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细读第三天记录,始终都不能肯定这个提议是谁提出来的,因为记录者基本都用的是“我们”,证明他们是齐心协力一起干一件事,洞壁上的摸索他们只花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全副精神集中在天祭台上。最早他们也没破坏,只是拿石块在各处敲击试探,其中有提到过一个人名多次,叫唐石曾。
    有两次是记录者在敲击底小八卦时,让唐石在旁帮忙察看祭台动向,然后唐石曾告诉他石盘持续运转,后面紧随一句是“他们几人在另一边试也是如此情况”,可见这个唐石曾是与记录者站在同一边配合的。从这些记录来看,似乎记录者为主导,唐石曾为副。
    后面他们用石块试图去卡住石盘运转,可整个祭台连成一体,主八卦在中间,与外围石盘隔了一尺左右距离,这一尺的地方是向凹陷的,但无论是与八卦还是石盘之间,都是贴合无缝的,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他们根本不可能卡住石盘。所以最终这个计划是失败的,而且我想即使有缝隙给他们插入尖石,也无济于事,那么大一条巨蟒,由它带动石盘,估计连石头都碾得碎。
    第三天,他们无疑又作了无用功,之后的两天士气大减,情绪不稳开始争吵,但到第六天时,却冒了个人出来,他叫诸三。他提出不能坐以待毙,好不容易从沉船死里逃生,不甘心就此送命在这,但没有人应他,最后他一人离开去找出路。
    看到这,我心中一紧,难不成第六人是这诸三?可是并未写到他用那什么法器啊,他怎么就能找到出路了呢?
    杨文浩也是在边看边分析,并且还讲解出来,与我观念一致,但很快就听他叫了起来:“你们看,这个诸三在离开两天后回来了。”
    我低头去看,果然是这样,记录者这么写道:很无奈,本以为诸三找到了出路,在我们心中希望燃起时,他颓丧的回来了。至此,我们求生无望。
    “如此看来,诸三是第六人的可能是零了。”杨文浩摇头叹息。
    “未必!”庄聿突然道,“这个诸三很有问题,他离开的那两天去了哪?极有可能就是他在漩涡洞口处作了记号,他必然要比留在原地的人多探到了一些东西,也或者正是他此趟出去,找到了那件法器。”
    简宁一也加入了讨论:“可不是已经肯定法器不是方士的吗?怎么还会在洞里其它地方找到呢?”我想了,兀自猜测:“会不会是这个洞里本来就有法器掩埋,而方士不知道?”
    “这是不可能的。”盛世尧淡淡否定,我们都转眸看向他,面露疑惑。他目光定在庄聿脸上,“你觉得一个修为至高的人,会犯这种错误吗?”庄聿语塞,沉面不作声。盛世尧浅笑了又道:“既然此岛和这个天然岩洞,被方士选作天祭台供放,他必然是对整个山洞都仔细探查过了,以他的修为,一个能克自己魂气的法器岂会发现不了?所以法器必然是那几人的其中一个带来的。”
    有道理!“那会是诸三吗?”
    盛世尧摇头,“不可能是诸三。他虽然不甘等死,但却脱离队伍一人行动,证明此人心性急躁,而两天后他求生无门,颓丧而回,这时他已完全失去了斗志。能够出去的人,一定是从未放弃过,而且够理智,这个人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哪里明显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庄聿问:“你认为是谁?”盛世尧指了指羊皮册子,“这本子的主人。”
    记录者!?庄聿挑眉再问:“何以见得?”
    “因为从头至尾,只有他是清醒且理智的,能够一天一天的记录情况,他记录时言辞不激烈,平铺直叙,可见情绪没太大起伏,对于现状或许焦虑,却也安然接受。这样的人,才可能是留到最后的人。”
    庄聿反驳:“留到最后也未必就是离开的,你说此人理智,可最后的记录却很紊乱,甚至都放弃了记录,显然诸三回来后,剩的时间都是在等死了,中间是否还有人离开,我看这个记录者都糊涂了。”
    我知道庄聿要表达什么,这本册子最后确实写得很乱,字迹也模糊,而且还有几页是空白的,然后到了最后一页才写上“我很遗憾”四个字。
    但听盛世尧道:“不,他没有糊涂,记录紊乱是因为饥饿导致意识不清,无法再像之前那般陈列清楚,在这种情况他仍在坚持写,而记录的最后一页看似他已到弥留之际,留了‘我很遗憾’四字,但小小你还记得我们看到羊皮囊子时是什么样子吗?”
