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函精美的脸腮在抽搐着,僵硬的面色滴着阴冷的寒水,十分恐怖,“为什么不开口,是不是疼到没感觉了?呵,既然现在没感觉那以后也不要有感觉了,我将你四肢都废了如何?”
    “不…不…”蓝制服人员浑身哆嗦着,他瞪大眼眸想求饶,但保镖又将那一团血污的棉絮强硬的塞他嘴里,动作快捷干脆的将他拖了出去。
    “总裁,这5个人怎么办?”乐达指着另外5个人请示着。
    那5个人早有2个吓晕了,还有3个瘫软在地,他们像看着地狱催命阎王般惊恐的看着楚函,“呜呜”的闷声摇头。
    楚函胸膛还在剧喘,他睨了那5个人一眼,启着薄凉的唇瓣道,“将他们的四肢也废了,我不想在鼓市看见他们,但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那3个清醒的人一听,两眼一翻也吓晕了,保镖毫不费力的将他们拖了出去,乐达临别看了眼浑身僵硬的路灿雪,然后走出会议室,将大门关上。
    ……
    楚函还背对着路灿雪,他沉重的喘息在骤然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明显,他将双手捏紧,一个深呼吸后转身,他伸出手指,“路…”
    他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但如果按照意愿说去他定然会责骂她,还会说出很多决裂无情的话语,但所有话语如梗在喉,他竟然一个字发不出来。
    因为路灿雪在他开口时跑了过来,她“扑通”一声跪他面前,泪流满面的紧抱着他的大腿,“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吧…”
    他指在半空中的手指一点点收了回来,最后攥成拳,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路灿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忏悔着,“函,我承认我是嫉妒丽姿了,我承认自己丧失了理智做错了事,对不起了丽姿。可是函,我是因为爱你啊,你知道当我看着你和丽姿浓情蜜意时我有多煎熬,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快疯了。”
    “函,我们相识25年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对你的好,是谁在孤儿院的时候冒着寒冬风雪给你送吃的,在你遍体鳞伤时给你擦药?我一次次坐车去看你,追随你这些年,纵然现在你移情别恋了,但是我依旧爱你如初。”
    “函,你知道我嫁给楚沐之那4年里有多痛苦,和一个不爱的人睡在一起,还被他逼着行房-事,那就如同人间烈狱。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为了你的大计才将那苦水咽,坚持到如今。”
    “函,你还记不记得我流掉的那个孩子,那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我每天晚上做噩梦,梦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哭着跑来叫我妈妈,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疼?”
    路灿雪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她太了解楚函了,字字句句都戳到了楚函的软肋,让他发不了脾气,维护不了丽姿。
    楚函垂眸看着路灿雪,她脸上血泪模糊,十分狼狈,原本清秀飒爽的眉宇也一片黯淡。以前的路灿雪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姑娘,她什么时候这么攻于心计,阴狠恶毒的?
    肯定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吧。
    他们5岁就相识,她的所有改变都因为他吧…
    楚函缓缓蹲身,他握住路灿雪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明明疲惫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压抑的幽厉,“灿雪,你明明答应要与我分开的,你现在怎么了,反悔了?还是想说一套做一套,在我面前装大度和洒脱,背后却挑拨我和丽姿感情,暗给丽姿使绊子,伤害她?灿雪,我在你心中就那么好骗,你想将我当傻子?”
    路灿雪没想到她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放低姿态博他同情,以过去的情分唤他怜悯,他依旧要如此声色俱厉的指责她,袒护丽姿!
    路灿雪的脸色凝固住了,既然他将话说到如此境地,她也不妨跟他挑明,“函,我后悔了,我以为我可以离开你,但是我不能。我不要楚氏了,我只要你,你硬不起来没关系,我只要你守着我。”
    楚函本来握在她肩膀的双掌募然收紧,那紧扣的力道恨不得将她捏碎,他眸里迸溅出鹰隼般的锐利,眸光狠狠在她面上刮了三,然后沉着声道,“你确定?”
    “恩,我确定。”路灿雪点头。
    楚函松开她的肩膀,像个泄气的小孩蹲着身子,他垂眸将两手擦进自己利落的短发里狂躁的抓挠了几,一时竟无语。
    路灿雪看着他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胜利的微笑,他想甩开她,也要问问她同意不同意!
    “灿雪,”楚函抬眸看她,他道,“你知道我楚函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我人生字典里就没有感恩戴德这词。你说你离不开我,那我也告诉你,我离不开丽姿了,所以以前是给你选择,现在是听我的决定,我要跟你分手!”
