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摸到四点的尾巴，还没到五点，冬季的天空就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
白天还是晴朗一片，到了晚上就透出几分暴雨欲来催城到的架势。
不足六十平的出租屋里，明明只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却摆满了主机与电脑，灰色的网线在地上盘旋交错，像是一条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猝不及防就会咬你一口。
电脑桌前，黑色的靠椅上扔满了乱七八糟的衣服，袜子，上面还遗落了一截长长的烟灰。
桌上，昨晚吃完的泡面盒子随意地堆积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进入垃圾桶，找到它的归宿。
“吱嘎——”
老旧的防盗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或坐或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们勉强将目光从正在进行中的游戏上挪开了一秒，见是跑腿的小弟提着饭回来了，又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眼神。
“快上，快上！打死他，出招呀！快快快！煞笔，你在哪儿站着干什么？当木头啊！赶紧给我补血啊！”
“md，什么煞笔队友，真是要气死我了！你这种菜鸟出来玩儿什么游戏，早点回家洗洗睡觉吧！滚蛋！害得老子又掉了一个星级！！”
男人骂骂咧咧地灌了一口啤酒，将易拉罐捏得嘎嘎作响。
“都说了点外卖了，干嘛还非要出去跑一趟，你就是闲不住的下等人的命！”
说话的男人在游戏里受了气，便将心头的不爽撒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可惜出去买饭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刚二十出头，生得矮矮小小的，裹着羽绒服，看起来胆子就不大，即便被骂了也当作没听见，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
“大哥，饭买回来了。”
他走到房子最里面的房间，敲了敲门，压低了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保暖内衣，直接披着羽绒服，睡眼惺忪的男人打开了门。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道，“饭买回来了？”
不等小年轻回话，先前打游戏，此时已经坐在茶几前，打开了饭盒的男人就骂骂咧咧道，“饭菜都冷了，这还怎么吃？说了要点外卖外卖，非要出去买，你这是存心想让我们吃冷饭啊！”
小年轻缩缩脖子，“我已经走得很快了。”
“不吃了！看着你就没胃口！畏畏缩缩的，跟娘们一样。”
男人一丢筷子，又重新在沙发上躺了下去。
小年轻抿了抿唇，不敢说话。
大哥走到沙发前，一坐，“你怎么说话呢！这么冷的天，有人给你带饭还不觉得好？既然你觉得饭冷了不好吃，就点一份外卖好了。”
“这天气凉了，出去买饭也遭罪，以后咱们就点外卖吧。这样就没问题了，还免得人出去吹感冒了！这一顿就先将就一下。”
有了大哥打圆场，小年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他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捧着已经半凉的饭默默地吃着。
这受气包的模样让打游戏的男人很厌恶，但是碍于大哥在场，他也就懒得继续挖苦人了。
“大哥，这两天怎么这么清闲，这样下午可不行啊！咱们得搞点事情做做，不然这闲下来，我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大哥，“这几天不是关家的大小姐宣传新电影嘛。咱们怎么说也得给点面子，不去抢人家的风头。”
“关蓉身上也没什么爆点啊，没趣。”
大哥将冷掉的土豆丝塞进嘴里，一大口饭菜顿时将他的嘴都撑了起来。
他一边咀嚼一边道，“所以等吃完饭，咱们就找个有爆点的话题开始正儿八经的工作了。”
男人一听，游戏都不打了，直接坐了起来，“有生意找上门了？这次又是哪个大明星，开了多少价？”
大哥神秘地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将手机摸了出来，翻出聊天记录，搁到了茶几上。
边上的人立马凑了上去，“让我看看，这些明星又给我们送了多少钱来。”
“别挤啊，地中海，快把你的脑袋低下去点，挡着我数钱了。”
“个、十、百、千……哎哟，竟然有八十万，这是谁出手这么大方？这定金就付八十万？尾款还有六位数，这也太阔绰了吧！”
“八十万？嘶，快让我看看。妈耶，这么大的单子咱们多久没接到了，这是时来运转了啊！”
“大哥，还吃什么饭呀，赶紧跟我们说这次是要带节奏，曝丑闻还是给女明星造势，只要你说，咱们啥都能给你办到。哎呀，大哥你说完再吃，这是要急死人了！”
大哥像是没听见他们说话似的，继续埋头吃饭。
大家见状干脆直接自己猜测起来。
正等着匹配对手的男人忽然推了大哥一把，“最近遇上事儿了的，好像就顾小嫣一个女明星吧。可她红起来没多久，应该出价不会这么高，难道是dk联系我们了？”
大哥瞥了他一眼，“一半一半吧。”
“不是顾小嫣，也不是dk的人，但是我们要做的事情确实与她有关，只不过不是澄清，而是火上加火。”
立马有人接话道，“这是有人要搞顾小嫣？”
“嗨，自从她抱了叶之宸这条大腿后，有多少人想要搞她呀，咱们接到的跟她有关的单子还少么？”
“说得也是，幸亏有了顾小嫣，不然我都不知道今年回家过年的钱从哪里来。哈哈哈！我多的不求，就希望多来几个看顾小嫣不顺眼的人，这样咱们迟早发大财。”
“黑顾小嫣啊，这种事情咱们做得还少嘛！大哥你就直接说，这次又是什么罪名要安在她头上的？是不是顾小嫣跟小明星真的搞上了？有没有现场曝光的录像啊……”
“欸——我怎么听你这话这么不对劲儿呢？这种录像你也好意思看？大哥，你是不是拿到什么照片了，赶紧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要说这顾小嫣真的是天生尤物，这脸蛋、这身材，我觉得叶之宸跟她没一腿，才是个傻子！这种漂亮的女人睡了第一次，就会想要第二次好嘛！”
“打住打住，不说这个了，我光是想想那场面待会儿就忍不住想去洗手间了。”
大哥看着一个二个开起黄腔，并不阻止，反而笑道，“等你们有了钱，别说一个顾小嫣了，就是十个顾小嫣，你们也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哥，我听说就是隔壁那个娱乐卫士已经把一个二线女星给睡了，这是真的嘛？这么牛！是抓到那个女明星什么把柄了啊？跟我们分享一下呗！我早就听他们那边的人吹牛，说什么大明星，不还是他们私底下的玩物，听起来玩得可刺激了。”
