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期刚迈开步子,脚下就踢到了杯子的碎片。
    他看了眼湿了一大片的墙壁,以及怒火朝天的金桐,问道,“你是不是私底下找了水军?”
    望着落地窗外,背对着王志期的金桐像是被针刺到似的,瞬间转过身体,“我难道不该找水军?”
    金桐瞪大了眼,一张扑满了粉底,又画了眼线,被各种化妆品勾勒出来的小白脸像菊花似的满是褶皱,格外扭曲。
    “你看看网上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小白脸,刷记录,吹牛皮……只配被莫桑踩在脚底!!”
    王志期安静地听着金桐发泄。
    金桐咬牙切齿,“莫桑那小白脸还不是靠林玲那个贱女人护着,谁知道两人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还有那个顾小嫣,莫桑眼巴巴地凑上去抱大腿,又有多光明磊落?”
    “我就不信了,莫桑的专辑能卖出几百万,连一点水分都没有!只要他刷了记录,我就立马让人搞死他!什么专辑之星,销售之王,牛皮真是吹上了天。”
    随着金桐说得越多,王志期的脸色变得愈加沉重。
    盯着怒不可遏的金桐,王志期觉得如果不让他冷静下来,金桐一定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于是,王志期决定告诉金桐真相,“销售记录一出,公司就核实了dk提供的销售数据,结果是没问题。”
    金桐咬牙的动作一顿,那受到极大惊吓,从而定格在脸上的震惊表情,就像是凸出眼睛的金鱼,十分滑稽。
    “你……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金桐一口否认,使劲摇头,“这才三天,莫桑的专辑怎么可能都卖了三百多万!一定是他刷记录了,再查,再让公司查一查,dk的人肯定动了手脚,只是我们还没查出来。”
    王志期听到这个数字时也是无比震惊。
    要知道当时乐文鼓足了劲儿给金桐宣传,金桐专辑的销售量也不过三百万多出一点。
    可短短三天时间,莫桑就已经超过了这个数字。
    不,这已经不能用超过来形容,应该是碾压才对。
    王志期戳破了金桐的幻想,“数据确实没有问题,如果dk真的刷了记录,不用你买水军,乐文第一时间就会有所行动。”
    联想到前一阵子网上的议论热点,王志期有些无奈也有些佩服。
    “林玲的炒作手段确实高级,事先挑起网民对顾小嫣的争议,再她的名声跌落谷底时,再来一个大反转,利用网民的愧疚和同情心理,给顾小嫣和莫桑造势,我怀疑背后肯定还有苏华的手笔。莫桑的新专辑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不火才是有问题,你输得不冤。”
    听到这个“输”字,金桐猛地一挥手臂,“谁说我输了?我才没有输!”
    王志期知道金桐的好胜心有多强,所以在看到网上有小批水军质疑莫桑的专辑销售量造假,带节奏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金桐瞒着他在搞小动作,王志期这才急匆匆地来问他。
    没想到金桐连摆在眼前的事实都不愿意承认。
    王志期揉了揉眉头,果然带家境不错的艺人是一柄双刃剑。
    好处就是资源不愁,坏处就是这种艺人都被家里宠坏了,半点委屈都受不得,总是爱兴风作浪。
    “上面已经默认了莫桑的成绩,现在莫桑跟顾小嫣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刻,公司不想用鸡蛋去碰石头。”
    金桐满脸不愉,“难道就看着莫桑踩着我上位?”
    王志期,“风水轮流转,你下次再压他一头不就成了?”
    金桐,“我不甘心。”
    金桐的执拗让王志期皱眉,先前放缓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这不是甘心不甘心的问题,莫桑的专辑没有水分,所以公司也不想请水军去无中生有,太得罪人。”
    金桐冷笑一声,“得罪人?dk和乐文之间还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吗?公司就是不想给我出头,看看网上所有人都在说我刷记录,把我踩到了尘埃里,难道公司就不该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王志期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这件事本来没牵扯你进来的,如果没有水军去给莫桑泼脏水的话。”
    金桐的脸色倏地一变,冷冷地看着王志期,“你的意思是我自作自受?你到底是莫桑的经纪人还是我的经纪人?”
    王志期脸一黑,“我如果是莫桑的经纪人,还会在这里劝你要沉住气,不要跟莫桑硬碰硬?”
    金桐冷着脸,跟王志期两两对望,梗着脖子,像是怎么都不服气。
    王志期气得不行,如果不是因为金桐是他手上混得最好的一个艺人,就凭着金桐今天顶撞他的话,王志期就要把他扔去自生自灭了。
    似乎瞧见王志期也生气了,金桐的理智恢复了一些,但他依旧没松口。
    “现在网上又把我以前的事情翻出来了,如果不做些什么,我岂不是很吃亏。”
    王志期觉得金桐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的态度,真让人不耐烦,“你还想做什么?”
