傍秋亭笔记》卷载,此酒直到孝宗初年才有配方。说此酒“清而不冽,味厚而不伤人“。
    这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何为清而不冽,只是跟现代那些百分百都兑了水的酒相比,还是比较辣得了。
    “慕公子认为此酒如何?”北堂雪边问话,边又站起身各自斟上一杯。
    好酒,还是想让它得到众人的认可的。
    “好酒。”
    “那是自然,我与我哥哥说,他竟死活不信,喝都不愿意喝上一口。”
    可能是因为月光太美,也可能因为喝上了念念不忘的酒,也有可能是。。。钱不用还了,人情也报了,北堂雪觉得今夜看慕冬也是格外的顺眼,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慕冬也发现了这点,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也看得出来她无事有求于他的时候,可以说是浑身竖满了尖刺也不为过,像今日这般,既无事相求,说话又不带刺儿,可还是第一次。
    “这是什么酒?”
    “原酒是金茎露,我觉着这泡了桃花进去,反倒是多余的了。”
    “确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十来杯酒了肚,北堂雪已觉得头有些晕了,不曾想这金茎露虽喝着不怎么辛辣,但入了肚,还是极易上头的。
    奈何又是极爱的酒,今天心情又是极好,北堂雪便欲再斟酒,奈何还未将酒坛提起,浑身一阵软酥,右手一抖,哐当一声坛子又落回到了桌上。
    “即是头晕,就别喝了,十来杯酒,人情也已经还了。”
    北堂雪脑袋显然已经有些不灵清了,嗤笑道:“第一杯就已经还你了好不好,这十来杯是因为我自己爱喝。。。谁,谁是还你人情啊。。。”
    慕冬本就是个不易被激起情绪的人,听罢也不气:“你倒是实诚。”
    “呵呵,别人都这么说。。。”北堂雪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话落,抬手便又往酒坛子上抓,慕冬拦住她的胳膊,出声道:“坐好。”
    北堂雪一怔,似乎被他的语气震住,竟是收回了手,乖乖的坐好。
    慕冬见她如此,觉得,醉酒的人其实也不是全部都那么惹人厌。
    慕冬抬了手,斟满自己那杯,又给她斟上,却只有小半杯。
    想来,这还是慕冬平生第一次为别人斟酒。
    北堂雪笑笑端过酒杯,道:“心情好的时候容易喝醉,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喝也喝不醉。其实,我酒量很好的,只是今天心情好。”
    “我知你酒量很好。”
    “你方才见我有些拿酒坛子都拿不起了,肯定以为我酒量极差。。。”北堂雪明显陷入了自己我纠结中,迷糊间她也不明白为何只是十来杯便已然有了醉意,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酒量属于上乘的。
    “这酒喝后后劲大,一般的姑娘一杯怕是已经站不稳了。”慕冬还算耐心的解释道。
    北堂雪很满意他的回答,扬了扬空掉的酒杯,喃喃的道:“我记得,我分明就喝了一口啊。。。”
    慕冬嘴角勾出一个迷人的弧度,带些笑意道:“你喝多了。”
    北堂雪被他的笑给怔住,嘟囔着道:“原来你也会笑啊。。。”
    用力的闭了眼又睁开,却见他仍是一脸冰凉:“看来我果真是醉了,你怎么会笑。。。”
    说完,颇有些无赖的把握着酒杯的手伸到慕冬面前,像是怕慕冬会不依她,抢在前头开口道:“谢谢你。”
    慕冬看着她这大胆的动作,听着这虽是醉酒却也十分机灵的话,有些无奈的道:“最后一杯了。”
    北堂雪在颤巍巍的手晃动着,可酒竟是被他倒的一滴未洒。
    北堂雪仰头便喝了进去,不雅的打了个酒嗝,“为何是最后一杯了。。。”
    “因为,没酒了。”
    北堂雪有些气闷的望着慕冬道:“这都怪你。”
    慕冬有些疑惑,望着她这俨然已经喝醉的模样,便以为她说起了胡话。
    北堂雪见他又不理自己,越发认真了起来:“怎么又不说话了,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无赖,喝了我的酒,竟然还不想承认?嗯?”
    无赖?慕冬终究汗了颜。
    在遇到北堂雪之前,他一直坚定的以为,这一辈子,自己都跟这词挂不上钩。
    “哦?我如何无赖了?”
    “若不是你今日非要喝我的酒,怎么会。。。怎会这么快就没了?”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自己无赖了?
    不对。。。是她自己说要还人情的吧?
