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皇极殿后殿。
    盛宴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部分,夏侯靖和百里邵河均喝了不少酒,再是海量,也难免有些微醉,再加上今日夏侯靖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所以直到后半部分,他的话也明显跟着少了。
    百里邵河一个明白事理,且善于察言观色。所以他看得出,虽然夏侯靖在国事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今日,却有些将情绪写在了脸上。
    百里邵河心中有些好奇,自认与夏侯靖相识多年,虽不是那般亲近,但对其行事作风也颇有了解。
    究竟是何人何事,能让这么一个内敛的男人,在如此重大的事上分心了。
    莫不是女子?
    思及此,百里邵河不经意勾了勾唇。
    不知何等奇女子,能让这东卫的枭雄之帝为之青睐。
    不过,女人于他百里邵河,似乎还很遥远。
    如若将来有一名女子,能执天之手,与他共同俯瞰苍穹。
    那或许,真的会让他也说不定。
    他动了动眸,淡笑。
    只可惜,天怕是没有这样的女子罢了。
    想着,他轻舒口气,又饮了一杯酒,琉璃色的眸子有着淡淡的漠然。然后捏住袍袖,欲放酒杯。
    然而恰是这一扬手,忽然撞到了一个正准备送上新菜的婢女。
    一时间婢女踉跄,盘子也被打翻,所有汤汁只在顷刻间全部洒在了百里邵河的身上。
    百里邵河眸子一动,迅速起了身,仅是这一个动响,就令整个盛宴上的人即刻紧张了起来。
    婢女一惊,想起张公公的千叮咛万嘱咐,脑中轰响一片,霎时跪地求饶。
    夏侯靖也即刻起了身,关切的说道:“百里兄,你没事吧?”
    若是越合国的君主在东卫伤到了,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会被越合国亲西派和西陵国的人找到口实,挑唆了东卫与越合的关系,从而动荡格局。
    百里邵河此行,再小的伤,也是国之大事。
    然,百里邵河自是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仅是摆摆手,反倒说:“是孤王抬得手,惊吓了这位宫人。”
    夏侯靖轻舒口气,瞥了眼那颤巍巍的宫婢,冷声道:“谢过百里君主。”
    宫婢一阵哆嗦,用力磕了头道:“多谢百里陛。”
    百里邵河轻轻摇摇头,眸子一转,忽而想到了一个提前回去歇息的台阶,于是说道:“夏侯兄,孤王是有些困乏了,这才不小心碰了东西。若不然,孤王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免得过会儿,你这后殿里的陶陶罐罐,说不定就都没了。”
    他扬唇一笑,顿时化解了一方紧张。
    夏侯靖亦是看出他的意思,当然不会多加阻拦,于是说道:“来人,侍候百里君主回锦玉宫歇息。”
    几个侍从即刻接了命,然后伴着百里邵河离开。
    待这位尊贵之客出了殿门,夏侯靖的神情马上就凝重了起来,然后回头对张保低声说:“朕有些不安,可是将百里之事都安顿妥当了?”
    张保点头:“回皇上,已然妥当,不会出岔子。”
    “那就好。”夏侯靖轻舒口气,望自己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可不知为何,脑中又会浮现那抹纤细的身影。
    一片焦躁,挥散不去。
    在他身后随着来送百里邵河的姜凤贞,不经意的,露出了阴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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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面,离开后的百里邵河本是要随那东卫的侍从前去寝宫。
    快到之时,百里邵河忽然顿了步,唤住了那人。
    侍从转身,恭谨的问道:“陛可有吩咐。”
    百里邵河思及沾了汤汁的衣裳,动了眉心,然后道:“先不去锦玉宫正殿了,告诉孤王后池在哪,孤王自行去池沐浴更衣便好。”
    侍从微怔,但也不能反驳君主之意,于是用手示意东面一方,道:“陛,后池在那边,您进ru便可。”
    “知道了。”百里邵河淡漠轻语,而后轻扬袖袍,径自向着那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