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僵硬,四肢酸麻,是我接来车程的写照。
    盛世尧在用凉飕飕的语气警告完后,就把我给按进怀里,巴搁在我头顶,说是让我睡觉。这种情况,要怎么睡得着?还不给我动,只要挣动一,就搂得紧一些,到后来整个人就犹如被八爪章鱼给扒住了般,扣得死死的。
    心底暗想,要是被他知道我把他给形容成八爪章鱼,估计那脸色又要变黑了。
    车厢里静得只听到汽车引擎声,他们几人好像都没听音乐或者电台的习惯。周通在回头看到我与盛世尧这幅状态后,就再没扭头过来看,与旁边六子偶尔搭话也是极小声的。我估计是搁在我头顶上的盛世尧闭着眼在假寐,但我知道他是没睡着的,因为控制的力量一直都在。也是因为安静的关系,听觉要比以往都敏锐,数着头顶的呼吸与贴在耳畔的心跳,发觉个奇怪的事。
    一般人的心率次数,是在七十多次为正常。而人的呼吸分为两个动作,呼为一秒,吸也差不多是一秒,也就是说一分钟做的呼吸运动是三十次左右。呼吸频率与心率频率是决然不可能相同的,但盛世尧的心率却几乎与他呼吸一致,也就是说他的心跳非常缓慢。这是怎么回事呢?一分钟心率为三十左右,这绝对是个不正常的数字啊。
    想去搭他的脉搏,求证这奇怪的现象,但手指刚触到他手腕就被他握住,捏在了他掌心,紧随而来是他的轻斥:“别动。”我只好消停来。
    刚好车子开进加油站,停车加油时,大家都车活动筋骨。盛世尧也终于松开了我,睇了我一眼道:“睡觉怎么也不老实的?”我欲哭无泪,到底是谁睡觉不老实呢,整个午我都成僵尸状,他倒是神清气爽的。
    重新启程换成周通开车了,六子安排在了最后面,让他可以躺倒了睡觉休息。商务车就是这点好,空间宽裕,能轮流换着到后面躺来睡觉。我不想重蹈覆辙,主动恳请能不能坐一回副驾驶座,盛世尧飘了我一眼,一声不吭钻进了车内。有点发怵,这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刘悦轻哼了声,也钻进了车厢,这我也不用纠结了,因为只剩前座一个位置。
    喜滋滋地上车,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不少。只要不回头,就不用看某人脸色,有时候觉得啊,自己那所谓的告白,有等同于没,盛世尧是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他肆无忌惮地想怎样就怎样,要是我纠结他某些强霸行为,估计要纠结出白头发来。
    静匿无声,显得单调,我提议要不要听听广播解解闷,反正躺在后座上的六子一时也睡不着。除了周通应和我,其余人都没反应,我也当是默认了,埋头在那捣鼓电台。接连选频调试几个台,都令我额头冒黑线,不是讲的妇科疾病就是电台直销,最后终于选到了一个音乐频道,是男dj主持的,嗓音很有磁性。
    他推崇美国乡村音乐,放得都是那种小**怀,听着有些像催眠曲,神经一放松,困意也就来了。久违的梦,又回来了。我一走进迷蒙空间,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个梦我做了无数遍,场景都记得非常清楚,漂洋过海到孤岛,进入城堡,看到躺着的黑衣男人。在这之前,情景一模一样,即便有以往的经历告诉我不要靠近那个像盛世尧的男人,可是梦中的我控制不住脚步,依然走到跟前。
    黑眸睁开,我被吸进那漩涡中,这次没有梦见外婆,而是进入了一个混沌世界,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围在了黑中,那黑很奇怪,好像是两片翅膀合围起来的。我抬起头,发现有两个红点在头顶的上熠熠发光,看起来就像是眼睛一般,似有些熟悉感。
    突然间,我僵住了,浑身发寒。这不是黑,这是......一只巨大的黑翼蝙蝠!与外婆那块锦帕上的一模一样,只是体积大了不知道要多少倍!围在我四周的确实是它的翅膀,而我的上方被它的头覆盖住,等于说我是被它包在里面的。眼睛血红发光,是代表它还活着吗?
