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北堂雪惊得便是大叫了一声。
    “原来这便是你的声音呀。”璐璐取面具笑嘻嘻的道。
    北堂雪埋怨的瞥她一眼,方才离的那般近,一时根本未反应过来那是面具,可把自己吓得够呛。
    璐璐毫不心虚地笑了笑,挎起北堂雪的胳膊问道:“怎么了?我见你似乎有心事。”
    北堂雪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的好,竟然都被璐璐给发现了。
    北堂雪意识的又是摇了摇头。
    “这还叫做没有?这可已经是你这半个时辰里第一百次叹气了,我数的都有些糊涂了,我方才买鬼面具的时候你都不知道。”璐璐说完还晃了晃她手中的面具。
    北堂雪啧了啧舌,自己真的表现的这么明显吗?不过她确实也不知道璐璐手里的玩意儿何时买的。
    北堂雪尴尬的讪笑了几声,便有些心虚的左顾右看。
    前方拐角处,是一个不小的巷子。
    巷口的位置站了约莫十来个人,多数都是孩子,或是领着孩子的老人。
    人群前方置了块大大的白色麻布屏风,后方隐隐有晃动的黑影儿,北堂雪眼睛一亮,这不是皮影戏吗,据她所知中国的皮影戏诞生在两千多年前的西汉,俗称人头戏、影子戏。发祥于中国陕西,成熟于唐宋时代的秦晋豫,极盛于清代的河北。
    没想到这个时代竟也有这个。
    北堂雪只在荧幕上见过,而且经过岁月的变迁,失了不少原有的韵味,这门璀璨的中国传统艺术,眼见便要失传了,因为这传统的皮影戏在很多方面确实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
    这皮影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色彩造型虽然是让无数的艺术家为之痴迷,带却给它的制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一个影人儿的制作包括制皮、描样、雕镂和上色等十余道工序,这些复杂的工艺足以花去一个手工艺人近月的时间,而且这还不包括期间因一个小错误而导致无法修改、前功尽弃的可能性。
    而成品的保存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这皮影绝对像是一个极难伺候的老佛爷,这若是晒得久了些便会使得颜料褪色,若是晒的不彻底,湿热度没控制好还会导致变形。
    这对二十一世纪中强调批量生产的工业化社会来说,无疑都是致命的弱点。
    而且这皮影戏对表演者的技艺有着很高的要求,表演者除了要能一人控制三四个影人的动作,还要兼顾旁白、唱腔。
    也正因为这样,全中国目前仅存的皮影艺人屈指可数。
    而且在二十一世纪这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世纪,还有几个人愿意搬个凳子坐那看什么皮影戏。
    所以便导致了皮影戏渐渐的销声匿迹。
    思及此,北堂雪便觉得此生能亲眼见着这原汁原味的皮影戏表演,也是一大幸事。
    璐璐自然也是没见过这个,二人便好奇地围了上去。
    二人来的也巧,这大许也是刚开场,一个穿着灰色对襟着相同盘扣的外衣,宽大的裤脚紧贴着腿,黑布鞋沾满了黄泥的中年男人出来敲了敲锣,便走到屏风后面,不稍多时,几个纸人在灯影的荧幕上晃动起来,坐在旁边一位头发有些斑白的老汉便依依呀呀地便唱上了,时不时还会拉上几声二胡合上一合。
    璐璐望着眼前这栩栩如生的皮影:“这是何物?”
    旁边站着的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童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仰着头双手抱臂:“连羊皮戏这都不知道。。。”说完便又把目光放到了皮影上。
    璐璐也不在意,紧紧的盯着那屏风,水中的乌龟它时而从这爬到那,时而把头缩回去又出来,看它这个样子可不像假的。
    那只白鹤的脖子更是伸缩自如,一会儿低头“捉鱼“,一会抬头望远的高山。
    岸边一个小皮影人儿,大概是个调皮的小童,左右挽着圆圆的哪吒头,不时的往河中丢着石头,弯腰翘脚,捡石头每个动作都逼真的很。
    不时还发出嘿嘿的笑声,连石头落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众人都看的入神,便有一个大些的皮影走了过来,粗着嗓子呵斥到:“你个小崽子,看你次还偷跑出来玩水!”手中还挥着一根细细的柳枝往小童快步走过来。
    小童惊得赶紧站了起来拔腿就跑,那个大些的皮影便追了上去,随着有些紧密的二胡声,二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屏风后面。
    直到后面的人出来敲了敲锣,北堂雪这才回味过来,方才她还在想,那个小童到底会不会被他爹用柳枝给抽上一顿。
    表演的那人便拿着铜质的托盘上前讨要银钱,小孩子们大多都哄笑着跑开了,一些年纪大些的则是丢进去几文钱。
    到了北堂雪二人跟前时,璐璐很是大方的掏出了一锭碎银,中年男人便是感激的连连鞠躬。
    二人这才又出了巷子。
    北堂雪早就把刚刚心心念念的事儿给忘掉了,不由的有些苦恼自己方才究竟是在想什么来着?