    路灿雪的瞳孔猛然睁大,她瑟缩着肩膀,摇着头看楚函。
    这还是楚函吗?
    是她陪了25年的楚函吗?
    “灿雪,我这一生狠辣无情,但我自认除了丽姿没负过谁,我很抱歉现在又将你变成了其中的一个。我欠你的你想让我还,我会尽力弥补,如果你不想让我还,那就恨着我吧。”
    不想让他还,那就让她恨着他?
    她恨他,他身上会掉一块肉吗?他还不是照样和丽姿双宿双栖?
    “啪!”路灿雪挥手甩了楚函一个耳光,她瞪他,吐出几字,“忘恩负义的…畜生!”
    楚函被打偏脸,但他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和停滞,仿佛她尖锐的咒骂也没有刺激到他半分,他转过眸对着路灿雪平静道,“灿雪,对不起。”
    他起身往门边走去。
    在楚函将手搭上门把时,又听路灿雪冷然道了一句,“楚函,你不要逼我,如果你想跟丽姿在一起,那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吧,我会死给你看!”
    …
    丽姿正在手机维修店里维修着手机,维修师傅说手机已经全部浸上了水,除了电板要换外,其中的小部件也要拆卸重组,修好的可能性只有10%。
    就算10%的可能,她也要试试。
    丽姿坐椅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维修师傅拿着精密的小工具拆她的手机,然后有条不紊的维修着,她正看得出神,就听门外一声,“楚少,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的小店了,我真是蓬荜生辉啊!”
    这个店小吗,这是鼓市最好的手机卖场,上18楼,共几千平的占地面积。
    这不过是恭维谄媚之词,只能说来的人比他更有权更有势。
    丽姿意识往门边看去,那道修长的藏青色身影正站在门边,他没有走进来,但一双妖冶的狭眸十分晦涩的紧盯着她。
    丽姿面上没有丝毫波折与起伏,她转过眸,继续认真的看着维修师傅干活。
    周琳一直陪在丽姿身边,她看见楚函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站在丽姿面前挡住楚函窥探的视线。
    不过周琳看着丽姿苍白的脸色和血淋淋的左手十分心疼,她劝道,“棠姐,手机放这里维修又不会丢了,我们先去医院把手包扎一吧,要是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丽姿依旧没有说话,一双清冷的眸子几分希冀几分死寂。
    周琳将丽姿遮的严严实实的,楚函看不到她羸弱的倩影,他换了角度半倚在门框上看她,他只能看见她的侧面以及她那只左手。
    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左手层自然的状态搁在纤腿上,她今日穿了白衣裙,裙上都染着血迹。
    “楚少,现在是午餐时间了,您有空赏个脸吗,我做东,请您去对面的酒店吃饭。”卖场老板卖力的讨好着。
    午餐时间了吗?
    楚函垂眸看了看表,再抬眸时就见丽姿的司机小胖拿了几份打包的餐盒走了过来。
    小胖走进室内,将餐盒放在圆桌上,又将一杯蓝山咖啡递到丽姿面前,他说,“棠姐,我们先吃饭吧。”
    丽姿没有接咖啡,她摇头,轻声道,“你们去吃吧,我没有胃口,等饿了再吃。”
    小胖想劝丽姿几句,周琳已经将咖啡接到手中,她对小胖摇了摇头,意思说“不用劝了,再劝也没用”。
    憨厚的小胖耷的耳朵坐到了圆桌边,丽姿低落的情绪感染了他,小胖也没有动手吃饭。
    楚函见状招过卖场老板低语了几句,卖场老板连着点头,然后吩咐着身边的秘书去执行楚函的命令。
    丽姿还在看着维修师傅干活,突然维修内线电话响起,维修师傅接起,他道了一声“好”后放丽姿的手机,起身,抱歉道,“不好意思小姐,现在是我们的休息时间,我们要去午餐,午餐后再给您维修手机。”
    周琳一愣,她指着前面玻璃上的作息时间表道,“师傅,你在骗我们呢吧,你们不是24小时都营业的吗,急客户所急?”
    “这?”维修师傅为难了。
    “周琳,算了,他不过是服从命令。”丽姿起身,开口说道。
    维修师傅见丽姿解围,迅速转身走了,周琳正疑惑他听从谁的命令,只见丽姿淡淡看向门边,问了句,“你想做什么?”
