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讶异,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于是薄唇微启,终又是安静抿住,无声的透了抹笑意。
    他放手中的东西,沉寂的想了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锦玉宫,墨发轻扬,撩起了夜的寂静。
    真相,原是这般简单。
    然真正让人在意的,是能将这纸上之物写出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帝王学识。
    夏侯靖迎风而走,龙袍被吹摆的如绫罗乱舞。
    倏然站定,他的眸中掠过一抹幽光。
    不过,随着这件事,另外一个谜题他亦揭开了答案。
    “这个女人。”夏侯靖动了动唇,而后去了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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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马车上。
    百里邵河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从云若那里夺来的十页纸,其中多了些褶皱,令他万分不悦,遂珍惜的抻平,再细细来看,琉璃色的眸中耀动着一丝赞许。
    新君登基,民心不稳,军心不稳,臣心不稳。
    如此十页,给了他绝妙的方法,平民心,稳军心,收臣心。
    可叹,可恨,为何写此物之人,在东卫,而不在他的越合。
    倏然想到谋士撰策,通常会在最后写上落款,于是他匆匆翻过,以查究竟。
    然当“慕云若”三个小字落入百里邵河眼中的时候,他不禁拧起了眉心。
    慕云若,慕云若,怎那般眼熟……
    忽然一怔,脑中顿时轰响一片。
    写此物者,竟是曾经的东卫第一大将军慕闫杉的独女,慕云若!
    百里邵河抚唇深思,半响,倏然抬眸,似是想到那婢女亦是自称云若。
    霎时间,百里邵河不禁失笑,俊脸上有着说不清的惋惜。
    原来,还是自己,略输一筹。
    竟被这个小丫头,愚弄了……
    被这个,才学了得的小丫头。
    如此,他却已然念念不忘。
    不忘一个叫慕云若的救过自己的女子。
    更不忘那出自她手的黄金之谋——国方十策。
    百里邵河苦笑一声,捏着那叠纸的力道缓缓加大,同时亦闭上眼,仿佛彻底陷入了最深的沉寂。唯那薄唇之中,缓缓道出几句轻喃:“为什么,孤王不能早些遇到,如果……”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然那沙沙作响的风吹冬叶响,仿佛在替他言着一句话。
    慕云若。
    总有一日,你我必会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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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云若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回到了透云阁的时候,怜香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样子睡的一点都不安稳,想来是在等她的时候睡去的。
    望着那愁眉不展又充满担忧的小脸,云若确是觉得有些心疼,于是拿上一件外袍,小心翼翼的盖在怜香身上,吹熄本就快要燃尽的烛火,然后僵着身子向床那边走去。
    **了,背上的伤这么折腾一番,怕是要留印子了。
    云若动了动眉心,轻甩鞋子,终于能钻入这梦寐以求的被窝里。
    于她而言,风风雨雨向来家常便饭,所以在这样的日子里,若是能裹在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可是来之不易的美事。
    想来这会儿,该没人再打搅她了。
    拉上被角,云若缓缓垂眸,闭上眼竟仍是今夜之事,挥之不去。
    国方十策,四个大字,能撑起一代新君的登基之路。
    但如若不是姜凤贞独独没扔水的那本《越合纪要》,她慕云若再是懂得些君王之道,在不知国情与君主性情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的。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而定。
    想着,云若抻出手将透云阁现在唯一的一本书籍塞在了枕边,然后拿起那颗孤零零在上面晃动的夜明珠。
    云若低眉不禁笑了,指尖轻巧,发出叮咚小声。
    静静望着它,她似是有些入神了。于是自言自语道:“这一次,你可是欠了我个人情了,夏侯靖。”
    她说着,便欲放珠子闭眼补眠。
    谁料才刚刚一动,就感觉身后的月光被顿时笼罩。
    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有一声低语轻喃自她耳畔传来:“那,你想让朕,怎么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