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辛看着他冥顽不灵的样子,一时间怒气翻涌,简直想敲爆他的头。
    “你相信有什么用?隐瞒实情,是不想给慕小友太大压力吧,你以为她会感激?若是成功倒还罢了,可若到最后关键时刻你挺不过去,她阵脚大乱,此事功亏一篑该如何补救?”
    “五灵蕴火之质本就罕见,能得机缘遇到参商碎片就更为难得。慕小友若最终不能成功打破桎梏,于人间修士来说,又是一场艰难的考验和漫长的等待。届时,天地之力失衡,势必大乱。”
    历辛苦口婆心地从各个角度向白佑说明此事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希望能打动白佑,让他改变主意。
    白佑叹道:“我原以为你是真关心我,没想到,你担心的却是天地失衡的事。唉,这个真相真叫人难过。”
    历辛严肃道:“职责所在,理当如此。当然,我很喜欢慕小友,所以不希望你拖了她的后腿,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你别打岔,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今日必须拿出个说法来。”
    白佑冷笑道:“职责所在?不想天地失衡那你去找天上那帮老顽固说啊,让他们别这么固执的搞什么考验,重新开启天地通道不就完了?怎么着,看我好欺负是不是?哼,你随意吧,反正我是不会听的。”
    历辛眯了眯眼,威胁道:“你猜慕小友若是知道了你功体的真实情况,她会如何做?”
    白佑急了:“你这人!动不动就拿此事胁迫于我。没你这样恩将仇报的啊!亏我还如此信任你,把所有事情都告知于你。你倒好,反以此为把柄,手段卑劣,真真有辱水麒麟一族的令名。”
    历辛苦笑:“你当真已有决断?你本纯仙之体,不比升之修士对浊气秽气有所抵御。如今又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受尘世浊气侵蚀,一旦仙气完全涣散。功体再难恢复,到时候不仅仅是维持不住人形,寿元也会急剧损耗……”
    “这些我都清楚。”白佑挥手打断他的话,好像十分不耐他的啰嗦一般。
    “说来说去,不就是一条命吗?只要完成碧影仙子的遗愿,慕萱也能顺利地升,我又岂是怕死之辈?再说了,慕萱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若真在大事之前翘了辫子。说不定对她行事更为有利呢。可若我此时离开,凭她的感应,参商玉碎片想要凑齐。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别忘了。我们都经不起任何变数。”
    历辛:“……”
    人家都这么决然了,他还能再说什么呢?看似不着调的白道友,坚决起来还真有一种大义凛然的前辈风范呢。可惜,这种风范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却又不得不做的取舍。
    “道友高义,在感佩非常。不管是出于私谊还是公义。我都希望白道友能够答应我几件事,如若不然,你方才所陈之事也恕我不能从命了。”历辛在进行最后的补救。
    “你说。”沉浸在方才营造的悲壮氛围内,白佑难得的没有嫌他烦。
    历辛盯着他的眼睛,道:“第一。除非慕小友陷入生死关头,否则你不得出手相救。从此刻起。要保证尽量少消耗你的仙灵之力,这样可减缓仙气涣散。道友可能做到?”
    白佑想了想,点点头。这一条没什么难的。
    “第二,要一直待在参商洞天里,如非必要情况,绝不可再踏尘世。即便是慕小友差遣,也要找理由推脱。这一点,只要道友收收爱玩的心思,定是不难做到的。”
    白佑多花了一倍的时间使劲想了想,最终艰难地点点了头。
    “第三,即便是在参商洞天里,也要尽量保持原身。虽说维持人形需要的法力也不多,但毕竟也是消耗。日积月累,十分可观。”
    这个嘛,慕萱不在的时候就恢复原形好了,反正也没人说话。合情合理,白佑也答应来。
    “很好。第四……”
    “我去,你有完没完啊?!我就要求你帮我保守一秘密而已,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条是想闹哪样啊?”白佑终于忍不住反击了。
    历辛示意他稍安勿躁,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去:“第四,也是最后一条,五十年后,你再来找我,我为你们推衍天命。若到时我不在浅水湾了,自然会留联络方式,切记赴约。”
    白佑翻了个白眼,闷闷的不说话。他知道,历辛都是为了他好。虽说历辛是因为肩负沟通天地的使命,不得不如此,其实白佑也知道,水麒麟皆是仁慈悲悯的仙兽,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的。
    “好吧,如果我没忘的话。”白佑闷声回答。这人情,他欠大了。
    历辛十分淡定的回道:“没关系,稍后我会邀请慕小友五十年后重聚,想必她不会拒绝。”
    白佑偏过头不说话,看着正在冲击筑基中期的慕萱。这只是一个小境界,不会出现突破大境界时的凶险,更何况,还有两位元婴级别的前辈坐镇。
    半晌,白佑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向历辛叫着:“唉,这个芥子空间不影响晋阶吧?”
