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门前似乎成为一团乱麻,万关晓口齿伶俐地将事情颠倒黑白,护卫则不知所以,围观的群众见裴元容的确是裴府三小姐,而万关晓的身份比起裴府来似乎很卑微,而这种嫌贫爱富的事情再寻常不过,便都被万关晓的言辞所蒙蔽,忍不住轻声议论起来,嗡嗡纷纷嘈杂不已。
    就在这时,旁边一道刚冽冷静的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众人的嘈杂声中,此人的声音却仍然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色绣松竹暗纹的劲装男子立在当场,眉目阳刚,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势,淡淡扫去,便让周围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这里是刑部尚书裴尚书的府邸,为何如此喧嚣?”目光缓缓地落在朱门前的万关晓身上,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裴府门前闹事?”
    这人正是寒麟,他跟随宇泓墨时日久了,尤其是这三年,已经成为暗卫之首,言行举止自有一股气度,开口便将众人威慑下来。
    见对方衣着气度不俗,万关晓心中暗暗猜测,不知道这是什么人?
    “这位兄台,在下万关晓,这位是拙荆裴元容,是裴府的三小姐。今日是裴府四小姐回门之期,我和拙荆特意前来道贺,没想到却被裴府护卫欺辱,因此才会出现争执,以至于引来这许多人围观。”万关晓言辞倒还是灵活的,并不直指裴诸城。毕竟他是要来攀亲的,若是真把裴诸城得罪彻底了,对他也没有好处,将事情的罪责都归在裴府护卫身上,等到事情闹大,裴诸城不得不出来善后时,只要将护卫好生呵斥,严明是场误会,也就皆大欢喜,他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攀上裴府和九殿下。
    寒麟淡淡道:“这么说起来,你就是裴府的三姑爷了!”
    “正是!”听对方的话语似乎相信他,万关晓心中更喜,眼前这人身份显然不同寻常,这件事闹得越大,为了裴元歌和九殿下,以及裴府的声誉,裴诸城就只能认下他这个女婿,好声好气地请他入府,免得颜面无光。
    寒麟脸上却浮现出奇怪的表情:“这就怪了,若你真是裴府的三姑爷,为何我没有见过你?”
    闻言万关晓面色微变,心头猛地一跳,问道:“敢问阁下是……”
    “在下寒麟,乃是九殿下身边的暗卫,今日护送九殿下和九皇子妃回门归省,却见门前喧闹,因此九殿下特意命我前来查问事由。”寒麟简单地将自己身份说明,继续追问道,“按理说,裴四小姐,哦,也就是九皇子妃大婚之事繁杂,身为女婿自然应该前来相帮。裴府的二姑爷远在关州,都千里迢迢地赶来,前后张罗,我随九殿下迎亲时,倒是见过,却对万公子毫无印象,不知道万公子能够解我疑惑?”
    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尤其裴府几位都是小姐,遇到大事,自然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女婿,尤其婚娶大事,琐碎繁杂,更需要人手。万关晓若真是裴府的三姑爷,为何连婚娶大事都不来帮忙?这未免太奇怪了吧!难道说这中间有什么蹊跷不成?
    闻言,周围的群众心中暗暗生了疑心,疑惑地看着万关晓。
    万关晓心中暗暗叫糟,早在知道裴诸城升迁,裴元歌赐婚九殿下的时候,他就想要来攀裴府这门亲戚了。只是当时和裴元容水火不容,安抚裴元容需要时间,而裴元容又死活不肯参加裴元歌的大婚,他总不能把人强绑了来。再者,大婚的时候人多口杂,若是裴诸城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断了两家的联系,那他想要再挽回可就更加渺茫了。
    因此,前思后想,才选定了裴元歌回门之日。
    却不想一时耽搁,竟然正撞上九殿下的人,心中顿时一团乱麻,努力地想要遮掩过去。
    “哦,我知道了,想必是三姑爷地处偏远,日夜兼程赶过来,却仍然错过了九皇子妃的大婚,直到今日才赶到裴府,所以有此误会。不知道我说得可对?”正在他焦虑关头,寒麟却很好心地为他找到了理由,就连声音也变得恭敬起来,口口声声称着“三姑爷”。
    大喜之下,万关晓不及细想,便点头道:“寒公子不愧是九殿下身边的暗卫,果然聪敏!”
    这么一说,周围众人倒是恍然大悟,毕竟如今交通不便,若是这位裴府三姑爷住得远,裴四小姐大婚的消息传到他那边去,他再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倒也未必就能够赶得及,毕竟裴四小姐这桩赐婚还是有些突然的。
    “哼,万关晓,你还敢胡乱应承!”就在这时候,忽然一道清脆爽利的女声横插了进来,却是一个十分美貌的年轻女子,发束双鬟,身着青缎比甲,雨过天青色绸裙,眉眼鲜活生动,顿时令众人眼前一亮,“什么家住偏远,赶来不及?万关晓,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你是三年前中的武进士,在京禁卫任职了一段时候,后来卸职,一直在京城待职,就住在青叶胡同里,那栋房子还是当初裴老爷替你置办的呢!”