    楚函这才抬脚走了进来,他扬着性-感的唇角,走去伸手揉着丽姿的秀发,语气宠溺的,“我不想做什么,先乖乖把伤口包扎了,再吃饭,吃完饭后我就让人给你修手机。”
    丽姿没有避开他的手,只是一张干净秀丽的小脸落满疲惫,“楚函,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楚函牵住她的小手将她按坐椅上,他身后跟着一名保镖,保镖将手上的医药箱放桌上,他动手用沾了酒精的棉花球给她擦拭着已经凝固的血迹,回答,“我认为有意思。”
    丽姿任他清理着伤口,他的动作很轻柔,擦干血迹后看见她被磨掉的一整块皮和鲜嫩的红肉深深蹙了眉。
    楚函给她轻轻吹着气,无比心疼的问,“丽姿,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周琳先一步回答,她的话里有很浓的火药味,“楚少,我家棠姐在墨西哥被剑熙哥保护的滴水不漏,从来没受过伤。而且棠姐自回国到现在都没有出过意外,为什么一到你的地盘上就倒了霉?这说明你保护不周。”
    楚函听着没反驳,只是听到“剑熙”这名字小小顿了一,眸里又暗沉了几分。
    周琳看着丽姿的伤口,痛心道,“要是剑熙哥知道棠姐受伤了肯定会心疼的不得了,上次棠姐手指上划了一个小口,剑熙哥一个星期没准棠姐碰水,亲自洗手作羹汤给棠姐补身体。不行,我待会要给剑熙哥打个电话。”
    周琳唠叨完,楚函也用纱布给丽姿包扎好了,保镖撤去了医药箱,楚函开口问,“丽姿,我带你去吃饭?”
    “不要!”丽姿抽回被他握掌心的小手,她看着圆桌上小胖带回来的饭盒说道,“我就吃这个…”停顿2秒后她又转眸看向楚函,“楚函,你回楚氏吧,如果你是想指责我扇了路灿雪两个耳光,那很抱歉,我是不会道歉的。你走吧,我现在真的不想看见你,看见你我会吃不饭。”
    她的眸里是冷漠和疏远,她说这番话时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纠结与挣扎,仿佛只是随口道出了心声。
    楚函看了她两眼,站起身,“好,我现在出去,你乖乖吃饭,你吃一碗饭我就会让人来给你维修手机。还有,我是不会走远的,就站在门边,如果你不想见我就不要朝门边看,我会保持安静不吵你。”
    说完楚函就走了出去,他双手落口袋里,懒散着倚靠在墙壁上,他看了一眼漠然的小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保镖给他点了火,他点燃烟,一口口的狠狠吸着。
    丽姿真心不想看见他,再多看他一眼她整个人就会不好。
    小胖将饭盒放置到丽姿面前,她拿起筷子很努力的吃饭,中途有几次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弯腰将刚入口的米粒又悉数吐了出来。
    如此反复折腾了两次,她就觉得鼻尖一酸,眼里有汹涌的东西落了来,一颗颗的砸进了米饭里,顷刻隐没不见。
    周琳看见丽姿这样,眼眶也湿润了,好像跟着悠棠这几年,就没见过她真正开心的模样。以前南宫剑熙在时,她柔柔淡淡的缺少些人气和活力,现在楚函在了,她倒是有了人气和活力,但又好像用力过猛了,落了一身伤和满身的倦怠。
    在楚函的印象里,他真的很少见丽姿哭。
    第一次见她哭还是在5年前,他在医院里要bao养她,她坐g上蜷缩起双腿,将脸蛋搁膝盖里无声哽咽。
    第二次是她爸将她卖给一个60岁的老头,他救她带她回别墅,她一个人躺g上,蜷缩起小身体,用被褥蒙住头,放声大哭。
    第三次便是前些天他为她掏鸟蛋,她温柔抚摸着他的眉眼,告诉他,这些年她真的很想他的时候,那时的她泪流满面。
    如果说那几次是她伤心到情难自禁,那这次的她又是为了什么在哭?
    离他几米远的小女人瑟抖着羸弱的香肩,她一手还拿着筷子,小脑袋垂来,一头及肩的秀发遮盖住她明丽的容颜…那不停滚落的晶莹泪珠就像锋利的割片深深刺痛了他的眼,她隐忍着哭泣的声音,还很努力的往嘴里挑着饭…
    她是在无声的反抗他吗?
    她觉得委屈了?
