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时锦脸上漾开笑容,凤眸微微眯起,眼梢细细长长的极为美丽,她说道:“师父,这峭壁上的藤蔓虽然很结实,可是你忘了,以前都是徒儿下去帮你采药的,徒儿身子小重量轻,这些藤蔓才能受得住。要是师父下去,万一藤蔓断了掉下去了怎么办?”
    凤时锦转而走在君千纪的前面,又道:“这种事情当然是徒儿来,徒儿可比师父灵活多了。以前不也是师父在上面徒儿在下面的吗?”
    只是凤时锦才将将往前踏了一步,冷不防手腕一紧就被君千纪拉了回来,力道微微有些大,凤时锦险些撞上君千纪的胸膛。她忙又往后退了一小步。
    君千纪道:“你在上面等着,为师下去。”
    凤时锦不依,道:“以前都是徒儿下去的,这次为什么要师父下去。”她反手紧紧抓住君千纪的衣服,“师父要是不允的话,那就别采这下面的药了,师父不准我下去,那我也不会准师父下去的。”
    师徒俩僵持了半晌,君千纪低低叹息道:“所以才不该要你来。”只是那药,他是一定要采的。
    凤时锦趁他不注意,飞快地抽出了手,跑到悬崖边上,扯了扯结实的藤蔓,对君千纪眨眼一笑道:“师父且放心吧,徒儿下去一定没事的。”她生怕被君千纪给捉住,于是手脚并用顺着藤蔓往下滑,双脚时不时往悬崖峭壁上蹬一下,确实十分灵活。
    峭壁上很多种植物,她对这些却是分不清的,正待要抬头询问之时,旁边就有个声音响起:“就算你下来了,没有为师与你形容药草长何模样,你知道采哪一株么?”
    凤时锦循声一看,君千纪竟也跟着下来了,就在自己并排往上一点的地方。他话音儿一落,空出一只手往草丛里摘下一株植物来,递给凤时锦看。
    凤时锦笑眯眯道:“这样的草整个峭壁上到处都是,哪里需得仔细找,不管什么草,徒儿先抓一大把,等上去以后再慢慢分出来不就是了。”
    说着她就一把一把地将那些草拔下来,用嘴咬着袍裙一角,将药草全部兜在了袍裙上。
    君千纪则十分认真,直完整地摘下来一株,还一边若无其事地对凤时锦说:“这种药主要用的便是它的根部,可根部卡在岩石缝隙中,一株很难完整地摘下来,你看看你摘的那些,有根吗?”
    凤时锦定睛一看,发现全是叶子,居然没有一株是有完整根茎的,不由道:“师父怎么不早说。”
    她遂也耐心下来,开始认真采药。
    凤时锦并没有君千纪那么稳当,头顶上方的藤蔓因着她在下面身体的摇晃而来回摇晃,并在岩石上摩擦着,擦出绿色的汁液,而那藤蔓也由粗一点点被耗损得纤细。
    “师父你看是不是这样?”凤时锦脚下一蹬,就猛地蹿到了君千纪的身边,将手心里一株完整的递给他看。
    君千纪将将伸手取过,只来得及点了点头,突然上方的藤蔓便有所松动,几块石头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从凤时锦的身旁擦身落下,久久都听不到到底的回音。
    君千纪凝声对凤时锦说道:“时锦,快换一根藤子,你那根怕是不稳固了。”
    凤时锦听话,抓了旁边的一根,用力掂了掂试试看牢不牢实,然还没等她抓稳及时换下那根藤蔓,突然上头藤蔓砰地一下绷断了,凤时锦猝不及防整个身子半倒在空中,伸手就想抓稳另一根藤蔓,只是手上慌乱无力,竟是往下掉了去。君千纪眼疾手快亦是伸手就去抓她,结果衣角撕裂,他只得抓住半袂衣角。
    凤时锦的手指不断自悬崖峭壁上抠过,试图稳住身形阻止自己再继续往下掉。
    头顶传来君千纪的呼喊,脚下便是软绵绵的云端。突然下方冒出来快凸石,凤时锦在往下掉的过程中,手用力地攀上了那块凸石。
    凤时锦脑中嗡嗡嗡的,脑仁儿似乎都紧张得痛了起来。头顶上方还不断有石屑泥沙落下,她紧闭着双眼,任石屑泥沙落在她的头发上,簌簌沙沙如下雨一般。远远近近,隐约还响起飞鸟翱鸣之声,久久回荡。
    身体悬在半空中的感觉,让她心里没底,腾起丝丝绕绕足以吞噬人的恐惧。
    君千纪一直在唤她,等动静平息下来,她才仰头冲上面喊道:“师父,我没事!”看来这件事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以前还小的时候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现在长大了,还是没有小时候那般灵活,且身体的重量也增加了。
    凤时锦看了看周围的藤蔓,藤蔓都是上面粗下面细的,单单是一根根本无法承载她的重量使得她顺利爬上去,可是她尚且如此,她更担心君千纪也会有危险,因而一边试图挪着身子用脚尖去勾悬崖峭壁上的藤蔓一边道:“师父,你不用管我,徒儿很快就会爬上来了!”
    可是话音儿一落,眼前云雾缭绕使得视线也模模糊糊,凤时锦只听到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仰头去看,定定出神,一抹青灰色的身影如融合在了云雾之中,飘飘渺渺衣角翻飞,等凤时锦看清楚他的面容时,他已经离得不远。他手里握着一把藤蔓,松弛有度,顺着藤蔓便滑了下来,直至凤时锦眼前时只手紧紧握住,便稳稳地停顿了下来。
    君千纪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比掉下来的凤时锦更甚。好似掉下来的人不是凤时锦而是他一般。他看到凤时锦灰头土脸的,但总归是没有大碍,心里里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面容清冷地训斥凤时锦道:“为师说什么,让你不要下来,你看看,现在怎么了。”
    凤时锦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况且徒儿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会晓得爬上去啊,师父放心,会没事的。”
    君千纪道:“还嘴硬,过来。”他言语之间不容抗拒,说着径直就伸臂有力地揽过了凤时锦的腰肢,单手将她紧紧抱着,身体贴着自己的胸膛。
    凤时锦心里一惊,师父身上的槐花香气压迫而来,让她呼吸有些紧蹙而困难。
    紧接着君千纪又低头幽幽看着她,只不语。凤时锦很快便自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道:“师父,你一手抓着藤子一手抱着我,怎么爬上去呢?”
    “你总算想到了。”君千纪吁了一口气,忽而低低沉沉道,“抱紧我,我便可以腾出一只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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