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脸盆回来,鱼小晰迎面接收到临床大哥的笑脸相迎,他笑得跟看了场郭德纲的相声一般。虽不明所以,可她还是回以善意的笑,把盆子放到床底,趴到床边她作势要帮他拿出体温计,乔阳沙哑地回她:“没了。”
    “没了?谁拿走的?”
    “护士。”
    “唔……”鱼小晰愣了,看到他敞开的衣襟也就明白了,旋即坐直身,帮他系上扣子。
    “鱼小晰。”他沙哑地唤她。
    “嗯?”她抬头,询问地看着他。
    “给我换病房。”
    “为什么?”
    乔阳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看她的黑眸里满是怨念,他幽幽地投诉:“我被吃豆腐了。”
    扑哧!鱼小晰笑出了声,见那黑眸中怒意更炽,赶忙捂住嘴,扭脸看到临床的大哥,大哥眯着眼睛,掀开自己的衣服,伸手在胸口揉来揉去,摇头晃脑装做享受状。
    她笑得更厉害了,乔阳对她怒目而视。
    “呦呦,年轻真好,看着小两口。”中年大哥住院闷得慌,闲来无事捡着好玩的就来调侃。
    “他是我表弟啦,才不是什么小两口!”鱼小晰带着笑意回嘴,转回头安抚一无力欺压她的乔阳,“来的时候没有床位,就把你安排在急诊了。待会儿我去问问医生,看今天有没有病房。”
    他又闭上眼睛不理人了。
    医生带着几个实习生浩浩荡荡而来,逐个床位检查病人。
    “乔阳……”带着眼镜的女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挂的卡片,拿起病历,瞄了一眼闭目的乔阳,问,“醒了吗?”
    “七点醒的。”鱼小晰忙接话。
    “体温38度,恢复得不错。”阖上病历夹,女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拨开乔阳的眼皮照了照,旋即起身吩咐,“待会儿去验血,上午拍肺片,午安排脑ct。”
    “今天先吃流食,固体食物明天开始逐渐添加,忌油忌辣忌腥。”这是说给鱼小晰听的。
    “那个……大夫,他什么时候能出院?”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先住一个礼拜吧。到时候看情况再定。”
    “那么久……”鱼小晰无奈地念叨,她还要在这里照顾他那么长时间?这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而且,住院费医药费什么的,都是她在垫的。
    “嫌久?”女大夫不悦的瞪了乔阳一眼,“嫌久就不要瞎胡闹,吃什么迷药。两个年轻人,真是什么都敢玩。追求刺激也别把命搭上!”
    听到“迷药”三字,乔阳身子一震,霍地睁开双眼,狠辣的视线让久经沙场的女医生心中一凛。
    一席话说得鱼小晰满脸通红。从昨天入院开始,这个大夫就没给她一点好脸色,已经认定了他跟她是情侣胡闹给闹到医院里德。她解释半天只是越描越黑。
    一干人等去了旁边断腿大哥那里,鱼小晰被冤枉,情绪不好地坐到病床边拿着他的病历乱翻。
    家属们纷纷送了饭来,病房里食物的香味飘来,两天未进食的乔阳开始感觉到饿,刚想开口,鱼小晰却先问了他。
    “你是想喝粥,还是吃面?”
    半小时后,急诊室内,鱼小晰喂乔阳吃粥。因为乔阳的手抖,握不住勺子,鱼小晰跑去问了医生,称这是**使用过量的副作用。她这才知道那么冷的天气里,乔阳为什么在沙发躺了一夜都没有醒,以至染了重度肺炎直接昏迷。
    有人害他的。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她问。
    乔阳点头,慢慢咽咸粥。这是肯德基的香菇鸡肉粥,此刻吃起来香甜无比。
    “哦,那需要报警吗?”她觉得总归是违法行为。
    “没必要。”
    那晚乔阳打了楚氲之后,去了loungelover。
    去了之后,遇到了旧情人——即是沙发戏女猪脚兼半夜女声独唱家。乔阳对待onenight的同伴一向是日抛型,可因为当日情绪浮躁,女的又百般殷勤,他就又跟她喝了几杯,在一起玩了一天一夜。第二晚,她叫来了不少朋友,红男绿女的,大家起哄着唱k,于是他们去了ktv。酒喝了不少,他酒量向来好,故只是微醺。估计药是在最后掺进去的,当时那女人喂他喝了一杯味道异常苦涩的干红后,他感觉头竟有些晕,起身要走,却有男人来挡。他几打倒了挡着的人,便打车回家。进之后的事情却都不记得了。
    前思后想间,事情的起因还是这条鱼。乔阳怒视鱼小晰,忆及那晚,隐隐的浮躁又生了出来。
    她又哪里招惹他了?鱼小晰暗忖。她这两天伺候得尽心尽力,没哪点不称职的地方呀?
    手机响起,是婷婷,她搁勺子拿起手机匆匆说了两句:“知道啦,知道啦,很快。”
    她慢慢地喂他吃完,尔后又去了护士站问病房是否有床位,被告知普通病房没空的,高级病房倒是蛮空旷的,不过那价钱让鱼小晰咋舌,她决定瞒着乔阳。
    回来后,鱼小晰把垃圾清理干净,把必需品摆到乔阳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才终于开口了。
    “乔阳,今天有史教授的课,我不得不去,你有没有朋友可以过来照顾你一的?”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
    “那……你可以自己待一上午吗?就一个上午。”她试探地问。
    “不行。”他答复得利落。
    鱼小晰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满腹的委屈泛滥而上。她半夜跟着救护车来了医院,第一夜他被急救,她担心害怕地枯坐到天亮。第二天他高烧不醒,她不停地给他换冰袋,帮他擦身降温,他**了,她给他换衣服,换床单。点滴每两小时需要更换,她不敢睡,瞪着兔子一样的眼睛帮他看着。急诊室里没有陪护床,她找了个凳子坐在他床边。直到今天凌晨4点,终于支持不住了才爬到他病床上休息一会儿,那也才睡了两个小时而已。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可这样的辛苦确实是没有经历过的。
    现在,他那样无礼地拒绝她,甚至用那样苛责的眼光看她!要知道害他病倒的并不是她!自始自终她的责任只在于第一晚没有照顾他而已,他现在这眼神仿佛投毒的是她一般。
    一跺脚,鱼小晰抓起背包跑了出去。
    “小兄弟,你不应该这样啊,你女朋友这两天为你费心费力的,咱这旁人看了都感动啊。”临床的胖中年大哥摇头叹气说。
    乔阳未置一词,他仰头躺在病床上,绷直了嘴角,只是看着空荡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