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你了,索小姐。不知道你能不能联络到小彭?我父亲交代,请问他能不能收养黑子。如果他不能收养,我们会好好照顾的。”包晓港在电话说。
    索锁听到这里,伸手把那份报纸拿过来,看着讣告里列的子女姓名,果然其中第一个就是包晓港。她心一沉,问:“对不起,请问包爷爷是不是……”
    她没有见过包老爷子,也只从彭因坦拍的视频里见过模糊的影像。但因为黑子的关系,她觉得好像跟这位老爷爷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似的……
    “我父亲过世了。”对方说洽。
    “对不起。请节哀顺变。”索锁说。
    “没关系。谢谢。我父亲特别交代了希望能由小彭来照顾黑子。我是这两天才空出时间来联系小彭。但小彭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去他的公寓找过两次,都没有在家。他当时给我们留过一个你的号码,说万一他不在本地,有什么事可以找你。我就想麻烦你,看看你能不能联络到他?我想跟他商量一黑子的事。问问他的意见。”
    索锁出神似的听着包晓港说的,问:“他留了我的电话号码?”
    “是的。”包晓港说,“当时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冒昧给你打电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你。钤”
    “并没有。”索锁说。
    可能她的语气有点犹豫,包晓港接着说:“是这样的。我们全家都很喜欢黑子的。可是黑子给小彭养了一阵子,我父亲觉得黑子跟小彭很投缘,反倒是在我们家不是很高兴。他跟小彭也有沟通过,如果小彭能收养黑子,还是先尽着他。这是我父亲的一点想法,当然如果小彭能收养的话,这很好;如果不方便,我们也很乐意养着黑子的。”
    索锁轻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跟他联系的。”
    “好的。”包晓港说,“那我等你电话。谢谢你了。”
    “不客气的。包叔叔,我能问问,黑子现在情况怎么样?”索锁问。
    包晓港叹口气,说:“说的就是这个,要不我这么着急找小彭嘛。老爷子一走,我们忙成一团,才注意黑子没怎么吃东西,可能只喝过水……今天早上我带着它去医院挂水,它还把护士给咬伤了。”
    索锁沉默片刻,说:“那这样吧,包叔叔,如果您要是相信我……我联络不到彭因坦的话,也让我来看看黑子吧。以前……黑子在彭因坦那里,也是我照顾它的时候多。”
    “可以的。随时欢迎你来看看黑子。总之能找到你就太好了。”包晓港说。
    索锁看看表,跟他约了一时间,记包家的地址来。等挂断电话,她看着记在报纸上的地址。地址旁边就是讣告……这么一看,她心里就难过起来。
    “锁锁?”姥姥听了她的电话,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看索锁这个样子,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谁的电话?”
    索锁简单跟姥姥解释了来龙去脉,说:“我去看看吧。彭因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姥姥说:“要不我们收养这只猫吧。”
    索锁愣了,“您是说……”
    “外面那些野猫养不熟……喂来喂去,哪一个都是吃了咱家的鱼就溜掉。不如要一个从小养大,就是不逮耗子,在家不是还能唬一唬它们?”姥姥跟索锁分析。
    索锁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就是不知道彭因坦到时候愿意不愿意……可是,远了不说,这一次他回北京,或许就很久不回来。这边的工程已经停工了……这个时候他接手照顾黑子,可能也并不现实。
    “那,我先过去看看吧。要是他们同意,我就把黑子带回来。”索锁说。
    “你自己去行吗?”姥姥有点儿不放心,看看索锁。
    索锁抬起腿来,脚灵活地动一动,说:“我打车来回,不怎么走路。很快就回来了。”
    “那好吧。”姥姥答应了。
    索锁去换了外出的衣服,拿了手机出门。
    这两天天气都晴朗,雪化的很快,她就觉得比前几天还冷些。站在院门外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出租车,她就慢慢往公交车站走去。边走边掏出手机来,还是要给彭因坦打电话的……包晓港说联系不到彭因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彭因坦总是几部手机带在身边,防着有事情找不到他的。