    楚函紧绷的身体,就连嘶哑的声线都像濒临着发狂的边界,“行了,别吃了,我让人给你修手机。”
    ……
    经过一午的维修,终于在4点钟左右,维修师傅站起身,很抱歉的对丽姿说了句,“小姐,对不起,我尽力了,但这手机确实报废了。”
    丽姿一时没听清楚维修师傅在说什么,仰着脑袋茫然呆滞的看着他。
    “棠姐…”周琳搀扶着丽姿的胳膊,让她起身,她宽慰着,“棠姐,这手机修不好就算了,我已经打电话给剑熙哥了,剑熙哥会为你订做一款一模一样的手机。”
    说着周琳又将一部红色精巧的手机放丽姿包里,“棠姐,那部手机上的联系电话我都有备份,全部存到这部新手机上了,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
    周琳还在说着,突然就觉得那条纤细的胳膊从手心滑了去,她一惊,忙要扶住丽姿晕倒的身姿。
    但一道强劲的掌力驶来,楚函几个箭步跨越到丽姿身边,他长臂一伸,已经从周琳怀里抢过丽姿,然后将她打横抱起,行如流水的走了出去。
    “喂,喂,你将棠姐抱哪里去?”周琳追出去,但到了门边就被楚函的保镖拦截住,她只能恨恨的跺脚看着楚函远去的背影。
    ……
    楚函将丽姿放置在副驾驶座上,她身上冰凉彻骨,就连呼吸都清浅的随时会消失一般,她脸色更苍白到吓人,都可以清晰看见那脸腮里一道道青色的小血管。
    她闭着眸,但楚函知道她是有感觉的,被他扯入怀里时她重重的僵了一,蝉翼般的睫毛时而扑闪着。
    “丽姿,你哪里不舒服?”楚函喘着紊乱的呼吸,紧张的撩开她腮边的秀发,抚摸着她莹滑的小脸蛋。
    丽姿缓缓睁开眸,她侧着头,伸出小手推拒着他的大掌,她的声音干涸而轻细,“我没事,只是很累,想睡觉。楚函,我想回家。”
    “好,我现在带你回家。”楚函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向两人的别墅开去。
    一路上丽姿很安静,楚函见她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压制着内心的惶恐,勾着唇瓣轻松笑道,“丽姿,你是不是很喜欢那部手机?听说那部手机和南宫剑熙是情侣款的,丢了就算了。明天我给你买一部新的,和我是情侣款。”
    丽姿没出声,似乎把他当成了空气。
    楚函很不喜欢她这样,他伸手揉着她的秀发以确定她的真实存在,他柔着声哄着,“丽姿,别生气,我…”
    他要说的话突然被一串悠扬的铃声打断了,周琳放置在丽姿包里的手机响了。
    楚函停了口不再说话,丽姿沉默着也没有翻出手机的意思,密封的车厢里除了那铃声外十分寂静,两人坐在一起却像隔了天涯海角,气氛压抑。
    手机坚持不懈的响了十几分钟,丽姿最终收回目光,垂眸,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南宫剑熙。
    丽姿看了2秒,然后动着指尖想按接通键。
    但身边的人比她更迅速的按了挂断键,丽姿一顿,楚函已经将她手里的手机重新放置在包里,他握住她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爱怜的揉捏着,
    “丽姿,不要在我们吵架时接南宫剑熙的电话,我知道我错了。若是你实在喜欢那部手机,我会让人给你订做,但是丽姿,不许对我冷淡。我好不容易才哄你回心转意了一点点,现在不要对我冷暴力,要不然我会抓狂的。”
    楚函说完这段话,丽姿依旧垂眸不语,她任他握着,却将小脑袋轻轻倚靠在椅背上,她闭上眸,两滴晶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
    两人车,丽姿往自己的那间房子走去,她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顺手关门。
    但有一条胳膊强制性的卡了进来,楚函一直跟在她身后。
    “楚函,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想睡觉。”丽姿冷着声道。
    右手臂上的痛意越来越强烈,她虽然没转身,但残忍的进行着关门的动作。
    楚函不肯抽回手臂,笑道,“丽姿,我担心你,所以我一定要跟着你。你没吃饭,我现在给你厨做饭,你手受伤了不能碰水,我帮你洗澡。还有,今晚我还是要抱着你睡。”
    他是要跟她比狠了,她坚持关着门,他坚持将胳膊卡着,当他发出那声“嘶”的闷哼,丽姿撒了手,抬脚向房间走去。
    楚函如愿的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