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吾了好半响,才向盛世尧提出要求,问能不能看看他身前的图腾?盯在我脸上的目光说不上暧昧,但我却不由红了脸,因为这要求委实有些尴尬。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我快怂了时,他突然开口:“想看自己解。”
    头顶顿冒黑线,目光移转而,吞咽了一口唾沫。他在进门后就把外套脱了扔在一旁,现在身上只穿一件深灰色衬衫,第一粒纽扣是松开的,露出些许锁骨在外,本没觉什么,此时却没来由觉得很性感。连忙敛正思绪,咬了牙,还是探寻的念头战胜杂乱心思,伸手去解第二粒纽扣,胸膛露出来一片。我微微一怔,不见有黑色印痕?又接连解开两粒纽扣,有看到痕迹了,浅浅的,印在皮肤层。
    蝙蝠图腾的眼睛是暗的,并没泛红光,指尖触及,暖暖的,是身体正常温度,并不烫,这般应该确实是将魔性压制住了吧。他只要不被魔性主宰,就应该能通过秘术来疗伤,从那日算起,都有一个多月了,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信了吗?”盛世尧幽声问。微微僵了,因为被他识穿自己的心绪,他将我揽在怀中,把我脑袋扣在心口处,震动虽然缓慢却很有力,头顶飘来他清平语声:“小小,相信我,再不会骗你了。”我默声点头,爱与信任成正比,是不该怀疑的。
    夜里,睡着睡着不自觉地钻进了盛世尧的怀中,因为冷。如今我手脚整日都是凉的,尤其是到晚上会特别觉得寒,人对温暖本能的渴求,使我无法控制地贴紧他。冰与热相触,中和之后就是驱走寒气,手脚变得暖起来。朦胧中感觉怀抱骤紧,我勉强眯开一条眼缝去看,只依稀看到黑濯的眸光似凝着我,但太困,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清晨醒来,暖光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里悄悄透进来,爬在盛世尧半边脸上,明暗交替,突显轮廓鲜明。若我能画,必然手执画笔,将他这幅睡颜画来,然后珍藏。不过,即便我不会画,他的容颜也已经刻进心底。长睫动了,以为他要醒,我屏息等待,但等了片刻,却不见他睁眼,留意到他眼帘底似有浅浅青影,怎么他没睡好吗?
    心念转过,凑近些,离了一寸远,学着他气息的频率,然后同时呼、吸。正玩的有劲,不防唇被突然攫住,一气息就被吞没,浓浓的属于他的味道钻进鼻间,重重地吮吻,气息交缠,好一会才松开,我喘着气面色酡红,听他略带恼意的低沉声抵在唇边:“睡觉!”
    我刚要张口,但听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就是周通在唤:“尧哥,你们醒了没?他们来人说要准备启程了。”环着我的手臂一僵,本是半眯的眼倏然睁开,扭过头对上窗外钻进来的那道光线,条件反射闭了,然后我看到他脸上划过恼怒,瞬即又变回了淡然。我在心里看得闷笑不已,他这反应是不知道已经天亮吗?
    不过我很快就乐极生悲,一秒他忽然翻转过来,凉飕飕的眼神飘向我,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抬身重重压磕在我身上,脸埋在脖颈间,气息吞吐全钻进脖子后面,痒得我浑身难受不说,他低语声在这时钻进耳膜:“告诉外面,再等半小时。”
    门外周通以为我们还没醒,已是在拍门,我直觉听盛世尧吩咐了扬声道:“等我们半小时,很快就来。”立即拍门声遏止,隔了数秒,周通在门板外说:“诶,知道了,尧哥、小妹,不用太着急,急了......对身体不好。”
    迟钝的我没发觉什么异样,就是觉得周通的话怪怪的,但一声低笑传来,抬起的眉眼中都染了浅浅笑意。倏然间我明白周通意思了,一脸涨通红,“你......你是故意的!”我怒声申述,却听他酷酷地回了句:“谁让你扰人睡眠。”
    “我哪有?碰都没碰到你。”就是知道他向来敏觉,即使是拿我当抱枕后睡得沉,也会在触动间醒来,所以我都没怎么敢动,就稍稍靠近而已。他轻哼一声,狠狠在我唇上啄了,不无蛮横地道:“我说是就是。”我不由气结,但觉这样的场景熟悉,就像回到初相识那时,他就是这么强势又恶霸的,根本不给我“人权自由”。
    磨磨蹭蹭梳洗完走出房间时,时间刚好半小时,等到了楼看到周通与六子时,上上打量我,完了后两人对视而笑,笑得特别暧昧。碍于旁人众多,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只能有苦说不出,有冤情无法述。
    早餐很简单,随便吃了些,就出了农庄大门,我们的车辆跟在了庄聿车子后面,开车的司机换了人,换的是——乌巴。乌巴长得其实不难看,是脸上横了一条疤显得有些狰狞,加上眼神阴婺,给人感觉就阴森森的。被他扫过一眼,我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犹记得那时在张家村被他追捕,彷如噩梦般,后来妙妙还被......