    裴府的护卫看到青衣丫鬟,纷纷招呼道:“青黛姑娘!”
    这女子正是裴元歌的贴身丫鬟之一的青黛,人最美貌,口齿也最伶俐,性子最泼辣。眼下的事情,但寒麟点出可疑之处还不够,需得有知道万关晓的裴府旧人出面,将万关晓的事情都掀出来,青黛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闻言,众皆哗然。
    若是这万关晓真住在京城青叶胡同,身为裴府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岳家若遇到事情,自然应该来帮忙,怎么会连裴四小姐大婚这样的事情都不参加呢?而且,他住的房子还是裴尚书帮忙置办的,这又是怎么回事?若真是如此,能够帮忙置办房产,又怎么会不让这个女婿入门呢?
    青黛人才出众,万关晓自然认得,知道她是裴元歌身边的丫鬟。
    她和寒麟都在这里,九殿下和裴元歌想必也在附近,这样一来,事情就棘手了。万关晓心中暗暗焦虑,更不敢回答青黛的话,只能暗自拉了拉裴元容的手,轻声说了几句话。
    眼下的局面,应该由裴元容出面最好。
    “青黛,你既然是四妹妹身边的丫鬟,应该还认得我吧?”裴元容开口道,神情严厉而恼怒,“我可是裴府的三小姐,你见到我竟然连礼都不行,这算哪门子的规矩?就算裴元歌现在是九皇子妃,也不能这样嚣张,让你这么一个丫鬟欺辱到我头上来,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却是暗指青黛仗着裴元歌的势欺负裴元容这个主子,好将事情的焦点模糊到裴府和裴元歌的嫌贫爱富,仗势欺人上。
    只要青黛承认这点,就不能对裴元容无礼,否则就是没规矩,连带也会影响裴元歌的声誉。
    “不错,我青黛原本的确是裴府的丫鬟,见到三小姐自然应该行礼。可是,九皇子妃出嫁的时候,我是陪房丫鬟,连带卖身契也都带到了皇宫,如今名字在春阳宫的名册上录着,正正经经是正六品的恭侍宫女,腰牌名录一应俱全,不知道万夫人是几品的诰命?”青黛却丝毫也不弱势,针芒对麦芒地道。
    说着,还从腰间解下腰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六品恭侍的字样。
    而裴元容的品级自然是随万关晓,万关晓是从六品的散职,她便是从六品的诰命,不多不少,刚刚好比青黛差一级。若真要计较起来,她和万关晓还得向青黛行礼。
    “好你个青黛,仗着裴元歌成了九皇子妃,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敢这样嚣张,简直反了天了!”虽然裴元歌是嫡女,但裴元容在章姨娘的娇宠下长大,素来连裴元歌都不放在眼里的。想到原本都是裴府的小姐,如今就连裴元歌身边的丫鬟品级都要比她高,哪里能够忍得住这口气,当即怒气冲冲地冲下去,狠狠地推了青黛一把。
    若不是当初嫁给了万关晓这个穷酸书生,她又怎么会这样颜面尽失?
    都是父亲偏心,给裴元巧找的都是正五品的官员,裴元歌更是嫁给皇子,偏偏她却嫁给万关晓!
    一时间,对自身处境的不满,对裴诸城的怨憎,对裴元歌的嫉恨,交织在一起爆炸开来,裴元容再也顾不得多想,伸手就朝着青黛的脸上打过去:“你这个目无主子的丫鬟,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今天我就来教教你,什么叫做主仆之别!”
    青黛故意没有避开她的推搡,却没打算接她这计耳光,轻轻闪过,正色地道:“万夫人,按理说,你品级没我高,应该要对我行礼才对。可是,因为您是九皇子妃的三姐姐,给您体面,我处处礼让,将这份尴尬掩过,已经很留情面了。您非但没有理会我的苦心,反而说我目无主子,还想要伸手打我,要知道,若是按照律法来论,你这就是犯上,在宫里是要打二十耳光,以儆效尤的!”
    在皇宫里,规矩是最能杀人的,因此紫苑等人都将宫规背得烂熟,时刻铭记,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这时候,青黛自然顺口就来。
    见裴元容伸手去打青黛,万关晓就知道事情糟糕了,偏偏没能拦阻住裴元容,心中懊恼至极。这个裴元容真是猪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不想想,若不是裴元容如此愚钝冲动,当初又岂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不过,您毕竟是九皇子妃的姐姐,我不会让您这样难堪,就不跟你计较了!”
    青黛知道,逛她这几句话,就足够让裴元容气得吐血,若真是出手教训,反而坐实了仗势欺人的名声,连九皇子妃都会落得欺辱庶姐的指责,因此轻轻带过,反而指着万关晓道:“说起来,万夫人是九皇子妃的姐姐,我是九皇子妃的丫鬟,不该妄自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可是,方才听着万公子的话语,如此颠倒黑白,恩将仇报,反而将污水都泼到裴老爷和九皇子妃身上,实在忍不住,这才要出来说句公道话!”