    璐璐见北堂雪不再一个劲儿的叹气,也咧开嘴傻笑起来,指着前方道:“前面有卖河灯的!”
    二人走近那个买河灯的小摊,璐璐便迫不及待的执起毛笔奋笔疾书了起来。
    北堂雪举起狼毫,一时不知写什么好。
    “要不就写个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捡了我的河灯?然后真有一个帅哥捡了的河灯,从此我俩一见钟情历经患难最终修成正果百年好合。”北堂雪在心里暗道。
    北堂雪摇了摇头驱走这个过于浪漫的想法,思及自己的现状,挥笔写的字却是无关风月。执笔的姿势看起来很是潇洒,只是这字,真让人不敢恭维。
    北堂雪望了望璐璐写的那一排排整齐的小凯,又望了望自己的,突然想起了某整形医院贴出的广告图片,整容前,整容后。
    二人提着河灯,有说有笑的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当然都是璐璐在说,而北堂雪只负责笑。
    走到客栈前的那条安静的小湖旁,二人俱是小心翼翼的把各自手中的河灯放到了平静的湖面之上。
    皓月当空,两个紧紧依偎着的小小身影一直蹲在湖边,认真地盯着河灯看了很久很久,今夜倒也无风,河灯只是偶尔有些摇晃却并未落水。
    直到河灯在北堂雪的视线中渐渐地成了一个萤火虫的大小,她这才觉得双腿都有些发麻了,拍了拍望着湖面发怔的璐璐,便站起来了身来,弯腰揉了揉膝盖,刚缓解了些许酥麻感,就听到身后璐璐的尖叫声:“小心!”
    这一声不可谓不凄厉,北堂雪刚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个全身漆黑,只露着一双眼睛的蒙面人,正抬手徒掌向自己劈来,北堂雪惊讶之余倒也还算迅速地往旁边一闪,险险躲过了这一掌。
    璐璐也疾步来到了黑衣人身后,趁着他无暇顾及背后的间隙,便是一掌正中了黑衣人的后心,身形快速一转,便挡在了北堂雪的身前。
    “没事吧?”
    北堂雪见璐璐小小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一时有些动容,只不住的摇头。
    黑衣人受了一掌后连连退后了几步,抚着胸口,显然是没料到这个小姑娘竟还会功夫,恼怒的挥了挥手,这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几个同样的黑衣人,朝着二人迅速的围了过来,璐璐自保一时也是没问题的,但带上北堂雪这个拖油瓶就相当的困难了,虽然这个拖油瓶反应还算灵敏。
    几个回合来,北堂雪大概已经认定了这些黑衣人不敢伤她们太重,既然是有备而来,却都是赤手空拳,且每次到了面前力气似乎都故意放轻了不少,北堂雪虽不会武功,但身子娇小灵敏,一般都能躲得过去。
    仗着这个优势,北堂雪多少也捞到了些便宜,黑衣人们对着这鬼灵精的小姑娘,有些哭笑不得,一时却也没辙,只能这样干耗着,企图等她们折腾的累了,再把人带回去。
    这个方法虽然笨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北堂雪体力渐渐不支,其中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便加快了速度同时向二人攻去。
    璐璐自顾不暇,黑衣人似是有意引着她跟北堂雪拉开距离,璐璐明知如此却也无计可施。
    而另一个黑衣人的掌风到北堂雪身前虽是弱了许多,但还是让北堂雪脚一溜,后退了几大步,,捂着隐隐发疼的胸口直皱眉。
    眼见北堂雪陷入困境,璐璐更是焦急不已,似乎是想到什么,用了几招险招摆脱了黑衣人:“接着!”话罢便把自怀中掏出的不明物体朝着北堂雪抛去。
    阿雪有些无措的抬起手来,心里确实无限担忧:姑奶奶啊,我可不能保证能接住,要知道从小我玩砸沙包,从来根本没人愿意跟我一队!
    在北堂雪紧张之际,一个竹筒类的东西已然稳稳落在了她的手中,北堂雪恍然大悟,原来原因并不在于自己,那是因为丢沙包的人不够专业而已。
    “赶紧拉开!”璐璐一边闪躲着又粘了上来的黑衣人,一边皱眉道。
    北堂雪闻声忙用一个举着手榴弹的姿势对着那群黑衣人,黑衣人们显然被这个神秘的筒子给唬住了,一时也都不敢靠近,只以一个半圆的包围圈的形式,把北堂雪圈在中间。
    北堂雪无声一笑,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拉着边缘那条棉线使劲一拽,一阵异常刺鼻的味道迅速弥漫在周遭。
    北堂雪皱了皱眉,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就‘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此刻,周围是近乎诡异的安静。
    随后,便爆发出不绝于耳的大笑声。
    璐璐一时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倒省的我们浪费力气了,兄弟们,把这个拿我们赶紧回去领赏喝酒去!”
