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岁朝觐回京的时候,回回都让良妃哭的死去活来。
    二公主和四皇子是一个娘生的,只是两人的性子估计是娘胎里搞错了。
    这二公主攸芩素来就是舞刀弄棒粗鲁之极的主儿,据说是赶走了琴师,气死了绣娘,吓傻了太傅,成日里缠着皇上说要上战场杀敌,做一个巾帼英雄,为国争光。
    大许是被缠的烦了,加上其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为了两国之好,西宁与卫国每一代几乎都会有通婚的习惯,以巩固两国的关系。
    上一代便是封了郡主的北堂清远嫁到了西宁,也就是北堂天漠的亲妹妹。
    元盛帝某日眼皮一抬,便将闹心的攸芩封为华玉公主,嫁西宁。
    二公主原先是不愿的,但听说准驸马是位护国大将军,也就没了什么意见,琢磨着日后可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上个战场什么的。
    奈何天天盼日日盼,也不见有什么仗可打,倒是有了身子,无奈之只有做起了不怎么合格的贤妻良母,一腔热血终究无处喷洒,是被埋藏在了心底。
    而二公主的胞弟四皇子攸洐,早年入住了洐王府,封洐王。
    也就是马场中这蓝衣男子了,性子恰恰与其二姐相反,儒雅之极。
    别的皇子都忙着拉帮结派的时候,他却成日窝在女人堆里,陪些美人儿弹琴作画,没事儿还听个戏,女人缘倒是好的不得了。
    急的他娘亲元妃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据说有次就瞒着皇上亲自出马,据说是约了不少王孙大臣跟四皇子来个秘密晤面。
    四皇子倒也去了,还是带把琴去的。
    一个中午正事没说一句,那些满腹谋虑心怀大志的王孙大臣们净听他弹琴了。
    临走还问人家觉得他的琴音怎样,有没有弹错的地方,声调儿上哪里需要再改进一些。
    元妃娘娘听了后一口气没能上来,病倒了足足三个月,打从这开始,元妃娘娘也不折腾了,就随着他去了。
    元盛帝这边倒是乐呵了,没人跟他宝贝五儿子争这皇位,也省得他费心找那些名目来发配这些个儿子了,毕竟卫国富强,真要再找几处像汴州那般荒芜而又偏远的地方,实属不易。
    再说一说这三皇子攸备,倒是个可怜见的。
    打小便死了娘亲,皇上哪里又顾得上这个庶出的儿子,所以便经常被人欺凌,久而久之,心理渐渐有些极端了起来。
    当他意识到只有让自己变强方可不被欺负,反而还可以去欺负别人的时候,便暗暗咬牙,开始踏上了发奋图强的道路。
    在时光的磨练,三皇子渐渐开始崭露头角。
    不管是谋虑还是武功,在这些除了样貌还算可以,其它方面都是歪瓜裂枣的一干皇子中,已算是鹤立鸡群了。
    大许是窝囊的太久,心中的郁气积压的太多,以至于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从而选择了一种极具偶然性、天时地利人和支配的法子---刺杀。
    琢磨着在皇上和太子去龙华寺祈福的时候,他便在半路上伏击,干掉太子,再逼迫皇上诏让位。
    打算的美则美矣,可现实往往比较让人不忍直视。
    且三皇子为了以防万一,临时出什么状况,头天晚上就安排了好了暗卫在伏击点守着。
    暗卫们去的时候确实是月明星密,晴空万里,奈何刚寻好藏身之处,就了密密的冰雹。这些暗卫也都是百里挑一的,直直是挨了一整夜的冰雹硬是在原地动都没动。
    可能是由于这冰雹的太大,皇上和太子的行程也就顺延了些时辰,这一延不要紧就延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才被众侍卫护着,乘着舒服的马车姗姗来迟。
    所以这结果也不难猜想了,这些暗卫刚冲出来还没来得及拔刀,也没来得及让别人拔刀,就哗哗哗哗倒了一地。
    后来东窗事发,三皇子在朝堂之上,大呼老天待他太薄,打小没娘,亲爹不爱,又比别的孩子吃得苦多,最后还落了个阶囚的场。
