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云大师看了一眼上方的燕玖墨,目光忽然落到了左边的凰非漓跟箫风瑾身上,良久,只听他叹息一声,“老衲忽闻凰女降临燕国,五百年已过,凤凰和鸣,终究不再是传说了。”
    乍一听到这话,凰非漓心跳猛地加快,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凰女,慧云大师知道了吗?她瞳孔微紧,怔怔的看着那站在场中央的慧云大师,那一日在定远寺中,她问过凰国宫廷祸国妖姬的传说,他一口否定,如今又如何会知道她是凰女,她明明掩饰的极好。就算知道了,为什么要找上她,凭什么要将这种身份强加在她身上,她心里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在蔓延着,不舒服,很不舒服。
    身旁,箫风瑾感觉到凰非漓身体在抖,他俊逸的脸沉了沉,看向慧云的目光愈发幽深,他加大力量握住她的手,这个时候,他知道她不想面对,可是今天这事情已然发生,迟早有一天也是要面对的,而现在他就在她身边,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凰非漓紧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是啊,箫风瑾在,她没什么好怕的,凰女,见鬼去吧,她只是凰非漓!她倒是要看看他们想怎么样!
    凰女?凤凰之说?!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是一知半解,不甚明了,倒是有些人脸色惊变,好比夜钦珏、端木朔等人,关于五百年的传说他们自然知道是与天始国有关,凤与凰的传说他们也有所耳闻,凤为天,凰为后,这凰女就是那传说中能助凤夺得天的女子,换言之,得此女者得天。慧云大师既是来找凰女的,说明她就在这殿中,那凰女又是何人?!此刻他们均是扫视着这殿内的人,搜寻着可能被称之为凰女的人,然而最终,他们的目光都凝集到了一点!今晚这里的焦点好像自始至终都在一个人身上,而她正好也是一个女子。
    夜钦珏目光骇然,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凰非漓,阿九吗?不,不会的,他在凰国皇宫听过传言,阿九是祸国妖姬,不祥之人,怎么会又变成了凰女呢。
    素拉提看了凰非漓一眼,再看了箫风瑾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叹息之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来人,给慧云大师看座。”燕玖墨忽然大声说道,这一声也将众人从思索中唤回。
    慧云大师冲着燕玖墨一礼,和声说道:“不必,老衲在此不会久留。”
    “不知慧云大师所言凰女是何人?”秦太后没有料到慧云大师这个时候会来,此刻也只是想解心中之疑惑罢了,关于天始国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不少人也开始意识到这凰女的身份不简单了,顿时也是好奇的看着慧云大师。
    慧云大师微微颔首,转过头,忽然看着一个方向,叹息说道:“施主,几个月前,老衲曾帮你看过面向,你印堂发暗,然又红光满面,主大吉大凶之兆,命运多舛,又富贵在天,老衲当时曾言,施主慧眼英眉,乃治世之臣之相,封王拜相不在话,而依施主之身份这一切就另当别论了。想不到分别短短几个月,施主之成就已经令人叹为观止了。”
    当日去过定远寺的人,此番听着这话,瞬间明白了凰女是什么人。
    众人顺着慧云大师的目光看过去,那一声淡紫色官府的女子昂首挺立,神色间自怡然不动,左相就是凰女吗?对啊,刚刚不就是牵扯到了左相的婚事,所以皇上才把慧云大师请出来了吗?这么说,左相是那凰女?!观左相这几个月之行为,的确是一个奇女子,若她为凰女,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这般,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秦太后的脸色变了变,夏离是凰女吗?晗妃此刻手帕都快缴烂了,这夏离竟然是那劳什子的凰女,那她与皇上岂不是……想到这里,她恨得牙痒痒。而欧阳心仪眼里倒是平常,似乎这一切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影响。
    箫风瑾正准备说话,凰非漓忽然拉了他一把,她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是由她而起,她想自己解决。
    看懂凰非漓的意思,箫风瑾知道这是她的心结,当即也不勉强,他的漓儿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女子。
    凰非漓感激一笑,转而看着慧云大师,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冷冷说道:“慧云大师此番话语是在说我当了左相,应了你当日的批言吗?我这左相之位来的如此容易,怕是也有慧云大师的功能吧,这天人无不敬重您,包括皇上,当日您一番批言,皇上少不得当了真。佛家不就是讲究因果吗?而我这果,似乎是慧云大师种的因,如此再来谈命理岂不可笑。”
    这话一出,众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皆是惊诧的看着凰非漓,她这是在驳斥慧云大师?!不少人眉眼里还带着气愤,慧云大师为她而来,为她批命,她竟然敢对慧云大师如此无礼!