    见青黛出面,裴元容的身份又压不住她,万关晓就知道事情要糟糕,偏又无法拦阻。
    “万公子,当初你是寒门子弟,入京赶考,裴老爷欣赏你的才华,觉得你人品高洁,因此和你素昧平生,却对你诸多照顾,常常邀请你入府相聚,裴府上上下下都把你当做贵客,就连你如今居住的房子,都是当年裴老爷为你置办的,等你中榜后,又为你奔走,教导你官场行事。裴老爷甚至不在乎门第之别,将三小姐许配给你。万关晓,我这番话可有半点舛误?”青黛咄咄逼人地道。
    当然,这中间还是有舛误的,裴元容的婚事,是因为两人做下了事情,不得已而为之。
    但这种事情,万关晓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宣之于口,那岂不是更坐实了他人品卑劣,品行败坏?因此半点也辩驳不得,只能哑口无言。
    “裴老爷对你这般深情厚谊,可你又是如何回报的?”青黛言辞凌厉,“当初你和三小姐的亲事已经定下,裴老爷被贬官到关州,你竟然因为裴老爷失宠而想要悔婚,另结高门。你原本中榜后,在京禁卫任职,好好地为何会没了差事,只能在家等待?就是因为你的顶头上司听说了你悔婚的事情,认为你人品卑劣,这才削掉了你的差事。你若说我胡说,咱们可以找你以前的上司对质。你敢是不敢?”
    这种铁板钉钉的事情,万关晓哪里敢去对质?
    当初他以为万关晓失了圣宠,裴元歌又触怒了皇帝,裴府已经彻底衰败,再也指望不上。谁曾想他的顶头上司,正好是裴诸城的老部下,得了裴诸城的信,得知事情原委,十分震怒,当即就让他回家吃自己。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娶了裴元容,原本想着亲事过后,裴诸城自然会让他官复原职,没想到就这样搁置下来,再也不曾有任职委派给他。
    青黛言之凿凿,万关晓面色异常,半句都不敢反驳,孰真孰假,已经再清楚不过。
    裴尚书对万关晓一介寒微子弟如此照顾,可说是无微不至,甚至将亲生女儿许配给他,结果万关晓居然攀高踩低,以为裴尚书失宠,想要悔婚。自己忘恩负义,人品卑劣,居然还想要将脏水泼到恩人身上,当着卑鄙无耻!
    众人听着,想着,情绪立时逆转,对万关晓极为不屑。
    “还有你,三小姐,当初万关晓悔婚,裴老爷大怒之下,说他人品卑劣,不是良配,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原本是一片慈父之心,为你着想,你却非要嫁,气得裴老爷病倒。而婚后两年,你连一封书信都不曾报给裴老爷;这次裴老爷入京,你明明知道,却不来拜见;九皇子妃添妆大婚,连远嫁关州的二小姐都赶了回来,你就在京城,近在咫尺,却不闻不问。为人子女,最重孝道,你怎能如此薄凉?”
    青黛矛头一转,将话锋又对准了裴元容。
    这世道最重孝道,若非父母实在不慈,子女都应该尽孝道,不孝是十分严重的罪名。裴尚书见万关晓人品不堪,为裴元容着想,想要退掉这门亲事,裴元容却执意要嫁,以至于裴尚书气得病倒,这绝对能够算上不孝。而婚后数年不同音讯,连父亲回京都不来拜见,妹妹添妆大婚都不参加……。
    这样不孝不义的女子,难怪刚才会举手就打人!
    众人看向裴元容的目光都充满了指责。
    裴元容见状,也知道不孝是很大的罪名,紧张地道:“你别胡说八道,光凭一张嘴,就想定我不孝的罪名。裴元歌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却还是想要将这一切都推到裴元歌恶意陷害上。
    “我并不是空口白牙,裴老爷回京已经三个多月了,你若是顾念父女情意,曾经回府拜见老爷,裴府的护卫又怎么会不认得你和三姑爷?又怎么会不让你们进去?”青黛冷笑道,“别的不说,刚才这万关晓那般往老爷身上泼污水,你身为人女,居然半句话都不做声,难道我还冤枉你了不成?”
    若说方才青黛的话只算片面之词的话,这番话却是众人亲眼目睹。
    明明是万关晓恩将仇报,却将污水泼到裴尚书身上,而这位裴三小姐却半点也不反驳,反而跟万关晓一个鼻孔出气,只顾跟裴府的护卫纠缠不清。就算嫁夫随夫,也不能这样欺辱自己的亲生父亲,说她不孝,半点也不为过。
    “万公子,万夫人,裴老爷被贬职的时候,你们不闻不问,还想要落井下石,现在裴老爷官复原职,九皇子妃又大婚,你们倒又上门说是亲戚。如果你们真心悔过,诚心诚意地向裴老爷认错,裴老爷未必就不能原谅你们。可是,你们既想要攀附裴府,又想要把污水往裴老爷身上泼,甚至也不理会今天是九皇子妃回门的好日子,就这样在门口大吵大闹,污蔑裴老爷和九皇子妃,这样不忠不孝不义,连我这都替你们脸红!”青黛振振有词地数落着两人,赢得了围观群众的一致叫好。
    “还说什么?”寒麟在旁边冷冷道,“这样的人,早该打出去了!”
