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定来了。”彭因坦配合地给他倒了杯酒。
    他们两个从念书的时候,两家的妈妈就因为常去探望认识了的。这些年他们是朋友,她们也是朋友。康一山说过,估计以后两人的媳妇儿和孩子们也会是朋友。以后的事儿嘛,还真不好说,不过,他从前的女朋友们,倒是都和薄京苏关系不错。
    康一山笑的浑身的肉都在颤。
    彭因坦和他聊起手上的这几个工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两人都很放松。料理按照顺序有条不紊地一道道上来,前菜和清汤过后,到生鱼片时,负责上菜的侍应生轻声说师傅马上上来,请大家稍等。
    彭因坦正端起酒杯来,抬眼一看,面前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从厨房里出来一个个子小小的厨师。酒杯碰到他的嘴唇,有股甜兮兮的辛辣贴上舌尖。他看着这个小个子厨师鞠了个躬,站到案板前,将自己的工具袋子放,抽开绳子,轻轻一抽,牛皮卷儿展开,整套排列整齐的刀具亮闪闪呈现出来。
    彭因坦放酒杯。
    随着这一阵刀光剑影,他的脑海中闪过的是龙凤舞的两个字:索锁。
    索锁就在他正对面的位置。
    她和他上次见到的邋遢样子完全不同。一身洁白挺括的制服,非常合身。雪白的厨师帽子,将她的短发完全藏了起来。藏青色的围裙,服帖地围在腰……这令她看上去,既有些精明利落的过分,又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彭因坦听见康一山轻轻吸了口气,嘶的一声。
    他微皱眉头。
    与此同时,他发现索锁眉头也皱了……他微微一笑。
    但是索锁没有抬头。她似乎接去才完全专注于手上那条新鲜至极的三文鱼。她手起刀落,厚薄均匀的鱼片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地以片状在另一侧叠加。她洁白纤细的手,抓握白米的手法很灵巧也很细腻,但是速度并不算快。她恰到好处地将饭团握好,放在盘中,由助手将饭团派送到客人面前。
    要做的料理种类不少。她一样样的来。店内的灯光都聚在中央这方寸之地,她低头忙碌,渐渐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不吃?你不吃我可吃啦。”康一山正大快朵颐,看彭因坦只默默喝酒,不时地看一眼这位厨师。“老彭?看可看不饱。”
    彭因坦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寿司,扁着放到碟子里一蘸,还没送入口中,似完全是顺口在问:“怎么八代木先生不亲自制作料理?”
    他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身边和面前的人能听到。索锁并没有抬头,那位担当助理的侍应生却立即转过头来,说:“八代木先生今天手腕受伤了。这是八代木先生的弟子,就由她来制作。”
    侍应生微笑着说的,态度很恭敬。
    “我来过很多次,但是都没有见过这位厨师小姐。”翻译晓光这时候笑着说。身旁的日本师傅们也笑着说什么,晓光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才说:“女性料理师傅以前很罕见,现在虽然有,数量也不算多。他们说,没想到在这里吃到地道的日料,而且还是这么优秀的师傅。谢谢你。”
    “嗯,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女的日料师傅。很棒啊!”小葵还拿着筷子,对索锁拍手。
    索锁把调好的稠汁浇上去,仔细看着面前这几盘,确定万无一失,才示意助手帮忙上菜。她亲自将其中两碟奉上。第一碟放在了小葵面前,小葵立即开心地笑着说谢谢,辛苦你了。第二碟放在了康一山面前。
    彭因坦只看到她白净的手在自己面前流光似的一闪而逝,再看她已经退回原位,束手而立——她对康一山说:“先生,这个应该合您的口味。您不太喜欢吃日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