    “阿离,不得无礼!”果然,燕玖墨听着这话当即低喝了一声。
    凰非漓抬起头,看着燕玖墨,冷笑说道:“皇上,世人都敬慧云大师为圣人,的确慧云大师为这天奔走多年,劳苦功高。可是佛家不是讲究这世上之人生来平等吗?既是平等,那圣人凭什么容不得半点质疑,质疑了便是无礼?更何况,民女并未觉得自己有错。”说着她看向了慧云大师,“大师佛法高远,不知大事觉得我方才所言可有不妥?”
    燕玖墨被这话一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阿离何时这般伶牙俐齿了,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阿离。
    箫风瑾含笑看着身旁的小女子,她伶牙俐齿起来,还真是颇具威势,看来之前是他担心的太多了。
    慧云大师看着凰非漓,双手合十,低喃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于佛法颇具慧根,方才所言,并未有不妥。”
    “颇具慧根倒是不敢当,毕竟我恋眷红尘,可不想去当姑子。”凰非漓唇角扬起一抹笑容,眼底却冰冷一片。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夏左相这话语未免也太彪悍了些吧,果然是近墨者黑,估计是跟右相呆久了的缘故,连慧云大师都敢如此顶撞。
    夜钦珏闻言,脸上虽然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可是他心里却分外的清楚,这就是阿九的本性,旁人若敬她,她必敬之,若不敬她,惹怒了她,她就会像是一只张牙的老虎一般,凌厉冷酷。
    箫风瑾忽的将手揽在了凰非漓腰际,戏谑说道:“漓儿若当了姑子,我岂不是要做和尚了,不好,不好。”然而他的目光却是紧盯着那慧云大师,如墨的眼中早已经波涛汹涌,一道道杀意凌厉席卷向他,然而此刻却极少人注意到。
    听着这话,凰非漓白了箫风瑾一眼,他倒是会起哄。那慧云大师好歹也是他师傅,她得罪他无所谓,他可是受了他恩情的。
    燕玖墨脸色愈发难看了,阿离今天是彻底要与他作对了吗?她知不知道她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慧云大师目光平静的看着凰非漓跟箫风瑾,声音依旧平和,不见任何的怒意,“两位施主都是真性情之人,施主不信命理,是因为施主性情坦率,是世间少有的纯良之人,然因果之间往往难以区分,就像施主方才所言,你为相,是老衲种的因,殊不知,你为相,也是老衲今日来此的果。施主既身为凰女,承天授命,须得辅佐凤主重掌天,这既是因也是果,所谓命数。”
    听着这话,凰非漓皱了皱眉,他的意思是非要将那凰女的名头扣在她头上吗?
    “今日诸国使者都在此,大师如何确定我就是凰女?难道大师是夜观天象得知,亦或者是掐指一算?”凰非漓冷冷的看着慧云大师,这世上能证明她是凰女身份的东西,只有一样,没有近过她身的人,根本不会知道。
    这般讽刺的话语,如今众人听着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这夏左相当真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委实有些像个悍妇了,哪里还有半分女子的温柔,难怪想入朝为官了。
    慧云大师听着这话,念了一句佛语,忽而问道:“施主左手臂上是否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形状是正式凰鸟腾。”
    凰非漓眼眸猛地睁大,怔怔的看着慧云大师,他这个都知道?
    燕玖墨看了一眼慧云大师,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当即看向凰非漓,“阿离,你手臂上可有那凰鸟胎记。”
    夜钦珏微微闭了闭眼,看阿九那模样分明就是有的,可惜他在凰国那么久,竟然都没发现阿九手臂上的胎记,若是早发现的话,他当初绝对不会是那样的选择,他一定会将她留在身边好好保护起来的。
    眼众人也都好奇凰非漓手臂上到底有没有那块胎记,凰女之事可是大事,说不定就关系到这天的统一。
    “有或者没有,有什么差别吗?难道单凭一块胎记,就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岂不可笑?”凰非漓反问,脸上一脸漠然。
    此番众人对她的表现是越来越不能理解了,若是被证实为凰女,那可是要母仪天的,可是这夏左相怎么感觉非常抗拒这个身份了,怪哉,怪哉。
    “阿离,你的意思是有对吗。”燕玖墨没有理会凰非漓的抗拒情绪,直接说道,“朕不想强迫你让宫女帮你检查。”
    听着这话,凰非漓冷笑一声,“不想强迫我?皇上现在可不就是在强迫我吗?”他今日做了这么多,不就是要把自己逼到现在这般境地么,进退两难,呵……
    看着凰非漓那一脸嘲讽的模样,燕玖墨想要说点什么,忽然一个凌厉的气势打断了他。
    “若你真为凰主,这里没有人敢强迫你。”一个冷冽霸气的声音响起,仿佛雪山里那冷冽的寒风一般狂卷在整个宴会的上空,气势狂傲。
    ps:这宴会写了好久了,明天就完了——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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