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冕、夜纳雪更是给了许多见面礼,其中一颗夜明珠更是百年难见,可见其珍贵程度。
    凤楼在墨浅手里经营得也是有声有色,当墨浅见到自己师傅林语枫时,更是激动得留了热泪。
    邑都之行又是延续了十几日,中间该见的人见了,该做的事也做了,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安定了来。
    林林总总加起来一个月不到,筱铭也没有听到帝都传来的额消息,林语枫、离辰也没有刻意提过,三人的日子过得无比舒适惬意。
    本想直奔酆都,但是筱铭还是提出要回一趟樊城。
    其余两人自然不会反对,反正离辰也要回樊城处理医馆的事。
    林语枫自然是陪着自己的女儿,补偿着二十年来的愧疚。
    筱铭首先去的便是李婆婆家,李婆婆的身体仍是十分健朗,笑吟吟地请筱铭又吃了一顿饭。
    问道北堂炎时,筱铭也只是笑笑说他有事要忙。
    李婆婆似乎是明了地一笑,劝筱铭不要太在意,男人总是要以事业为重的。
    筱铭不由得无语,不过,北堂炎还真是在立业,不过这业倒是大了不少。
    离辰这几日看筱铭的眼神越发不对劲,他总觉得筱铭有点怪怪的,似乎是在做着告别似的,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惊,筱铭应该没有回去的方法。
    入夜,筱铭撇了离辰,独自走上了姻缘桥。
    这里,承载着她太多太多的记忆。
    夜空依旧明亮,繁星闪烁,明月悬于空中。
    姻缘桥上不是很热闹,三三俩俩的人,略显冷清。
    寻了一方石阶席地而坐,撑着巴,看着水中圆月的倒影。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不去想,不去念。
    那抹紫色妖异的身影已经许多天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可是到了这个地方,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
    姻缘会那晚的华丽烟花,那晚朦胧的一吻,那晚朦胧的定情,似乎就在眼前。
    筱铭脸上的笑容愈加扩大,不知在笑自己还是笑那人。
    总之回到离辰的医馆时,已是大半夜了。
    若非知道筱铭身边有北堂炎的暗卫护着,离辰早就出来寻人了。
    兜兜转转两月余,筱铭几乎是把百夜的大好山河游了个遍。
    林语枫本想去往颍都,见见女儿的救命恩人,筱铭想了很久还是婉言拒绝了,虽然她很想萧清逸,但是,她想暂时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吧。
    也没有派人送信过去,倒是直接去了酆都白家,哦,不,现在不是白家了。
    见到北堂澈的时候,筱铭心中竟然出奇得平静。
    北堂澈就那样站在门口,微微笑着迎接着她。
    如同第一次见到的水青玹一般。
    那一刻,似乎他做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似乎所有的恩恩怨怨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微笑,沉淀着那些过往。
    “筱铭。”他笑。
    “青玹。”她笑。
    是的,他们只是朋友,不是澈王,不是郡主。
    只是最初的朋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般。
    北堂澈没有提那些事,筱铭也没有问。
    离辰和林语枫都有事早就回了帝都,而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两个人顺着酆都的山山水水,就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一般。
    没有隔阂,没有冲撞。简单,踏实。
    踏着大好河山,赏着良辰美景,筱铭心中是恬淡闲适的。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你争我夺,没有凡事琐身。
    十二月的时候,竟然了一场大雪,漫天舞的白雪才让筱铭反应过来,她竟然在这个时代待了将近一年。
    筱铭和北堂澈在湖心亭待着,寻了一些梅花酒,文火轻轻煮着。
    亭子里酒的香气与梅花的芬香夹杂在一起,不喝就让人有些醉意。
    十里烟波接了冰,视线所见皆是一片白芒。