    恐惧感侵漫而来,即便明知这是梦,我也无法控制心跳加速,想要拔腿而逃,但根本毫无出路,我逃无可逃。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梦,只要醒来,你就会没事。
    不成想,这念叨还真有用,渐渐看到自己的身影变淡,然后从黑衣男人的深瞳跌回到原来场景,在一路倒退,慢慢知觉就有了。正常思维回到脑海,即便没睁眼,我也知道自己是要醒了,果然没过多久,意识苏醒,睁眼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夜色中,车头灯亮着,车子好像停在路边。
    侧头去看,见驾驶座上周通不在,后排的盛世尧头靠在椅背闭着眼,不知道是否睡着。刘悦与六子已经换了位置,躺到最后面,六子也在打着盹。摇车窗,探头看了看,发现周通在我这边的车轮旁换轮胎,他见我醒了,小声解释说车子爆胎了。我问要不要帮忙,他摇头说不用,让我在车里呆着,马上就好了。
    我没坚持,事实换轮胎这活我干不来。定心来把刚才做的梦又回忆了一遍,觉得很是奇怪,按理这种情形我是又梦魇了,比起上次梦到外婆的还要严重,那么大一只黑翼蝙蝠,完全超自然了。上回是靠盛世尧强行扼断我呼吸,才将我从梦魇里拉出来,为何这次我能自己退回去,而且还清晰感受到两层梦抽离的过程?
    这是否意味着我能克服梦魇了?
    如果梦境预警是属于我的一项特殊技能的话,这个技能在不断磨练后,应该也会进步吧。神思不属地在那胡想,以至于周通上车后跟我说什么都没注意听。将近凌晨三点的时候,我们抵达了堀城,车子停在上回来住宿的那家宾馆门前。
    房间分配照旧,我跟着盛世尧背后刚走进门,他就问:“刚才在车上做什么梦了?”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啊?”
    “周通车去换轮胎那段时间,你的手一直紧握成拳,太阳穴处跳动厉害,嘴唇蠕动默念着什么,我本想弄醒你,但看你神态在逐渐舒缓,探你脉搏都属正常,就知道你在慢慢苏醒了,也就没再管你。”
    原来如此,他形容的状态,可能正是我看到那巨大的黑翼蝙蝠后产生惊恐情绪,但随后强令自己冷静,灌输醒来就没事的思想进脑中的那段时间。
    我也没对他隐瞒,将那梦境讲述了一遍,包括之前老做同样的梦以及情景类似的外婆那个梦,只是略去了那黑衣男人与他长得像这件事,怕他要以为我因为喜欢他,连梦里的人都变成他模样了。
    盛世尧听完后,倒是没在那黑衣男人上多作文章,而是蹙着眉问我何时起开始做那个梦的?我想了想道:“不太记得了,因为之前那个梦属于是我记不住那一栏的,每次苏醒过来,脑袋除了一片昏沉外,什么都记不清,但只要再进入那梦中,我就清晰地明白是同一个梦。直到遇见你后,那次在吧里,这个梦才被记住的。”
    看他面露异色,不由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没作声,沉眸凝思着,我也不打扰他。好一会他抬起眼看着我道:“小小,恭喜你梦化能力提升了。”我一脸莫名,“什么梦话能力?说梦话的能力吗?”
    “不是话语的话,而是幻化的化。你之前说从十一岁起,你就开始逐渐拥有梦境预知的能力,咱们且将这能力命名为梦化。从你的表述中,也反映出这能力是由弱变强的,我们把这当成是一种修炼的话,拿武侠小说术语讲你之前都在练第一层功。海上漂泊到你走进城堡,看到那黑衣男人,这就是你修炼第一层功的第一层梦境。
    不知是你年龄到了,还是什么原因,对你的修炼有了突破,于是你开始能看清第一层梦境,这是吧的那次,之后你能力又再提升,能进入到第二层梦境,但显然你的能力还有待加强,第一层到第二层的突破差一点让你跌在梦中出不来。但到这第三次再进第二层时,显然你的能力有提升了,你已经能够突破障碍,自己从二层梦空间走回来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黑衣男人的眼睛,应该是让你进入第二层梦的媒介。至于会不会有第三层,就看在第二层梦里,能不能找到另外的媒介了。但你千万不要去强试,往往修炼到某个阶段,要突破关卡会是个劫,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这一番表述听得我糊里糊涂,觉得都能用神奇来形容了,这也太玄了,梦还能修炼的吗?可盛世尧脸上神色极其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不由也认真思考起来。
    想过一周后,就有些认同他观点了,因为虽然听着很玄,不可思议,可自遇上他后碰到的哪件事不玄的?这个世界本身就存在一些超自然,又无法解释的事或东西,但不代表就不存在。而且我心里冒了小小的想法,觉得梦化能力提升,与他是有关的。
    天真的想,会不会盛世尧就是我的解铃人,他是老天派来帮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