    竟然差点被她给带偏了。。。
    慕冬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
    “合着你嘴上说是报恩,心里却是认为是我非要喝你的酒?”
    北堂雪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谁会把心里的话告诉你,你当我傻啊。。。”
    北堂雪说完也不再看他,将酒杯丢在桌上,移了移身子,趴在栏杆上,神情脸色都正常的很,完全不似一个醉酒后的人该有的神情。
    前提是,不开口说话。
    “我今日,心情很好,很开心。。。我觉着现在的日子很幸福,幸福到不像是我这种人该有的。。。”
    北堂雪盯着月亮,开始语无伦次,眉眼间带了些惶恐的神色。
    “我总觉得,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平白摊上了这么。。。这么大一个,一个便宜,有些不科学。。。”
    慕冬闻听皱了眉,科学?
    见她神情不似在说胡话,相反,是极其认真的的。
    “是你的就是你的,无关。。。科学。”慕冬凭借着强大的理解能力,大概明白她口中的科学大抵是常理之意。
    “我听那算命的说,什么天命不天命的,虽然他说是好事,我也安心了一阵子吧。。。但我还是觉得没这什么天命的好,不管是好还是坏,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跟爹和哥哥在一起。”
    “那些皆是没依据的,不必相信。”
    慕冬只当她口中那算命的是位江湖骗子,却不知,这江湖骗子便是他的师傅。
    北堂雪却似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去。
    要说人醉酒之后,举动是分很多种的,大多人是饮前沉默寡言,醉后口若悬河的。
    也有饮前中规中矩,醉后手舞足蹈的。
    有饮前谨小慎微,醉后扬跋扈的。
    更有饮前冷静淡定,醉后热情奔放的。
    有饮前正襟危坐,醉后憨态可掬的。
    有饮前从容优雅,醉后痛哭流涕的。
    也有饮前关系一般,醉后互相倾诉爱慕之情的。
    而北堂雪却不属于这任何一种,北堂雪醉后最爱做的事情便是自言自语,且这自语跳脱性极大,一般人根本没办法跟上她的节奏,压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想这酒楼的名字肯定是我爹按照我娘的名字取的,我很好奇,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爹念念不忘,十年如一日的放在心上,为她悬空妻位,额。。。而且还,呵呵呵。。。守身如玉啊。”
    慕冬大许是发现了她的毛病,根本听不到自己的话,也便不再吭声,只静静的听着。
    “有时候半夜醒来,我都会觉着很不现实,我竟可以这般幸福的活着。”
    “我最近才发现我很害怕,我睁开眼睛就看不到我爹,我哥了,然后又回到那个地方,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就像我现在找不到小小花那样。”
    随即又煞有其事的摇了头:“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小小花不重要,我不想回去找它。。。。”
    “可是,凡事不能两全其美啊。。。”
    “嗳,我发现我越来越贪心了,有了这个还想要那个。”
    “不过,如果小小花也能穿越,呵呵。。。就圆满了。”
    “圆满了。。。。”
    慕冬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虽然没怎么听得懂。
    他望了望夜色中的高山,眯了眸子,低吟道:“一个人孤零零的。。。其实,有什么好怕的?”
    北堂雪这回竟是出奇的听进去了他的话,转过头睁着醉醺醺的眼睛看着他,义正言辞的道:“那是因为你不懂!”
    “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也觉很正常,是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一旦不是孤零零的了,就觉得很怕再回到孤零零的时候。。。”
    慕冬眸色更深沉了些,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却又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半晌才无感的道:“这些混杂的感情,我的确不懂。”
    罢了补道:“也不想懂。”
    北堂雪终于将定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开,重新趴回了栏杆上,长叹了一口气,一副老成的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我以前也是跟你一样的,等日后,你就懂了。”
    “等你日后遇上了对你好,能温暖你的人,就会跟我一样了。”
    慕冬眼神几闪,最后化成了一声不屑的冷笑,觉得她这话委实好笑,更可笑的是,自己竟还真的顺着她的话去想了。
    她同自己,怎会一样,太天真了。
    渐渐的,北堂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慕冬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竟是已趴在栏杆上睡着了。
    他就那样坐着,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山里的夜,本就是有些凉的,且现在已经入了秋,一阵凉风吹来,随着湖面的波动,北堂雪打了个寒噤。
    慕冬立起了身,走到她身边,状似犹豫了一瞬,只是这么一犹豫,却又是一阵凉风刮过。
    一刻,右手已伸到她纤细的腰,轻轻用力,她整个人便陷入了他的怀里。
    从未接触过的柔软,让他目光一凝,几步行到门前,未发出任何声响,那扇门却被他踢开。
    明明十来步的距离,慕冬觉得好似已然走了许久。
    北堂雪做梦了,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雪山,身边有北堂天漠,北堂烨,璐璐,老林头,她的身后还有小小花。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扯着北堂天漠的衣角,好奇的问道:“爹,我们来干嘛啊?”