    她站在路边看着最近联系人里彭因坦的名字,手指点在屏上,号码拨出去了,但果然是处于关机的状态。
    她听到有人小声说“车来了”,掏出乘车卡来排队等着上车。
    这个时间车上空荡荡的,她选了个靠车门的座位坐来后,开始翻电话本。在彭因坦名字的条目,还有另外一个号码,也是他的。当时彭因坦顺口报给她,说两个号码总有一个会打通的……她出神似的看着这个陌生号码。
    她还没有试过拨这个号。倒是能记得彭因坦当时还笑着说,为了能顺顺当当地吃上一碗红烧肉,他也是费尽心机了……他还没有过特别担心哪个女人找不到他的时候。
    那时候的玩笑言犹在耳,没有当过真,也没想过还真得这么找他。
    索锁了车。往包家走的路上先拐了个弯,去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色马蹄莲带上。出了花店她才拨了那个号码。原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电话拨通的时候,她脚步都停了。
    只响了一会儿,彭因坦的声音就出现在听筒里。
    索锁说:“是我,索锁。”
    彭因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些,似乎是有点疲倦……索锁不等他说话,就简短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末了说:“联系不到你,我才过来的。我就是想,要是你现在不方便照顾黑子,我就先把它带回去……”
    “你现在哪里?”彭因坦问。
    “嗯,已经在门口了。”索锁回答。
    她站在包家的大门外了。透过大门上方的铁棱子,能看到小小的寂静的院落。她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卧在台阶上一个小蒲团上的黑子——黑子身上拴着绳子,看起来是小小的一团,没精打采的……索锁听到彭因坦说:“好,那你先进去吧。我跟包叔叔说,黑子我是要养的,可以让你先带走。”
    “好。”索锁说。
    “那就先这样。再见。”彭因坦很快挂断了电话。
    索锁握着手机。刚才这通电话她都觉得有点儿不真实,但她看到了忽然间一个滚儿从蒲团上爬起来的黑子,虽然隔了这么远,她仍然像是看到了黑子蓝汪汪的眼睛……她果断按了门铃。
    要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门,问清楚她的来意,才给她开了门。她抱着手中的这束马蹄莲走进去,已经跟她通过电话的包晓港从子里出来,弯腰抱起在喵喵叫的黑子,问索锁道:“是索小姐吧?”
    “我是索锁。包叔叔,您就叫我索锁好了。”索锁说着,拾阶而上。
    黑子在包晓港怀里很不老实,身子扭成麻花一样。包晓港有点儿尴尬地又把黑子放,说:“小家伙除了我父亲,谁都不亲近。”
    索锁看看坐在地上的黑子,伸手过来摸摸黑子的头、又搔搔它的巴。
    黑子乖巧地眯起眼睛来,往地上一躺,成了个一字。
    索锁摸摸它的肚皮,对看着她和黑子互动微微露出惊讶神色的包晓港说:“包叔叔,我跟因坦联系过了。他愿意养黑子。我可以替他把黑子带走吗?”
    包晓港往里让索锁,边走边说:“就在你来之前,他刚刚给我们回了电话。这样的话,就麻烦你们了。”
    索锁听他是同意自己把黑子带走的意思,点了点头。
    包晓港往里让她,“请进吧。家里这几天有点乱。”
    索锁进门就看到包爷爷的遗像摆在显眼的位置,她走过去过去把花放在了遗像前,鞠躬致哀。包晓港请她坐喝杯茶再走,索锁婉拒了。
    包晓港见她如此,就将一个小小的宠物包拿出来交给索锁。索锁接了,出门来把黑子抱起来,放进宠物包里背好,跟包晓港道别。
    出了包家大门,她一路慢慢地往车站走着。
    背包很轻,黑子在包里又安静,她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她走了一段路,站来从包的一侧看看黑子——黑子也正隔着纱看着她呢,蓝汪汪的小眼睛亮晶晶的……她轻声说:“好啦,先跟我回家吧。”
    她的手指轻轻刮了刮纱,抬头看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彭因坦公寓的院门外了。黑子在包里有点躁动,她就想要快点离开这里。但她刚一转身要走,迎面驶来的车子停在了她身边。
    她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车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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