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宫燕秋进来,亲手将准备的饭菜一一摆放在苏连茹面前,道:“牢里的残羹冷炙怎配得入公主的口,公主理应吃的是这些山珍海味才对。今日皇上设有宫宴,心情很高兴,所以我才能在宫宴结束以后请旨来看望一番公主。”
    苏连茹怎么听她的话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开口道:“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明昭公主?”外面的事情早在德妃来看望她时就已经统统告诉了她,她也知道眼前的宫燕秋就是即将代她出嫁的刚刚册封的明昭公主。
    宫燕秋笑了笑道:“看来公主什么都知道了,我拿走了你的封号,拥有着属于你的荣耀,现在公主除了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以外别无所有,就是不知公主是何感受?”
    苏连茹冷哼道:“你要是喜欢,你尽管拿去好了,那些都是本公主连看也看不上眼的!丢弃不要的!你只不过是个捡破烂的罢了。但愿你远赴北戎要嫁的男子样貌其丑无比,是个猥琐下流的男子!”
    宫燕秋不喜不怒道:“能当上北戎的王的男人,”她侧目看了一眼隔壁牢房里的兰乐,“我想怎么也会比一个伶伎强吧。”
    苏连茹气不过,怒起掀翻了宫燕秋送来的精致饭食,她道:“你就是来看我好不好,我告诉你,我过得很好,我不需要你来施舍同情,就算是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和这个人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以为北戎王会比我的兰乐强!”
    兰乐在隔壁温然出声道:“连茹,不要生气。”
    苏连茹回头刹那,溢满柔情,道:“我就是见不得她这样说你。”
    兰乐笑了笑,道:“嘴长在世人身上,世人怎么说便由得他们去说吧。”
    宫燕秋道:“兰乐公子果然气质斐然,只不过被七公主连累,倒是可惜了。”她又对苏连茹道,“公主打翻了我带来的饭菜,要是再想吃到这些你平素喜欢吃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连茹道:“我不需要你送这些来,打翻了也好,免得我还要担心你会不会在饭菜里给我下毒呢。”
    宫燕秋一面将地上的碎碗捡起来放进食盒里,一面道:“我请旨而来,公主觉得我需要一个什么理由来毒害你呢?没错,我就是个捡破烂的,公主不要的就可以丢给我,公主想要的就可以去掠夺,从来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此次你应该感到开心,因为终于有人代替你去和亲了不是吗?为什么见了我偏偏如见到仇人呢?”宫燕秋抬头看她,“公主还以为自己和从前一样,任谁都得高高捧着吗?你触犯龙颜、忤逆拒嫁,现在过的日子和阶下囚一样,旦你起码能和兰乐公子在一起,而我代替你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使命,难道你不是应该感激我吗?”
    宫燕秋站了起来,手里还端着半碗洒掉的菜肴,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连茹:“我母家没有权势,我只有仰仗你这位公主,你要我去做的我都帮你做了,包括出卖我最要好的朋友,而你答应我的却一样没许过给我,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呢?你以为我愿意成为这位公主,愿意背井离乡去北戎和亲?”说着她手一扬,将半碗菜肴泼在了苏连茹的脸上,引来苏连茹的尖叫。
    狱卒赶紧过来一看究竟,宫燕秋对狱卒歉疚说道:“对不住,七公主将本公主带来的饭菜都打碎在了地上,不愿意吃,一会儿还得劳烦两位大哥将牢房重新收拾一下,以免七公主住得不舒服。”
    当下时势,狱卒十分清楚他们该站在哪一边。随即就恭敬有加地退了下去。
    “你看,就连小小牢差都知道审时度势,为何你偏偏不肯屈就呢?”宫燕秋道,“纵使北戎王比你那兰乐强千百倍,你以为我愿意替你嫁去北戎吗!”她终于有些激动了起来,“谁没有心中所爱!就你为了得到自己的幸福就要毁去别人的幸福,我是该说你可耻还是可恨!”
    苏连茹愣了半晌,然后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道:“哦,我差点忘了,你是喜欢我四皇兄的。现在你要出嫁了,嫁的人却不是我四皇兄,你心里应该也挺不高兴的。可是一看到你不高兴,我突然就有些高兴了。宫燕秋,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天真呢,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样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生的,凤时宁能嫁给我四皇兄她背后好歹也还有个荣国侯的家世撑着,可你自己也说了你母家没权没势,顶多算个赋闲世家,皇后没放话把你许配给四皇子,你真以为你能嫁给他吗?当初我只不过是诓诓你便罢,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相信了。我又没逼你要放弃什么背叛谁,一直都是你自己选的。”
    宫燕秋顺手就把手里的破碗扔在了苏连茹的边上,强忍着怒气道:“既然是过去的事,再来追究也已经了无益处,与其担心我,你不如担心你自己吧。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和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吗?”她嘴边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辈子你都不可能。除非皇上想让这个笑话一直延续下去。不过看在你我曾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会向皇上替你求情的。”
    说着她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比较尖锐的瓷碗碎片,苏连茹往后缩了缩,道:“你想干什么?”
    兰乐无能为力,只得在旁边牢间里劝道:“还请明昭公主手下留情,连茹她只是还小,什么事情都不明白,明昭公主请宽恕她吧。”
    宫燕秋道:“自己做过的事犯过的错,怎么能拿一句‘还小,什么事情都不明白’就能够撇得干干净净的呢。”她手里拿起碎瓷,却不是对着苏连茹滑下去,而是咬咬牙狠心对着自己的皓腕上划去。
    顿时手腕沁出鲜血,她又用瓷片划破自己的衣裙,弄乱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两分凌乱和狼狈。
    苏连茹见状愣然,道:“你是疯了吗……”
    宫燕秋红唇如勾:“我清醒得很。公主好自为之吧。”她带着宫人走出了牢房。
    苏连茹随之似意识过来了什么,追上前去,可牢门砰地一声紧紧锁上,她只能扒着铁门用力摇晃道:“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宫燕秋,你要是敢害我,等我出来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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