    大许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再不乐意也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三皇子仰天长笑三声,当场吐血身亡,终究也是换来了元盛帝的一声叹息,厚葬其,入皇陵。
    帝王之家的亲情,大许最多也只能如此了。
    至于这老五也就是太子爷了,确实是个没什么追求的,在老皇上的庇佑,太子这位置倒坐的很是顺心,大哥去了汴州,三哥又死了,四哥就爱弹琴。
    而这六弟呢,也是个不同凡响的,早年被赐府搬出了宫,干脆天天不出窝,也不知究竟在捯饬些什么东西,连朝都懒得上,满朝文武甚至没几个见过真容的。
    元盛帝的心思不在他这,也就随他去了。
    这人吧,如果后面有群狼追着赶着,他就会往前跑。
    可要是后面啥都没有,他一个人跑的也委实无趣,时间一长也就懒得跑了。
    所以这太子爷这么多年以来,便是停滞不前,安于现状,成日醉生梦死。
    至于皇上的幺女七公主,也就是太子的嫡亲妹妹,攸凉,打从生便封为华颜公主,特赐华颜宫。
    可惜了这元盛帝是千算万算,把自个儿的亲儿子都防的死死的,唯一遗漏了这亲哥哥的儿子攸允。
    说来攸允的老爹可才是当年的皇后所出,先皇钦点的储君。
    是被当年还只是个庶出皇子的元盛帝,在战场上暗地里给搞死的,本来也不是没想过要斩草除根的。
    一家几十口确实都被灭了口,谁知当年临时出了些状况,当时大家都以为这尚为幼童的攸允死了。
    一晃六七年过来了,十来岁的攸允带着和他爹别无二致的小脸回来了。
    这做皇上的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百姓的舆论,当年害死自己亲哥哥的皇上,可是昭告天自己的哥哥是战死沙场的,攸允一回来就站在明面儿上了,他也不好动手。
    再说如今自己的皇位也是做得稳稳当当的了,一个小毛孩子左右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于是宣告天,幸得上天保佑他这么多年苦苦找寻,终是回了哥哥的遗孤。
    接来又是封王又是赐府,卫国人民高呼皇上仁慈。
    可是直到皇上病入膏肓的时候,蓦然回首才发现最大的威胁不是他的狼儿子们,而是一直默不作声,最不起眼的攸允。
    一番细细调查之后,便把皇上给惊住了,攸允这十来年里暗地力又是招兵又是买马的,势力已经犹如破竹了,元盛帝深深吐了一口气,直拍大腿痛呼为时晚矣。
    向珍珠见北堂雪像是走神,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上马啊,我来教你。”
    北堂雪回了回神道:“怎么上?”
    北堂雪低头看了看脚的马镫,也都有些高度的,哪只脚踩上去?是先迈左腿还是右腿,然后手该抓哪里爬上马去?这都是些问题。
    向珍珠对北堂雪的过于细致很是不满:“你怎这么笨啊,左脚踩着马镫,右脚抬上去,手握紧缰绳然后翻身上马!”
    华颜也道:“你别管怎么上,每个人有自己的习惯,你感觉怎么上的去便怎么上!”
    北堂雪却感觉。。。怎样都上不去。
    北堂雪先是左手握着缰绳,左脚踩上马镫,奈何这马镫晃得厉害,越是不迈右脚它越晃,它越晃北堂雪就愈加不敢迈。
    北堂雪心里非常的担忧,万一自己这一迈没能成功那会不会把马给拽翻?
    华颜和向珍珠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的神情。
    殊不知,只在荧屏上见过马的北堂雪,对这陌生的动物着实是没安全感。
    华颜将马缰放到马背上,走近扶上北堂雪的腰,“别晃了,迈右脚,上去就成了,放心吧没事儿的!”
    北堂雪咽了口唾沫腰上借力,翻身迈了上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原来这样就行了啊!”
    华颜颇为无奈的白她一眼道:“本身就是极容易的事情,你自己吓自己罢了。手握紧缰绳,腿夹紧马腹,试着往前赶一赶马。”
    北堂雪点了点头,按照华颜的话照做,马儿果然匀速的跑了起来。
    听着马蹄噔噔噔在草地上奔跑的声音,心情不由的一阵明快。
    北堂雪有些激动的喊道:“好快啊!”
