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消去夏日的酷暑,吹散这一室的血腥。
    时间像是过了许久,丁茉语才慢慢的平复来,松开咬住商卿的贝齿,额头抵在商卿的额间,双眼如墨,方才还满是怒意的眸子已然不复存在。
    静,静静的看入商卿的眼中。
    她方才也不知为什么会这么火大,是为他的不爱惜身体恼,还是为他只身犯险而怒,她说不清这样的感觉。
    只知道万一他死了,就算是踏入阎王殿她都会找商卿毒打一顿,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别人考虑一吧。
    一如既往,商卿几乎是一眼就能读懂丁茉语的意思,那是担忧,没有掺和任何的假意,所以,他允了她方才对自己动怒,脸上甚至没有任何不悦。
    “这次是个意外,没有以后。”
    听着商卿的再一次这般说话,丁茉语静来之后,所有的烦闷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去,这算是给她解释?
    商卿看着丁茉语的双眼,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轻轻的说道:“绝对不会让你独守空房。”语气中带着听起来竟然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丁茉语双眼瞪了瞪商卿,好像她多欲求不满似的,不知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三条腿的男人吗。
    不过能听到商卿这般保证,也算是有些上道了。
    “算你有点自知自明,哼。”招惹了她之后,就别想在撇开她,就连受一点伤都不行。
    她很小气,小气到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的男人,更是对只身犯险这样行为感到唾弃,没那十足把握保全自己,就不要趟进那浑水,他的性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也是她的!
    所以丁茉语才会这般的生气,平日见这男人挺运筹帷幄的,为毛今日就这么蠢了?“再有以后,直接不用别人动手,我亲自来!”
    商卿低头再次吻了吻丁茉语的唇,算是无声的给怀中的小女人顺毛了。
    好一会儿,丁茉语再次执起商卿的手,看着手腕处鲜红的血痕,没有说任何话,伸手就在商卿怀里胡乱掏去。
    “阿语,你这样,我会认为你是在点火。”商卿低头,附在丁茉语耳边轻声的说着,唇间的气息就喷洒在她颈项之间。
    丁茉语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玩意?
    知道像商卿这样时常被人暗算刺杀的人,身上定然也有一些药膏之类的,丁茉语手中未停,无视商卿那带引诱的话,最后终于摸到一支管状的东西。
    掏出来,手把商卿的身子给推开了一小步,直接撩开他的袖子,就把她方才掏出来的东西往他手腕处抹去。
    清凉的感觉传来,商卿垂眼看着丁茉语那认真小心的给他手腕抹药的样子,漆黑的双眼闪着耀眼的光华,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一般,明亮而独一无二,嘴角弯弯勾起,露出一道从未有过的舒心自在的笑。
    公子世无双,一笑倾人城,像是刹那间百花齐放。
    风华绝代,不一定只女人才有,男子同样亦是可以。
    丁茉语抹完药,抬头就看见商卿这般,一时间也看着愣了神,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诱惑人啊!嘴角弯了弯,红唇轻启,“妖孽!不过……”
    “我喜欢。”
    丁茉语捏了捏商卿的手,双眼眯成一弯月牙,这么妖孽的男人现在是她的,看着他那被自己咬破的唇,丁茉语再次勾起商卿的脖子,重重的在他的唇上印了印,模糊不清的说道:“我的!”
    随即松开了商卿,清了清嗓音,丁茉语十分严肃的说道:“次不许对着别人笑得这么淫荡!”要笑也只能对着她笑!
    商卿本来听到她说喜欢的时候心情很愉悦,谁知一句就直接让他的脸黑了黑,顿时就恢复了平日里冷漠的样子,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能惯着!否则不知道哪天就爬他头上来了。
    “本宫没笑。”
    许久未听到本宫那两字,丁茉语知晓这男人是羞怒了,只有在他板着脸的时候才会说会用本宫两字来自称。
    “是是,我的太子爷没笑,是我眼花看走眼了。”丁茉语耸耸肩,只是脸上的笑完全就像是在忽悠小孩子那样来忽悠商卿,手还刻意遮了遮眼,表示她真的是眼花。
    商卿伸手捞过面前装模作样的茉语,毫不客气的拿开她的手,再次亲了去。
    敢咬他,那他是不是也该咬回来?