    雪后的空气让人浑身舒畅。
    “筱铭,还不回去么?你可在我这待了一个月有余了。”
    筱铭捧起一杯酒,闻着醇香,轻轻嗅着,一脸满足,“怎么?青玹还要赶我不成?朋友可不是这么做的。”
    水青玹也拿了一杯酒,就向入喉,果然清冽,带着些许温暖。
    “你若再不回去,朝中那人拍是要把我这翻个天了。”
    轻笑一声,看着湖面上结着的冰,笑里带着些许苦涩,“好了,我知道了。”
    指间带着梅花酒的芬香,筱铭仰头又喝了一杯。
    百夜王朝仁景二十三年七月初七,太子被参结党营私,意图不轨,帝王着丞相夜清风携刑部尚书审理此案。
    八月十二,涉案二十余人于天牢被暗中毒杀,翰都苏家力保太子,帝王软禁太子于太子府。
    九月十七,炎王呈万民书于帝王,上书太子于河西治水私扣银两,白家之案重翻,太子赫然有名!一时的贤王竟然如此,满堂哗然。
    十月初三,太子押往大理寺看守。
    十月十六,太子定案,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帝王废其位,封其为轩王,封底远在河西边陲之地。
    十一月初,原太子北堂轩发动政变,妄图逼宫,幸得炎王救驾,保得帝王。
    帝王愤怒,将其变为庶人,为百夜皇陵守陵。翰都苏家参与政变,帝王削其位,流放边疆。
    四大贵族,只余萧陆两家。
    十二月初,文武百官奏请立太子,炎王为第一人选。
    帝王应允,着礼部于十五日后举行册封大典。
    历时四月,百夜王朝的天就这样变了。
    十二月十日,筱铭终于是离开了酆都,归帝都。
    ***
    年关越来越近,白雪覆盖了帝都的一切,放眼望去,红色与白色的世界,美得惊心动魄。
    窗棱上积了一层雪,筱铭推开窗,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周遭一片雪白,安静得只听得到呼吸声。
    昨夜才从酆都归回,明日便是太子的册封大典。
    北堂炎没有来找她,许是他自己也忙得抽不开身吧。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那场政变,但其中的风雨巨变,雷霆手段,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何其惨烈。
    况且一路上听到的坊间传闻也不少,无非是炎王一改其风流,神勇无比,诸如此类,原本贤德的太子竟是令人无比唾弃。
    成王败寇,只是一瞬间罢了。
    空中又落了点雪,伸出手,晶莹的雪珠融化在了手心里,带着彻头彻尾的冰冷。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今天结束了。
    “小铭,你醒了么?”林语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我起了。”推开门,今天的林语枫穿了深蓝色的锦衣,外面罩了一件狐皮大衣,看着很是温暖。据说是从塞外带来的,夜清风疼她宠她,不用说。
    筱铭自己也有一件,不过是北堂炎月初便送来的。
    灵月进门给筱铭梳洗打扮了一番,母女两人有说有笑地便前往前厅。
    一家三口竟是都穿了同色的蓝色锦衣。
    原来这是夜家出席重要场合最基本的着装。
    第一贵族,自然不是盖得。
    三人也不耽搁,上了马车便往宫里赶。
    册封大典先是在宫里举行,再前往皇室宗祠宣礼,最后便是在太子府摆宴,没有筱铭印象中那般繁杂的仪式。
    说起来,北堂炎原是要迁往别处的太子府,但不知为何,直接把自己的炎王府改成了太子府第。
    筱铭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也不存在什么新鲜感,倒是有些恹恹的。
    “咚——咚——”祭天的钟声响起,筱铭总算是抬起头来。
    第一贵族的位子还是比较靠前的,一抬头便能看到几百级白玉石阶上站着的北堂炎。
    仍是一袭紫衣,极尽风情,几个月未见,妖孽身上的气质似乎沉淀得更加彻底了些,骨子里那份邪魅虽未减少,但到底是更稳重了些。
    单单站在那里便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筱铭回头看去,看见了陆渊、夕洛二人,微微笑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祭天的仪式复杂冗长,一位老者在祭台上高声念着祭文,寒风呼呼吹着,虽然有大衣护着,筱铭还是觉得有些冷。