    身后牵着马,走着都能跟过来的向珍珠和华颜错愕的看着一脸兴奋的北堂雪。
    向珍珠为难的道:“阿雪,虽然你刚开始学可能会不适应过快的速度,但我觉得你还是试着让马儿跑起来,你看你这马儿根本就是在走。。。。”
    北堂雪尴尬的笑了几声,轻轻夹紧马腹,试着赶得快些,这马像是懂的她的心意那般,加快了些速度。
    二人跟着指导了近半个时辰,也并没出什么状况,又细细叮嘱了不亦乐乎的北堂雪一番,便赛起了马来。
    北堂雪望见二人英姿飒爽策马奔腾,衣袂翻的背影不由一阵羡慕,再看看自己小白马如闲庭漫步般,觉得这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待北堂雪一门心思放在琢磨技巧上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愈来愈近。
    “是北堂二小女且啊,近来身体可好?”
    北堂雪闻声意识勒住手中的缰绳,缓缓停,转头望去竟是明水浣。
    “多谢明小女且挂心,我近来身体好了很多。”
    明水浣点了点头,对北堂雪一笑,这笑犹如万花齐放般明丽,险些让没什么出息的北堂雪跌了马。
    明水浣策马靠近北堂雪浅笑着道,“如此便好,以前竟不知北堂小女且会骑马。”
    明水浣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飘进北堂雪的呼吸里,更让北堂雪觉着有些恍惚,暗道莫说男人了,就连自己这个女子都觉着没什么抵抗力。
    北堂雪定了定神答道:“我哪里会骑什么马,今日不过是陪朋友过来,觉着好奇便试着学学看。”
    “哦?不知北堂小女且陪哪位朋友过来的?”
    明水浣有此一问也不足为奇,毕竟之前这位北堂小女且着实是没什么朋友可言。
    北堂雪笑笑道:“是我爹至交的千金,大漠人。”
    明水浣了然点头,不再多问。
    “水浣,你在这里做什么?”明水浣身后的洐王策马缓缓靠近。
    明水浣闻声回头,笑着道:“四哥,我方才见北堂小女且在这里,便过来打声招呼。”
    北堂雪抬眼见这四皇子洐王还真不能说温润了,说贴切些,就是娘。
    生了副狭长的凤眼,皮肤白皙犹胜女子,唇红齿白,更要命的是右眼角一颗泪痣,更是平添了几分让人心软的柔弱感。
    “见过洐王。”北堂雪颔了颔首。
    “说来本王今日竟才第二次见北堂小女且,上一面已是数十年前在父皇的寿诞之上了,听闻北堂小女且身子向来不是甚好,所以自那以后,北堂丞相身边就只跟着北堂公子了。”
    “现如今臣女身体已经渐有起色,相信次再见,我爹身边便不会只有家兄一人了。”
    洐王听罢笑了笑,这一笑不要紧,显得愈加的阴柔了些。
    明水浣似笑非笑:“北堂小女且这次不仅身体好了许多,人似乎也与之前不同了。”
    北堂雪默了一默,思及短短几月,自己的生活发生了连天翻地覆都无法形容的改变,遂道:“世事易变,人自然也会不可避免。”
    明水浣微微颔首,却听一侧的洐王出声道:“那不是景山吗?咱们过去瞧一瞧。”
    明水浣望去,果真见一身灰衣的明景山牵着马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步去。
    “北堂小女且,水浣就先告辞了,来日再去府上闲叙。”
    北堂雪点头,只当明水浣再同自己客套,毕竟二人向来不熟,更无闲话可叙。
    待二人策马渐渐行去,急促的马蹄声靠近,北堂雪便见远处的华颜正朝着自己奔来,挥舞着手中的马鞭。
    “阿雪,我赢了,哈哈哈哈!”
    紧赶而来的向珍珠不服气的争辩着:“你不就比我先到了十来尺吗,且根本就是因为你的马比我这匹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