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义方问:“你也是刚到?”
    彭因坦看看正在现场忙碌作业的拖车,说:“刚到。”
    他说着眉头皱的紧紧的。这幸好是一头扎进了停车场,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他怒火中烧,看巩义方时神色都有异常。巩义方察觉,沉默着。彭因坦跟他一道走着,也不说话,到交警执勤车前了,问:“晓芃出车祸,干嘛给你打电话?”
    巩义方愣了一。
    彭因坦眉头皱起来籼。
    “之前是我们俩通过电话。后来再打给她,才知道她出了事故。我当然要赶过来。”巩义方说。
    “开车打电话、还喝酒了,这是找死呢?”彭因坦伸手按住车门。往车内看看,晓芃靠在后座椅上,一动不动的,竟是睡着了的样子。他顿时气更不打一处来。“你就没发现?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姣”
    “她当时很清醒,我没有听出什么不对来。”巩义方说。
    彭因坦盯了他一眼,一把拉开车门,喊道:“章晓芃,你给我滚车!”
    “因坦。”巩义方拦了他一,“你别急。”
    “巩义方,我告诉你。章晓芃这副鬼样子,不全都怨你,你也得负一部分责任。我向来不觉得分手,非得寻死觅活才证明当初感情有多好。可是分手分的漂亮,善后圆满,这也是一门学问。章晓芃不及格,你也说不上好。你看看眼前!章晓芃今天是运气好,就只毁坏人财物;如果运气不好,她就不是在这儿等着处罚的事儿了,她得去坐牢,或者连那机会都没有,直接就上西天了……还是你送她去的。”彭因坦大光其火。他发火,巩义方沉默应对,这一来他心头怒气更盛。他转眼见晓芃正要从车里出来,一伸手就推了晓芃一把,说:“章晓芃,你老实在这呆着别动,等着!要是得拘留,我就让你去体验一把,你也好长点儿记性……你还瞪眼?你有理了吗?”
    巩义方站在彭因坦身边,听着他对晓芃连吼带骂。马路上车辆不时经过,彭因坦这么大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他看着坐在车厢里刚刚醒过来的晓芃,问:“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章晓芃从车里出来,站在外面裹了裹身上的皮草,吸着鼻子,说:“我没受伤。就是刚才吓坏了……我以为这得交代在这儿了。”
    巩义方听她说的轻描淡写,可也看到她把车撞的有多狠,就说:“人没事就好。以后不要边开车边打电话了,更不要酒后驾车。太危险了。”
    “我没喝多少。”晓芃说着,又裹了裹身上的皮草。她看看自她了车之后,就沉默地看着她的彭因坦,说:“不信你看测试结果去。”
    彭因坦气的一巴掌过来,做出抽她的样子来。晓芃没躲避,他当然也不去手的。
    他冷冷地看了晓芃和巩义方,说:“我去打几个电话。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别动……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你等着挨熊吧。”
    “又没让你管我。你不用来,我自己也能对付过去。”晓芃低声说。
    “你自己怎么对付?就是跟警察耍无赖吗?我不管你,回头追究起来,还是我的责任。你懂事点儿行不行?”彭因坦阴着脸,拿手机拨着号码。他已经发现,在这闹市区,晓芃的车子这么惹眼,绝不可能不让人注意……他刚刚转了身去打电话,晓芃一样也阴着脸,说:“难道你是个懂事的?还不是和我一样,我为一男人、你为一女人,闹的家里人人都不安生。我至少自己忍着,没把爷爷气的犯病。”
    彭因坦当然是没听到她说什么,巩义方心里一惊,问:“什么?”