    商卿对于丁茉语,那绝对是行动永远大于思考,于是乎,可怜的茉语哪里有在商卿手上占到便宜的份啊!
    夜黑如墨,两个如玉的人相拥,长长的乌发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是谁,浓浓的情意不言而喻,你懂,我明。
    而子里唯一还未死的商玉瑶此时悠悠转醒,入眼便看到丁茉语与商卿两人这般亲密,尤其是从未见过商卿这般霸道的对一个女人,商玉瑶的手紧紧的握着,长长的指甲几乎嵌入肉里,也没有感到一丝疼。
    那个女人凭什么能够得到太子哥哥,凭什么!
    心,在低沉,在嫉妒。
    恨,在膨胀,在扩大。
    商玉瑶余光中,宛妃那柄断掉的剑就在她的身边,此时那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醒来。
    杀,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太子哥哥就是她的了!
    商玉瑶脑子里不断的充斥着这句话,手猛地抓起地上的断剑,丝毫不在乎那剑刃割入她的肉里,快速的爬起来,直朝丁茉语的后背刺去,她一定要让丁茉语死!
    然而,商卿几乎看也没看商玉瑶一眼,抬手挥袖间,一道无形的气劲完全阻挡了商玉瑶的偷袭。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商玉瑶始终无法在靠近丁茉语一步,就那么一步之遥,手中的剑就可以解决了那个贱人,为何太子哥哥要挡着她!为什么!
    丁茉语转过身,看着商玉瑶怒意十足,显然一副疯癫的样,眉毛轻佻,“她可是喜欢你呢。”这话是对着身边的商卿说的,语气中没有嫉妒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商卿闻言,脸沉了沉,什么喜欢?瞪了一眼看明显看好戏的丁茉语,这女人竟然还笑!
    冷若冰霜的面,商卿依旧是那个拒之千里,冷酷的商卿,随即踏前一步,伸手直接一把捏住了商玉瑶的脖子,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找死,本宫成全你。”
    手慢慢的收紧,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情分可言,商玉瑶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而已,竟然还妄想把心思打在自己身上,那么就去见阎王吧。
    丁茉语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对商玉瑶没有半点同情,恶人自有恶报,她还没这么大度到为屡次算计自己的敌人浪费表情。
    商玉瑶未曾想到太子哥哥对她会如此无情,脖子上的痛,快要窒息的痛,手渐渐的无力,眼前突然间涌起无数的画面……
    她这一生似乎都是在追逐着这个男人的身影在走,小时候,长大成人……嚣张跋扈的性子只为能引起他这个做皇兄的一点点注意力,只是,从未有过任何的效果,冷酷无情从未对她改变过……
    商玉瑶双眼划过一行清泪,缓缓的闭上了眼皮。
    如今,死在他的手中,也是极好,极好……
    寂静无声,商卿松开手,他哪里会对商玉瑶有任何的感情,哪怕是他父皇死去,他也只是冷冷的看着,在没有其他的情绪。
    “啧啧,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可怜人家一片芳心赴了黄泉。”丁茉语瞄了一眼子里死去的几人,皇后,宛妃,尤远,商玉瑶,这些小渣渣倒是死了,接来正主也该来了。
    “你同情她?”商卿面无表情盯着丁茉语,那样子大有‘你敢同情试试看’的架势。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可惜,应该再折磨一番的。”丁茉语摊了摊手,那样子哪里可能会有同情,她这明明是巴不得的好吧!
    “最毒妇人心。”
    丁茉语听着商大太子爷说这话,险些没有一口口水喷他脸上去。
    他大爷的,自己捏死了人,还说她最毒妇人心,要不要这么无耻啊!