    说着,对着旁边一挥手,立刻有暗卫窜了出来,上前将万关晓和裴元容推搡着推了出去。
    经过群众身边时,早有性情暴烈的忍不住挥着拳头上来,往万关晓身上招呼,这样恩将仇报的畜生,刚才还巧言令色地欺骗他们,让他们认为裴尚书才是嫌贫爱富的那个,若不是这位宫女姑娘出来说明,岂不是要被他蒙蔽了?
    万关晓算计不成,反而落得千夫所指,早就憋着一心的火,见连围观的平头百姓都想欺到他头上,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当即还击了过去。他本是武举出身,岂是寻常百姓所能敌的?这般含怒出手,当即就将那人狠狠地甩在地上,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旁边立刻有人喊道:“这样忘恩负义的畜生,居然还敢打人?大伙一起揍他!”
    众人一看,这种烂人居然还这么嚣张,简直没天理!见旁边那位暗卫也不拦阻,便都围拢了过来,纷纷往万关晓身上揍去,踢着。万关晓纵然有武艺,却也双全难敌四手,而且还不知道哪里飞来一颗石子,好巧不巧地打在他的穴道上,双腿一麻,顿时跌倒在地,更被众人居高临下地狂殴不止。
    等到万关晓和裴元容好不容易脱身,早就鼻青脸肿的狼狈不堪,原本簇新的衣裳被扯得破破烂烂,还带着许多脚印,头发凌乱不堪,乍一看简直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叫花子。混乱中更有好事之徒趁机揩油,裴元容只觉得脖子,身上和脸上被摸了好几下,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声张,哭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更加凄惨落魄。
    两人慌乱地上轿,连声命轿夫赶紧离开,一溜烟儿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这事情的发展,马车内的宇泓墨笑着对裴元歌道:“你这个丫鬟真是伶牙俐齿,说起话来跟炒豆子似的往外冒,连万关晓那样的人都半句话也插不上,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看起来,往后在九皇子妃面前,我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免得惹怒了九皇子妃,没我的好果子吃!”
    嘴里说着要小心,手却很不小心地揽住裴元歌纤细的腰,就想要亲吻过来。
    “九殿下,九皇子妃——”就在这时,青黛欣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眼前光线一亮,却是青黛掀开了车帘,正巧看到两人亲昵的模样,顿时大为尴尬,面色通红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裴元歌面色骤红,拍掉宇泓墨的手,瞪了他一眼。
    宇泓墨却爱煞了她这种似嗔似喜的薄怒模样,再加上脸皮又厚,因此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反而笑吟吟地对青黛道:“你这丫头,才刚夸你伶俐,怎么这会儿又发傻了?还不把车帘放下,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地若无其事?这样伶俐的丫头,你家主子才会喜欢嘛!”
    “九殿下和九皇子妃请继续,奴婢什么都没看到。”青黛这才反应过来,忙将车帘放下,随手拉过旁边的楚葵,假装跟她说话。
    这丫头,居然还说什么请继续?裴元歌面色通红,又羞又气。
    “放心,她什么都没看到,我们继续!”偏宇泓墨还就把这话当做真的,居然又把脸凑过来。
    厚脸皮的宇泓墨!裴元歌心中暗骂,将他的脸推过去,低声喝道:“宇泓墨,别闹了,都快要到裴府了,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有什么关系?暗卫和丫鬟看到,只会当做没看到,要是岳父岳母看到,只会欣慰你我恩爱,才不会计较!”宇泓墨笑着道,却也知道元歌毕竟新婚,脸皮还薄,倒不敢真的把她惹怒了,只能占占嘴上的便宜,心头暗自懊恼,原本以为元歌已经十六岁,已经长成,他定然能够得偿所愿。没想到……。
    没想到那种滋味竟然如此之好,以至于他食髓知味,时时刻刻都想跟她亲热,却偏偏元歌身体柔弱,而且初经人事,他不敢放肆,总要苦苦忍耐克制。偏偏他还喜欢玩火,动不动就想逗元歌,吃几口嫩豆腐以求纾解,结果每次都是引火烧身,弄得他自个火烧火燎的难受,却还得拼命地压抑。
    他就像是一个饿得半死的人,明明美味佳肴就在面前,恨不得全吞进肚子里去,却又不得不压抑,只能每次一小口一小口地进食。那种难耐,简直是对他意志力的最大挑战!
    谁能想到,成了亲,居然没比没成亲前还要难熬?