    晓芃冷笑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彭家的家事。再说,谁让你来的?我现在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今天晚上,我就是撞死了,也不用你管我。”
    巩义方被晓芃尖酸刻薄的话顶过来,沉默一会儿才说:“我不可能不担心。”
    “是,你担心。你担心我因为失恋受不了刺激,买醉肇事,最后你还得再落一层道德枷锁。没错儿刚刚出事的时候我就是想,像你这样的性格,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一定是不会扔我不管的……”晓芃看着巩义方,她大大的眼睛里有水汽……她看着巩义方,说:“现在看明白了?我没事儿。你可以走了。”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巩义方被晓芃痛骂一顿,仍然冷静镇定。他看着晓芃的眼睛,说:“关于我和索锁的事,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确实想知道的话。”
    晓芃神色间忽然有些错愕,转而咬着牙说:“巩义方,你真够混蛋的。”
    “没错。”巩义方轻声说。
    晓芃说:“现在我不想知道了。我就觉得不只你混蛋,索锁也够混蛋的。可你跟彭因坦,是到底不在意,还是鬼迷心窍,这么宝贝她?彭因坦为了她,不惜跟家里闹意见,眼看着再闹去,反目的可能都有。你为了她,在我这儿什么委屈也受,一个劲儿地替她开脱、生怕她受了委屈。她还真是个神奇的女人……我都要佩服她了。太佩服
    了……像我,根本和她不是一个层级的。我甘拜风还不行吗?所以你要怎么样,你们要怎么样,从此以后跟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不关心了……”
    巩义方沉默着,听她几乎是语无伦次的控诉。但他也知道,尽管晓芃此时正激动,话却也都是她的心里话。
    “关于我,你说的都对。但是关于索锁,你误会太深。她不但不是你指的那种‘神奇’的女人,相反还是个特别善良特别心软的人。”巩义方说。
    晓芃依旧冷笑着。
    “你可以不信。但起码,像你说的,我是个混蛋。可她想办法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你是不是该谢谢她?”巩义方说。
    “我谢谢她。谢谢她……”晓芃重复着巩义方说的话,边说,眼泪边在眼眶里打着转。可是她向来要强,就算到这个时候,还是要忍着的。“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联手给我演一场年度大戏,好让我看清你们的真面目!”
    “章晓芃,行了。”彭因坦回来,伸手要拉开晓芃,但被晓芃躲开了。“我说行了,章晓芃。你给自己也给别人留点余地好吗?”
    晓芃脸想被冻住了似的,被彭因坦骂了好久,她都像不在乎的样子,可是突然之间,就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她整个人都开始战抖……她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怎么也控制不住,于是她像崩溃一般,蹲身来……巩义方上前一步,彭因坦却抢先将晓芃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义方,你可以走了。”彭因坦对巩义方点点头,说。晓芃虽然大恸,却也仍然很克制。他心里反而觉得宽慰。他拍着晓芃的背,再看看巩义方,说:“谢谢你赶过来。事故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的。我在这儿陪着善后就可以。”
    “没关系。”巩义方沉声道。
    晓芃被彭因坦推到自己车上呆着。等她冷静些,让她配合警方继续做笔录。他站在路边,看着已经清理的差不多的现场……晓芃这几近报废的车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被随手揉皱了的纸。他盛怒过后,此时才觉得后怕。巩义方站在他身边,也好久都没有说一句话了……他转脸看看巩义方。
    巩义方掏出烟来拿在手里,又攥住没有点燃。
    彭因坦就静默地看着他,若有所思……直到交警说他们可以先走了,明天一早需要本人和保证人一起到大队去接受进一步的处理,彭因坦才说了一堆好话,送他们先走。只剩他和巩义方在现场相对,两人客气道别2。彭因坦开车送晓芃回住处,巩义方的车子一路护送他们回去的。车时彭因坦看看沉默的晓芃,想骂她,又忍住,说:“上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慢慢处理。”
    晓芃听出来,彭因坦既是说今晚的事故,也是说她和巩义方的感情。
    她有些茫然地坐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不言不语地车去了。
    彭因坦等她回了,才驱车出了院门。
    这一晚折腾到午夜,彭因坦也累的不得了。
    回到他的小公寓里,他呆坐良久,脑海中不断出现索锁忧虑的眼神、晓芃伤心的表情、和巩义方一身的疲惫无奈……他躺倒在床上时,还记得要定一个闹铃,谁知道一觉睡过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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