    关于妙妙的事,之前有问过杨文浩,他告诉我妙妙当时被撞,并未当场身亡,送进医院急救给救过来了。更多的也没交代,想来应该是回家那边了。
    本来副驾驶座总是让六子坐的,这回周通把六子推向了后座,自己坐了进去,嘴角噙着一抹疑似冷笑。庄聿如此安排,其意鲜明,怕我们途中出什么“故障”,于是防了一手,可见他对这乌巴的能力很是信任。盛世尧曾说此人戾气过重,也是学过术数的人,而之前得知他是十万大山内里人,南疆巫蛊,极有可能乌巴会那巫蛊之术。
    所以这一路行程,车内气氛很是紧绷,没人开口。唯独盛世尧最闲淡,环着我闭眸假寐,隔了会都发现他呼吸均匀,像是真睡过去了。但我知道那是错觉,因为他捏着我手的掌,始终都擒了力,并没松开过。车开没多久,就进入山区道路了,我们进了十万大山。
    起初路还算平坦,就是盘山公路一圈一圈地绕,而往里开进几小时后,路面开始坑洼不平,这时就体现越野车的性能了,时被颠簸起,又再抛,车速也缓慢来。透过车窗,观察到窗外树影丛丛,苍郁葱绿,是越来越往深山里开了。
    有些胸闷,摇了点车窗,一股山风吹进来,沁凉无比。车子开了半天多才停,如此深山也不可能有什么停靠站了,就随意停在路边上,排了一长条。简宁一车后往我们这处走来,到得窗前对我道:“你们车子的后备箱里有食物,大家吃一点休息一吧。”说完她往一辆车走去,原本在船上她就是后勤,看来这趟行程,又都是她来安排了。
    推开车门来,发现车子是停在一个半山腰的平地处,往前走十来米就是山崖边,几百米的高度看着有些渗人。回转身,见周通已经从后备箱里翻出几个盒饭,看菜色即知是农庄那边做的,估计一早农庄主就起来准备这些了。我走到车后,见里面有两个大塑料箱子外,一箱疑似干粮,一箱则全装的矿泉水,显然储备充分。
    周通把一个盒饭递到我手中,拿肩膀顶了顶我,压低声音道:“小妹,尧哥被叫过去了。”我抬起头一看,果然见盛世尧走到了庄聿那边,两人靠在车头交谈起来。由于是背对着,无法看到两人生面,所以无法揣测他们交谈的内容,会是交流这次进十万大山的最终目的吗?
    突觉寒栗,背后似有一道目光射掠在身,回头间那种感觉却消失了,并没捕捉到是谁,视线转过一圈,我定眸在不远处埋头吃盒饭的乌巴身上。凭直觉判断,刚才那道目光极可能来自他,正寻思着,听到耳旁周通在说:“这小子一股子邪气,是个狠点子,要当心。”
    蹲在那的六子,从盒饭中抬起头瞥了眼乌巴后,调侃道:“老周,你要是惧,就还让我坐前头算了,免得你整天紧张兮兮的。”周通佯踢了他一脚,淬了口唾沫在地,“呸,我惧他?六子你少在那说风凉话,就你这小身板不够人家捏的。”
    两人说话嗓门并不大,但我留意到乌巴抬眼向这边飘了眼,又快速掠回。他这般形态,给我的感觉就像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的野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待我们几人盒饭吃得差不多时,盛世尧才回来,宣布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从午开始,我们这辆车不会再由庄聿的人来行驶,全权交给我们自行安排。周通闻言大喜,咧了嘴大声问:“当真?那鸟人不用再监视我们了?”
    话说得很大声,我留意到乌巴起身而立,看也没看我们就越过身旁,走向头辆车去。在盛世尧点头确认,六子摩拳擦掌地说要试试这越野车性能,被周通给推开了道:“得了,你还是消停点吧,手脚不灵光,怕你把车一头栽山去,那就呜呼哀哉了。”
    六子面色暗了,没再吭声,沉默地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