    本来我听得正认真,突然被他点到名,愣了两秒连忙道:“放在角落里啊。”
    “是散乱的,还是收好的?”
    我心觉莫名,但还是老实回答:“是收好的,羊皮囊的口子不还是你解开的吗?”答完我就明白他意思了,如果记录者在最后已经无力写任何字,那何以还能将物件都收好,而且还把羊皮囊放到角落边?所以他在完成全部记录后,必然还清醒有意识。那记录本上都没有再提及有人离开,也就是说真正离开的时间,是在这记录之后,这时候很可能其他人都已死。
    “我打断一,”简宁一突然出声,“有一点觉得不合理,就是他们如果是从海底沉船逃亡出来的,应该是没有时间带太多的粮食,这个羊皮囊子也不大,供他们六人吃的食物,至多三天,到诸三回来,就已经是第十天了,应该到了他们的极限,可册子记录了二十天都不止,他们靠什么生存?”
    我听了立即去翻册子,这个记录者有个很好的习惯,叙事条理清楚,每一天都详细记录在一页以内,头几天写得密密麻麻,后面几人的活动变少,他也写得少了,可依旧是一天一页这样,基本上从记录的描述中,可观察到,那些人是在近二十天时相继死去的。可我从诸三回来那天往后翻,若加上空白页的话,不由乍舌,竟是前后算起来有三十天左右。就是除去中间的空白页,那也有二十五天,也就是说这个记录员不但比其他人活得长,而且长了有五到十天。
    脑中顿时反应出三个字,简宁一帮我说了出来:“是‘猪坚强’吗?生命力这么强?”
    虽然这场合不太适合开玩笑,可我还是忍禁不俊起来,偷偷飘了眼身旁男人神色,不见有不郁,于是一本正经道:“恐怕是比‘小强’还厉害。”简宁一噗哧而笑,两句笑话倒是打破了沉滞的氛围,庄聿与盛世尧两人是声色不动依旧,杨文浩却是眼中浮了笑意。
    回到事情本身,这个记录者就很有问题了,比其他人多活一两天可能还会,但五到十天是什么概念?尤其我们还忽略了一点,这里是海岛,他们的水源从何而来?如果没水,这意味着他们生存的时间会更短了。
    我提出观点后,盛世尧立即就给了我答案:“水源在岩壁上,因为海岛空气潮湿的原因,水会从洞外渗透进来,经过岩石的层层过滤,将海水蒸气的盐分排在了外,而岩壁上滚落的则就是淡水了。”
    我跑到岩壁边去伸手一摸,果然有潮意,再看四周,有的地方确实有水滴在淌落。不由异想天开地说:“你们说会不会特别潮湿的地方,就代表着岩层比较薄,然后水蒸气就比较能渗透呢?”
    静默无声!我奇怪地回转头,见他们几人全都瞪视着我,莫名地问:“怎么了?”难道我又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还是说错话了?
    突见庄聿直身而起,大步走向了另一边的岩壁,而盛世尧也目光移转上洞顶,不知在搜掠什么。杨文浩面露兴奋地对我道:“成晓,你可能说中了关键。”
    什么意思?我仍一头雾水,但见庄聿的唇角弯起了弧度,回转身来对盛世尧道:“尧,看来我们都被误导了,那第六人离开此处并不是因为法器,而是他找对了方法。祭台运转能改变空间磁场,却无法改变空间存在,所以洞还是原来的那个洞。”
    盛世尧比较冷静,轻蹙了眉道:“如今说这些还早,先出去找找看,试过才知真伪。”
    “找什么?”我仍然懵懂,隐有电光在脑中闪过,却快得抓不住。等盛世尧向我简单说明后,立即明白了过来,我之前提出的水蒸气渗透的原理是成立的,虽然这空间因为磁场改变而有不同的裂层,以至于我们始终走不出洞,但有一点却没变,空间还是原来的空间,始终都在这座岛,这个岩洞中。
    只要找到岩壁潮湿最多的地方,用最原始的方法,开山凿洞,就能打破裂层困境。
    道理一想就通,因为从庄聿那处所得讯息来看,第六人很可能也是用的这个办法,凿洞脱出的。那所谓的法器,恐怕连带来的人都不知道究竟派何用场,然后遗落在了此处。
    当就决定立即去通道里探查,临走前觉得羊皮囊子里的器具可能有用,就把散乱在地的物件一一捡起,从杨文浩手中接过羊皮册子时,手一滑,册子掉在了地上,把外包的羊皮封面和册子散开了,连忙俯身去捡,却在捡起时如雷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