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种他本来很热衷的游戏,可是却渐渐感觉到厌倦。明明以前玩的很开心兴奋,以为找到了生活去的方式。可如此一日一日地消磨去,才用完三年的时光。他今年十七岁,如果不出意外枉死或者突发疾病隔屁,假设他能活到八十岁,还有六十三年的时间,他要用何种方式才能过得去?
    八岁的乔阳,是个孤僻的小孩。
    十三岁的sunny,是个冷漠的少年。
    十七岁的sunny,像个厌世的老头子了……
    不能不说乔致雄的手段高明,用一个夏子矜就将他彻底改造成需要的样子。也许,乔致雄就是在等他这样一点一点的厌弃去,直到对一切都无所谓为止,他,就会成为真正的乔致雄的儿子了吧,精明,冷漠,凶狠。
    无趣,乔阳卷起舌头,吐出一个烟圈。
    真无趣,就像这个空洞的楼道,灰突突的,空落落的,只有款式相同的三个深绿色防盗门。
    乔阳站在门口闷头吸烟,鱼小晰坐在台阶上已然睡了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七级台阶,但若是乔阳的视线一直向着前方,若是鱼小晰一直熟睡不醒,就不会有以后。
    故事就是环环相扣,脱了任何一环,便不再是那个结局。
    鱼小晰跟乔阳的媒人是一只苟延残喘的蚊子。入秋了,蚊子大婶的生命快要走到终点,但是秉持死也做个饱死鬼的理念,她坚定地向了血气旺盛的男人。乔阳扭头躲避吸血鬼的袭击,看到了睡着的女孩,就在他面的第八台阶上坐着睡。借着他愣神的功夫,蚊子婶成功降落到帅哥的脖子上,抽取足量血液后,嗡~,拖着肥胖的肚子颤巍巍地走了。
    善恶终有报,蚊子婶靠着日行一善多活了一个月。
    乔阳轻轻楼,走到鱼小晰旁边,默默地垂眼看她。
    他看不懂她。他们像是来自不同的星球,运行在互不干扰的轨道,交点却出现在这个小房子内。初见面时,她两颊绯红,仿佛生命力燃烧正旺,清亮的眼睛有无助却又有倔强,无遮无拦地看向他,带点破釜沉舟的味道。
    他被勾起了斗志,想看看这个平庸的女孩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可事实上,一个回合来她就被ko了,让他失去了兴趣。好在她的家务劳动做得比较尽责,省去他找清洁公司的麻烦。
    相处五天,她像个永动机,不知疲倦的忙碌,仿佛生活里充满了意义,反观他,为何过得越来越淡,没有方向。她让他小小地嫉妒。
    缘份是那么虚幻抽象的一个概念,往往就是那一时三刻相遇与相爱的时机。
    在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那就是爱情。而在乔阳的心空着的时候,鱼小晰恰好进来了。
    乔阳有样学样地坐到第八级台阶上,吸一口烟,全数喷到鱼小晰的头脸,又伸手揪揪她的耳朵,可女孩睡得太沉,毫无反应。
    倒是让人羡慕的睡眠能力,乔阳轻哂,没再吵她,而是坐在她旁边继续吸烟,一根又一根。
    今晚,跟昨晚类似的空洞,有种叫做寂寞的东西疯长,他无法排遣。是的,他吻了她,真的是个干净的女孩,没有各种来源的人造香味儿,那感觉还不错。相较而言,她的药效比里那些女人好一些。现在想想,昨晚没有进一步发展,还真有点小可惜。
    可是,即使发生了,然后呢?
    他曾有过这类清纯型的女人,可结束的时候太麻烦了,反倒不如一般女人干脆利索。所以,放一个没有交集的鱼小晰在身边,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到底仍是方便些的吧。
    将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瞥见落在地面的那本书,赫然前天在她卧室看到的那本英文阅读理解。俯身捡起,书中夹着一支中性笔,也标记着阅读的进度,比之上次看到的,又向后进行了十几页。
    看着她勾勾画画的笔迹,她写了些狗屁不通的译文,还有题目分析,着实可笑。乔阳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顿时兴味盎然起来,提笔就在她的书上写。
    旧楼道里,女孩斜倚着墙壁沉沉地睡着,男孩低着头刷刷地写着,空气中渐渐淡去的烟草味道,十月天气送进来的微风,散射着暖黄光芒的白炽灯,水泥地面泛着金色的哑光。
    你想要结果,却做不到原因。岂知,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在杂沓的脚步声中鱼小晰醒了过来,她摸着脸迷迷糊糊抬头的时候,房东大叔正用诡异的眼光对她进行扫描。
    “叔叔早……”尽管大脑混沌,她还做得到礼貌待人。
    “姑娘,你还没走?怎么会睡在这里啊?太危险啦!”大叔表情复杂地絮叨着。心想这孩子真难成这样,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弄得只能睡楼道?
    “没,没,您误会了。”鱼小晰顿时清醒,赶紧站起来解释,“我住房子里的,乔阳他让我留了。”
    “那你……”房东大叔指了指楼梯,意指你有床不睡跑这里猫着干嘛。
    “因为昨晚乔阳带了朋友回来,有点吵,我就是暂时出来坐坐,可不小心睡着了。”鱼小晰有点难为情,喃喃地解释。
    “唔唔,这样啊……”房东大叔点点头,隔过鱼小晰继续上楼,边走边问,“昨天晚上小乔都干什么了?怎么邻居会半夜打电话找我投诉啊。”
    鱼小晰拎着英文书跟在大叔后面,大房东的提问让她的脚步顿了顿,终究是啥也没说,默默地跟着上楼。她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一个是大房东,一个是二房东,决定她去留的是二房东,决定二房东去留的是大房东。二房东闹事把大房东招来了,尽管是二房东有错在先,可是她跟二房东才是捆在一起的蚂蚱,私心,她依然抛弃正义感选择做个缩头乌龟。离开学校这些日子,鱼小晰充分地认识到,人只能不断地向现实低头。
    房东大叔回头瞅瞅憋屈着脸的鱼小晰,心中也明白了个**分,快走几步到了门口,开门。
    那场面,满室狼藉,鱼小晰觉得今天一天的活动都被安排好了——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