    不知过去了多久,仪式终于是结束了,帝王把象征着太子的九龙玉佩交给了北堂炎,白玉阶的众人纷纷跪倒余地,高声喊着,“太子殿千岁千岁岁。”
    筱铭是被夜清风硬拉着跪去的,这一刻,某种不舒服的东西再度在心间流淌开来,就像是有一只小虫子挠着。
    祭天之典过了,便是皇室宗祠,大臣们都是不能进去的,只得等在外面,就算是第一贵族也不例外。
    高高的宗祠上,白雪覆盖了明黄色的琉璃瓦。
    带着某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筱铭仰起头看着上扬的九龙,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小筱妹子。”陆渊与夕洛不知何时踱步到她的身旁。
    “侯爷,夕洛哥哥。”
    “出去玩得怎么样?”陆渊笑着问道。
    这丫头在外面玩得倒是开心,他们再这里整天被那位虐待得死去活来的。
    “很开心啊。”筱铭笑意盈盈,盯着陆渊,掩住了眼中的落寞。
    “就快结束了,小筱别急。”夕洛自己对这些典礼也是很不耐烦。
    “我知道。”筱铭抬头看了一眼宗祠,又问道,“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他的名字了?”是太子了啊。
    夕洛、陆渊二人对视一眼,陆渊调侃道,“我们要,但是,你应该不用。”
    筱铭笑了笑,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礼成——”,隆重的器乐声响起,北堂炎换上了紫色绣金龙的太子锦袍从玉阶上缓步走,一步一步,就像是踏在筱铭的心头一样。
    入夜,改造后的太子府人声沸腾。
    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回廊水榭皆被装点得无比喜庆。
    大厅中摆宴款待群臣,一派和睦融洽。
    夜家的人自然是和帝王、太子一桌的,夕洛,陆渊自然也是陪同。
    帝王了旨,筱阁臣同乐。
    筱铭安静地吃着菜,也不看北堂炎,不论谁给她夹菜她都照吃不误,就连胡萝卜也不例外。
    说了是同乐,自然少不了敬酒祝贺之人。
    不同的是,零星的几人敬了北堂炎后,竟然走向筱铭。
    “郡主当初一舞,老臣可是记忆犹新,如若不嫌弃,还请郡主喝这杯。”那人端了一杯酒,看样子筱铭不喝还不行。
    筱铭也不推辞,“今日太子大喜,筱铭自然不能扫兴。”说罢,仰头灌了一杯。
    “郡主好气魄!”有了第一,便有了第二第三,敬酒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上来。
    劝道,喝了那杯可不能不喝我这杯,各种理由层出不穷。
    筱铭也不恼,微微笑着,每次都喝个精光。
    北堂炎深深地看着她,也不阻止,掩去眼中暗芒。
    “各位大人,本侯爷的妹子可不是让你们灌的,这几杯,本侯喝了!”陆渊实在看不去,一把夺去了筱铭手中的酒杯,喝了去。
    此时的筱铭有些微醉,脸上泛着些红色,媚眼如丝,敛目不说话。
    要是能醉了该多好,就不用去烦恼这些那些纷乱繁杂的事情。
    “不行,我还要喝,侯爷你不要抢我的酒,来来来……”筱铭似乎有些站不稳,夜清风皱紧眉头,正想扶她,却早有一双手伸了出来,把筱铭抱了个满怀。
    “妖孽……”筱铭低低笑着。
    “小筱,你醉了,我带你去。”
    “我没有醉啊,呵呵,我还认识你,还有侯爷……唔……”筱铭摇了摇头,晃去了眼前有些炎乱的画面。
    北堂炎抿紧了嘴唇,不说话,打横把筱铭抱起便向内室走去。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这这……
    北堂晖眼睛往那一看,“爱卿们好些玩乐,朕乏了,小德子,摆驾回宫。”
    原本热闹的大厅忽得就空旷了来。
    那些个大臣见正主也走了,自然也不多留。
    夜清风又陪着把人一个个都送走了。
    “小铭,不会有事吧。”林语枫担心地问道,离去时那太子怒气她可是看在眼里。
    “不会的,炎儿有分寸,你别担心。”夜清风出声安抚道,他今天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那边闹得不怎么愉快,北堂炎这边倒是十分安静。
    北堂炎抱着筱铭走在回廊里,清冷的月光照在堆砌的雪堆上,熠熠生辉。
    筱铭安静地窝在北堂炎怀里,不说话,似乎觉得有些冷,又瑟缩了一。
    北堂炎的气不知怎地,就这么消了来。
    几个月没见这丫头,她也不知道写信给她。
    册封大典上也不看他一眼,宴会上又是往死里喝着酒,他能不生气?!