    改天一定要教元歌强身健体的拳法,别的不说,只要身体康健些,也更加能够承受他的**。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宇泓墨见裴元歌脸上红晕消退,已经看不出异样,这才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从裴府正门而入。
    对于官邸来说,通常都是从偏门进去,不过这次是元歌出家后省亲,又有九殿下宇泓墨相随,因此却是开了正门,郑重其事地将两人迎了进去。两人穿过庭院,来到正厅,裴诸城和舒雪玉早就在正厅前方坐好。丫鬟上前放了团垫,宇泓墨和裴元歌跪上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向两人奉茶。
    裴诸城和舒雪玉早就备好了见面礼,分别给了两人。
    裴府人口本就不多,只有四个女儿,裴元舞“病逝”,裴元容和万关晓刚被赶了出去,便只剩下千里迢迢从关州赶过来的裴元巧和她的丈夫郑云杰。
    宇泓墨倒也没有摆架子,只是眼眸中微微闪过一道棱光,转瞬即逝,拱手道:“郑兄,郑夫人!”
    虽然明面上,郑云杰算是姐夫,但裴元巧毕竟是庶女,而宇泓墨更是皇室九殿下,因此郑云杰丝毫不敢托大,忙拱手还礼道:“九殿下不必客气。”心中倒是暗自惊讶,都说九殿下乖张不羁,性情叵测,没想到居然对他如此客气,显然是看在四妹妹的面上,看起来九殿下对四妹妹倒真是看重,心里也代裴元歌感到高兴。
    按理说,宇泓墨的认亲也就到此结束,谁知道旁边又冒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等被人介绍,却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眼睛发亮地道:“还有我,还有我,我叫郑礼杰!”说着,忽然有些愣神地看着宇泓墨绝美的容颜,面色有些疑惑,“奇怪了,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九殿下?”
    听到郑礼杰的名字,再看到那张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宇泓墨微微握了握拳,却是笑意满面,温和地道:“我没有见过郑小公子!”只是揍过而已!
    “可我真的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郑礼杰苦苦思索着,这样的一张脸,见过应该就不会忘记。
    宇泓墨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郑云杰在旁边看着不像话,唯恐郑礼杰惹怒了这位九殿下,忙喝道:“礼杰,不许没规矩,还不见过九殿下!”
    郑云杰是长兄,素来有威严,郑礼杰不敢再放肆,忙行礼道:“见过九殿下!”
    宇泓墨却不理会,而是目视裴元歌,表示不明所以。
    裴元歌笑着道:“泓墨你别介意,礼杰弟弟是郑叔叔家的最小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因此性情有些跳脱,不过人倒是很好。郑叔叔把他交给我父亲调教,正准备今年参加武举,你叫他礼杰弟弟就好!”
    “元歌妹妹你别乱说话,我是哥哥,不是弟弟!”郑礼杰瞪着眼睛,不服气地道。
    裴元歌撇撇嘴:“你比我小,是弟弟!”
    “才不是,我比你大!我们都是庚戌年二月初二的生辰,你是戌时二刻,我是戌时初刻,我比你早出生一刻钟,比你大,所以我是师兄!”郑礼杰强调道,“我娘生我的时候,因为虚弱而晕了过去,醒来时是戌时三刻,所以记错了。我问过我娘身边的乔姑姑,也问过云嬷嬷,都说我是戌时初刻生的,比你早一刻钟,我说过很多次了,元歌你不要赖账!我是哥哥,是哥哥!”
    自从裴元歌到了关州,郑夫人发现她和郑礼杰同年同月同日甚至同时生,这样的争执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郑夫人说郑礼杰是戌时三刻出生,郑礼杰却坚持自己是戌时初刻生,坚决要元歌叫她礼杰哥哥,他叫元歌妹妹,偏偏元歌就是不理他,每次都叫他礼杰弟弟,把郑礼杰气得上蹿下跳。
    “礼杰弟弟好!”宇泓墨弯眉笑道,完全无视郑礼杰的话。
    哼,同年同月同日生……。
    郑礼杰立刻上蹿下跳道:“不是弟弟,是哥哥!”
    “郑礼杰!”郑云杰厉声喝道,“你再这样没规矩,待会儿就让岳父罚你蹲马步四个时辰!”这个礼杰,自家人里随便也就算了,怎么一点都不看场合?九殿下性情难测,如今定是看在四妹妹的面上才对他们这般温和客气,若是礼杰再纠缠不休,惹怒了九殿下,对他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好嘛,不说就不说了!”郑礼杰委屈地道,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可我真的是哥哥!”
    知道郑礼杰因为从小娇惯,因此有些孩子气,不过也只有在他熟悉的地方才会如此,真正在外面倒也很知礼。因为把宇泓墨当做自家人,因此裴诸城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不多一会儿,舒雪玉和裴元歌,以及裴元巧便借故离开,留下男子们在前院说话。
    说了会儿话后,裴诸城便转入正题,道:“说起来真是对不住泓墨你,今天是你跟歌儿回门的好日子,却偏偏遇上万关晓!都是我的错!”
    反正万关晓这件事也遮掩不住,索性跟泓墨摊开了说。
    “岳父大人何处此言?万关晓为人心思不正,和岳父大人何干?再者,以岳父大人的性子,若不是顾忌今天是我和元歌回门的日子,只怕早就开门怒斥万关晓之非了,也不会任由他在门外闹事!”宇泓墨笑着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人就像是脓疮,已经溃脓了,倒不如挑烂了,反而好得快些。反正岳父大人心思坦荡,立身处世光明磊落,就更没必要遮掩了。”
    这番话完全说到了裴诸城的心坎上,不过——“毕竟你和元歌新婚,若是闹出这种事情,对你的声名总是有碍。说起来这都是我裴府的烂帐,却牵连到你!”