大哥斜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促狭道，“知道得还挺多。”
围在一起的人都发出了嘘吁声，表情十分羡慕。
大哥，“你们除了用下半身思考问题外，能不能动动你们的脑子？想要把那些大明星玩弄在股掌之间，你们就用点心，看什么时候能戳中她们的要害，你们就离掌握她们不远了。到时候别说是人了，钱也是你的。”
随着大哥的描述，所有人眼底都冒出兴奋的光，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
除了缩在一边的年轻人，他嗫嚅了两下唇角，瞥见大家激动不已的样子，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低下头，安静地吃饭。
大哥没在意这个不起眼的远方亲戚，十分满意他的三言两语就调动起来了所有人的积极性。
他拿着筷子，就像是坐在高堂之上发号施令的人上人，“今天不是有咱们同行的兄弟因为得罪了顾小嫣，就直接被警察给抓了嘛！咱们的雇主跟我们一样，特别看不惯顾小嫣的行径，所以想要给大家伙伸张一下正义。”
“既然顾小嫣想当这个网络卫士，那咱们就让她当，使劲儿地吹她！才不管警察说了什么，直接把功劳往顾小嫣头上塞就是了。另外再开几个小号，拉一些营销号下水，最好是说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就是要让顾小嫣明白，咱们不是好惹的，明白了吗？”
“是！保证完成……”
“嘭——”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宣言还没来得及说完，结实的防盗门就被人从门外暴力踹开，猛烈地撞击到墙壁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吓得屋内所有人浑身一抖。
前一秒还斗志昂扬的人立马变成了呆头鹅，拿着筷子的大哥手里的菜鸭肉直接掉到了地上。
“你们谁……”
“警察，都蹲下，双手抱头！赶紧靠墙蹲下！！”
看着一支支黑压压的枪口正对着他们的脑门，大哥手里的饭立马掉落在了地上。
他颤巍巍地举起手，“警察同志，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放下，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少说废话！蹲到墙角去，快点！”
“哎，是是是！”
上一刻还指点江山的大哥在警察面前瞬间变成了柔软可欺的小绵羊，乖巧无比。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在市内很多地方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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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骂骂咧咧地灌了一口啤酒，将易拉罐捏得嘎嘎作响。
“都说了点外卖了，干嘛还非要出去跑一趟，你就是闲不住的下等人的命！”
说话的男人在游戏里受了气，便将心头的不爽撒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可惜出去买饭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刚二十出头，生得矮矮小小的，裹着羽绒服，看起来胆子就不大，即便被骂了也当作没听见，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
“大哥，饭买回来了。”
他走到房子最里面的房间，敲了敲门，压低了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保暖内衣，直接披着羽绒服，睡眼惺忪的男人打开了门。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道，“饭买回来了？”
不等小年轻回话，先前打游戏，此时已经坐在茶几前，打开了饭盒的男人就骂骂咧咧道，“饭菜都冷了，这还怎么吃？说了要点外卖外卖，非要出去买，你这是存心想让我们吃冷饭啊！”
小年轻缩缩脖子，“我已经走得很快了。”
“不吃了！看着你就没胃口！畏畏缩缩的，跟娘们一样。”
男人一丢筷子，又重新在沙发上躺了下去。
小年轻抿了抿唇，不敢说话。
大哥走到沙发前，一坐，“你怎么说话呢！这么冷的天，有人给你带饭还不觉得好？既然你觉得饭冷了不好吃，就点一份外卖好了。”
“这天气凉了，出去买饭也遭罪，以后咱们就点外卖吧。这样就没问题了，还免得人出去吹感冒了！这一顿就先将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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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顾小嫣想当这个网络卫士，那咱们就让她当，使劲儿地吹她！才不管警察说了什么，直接把功劳往顾小嫣头上塞就是了。另外再开几个小号，拉一些营销号下水，最好是说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就是要让顾小嫣明白，咱们不是好惹的，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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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秒还斗志昂扬的人立马变成了呆头鹅，拿着筷子的大哥手里的菜鸭肉直接掉到了地上。
“你们谁……”
“警察，都蹲下，双手抱头！赶紧靠墙蹲下！！”
看着一支支黑压压的枪口正对着他们的脑门，大哥手里的饭立马掉落在了地上。
他颤巍巍地举起手，“警察同志，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放下，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少说废话！蹲到墙角去，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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