    现在又乖乖地窝在他怀里,那温香软玉的感觉,让他的心也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
    筱铭环着北堂炎的脖子,乖顺得像只小猫。
    “难受么?”北堂炎调整了个舒服的位子,轻声问着。
    筱铭摇摇头,环紧了脖子,定定地看着他。
    北堂炎微微失笑,轻轻啄了她的额头,“难受就睡一会,马上就到筱阁了。”
    走了一会,便到了筱阁,室内早就燃上了筱铭喜爱的熏香,室内暖暖的。
    北堂炎把筱铭轻放在床榻上,转身给筱铭到了一杯茶。
    就着他的手,筱铭喝了去,脑子也清醒了些。
    北堂炎看她脸色还好,给她掖了掖被子,“在这睡一会,我去前厅处理完事就来看你好不好?”声音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筱铭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只是摇着头。
    “怎么了?”北堂炎见她那般,忙问道,“哪里不舒服?”
    筱铭咬着嘴唇,不说话。
    蓝色的眸子在夜里泛着水光。
    北堂炎转身想给她再倒上一杯茶,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拉住。
    今晚的筱铭十分奇怪,北堂炎转过身看着她,摸着她的额头,生怕她有个什么不舒服。
    筱铭拉他的手,北堂炎猝不及防,整个人竟然被筱铭扯了来。
    睁着眼睛,盯着北堂炎,筱铭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妖孽……”
    蓝色的眸子里是北堂炎从未见过的深情,就像映满漫天星辰一般明亮。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一个吻便印上了他的唇。
    口齿间弥漫着淡淡的酒香,筱铭极其温柔地吻着他,就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北堂炎也不甘示弱,夺回了主动权,娇嫩的唇瓣泛着水色的光芒。
    北堂炎眸中燃着某种光芒,强自压了去,喑哑道,“小筱……”要是他再不离开,兴许就走不了了。
    银色的月光洒进室内,带着清新的梅花香味。
    筱铭脸上微红,不知是喘不过气还是害羞,勾起北堂炎的脖子,又印了一吻上去。
    婆娑缱绻,带着窒息的情感。
    北堂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也只是一瞬,却发现筱铭把他压在了身。
    他不由得一愣,这丫头何时这般主动。
    “妖孽,我要你……”一字一句从她嘴里蹦出来,无比坚定。
    北堂炎抚上她的脸,拨去一边的发丝,声音仍有些嘶哑,“小筱,你确定?”
    筱铭点点头,还未想做什么,一个天旋地转便被压在床上。
    层层纱幔滑落,映着两人无比亲密的影子。
    那些轻轻的呢喃都被风带了去,恍惚间只听到那人道了句,“我爱你。”,消散在了空气中。
    室内的气息依旧旖旎着,月亮羞红了脸躲入了云层,窗外的梅花依旧放着清香,宛如礼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