    “岳父大人说笑了,我宇泓墨可从来没有声名这种东西!”宇泓墨浅浅一笑,浑然不在意地道,他无心争夺太子之位,只是想要柳贵妃和宇泓烨血债血偿,声名这种东西,有时候反而会是负累。“岳父大人千万不要因为我而顾及什么,我娶元歌,是希望能够让她更好,若是因为我反而牵制了她,让裴府吃闷亏,那就有违我的本意了,而且元歌也不会希望这样。”
    裴诸城欣慰地笑了,这次他总算没有看错,给歌儿挑了个好夫婿!
    裴元巧知道舒雪玉和裴元歌定然有话要说,便借故离开,留下两人在偏房里。虽然知道宇泓墨对元歌有情,但他毕竟是九皇子,舒雪玉很担心元歌会被欺负,见裴元容离开,便拉着裴元歌问道:“怎么样?新婚这三天,九殿下对你可好?”
    裴元歌心中一阵暖流,微笑着道:“母亲放心,他对我很好。”
    见裴元歌的笑容里满是幸福和愉悦,面色红色娇媚,显然不是作伪。舒雪玉才微微放心,想了想还是悄悄问起了裴元歌房事的事情,悄声告诫道:“元歌,你身体不好,又爱耗费心神,虽然在关州养了三年,可这种事情你也别太纵着九殿下,伤了元气,到时候吃亏的都是你!”
    裴元歌面色通红,却也知道母亲是为她好,低声忸怩地道:“母亲放心,他没有,他很顾忌我的身体,一直在克制。”
    闻言,舒雪玉终于彻底放心,如果说九殿下连这都能够顾着元歌,想必对元歌是十分体贴周到的,随即又道:“既然九殿下对你好,你也不能仗着他对你好,就跟他使性子,要体谅他才好。”说着又道,“虽然说紫苑懂药,有她在你身边帮你调养身体是好,不过她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事情终究知道得不通透,我这里有几张滋补的方子,你回去给紫苑看,让她看着你的身体情况酌量增减,把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要紧!”
    说着,神色微微有些渺茫,轻声道:“这些方子,都是当年你娘给我的,都很有效。”
    听舒雪玉提到娘亲,裴元歌微微一怔。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曾在我面前提你娘,是怕我觉得刺心。可她是你娘,又是为了救你而死,你不必如此。我是你的母亲,但她也是你的亲娘,她比天底下任何人都更爱你,元歌!”舒雪玉顿了顿,才继续道,“待会儿和九殿下到关雎院去拜祭拜祭她吧!好让明锦也知道,元歌你找了个好夫婿,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够瞑目了。”
    不止元歌,就连裴诸城,也从来不会提起明锦。但是不提,不代表着遗忘,甚至相反,因为不提,反而更意味着铭记。时间的流逝,也许能够慢慢抚平某些事情,但也有些事情,会慢慢沉淀下来,沉在血液最深处,静静躺着,无声无息。
    裴元歌微微怔住,随即点了点头:“嗯。”
    看着她的模样,舒雪玉突然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道:“傻孩子,那是你的亲娘,我又不是柳贵妃,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这样忌讳,想去拜祭就去,我能够理解的!”
    “嗯,母亲。”裴元歌再度点点头,慢慢地偎入了舒雪玉的怀中。
    从偏房出来,正好遇到宇泓墨和裴诸城相伴出来,裴元歌上前道:“父亲,母亲说,待会儿让我和泓墨到关雎院去拜祭下娘亲,好让娘亲知道我已经成婚。”
    裴诸城微微一怔,神情慢慢沉淀下来,许久才点头道:“那就和泓墨去吧!我还有点事。”说着,慢慢地走开了。
    关雎院位于裴府的东边,瓦舍清丽,满园桂树,绿荫如盖。可以想象,到了深秋季节,满园桂花香飘,幽香远逸,定然是十分醉人的景致。而在院落的正中央,则留着一大块空地,从前是明锦用来种植药草,如今无人打理,变得杂草丛生。
    因为顾忌舒雪玉,裴元歌也很少到关雎院来,看着四周的景致,神色慢慢变得恍惚起来。
    宇泓墨还以为她为方才裴诸城不曾一起到关雎院而难过,轻轻地从背后拥住她的纤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悄声道:“元歌,不要难过,岳父大人虽然没有和我们一道来拜祭,可是你看这院子,这么多年,却依然清洁如新,显然是有人时常打扫。这说明,岳父大人心里一直记着你娘亲,他并没有忘了她!”