    历辛道:“不影响。空间里的也是灵气,正好能用。”
    慕萱这一“闭关”,直接三天就过去了。期间白佑跟着历辛在浅水湾海底游览了一遍,总算搞明白历辛的那些吃人的传说是怎么来的了。
    浅水湾水并不浅,相反水面之深处更有许多湍急暗流,极不平静。这点凶险对历辛来说连小菜都算不上,可对人类修士来说就很难脱身了。水流之力旋转着吞噬路过的一切,远望就像一张怪物的黑色巨口,威势骇人。一旦被卷入其中,即便当不死,也会被拖向更深更幽暗的海底,最终葬身海兽之腹。
    “啧啧,死都死的不明不白,还非要给别人戴一顶妖魔的帽子。哎,你不是品性仁慈吗,干嘛不救他们一救啊?”白佑站在避水罩内,手托巴看着眼前的游鱼。
    历辛淡淡道:“这世上每日去寻死的人不计其数,难道我每个都要去救?无关天命大运之人,死便死了。”
    白佑撇撇嘴,觉得实在没什么新鲜的,便嚷嚷着要回清波龙潭空间。
    等慕萱跨过那道坎,慢慢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身处之所时,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居然在别人的绝对地盘上进行突破晋阶,这也太冒险了!
    当时慕萱陷入沉思,无意识间水到渠成般就开始了突破,那种情况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好在历辛前辈从未流露过恶意,再加上还有白佑在旁守护。想到这里,慕萱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白佑呢?前辈好像也不见了。
    清波龙潭比参商洞天小多了,除了一个大水潭外,就是一些树,是能一眼望到边界的。此时,白佑和历辛都不在这里。
    慕萱站起了稍微活动了一筋骨,试着用神识跟白佑沟通了一,发现无法联系到他。一怔之才想起,这是历辛前辈的空间,恐怕跟参商洞天一样能够隔绝外人神识。她又试着进入参商洞天,发现也不行,便不再折腾了。
    慕萱不怕。因为参商玉的关系,她能感受到白佑此时好好的,十分安全。再说历辛前辈已知她所背负使命,也断不会做出对她有害的事情来。他们,应该是出去了吧,慕萱猜测。
    两个人同时出去,慕萱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之前两人偶然提到的神秘的事情。她刚刚突破,心头一片澄明,之前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时也想起来了。
    慕萱清楚地记得历辛前辈曾说过白佑若两百年回不到天界会怎样,可惜被白佑打断了,后来再提,两人便同气连枝的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趁她在突破,无暇分身,所以两个人躲出去商量对策了吗?
    慕萱想了一会儿,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到底会怎样,偏偏连历辛后来都改口了。如此一来,更没有人知道白佑的秘密了。
    罢了,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于是,慕萱念头转到了别的上面。
    二百年。
    不管他们隐瞒了什么,似乎这个年份数很关键。白佑想好好的,就必须在二百年以内回到天界。
    慕萱算了一关于时间的加减。她如今二十二岁,修为在筑基中期。放眼整个修仙界,这个速度也绝对不慢了。可是修炼一事,越往后越艰难,灵气的积累可以仰仗参商玉,而心境心魔的磨砺惟有身体力行亲自感悟才行。像这次这样顺利的心境突破,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的。
    即便不妄自菲薄,充分发挥自己的天分资质,二百年内晋升元婴她也只有六成把握,遑论升,怎么也得再来个二百年吧?
    慕萱叹了口气,回顾了所有她看过的典籍记载。整个神州大陆,有史料典籍流传以来,最快升的一位天才修士,从开始修炼到升,共用了三百零八年。在他之后,已是四百年开外了。
    压力山大啊!慕萱默默地惆怅着。最可恶的是,情况不明,白佑到底会怎样她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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