    在桥边柳树暗荫,辰三笑的前仰后翻痛不欲生:“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丫头实在太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放暗器把自己放倒的。”一身冷酷的黑色劲装配合他此时的动作和表情显得无比的突兀。
    “这若是被丢进清楼里,只怕清楼要遭殃了。”辰三止住笑意,口中的话却丝毫不见正经。
    “啧啧。。。你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辰三望着被劈昏的璐璐,无奈的摇了摇头。
    黑衣人们黑衣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两口大麻袋,动作麻利的把二人装了进去,动作老练,可见一斑。
    慕冬从始至终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想英雄救美,自己去便是。”话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客栈。
    辰三敛了敛笑容,眸中闪过一丝思索:“奇怪了。。。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忽然抬起头望向渐渐走远的黑衣人,面上表情似是疑惑,却疾步追了上去。
    头好沉啊,北堂雪睁开眼睛看向房顶,一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一边坐了起来,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昏倒的,合着是被自己给毒晕的,也怪璐璐没说明白,原来毒气的出孔处是分方向的。
    随即又有些庆幸的想,还好没被那些人抓去,真没想到璐璐还真有两,这么多人竟然都被她搞定了,还能有力气把自己给扛回来。
    看了看旁边并没有璐璐的影子,心想这一大早的,定是去了茅房。
    北堂雪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这才发现门口竟还丢着一口麻袋,北堂雪不禁有些郁闷,她们也没什么东西好带的,不知道璐璐整这么大一口麻袋打算是用来装些什么。
    北堂雪郁闷的摇摇头,反正这丫头做事儿一向也没正常过,自己这七摸八摸的也快半个时辰了,怎还不见她回来,就算是便秘,也该回来了吧。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北堂雪心头渐渐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想到一种可能,便再也坐不住了,腾的一声坐了起来,推门就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想着,这么久都没回来八成是掉茅坑里了!
    要知道这古代的茅厕可不比现代的马桶,这坑挖的虽然不是很宽,但是极深,以璐璐这种小身量儿来估计,万一掉了进去卡在里头,还真不好出来!
    其实北堂雪之所以想出这般奇葩的可能来,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自己长大的那所孤儿院,地段毕竟贫瘠,厕所都是那种老式的坑。
    而她三岁那年,院里便出现过一起男童掉进茅坑被溺死的事件,当时还上了报纸头条,而次日市里便来了人,给院里装上了最先进的马桶。
    懵懂的小北堂雪,在沉浸在对新马桶的兴奋之余,男童溺死事件也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越想越着急,北堂雪跑出了客栈便直奔后院的茅房:“璐璐啊,你再忍忍,我这就来了!”
    北堂雪跑到茅房前面,见茅房的门果然紧闭着,更让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急急的拍了拍门竟然还没任何反应。
    北堂雪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她正打算扯开嗓子大喊,忽然又想到自己现在可还是个哑巴,再说人既然都已经昏了,喊还有什么用。
    北堂雪反应极快的便抬脚就往门上狠狠的踹了一脚,但没料到这门还挺结实,竟然完好无损的紧紧闭着,北堂雪又用尽全力踹了几脚但结果同上。
    北堂雪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跑到二十米开外,做了几个热身动作,速度就如同疾风般的冲向了那扇坚不可摧的门,眼见还有半米的距离便就抬脚准备踹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门,开了。
    而且还走出来一个人,北堂雪虽然极力的控制了自己脚的力量,但还是没能避免的嘭的一声撞上了那人。
    北堂雪心想:这肯定完了,我俩肯定得一起掉进茅坑了,不过前面的人先掉去的话,我有可能就不用掉去了。想到这北堂雪又有些无耻的庆幸着。
    但是,面前的人竟然动没动一,北堂雪的脸撞在他的胸前,竟然有些隐隐作痛,北堂雪一边揉着脸一边抬头看向他,不晓得这人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却只望到一个光洁的巴,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贴在他身上,便触电般的立刻退到了三米开外,这看清他的脸,原来竟是昨天那个坏心眼的的家伙。
    北堂雪心里暗自腹诽道:真是的,我拍门的时候你就不会应一声吗!不要跟我说你睡着了,我是不会相信这种骗白痴的谎话的!
    慕冬理了理被北堂雪撞皱的衣服,淡淡道:“姑娘,就是再急也不能踹门,还好这门结实,若是真被你踹开了,里面的人怎么办?”
    北堂雪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却在心里狡辩道:“我绝对不是因为害羞,我没有!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光明正大!光明磊落!我只是救人心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