    “这一处是我母妃身前所住的地方。”许久,商卿淡淡的说道。
    丁茉语终于从商卿的口中听到他说前皇后了,看着那平静无波的双眼,没有过多的惆怅,也没有仇恨的因子夹杂。
    这是释然,久违的释然。
    丁茉语伸出手,白皙的手握住商卿的手,轻轻的挤进那宽厚的大掌之中,五指相扣,紧紧相握。
    “以后有我。”我陪着你。
    “嗯。”商卿长叹了一口气,手中那带着暖意的手,温柔,此时他只觉无边的温柔。
    过望一切都是云烟,他从不放在心上,就如今日再度进入这里一样,母妃走的时候淡然,他亦同样淡然。
    “都说智商高的人,情商不高,果然如此。”丁茉语撇了撇嘴,似有幽怨,却是在不经意间驱散了内的阴云。
    好歹她那也算是承诺好吧!这个男人就嗯一声,完全没有看到感动,亏她自己还在心底为自己突然矫情一把点了点赞。
    “走了。”商卿无视了丁茉语那带着些许幽怨的脸,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就往门外走去,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等,这个。”丁茉语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的东西来,这是她在皇后那处无意间得到的,也不知道里面是啥。
    商卿一把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传位圣旨,只是那一任皇帝的名字不是写的他商卿。
    “这……是假的吧!”丁茉语看完那圣旨中的内容之后,得出这么一结论来,想来老皇帝对商卿充满了无尽的愧疚,怎么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三皇子商厉严啊,只是看那印章,又不像假的。
    “真假不重要。”商卿收起那圣旨,手指一握,那圣旨便在瞬间就化为了粉末,从指缝间挥洒落地。
    丁茉语见状,眉毛高耸,是啊,真假不重要,商卿要做这个皇帝,哪里就凭这一袭圣旨就能阻止得了的,她倒是忘记了这个男人的本事了。
    月影稀疏,星芒完全躲入云层,黑压压一片,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两个白色的身影没入夜色之中,瞬间就消失在这一处本就萧瑟的庭院。
    今夜,皇宫内势必有一番大血洗,左相的人以为太子被他们的人给控制住,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就控制了皇宫,简单畅通得让人觉得太过容易了。
    无声的杀戮,从外至内蔓延开来,那些自以为已经成功的人,尤不知自己正落入了商卿的算计之中。
    风吹起,树影婆娑,吹散笼罩住月色的黑云,露出点点白色的月光洒在皇宫各处,依稀可瞧见地上血迹斑驳,空其中淡淡的花香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吹散,又起,吹散,又起……如此循环反复,直到漫漫夜色褪去,朝阳东方升起。
    晨曦初露,朝霞遍天。
    太和殿内,朝中大臣早早便来到此候着,空气中凝重严肃的因子几乎让每个大臣都紧绷着身子。
    皇上已逝,若是没有意外,这新帝便是太子继位,所有的大臣都在等太子的出现。
    昨夜皇宫内怕是早已发生了变动,所有的御前侍卫都是陌生的面孔,在性命安全面前,这些个大臣也只有选择什么都不知,小心慎言,以免遭来杀身之祸。
    而殿中的这些人中,三皇子没到,太子殿更是没到,这无疑更是让大臣感觉人心惶惶,谁人都知三皇子与太子殿是面和心不和,尤其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不出现在这里更显得气氛紧迫。
    朝中最有说话权的便是当朝的国师了,今日的国师连城面上不复往日的严肃,嘴角上扬,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尤其那一身崭新华贵的衣袍,与举国为先皇哀悼的素颜不搭。
    时间像是过了半天那么久,却怎么也没有等到太子与三皇子的上朝,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两人不来,是何意思?大臣开始纷纷议论,眼睛皆是望着大殿门口,祈盼着人的出现。
    “不用等了,太子与三皇子都不会来了。”宛妃的父亲,左相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带着肯定的语气朝一干大臣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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