    裴元歌摇摇头,声音淡淡中带着惆怅:“我不是为了这个难过,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当初章芸害死我娘的事情水落石出后,父亲很受打击,当场冲了出去。后来,我在关雎院找到了他,他跟我说了一番话。那是他第一次跟我谈起娘亲,也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他心里很难过,又顾忌着母亲的心情,因此也就再也没有提起娘亲。”
    说着,将裴府的那些旧事捡大概说了一遍。
    宇泓墨静静地听着,想象着十多年前,在这座高门大院中,那些发生在女人们之间的刀光剑影,或许没有他在战场厮杀那样充斥了鲜血和死亡,但诡谲和凶险之处却更甚。元歌的娘亲那么聪明,那么谨慎,又医术高超,却仍然被章芸逮到空隙,下手毒害元歌,以至于元歌的亲娘香消玉殒,裴夫人被软禁十年……。如果说没有那些妻妾的烦扰,又怎么会有这些残酷凄厉的争斗厮杀?
    “元歌,你放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你我之间!”宇泓墨轻声地在她耳边道,“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人,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在这里,在你娘亲住的地方,我起誓,如果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就让你娘亲半夜来找我算账!”
    前面还说得郑重其事,裴元歌正是心神激荡的时候,颇为触动,但后面却又不正经起来,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失笑:“你就不能多正经一会儿吗?”
    “可我不喜欢看到元歌你这样神情沉肃的模样,我喜欢看你笑,更喜欢你晚上那时候的表情……。”宇泓墨说着,眼神闪烁着在裴元歌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听得裴元歌又面色通红,顺手一横肘就顶了过去。这样的力道对宇泓墨来说当然就是挠痒,他却故意装作受伤的模样,捧腹痛苦地道:“元歌,你这是谋杀亲夫!”说着,却又笑着上前,重新抱住了裴元歌,柔声却坚定的道,“元歌,我不敢保证未来的生活能够让你平静安顺,但是,我绝对绝对不会对不起你,我绝对绝对不会伤害你!”
    “傻泓墨,这对我来说,就是平静安顺!因为,”裴元歌仰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够伤害我!”只有在乎的人,才能够伤害到她。
    宇泓墨紧紧地抱住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静立在桂花树下,默然不语,却是温情缭绕。
    从关雎院出来,两人正好遇上兴冲冲跑过来找他们的郑礼杰:“九殿下,我爹很崇拜你,说你武功很厉害的,所以我一直都想见你。反正现在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到演武场去,九殿下你指点指点我?”说着,双眼明亮地看着宇泓墨,充满了恳求。
    看得出眼前这小子的确心思单纯,原本宇泓墨不会太讨厌这种人,不过郑礼杰嘛……。宇泓墨握了握拳,眼眸潋滟,神情却似乎有些为难地道,“礼杰弟弟,这原本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是在战场上厮杀惯的,面对的都是敌人,因此习惯了出手不容情,怕会伤到礼杰弟弟,所以还是算了吧!”
    原本还担心九殿下会拒绝,听了这话,郑礼杰一蹦三尺高,笑着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不把我打残打死就行了,这点分寸,我想九殿下肯定没问题的!九殿下你先过去,我去找大哥过来,然后一起过去!”说着又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看着宇泓墨的神情,裴元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只能狐疑地看着他。
    裴元歌和宇泓墨来到演武场后,郑礼杰和郑云杰已经等候在那里,郑礼杰迫不及待地下场,想要见识见识父亲夸得上天入地的九殿下的本事。而正如宇泓墨所说的,他似乎真的在战场上厮杀惯了,因此出手毫不容情,没过几招,郑礼杰就被他摔倒在地。郑礼杰却浑然不在意地起身再来,再被摔倒,再起来再来,最后彻底没劲儿了,躺在地上起不来身才算消停。
    而宇泓墨似乎练出了兴头,转头对着郑云杰微微一笑,道:“郑大公子,要不要也下场练练身手?”
    郑云杰虽然个性比较沉稳,但走的也是武将的路子,刚才看到九殿下身手高超,也存了请教的心思,见九殿下主动相邀,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也下场继续。他的身手比郑礼杰要高明,但同样不是宇泓墨的对手,没多久就被宇泓墨一招拿住了肩膀,手背到了后背,完全无法动弹……
    于是到了最后,兄弟两人同样躺在演武场的地上直喘气,心里却对宇泓墨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宇泓墨而浑然不当一回事地回到裴元歌身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元歌,似乎在说:“我很厉害,快来夸奖我!”
    然而,裴元歌只是似笑非笑地斜乜着他:“宇泓墨,郑大哥和礼杰弟弟到底在哪里得罪你了?”就算她不懂武功,可看父亲就知道,就算再怎么经常在战场上厮杀,也不可能无法控制力道,相反随着实战经验的增加,对力道的控制会更加精准才对。刚才宇泓墨根本就是存心教训郑云杰和郑礼杰,故意修理他们。
    宇泓墨眼珠子四处乱晃:“没有啊!”
    “你曾经到过安州,见过郑大哥和礼杰弟弟吧?他们冲撞你了?”裴元歌方才思索着,忽然想起,之前在正厅的时候,郑礼杰才报上姓名,说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宇泓墨,宇泓墨当时就说“没有见过郑小公子”,如果完全没瓜葛,怎么知道郑礼杰是郑家最小的公子?
