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阳关透过窗子上的干草缝投射进来,虽然给了室内一些光线,但昏昏暗暗的还是看不清楚。
    董元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子里想的全是那老汉为什么要绑了他,按理说白族之人应该不是匪类,他与白族没有任何瓜葛,就算白族之人排外,也不该这么对他才是。
    董元旭想不通,一旁心大的董六已经从放弃挣扎转为享受,打着呼噜睡着了,董元旭心下更是郁闷,无奈地撇撇嘴,挣扎着靠近窗子,用脑袋蹭了蹭,发现这房子的窗子极重,他蹭了半天,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无奈地放弃之后,董元旭只能学着董六的样子假寐。
    不知到了何时,屋子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就在董元旭沉思之时,房门被人缓缓地推开,听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个人。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用意,董元旭继续装睡,竖着耳朵认真听动静。
    “族长,就是这两个人说要找小姐。”听声音是白天带他们进村的那个老汉。
    沉默了一会儿,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喘息着问道:“可知道他们的底细?”
    “不知,他们一进村,还没走到族长家中就已经晕了,听他说,他是在义安郡认识小姐的,是小姐的朋友,只是小姐向来挑剔,怎么会轻易认识什么朋友,老汉怀疑这两人是冲着小姐拿回来的拿东西追过来的!”
    老汉嘴里的拿东西估计就是白桐羽带走的账本了,董元旭听了恨不得骂娘,谁他妈的想要那破玩意儿了,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他早就忘了。
    村长显然没有完全听老汉的话,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揣测道:“应该不是那个目的,义安郡早就被起义军给占领了,海盗也全都被灭了,这会儿再来追究那些事情没有意义。”
    “那……”老汉疑惑了,“族长,这两人要不是为了那件事过来,又是义安郡那边来的,难不成这两人真的是小姐在义安郡的时候结识的朋友?”
    “唉!先不管这两人是什么身份,等人醒了好好问问,要真是羽儿的朋友就好生跟人家认个错,当上宾招待,说不定找羽儿还要靠他们呢!”
    白族族长叹息连连,听着说话的语气,仿佛心力交瘁。
    “族长,您就别难过了,小姐素来精灵古怪,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老汉宽慰了一句。
    白族族长看样子是听多了这样的话,没有回应,只是懊恼地叹息道:“都怪我!当初要不是因为我逼她成亲,她也不会离家出走,到现在还音讯全无!”
    董元旭本来还在装睡,听到白桐羽离家出走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缓缓睁开眼睛,做出一副刚刚醒过来的样子,挣扎了两下,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些人,尤其是那个老汉。
    白族族长见此,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客气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道您从何处来?我听白伯说你认识我家羽儿,是吗?”
    董元旭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白族族长,听他的口气,他应该就是白桐羽的爹了,只是刚刚他也听出来了,这白族族长逼白桐羽成亲,害她离家出走。
    董元旭心下一转,礼貌地回道:“在下元日,从义安郡而来,到湘东郡办些私事,因为几年前救了一位姓白的姑娘,那姑娘临走之前说过她家在湘东,我们这才寻了过来,不知道我们认识的那位白姑娘是不是就是您口中的羽儿。”
    白族族长闻言,激动地说道:“对对对,你说的那位姑娘就是我的女儿,她之前跟我说过,在义安郡的时候出了点危险,被救了,看来这位公子就是我家小女的恩公了!来啊!赶紧给元公子松绑。”
    白伯闻言,不敢怠慢,赶紧给董元旭和董六松绑,连连道歉。
    白族族长也跟着说道:“这位公子,白伯今日也不是故意绑你们的,实在是……”白族族长叹了口气,恨声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老夫也没办法了,便实话实说吧!我家小女因为不满我给她定了一门亲事,负气离家出走,至今音讯全无。
    白伯今天见到公子,怀疑是公子拐了小女,这才对公子做了这么失礼的事情,现在听公子的口气,似乎你没见过小女?”
    白族族长认真地盯着董元旭,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董元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伯父,白姑娘是什么时候李家出走的?这些年小子一直在义安郡,从未离开过义安郡,也没有白姑娘的任何消息,这次若不是因为出到贵宝地,见湘东的风土人情跟义安郡完全迥异,这才想过来寻白姑娘,让她给我们做个向导。”
    白族族长盯着董元旭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一脸真诚,再加上他们身上的衣着打扮和那些行李,只怕真的是刚刚抵达湘东郡。
    没有白桐羽的消息,白族族长失望了,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羽儿是半年前离家出走的,我们白族有规定,族内自小学医的人,不管男子女子,年满十三岁就要离开寨子,到外面行医济世,学以致用,那年她去义安郡的时候不过十三岁,我们寨子的女子都是十八岁成亲,因此我就依着祖祖辈辈的传统,在半年前替她定了一户人家。
    那个时候羽儿反对过,不过我觉得这没什么,两人没有感情也可以后面培养的,羽儿为了这个事情跟我争执了几次,后来我也火了,大骂了她一顿,至此她便沉默了,也不曾再提出解除婚事的事情。
    我以为她这是乖乖听话了,没想到,她竟然趁我们不注意,借口去镇上的医馆,一出去就没再回来过了!她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就带了行医用的行囊,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族族长懊悔地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旁人听了无不叹息,只有董元旭面无表情,这就是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因为他自以为是替白桐羽定亲,白桐羽又何至于为此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