    金桐,“三人成虎,无中生有这种事情在网上见得还少吗?”
    王志期看着金桐本来俊逸的五官浮现出“大仇得报”的兴奋,以及那无法掩盖的阴狠,有些说不出话来。
    金桐丝毫没察觉到王志期闪烁的眼神,一昧地沉浸在“莫桑专辑破纪录造假被拆穿”的亢奋中。
    他激动地叙说着他的计划,“只要多买点水军,将刷记录的标签贴到莫桑身上,网民们自己就会产生联想,要怪就该怪莫桑第三天的记录太不正常,这就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莫桑人气正高,所有火力都会集中在他身上,也给我转移了炮火。既然大家都在污泥里,谁又比谁干净?莫桑的粉丝把我拉下了水,那我就拖着她们的偶像一起坠落谷底,让她们后悔去吧。”
    真是一个一报还一报的好计划!
    王志期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着金桐为想出这个方案而洋洋自得的样子,他忍不住思索。
    如果金桐能把这些报复的心思用在唱歌上,能不能跟莫桑有得一拼?
    “你觉得怎么样?”
    金桐像个急切需要人认可的孩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王志期。
    王志期静默两秒,如果他不答应,怕是金桐不知道会背着他搞多少幺蛾子出来。
    权衡利弊之下,王志期应了,“行,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我找人去联系水军,你不准私下底自己动手。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不管是公众还是公司那边都不好交代。别为了一时意气,把自己的未来都搭上了,不划算。”
    金桐满意地笑了,“王哥对我最好了。”
    王志期见金桐终于冷静下来,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不就是花钱找点水军嘛,只要能稳住金桐,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做出决断的王志期神色也变好了,提点了金桐的工作几句,“你的专辑也筹备得差不多了,最迟明年年初就会发行,你要好好熟悉曲子,不要掉链子,争取明年拿个好成绩,最好能捧回几个奖杯。行了,我去办事了。”
    说完,王志期转身离开。
    本以为他都已经答应了找水军的事情,金桐肯定不会再揪着莫桑不放。
    可王志期却没注意到,提起明年年初发新专辑时,金桐眼里闪过的暗光。
    离专辑上架已经有了几天时间,热搜榜上关于#莫桑新专辑#的tag也逐渐掉到了30名开外。
    不温不火的热度,提高了曝光度,也减少了非议,让林玲十分满意。
    这几天,专辑的日销售量逐渐下降,却也保持在几十万的水平。
    除却最开始受顾小嫣事件的影响,能在后续销售过程中保持高销售水平,完全归功于专辑的质量过硬。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莫桑本人。
    “……我平时不追星,对娇滴滴到连手指蹭破点皮儿都会上热搜榜的小鲜肉们很反感,但今天却有小鲜肉转变了我的态度。坐姐姐的车的时候,听到了车上放的歌,当时就喜欢上了,回来特意搜了搜,本以为是一些比歌手还优秀的网络歌手唱的,没想到演唱者竟然是个小鲜肉,购买了数字专辑后,才特意让朋友帮我买了一张专辑,家里人都超级惊讶,其实做出了这个决定我也很惊讶,但不得不说一群小鲜肉里还是出了一个争气的,加油【数字专辑截图】【实体专辑截图】【签名海报】”
    “购买新专辑后,特意将莫桑以前的歌翻出来听了听,不管是唱腔,技巧,还是换气,都有很大的进步,觉得比起某些唱歌调音,演戏抠图的明星,莫桑还是下了功夫的,路转粉了,请继续加油。”
    “最开始是被顾小嫣的美色吸引来的,买了一张专辑,觉得把主打曲的mv当成动漫来看,也不错,颜狗就是这么任性!但最后不止粉上了顾小嫣的脸,还喜欢上了莫桑的嗓子。很舒服,温柔的感觉,我想如果我上学时期有校草的人选的话,那么他唱歌的声音一定是莫桑这样的。”
    莫桑激动地捧着手机,一脸陶醉,恨不得将这些话全都打印出来,贴在自己的床对面,每天一起床就能看到这些夸赞他的话。
    “哎呀……人家哪有这么好,多不好意思呀。”
    林玲斜了一眼浑身上下都冒着开心泡泡还非要装作不在意,宛若精神分裂一般的莫桑,最后只能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包容眼神,结束了这一番注视。
    她拖动着鼠标,看着各种销售数据,确定破金桐的记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才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双肩都塌了下来。
    还没等她喝上两口咖啡,搁在桌上的手机就疯狂尖叫起来。
    林玲难得有些懒散地接起电话,“喂?”
    “林姐,不好了,网上有大批水军开始刷我们给莫哥刷记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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