    宇泓墨眼神变得微微不善,闷闷道:“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裴元歌好奇起来,不止是刚才在演武场“较量”身手,她甚至隐约觉得,泓墨从看到郑云杰和郑礼杰时,眼神就有些古怪,尤其是礼杰弟弟……
    “两年前,我去过关州,当时你不在,可是我可听说了,郑刺史府上的大公子和小公子,为了争夺裴布政使的女儿大打出手!”宇泓墨磨牙道,这两个家伙,敢觊觎他宇泓墨的人,揍他们一顿都是轻的。还算郑云杰识趣,转而娶了裴元巧,所以他这次手下留情了,至于郑礼杰,哼,同年同月同日生,天生的一对夫妻……揍死他都活该!
    裴元歌不解地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又在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如果说宇泓墨原本只是郁闷,现在简直变成了恼怒了,脸色一下子全变了,冷冷地盯着裴元歌,咬牙切齿地道:“元歌,你再说一遍!你敢说,这跟我没关系?”到最后,声音冷地几乎带了冰渣,狠狠地盯着裴元歌,要是她还敢这样说……今天晚上他就让她下不来床,让她好好觉悟清楚,她是他宇泓墨的人!
    “本来就跟你没——”说到一半,裴元歌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很是无语地看着宇泓墨,问道,“你以为那个裴小姐是我?”
    宇泓墨一怔:“除了你还有谁?”
    合着这位九殿下是吃了陈年老醋,酸得受不了,这才故意折腾两人!裴元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无语,最后终于没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只笑得肚子疼,不得不扶着旁边的红漆圆柱,这才道:“裴府不是只有我一个小姐,我还有位二姐姐,我的九殿下!那位让郑刺史府上两位公子大打出手的裴小姐不是我,是我二姐姐!”
    宇泓墨彻底呆滞了,愣愣地道:“你二姐姐?不是你?”
    怎么可能?
    裴元歌笑得前仰后合,除了点头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宇泓墨整张脸都扭曲了:“这怎么可能?他们争夺的不是你,而是你……二姐姐?”想了想,忽然又道,“不对啊,郑礼杰比你二姐姐年纪小,怎么可能为了你二姐姐跟他大哥打架?你别想忽悠我!”
    “礼杰弟弟就是这样的性子,从小被宠坏了,所以哥哥们喜欢的人或事,他总喜欢凑热闹去抢,能够让的,哥哥们就让让给他。不能让,他又不肯罢休的,就只能揍得让他老实下来。整个关州都知道这位郑小公子的脾气,他跟他哥哥们大打出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了,而且越打关系越好。他们三兄弟,常常凑一起打架,只要不打残打死,郑叔叔和郑婶婶都不管他们的!”裴元歌忍着笑道,完全没想到泓墨居然也会闹这样的乌龙。
    宇泓墨眉头紧皱:“这两个人眼睛瞎掉了吧?居然争夺你二姐姐,而不是你?你比你二姐姐好多了好不好?太没眼光了吧!”
    裴元歌刚刚消停些,被他这样一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以为他们为了争夺我而大打出手,所以下狠手揍人家;现在知道不是,又说人家没眼光,你到底是要哪般啊?”说着,微微收敛起笑意,道,“郑大哥对我二姐姐一见钟情,跟郑婶婶说了,求娶为正妻,他只把我当妹妹看待而已。也只有你觉得我好得天上有,地上无,才会以为人人都会喜欢我,傻瓜!”
    宇泓墨顿时尴尬无比,他从来没有闹过这样的笑话。
    “还不快去跟郑大哥和礼杰弟弟道歉?”裴元歌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知道郑云杰和郑礼杰没有打元歌的主意,宇泓墨心中还是很畅快的,他当然不可能跑过去跟两人说他闹了什么乌龙,然后再郑重为方才暗下狠手而道歉。不过经此一事,宇泓墨对两人的印象倒是好了许多,当即很热情地跑了过去,将两人扶起来,不住地道:“对不住,对不住,刚才下手有点重,我这里有些上好的伤药,你们拿回去用,很快就好了!”
    兄弟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九殿下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深夜,万关晓正在为白天的事情而懊恼郁闷,愤愤不已,忽然心中一凛,猛地转头向着窗外阴影处喝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万大人耳目还算灵敏,这样说起来,我这遭走得不亏!”黑暗中慢慢走出一道身影,在离万关晓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沉沉地道,“你当年是武举第四名,可惜京禁卫的差事被罢掉后,至今再也没有差遣,你心里很不甘心吧?我能够帮你,只要你听我的话……。”
    “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万关晓警戒地道。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能够让你平步青云就足够了!武进士如何晋身最快,你应该很清楚吧?再也没有比大内侍卫更好的跳板了!如果你肯乖乖听命于我,为我做事,那么,我保证,十天后,你就会是皇宫的三等侍卫!”
    万关晓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充满了贪婪和惊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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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猜猜,这个来找万渣男的黑影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