    北堂天漠一如既往的慈爱,帮她拂去头顶的雪花,口气却有些苦涩:“阿雪,爹要走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北堂雪神情立马紧张了起来,紧攥着北堂天漠的衣角,却被他大力的掰开。
    “爹,我不要一个人!”
    随后,面前便出现了一道沟壑,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老林头带着璐璐跳了去,随即北堂烨也紧跟其上。
    “不要,不要!”北堂雪快的追去,企图拦住北堂天漠。
    明明只隔了几步,却任由她如何的加快脚速度,都无法追赶上他。
    北堂雪眼眶里渐渐蓄了泪水,忽然见北堂天漠回了头,定定的望着她。
    北堂雪大喜,“爹!”
    随后奔上前,紧紧抱住了他,不安的道:“不走了,对吧。。。”
    北堂烨闻听这小心翼翼的话,感觉到怀中的人力度之大,像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放手那般。
    他自然不会自恋到以为北堂雪是在跟他说话。
    已走到了床前,却还是没由来的顿了脚步。
    纵使她再用力,甩开她,也花不了他一成的力气。
    盯着她朦胧的睡颜,直到案上的蜡烛发出了噼啪的声响来,火光几闪之后,周遭一片漆黑。
    他这才回了回神,原是那根蜡都已燃尽。
    觉察到她变得均匀的呼吸,和渐渐放松的力道,把她放到了床上。
    刚转身,又回过头来,借着月色为她覆上了锦被。
    合上门的时候,更是未发出一丝声响。
    慕冬走到栏杆旁,浓浓的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觉得,同她相处的时候,不管是怎样的一种情况,都让他莫名的轻松,甚至。。。觉得快乐。
    虽然只有一丝丝,却也足以拨动他多年冰冷无起伏的心绪。
    是被她身上所带的温暖和鲜活的气息感染到了?
    若是,日后有这么个小东西一直在身边,应当是件不错的事情。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让他心神一震,只消得须臾,眼神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这种事,不适合他,不适合生活在黑夜里的人。
    也觉得这酒实在太容易醉人,不然怎会让他头脑都有些不甚清醒了。
    允亲王府,书房。
    一个面容俊朗,五官儒雅的男子端坐在书案之后,低垂着眉眼专心的望着手中的书卷。
    身后悬挂着巨幅山河社稷图,图中有人立于城墙之上,睥睨天。
    在火光的映照,使得他整个人显得更是温润如玉,似是入了画一般的不真实。
    纵使日日伺候在其身畔,还是让一旁静立着的两位丫鬟,不由的看呆了去。
    齐齐心道,王爷可真是她们见过的这世上最俊美的男子了。
    “沙沙”的翻书声响起,两位犯花痴的丫鬟这才蓦然回了神,自觉方才失态,二人互看一眼,皆是低头红了脸。
    忽而推门声响起,竟是连门也未扣,更别谈通报不通报了。
    两位丫鬟这才抬了头,看清来人之后,却未带一分惊讶的神色。
    小女且她,进王爷的书房,素来是不需要打招呼的。
    王爷待这位横空出现,来历不明的小女且,可是好到了过分的地步呢。
    只从二人的言语中得知,似乎是青梅竹马。
    同王爷这种谪仙儿似的人物是青梅竹马,那该是何等的幸运。
    虽是嘴上心里都是喊着小女且小女且的,可允亲王府里的人,却没一个人知道她究竟是哪门子的小女且,只是王爷的话,谁又敢去质疑呢?
    不过,私里如何猜测,便就不得而知了。
    推门而入的女子,一身浅蓝衣衫,长相娇美可人,脸上虽还带些尚未长开的稚气,却已经十分漂亮。
    那双水汪汪的双眸,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之坏。
    攸允见她走来,遂放了手中的书,眸光含笑的道:“璐璐回来了。”
    她微微撇了嘴,“允哥哥,你真的确定那日掳我回来的黑衣人,只带了我一人?”
    这个问题她问了不止百遍,攸允却极有耐心的答道:“确实只有你一人,再说,你不也去了那家客栈问过店小二吗,那小二是说她次日还在客栈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