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由盛世尧把六子给背了上去,然后他站在上面,我在面挨个扶着刘悦与周通,踩着我肩膀爬上去,在周通上时,尤为费力,他受伤的脚不能使力,只能靠单脚,平衡就有点困难了,几次都差点摔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都送上去后,我也气喘如牛了,昏黑中听到头顶上周通在自嘲:“小妹,这次你老哥我可是栽了,还要靠你这小丫头。”我咧了嘴,假装没心没肺地道:“没事,就当是磨练嘛。”这话倒也不虚,还真就是磨练。
    我把几个背包分别挂在了树头上,然后再爬上树棚子里,不知谁递过来一包压缩饼干,我接过时触手腻滑,应该是刘悦。默默啃了几口,一天里都是吃得这类食物,主要抗饱,谈不上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其实大家都很累,可如此压抑的氛围,谁都没有睡意。五个人除了六子是躺着的,其余四人分坐两头,盛世尧就靠在我边上。脑子有点不敢去回想白天发生的事,当真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想起最早来九寨沟时的心情,就不由苦笑,那时周通还说这是趟美差,且当是旅行,哪里会想到最后落到如此地步。
    良久之后,六子一声呻吟打破了沉静,他从昏睡中醒了。还是依照老办法,用布在手电筒上罩了一层,把手电给打开,光就不会散到外面去,而且我们还有树棚子遮挡。刘悦就着光亮,再次为六子消毒换药,并且喂他喝水,他又昏沉着睡去。做完这些后,她向这边看过来,注目在盛世尧身上,“尧哥,你身上的伤最好也重新消毒,防止感染。”
    “把药给小小,让她来。”盛世尧浅声道。
    刘悦的目光立刻转向了我,令我很是尴尬,但她还是把绷带和药物递了过来。我默默接过,转身就去解盛世尧背上的绷带结,可不知怎的,好像打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旁边的注目,加上氛围的压抑,令我急出了汗,还是他低声提醒说解不开就拿刀割断,这才记起怀中那把影月。
    影月刀割绷带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刚插回怀中就听周通在问:“小妹这刀怎么如此锋利?”我本想由盛世尧来解释,但等了会他好像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自个接茬:“这刀就是之前在石块底摸到的那把,削铁如泥,异常锋利。”
    我又细说了当时抽刀的过程,听得周通连连称奇,他说这把刀还真有些邪门,难怪当时他看到高个子矮生要去抢我影月时,忽然就惨叫了起来。他隔得远,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后来才发现那人的手指断了,当时就觉得很纳闷,直到现在听我解释后才知了内情。
    这个事也确实玄乎,动物认主是有的,可连把刀也认主那就太奇怪了。不过进入这地方后,又有哪件事是不诡异的呢?说话间已经帮盛世尧换好了药,重新裹上绷带,缠绕时几次都要贴着他的后背去绕到他前胸,我面上忍不住发红。还好昏暗中也没人看到。
    之后没人再说话,抓紧时间休息,讲好了几人分开时间守夜,基于我是唯一不是伤兵的人,所以自告奋勇来守第一段时间,没人有异议。只觉肩膀上一沉,盛世尧把头枕在了上面,如此一来,我都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僵着身体任他靠着。
    静谧的空间,短时之内不会觉得什么,一旦时间长了,周围又漆黑一片,加上身体的疲乏,困意就慢慢笼了上来。眼皮子在上打架,几次我都咬了咬唇,让痛意使自己清醒,可支撑不到五分钟,又开始瞌睡。忽然一道熟悉的尖利声划破我的耳膜,将我完全惊醒,黄大仙来了?!莫名的恐惧侵袭全身,颤着手去推靠在我肩膀上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向来浅眠的盛世尧这次却睡得很沉,怎么都推不醒。
    我又试着喊了喊周通和刘悦,也没人应我,不由心惊,难道是我的耳朵又出问题了?探手就去摸盛世尧的那个手电筒,刚才在休息时为节约用电被他给关掉了,不知放在了哪里。摸了好一会,才在他手边摸到,可是那开关我按了好几,灯都不亮。懊恼万分,怎么在关键时候没电了呢?我只好丢手电筒,小心地爬过六子身上,去推刘悦和周通两人,想喊醒他们。
    可当我手触及到他们手臂时,发觉冰凉异常,完全不像是正常体温的手,不由心中惊了,手往上摸一直摸到脸,也是很冰。是我自身温度过高还是他们体温极低?当手指探过他们鼻息时,我呆住了,没有呼吸?他们竟然没有了呼吸?怎么可能,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两人的伤也不算太重,要说六子停止呼吸还可能,他们俩怎么会?
    对了,盛世尧!刚才我推动他没醒,现在又这般动静之大,为什么他也没任何反应?我缩回身,摸向盛世尧的位置,这一摸心颤了,那个位置居然没人!我不信,往旁又摸过去,可把木棚子摸了个遍,也没找到他。不由扭头去看那个简易门,难道刚才他也听到了动静,就在我去探周通与刘悦的时候,一个人去了?
    不好,他身上有伤,万一遇上黄大仙带了一帮人,而黄大仙又会邪术,这可如何是好?想也没想,就从木棚子里出来,抱着树滑到了面。这林子最可恶的就是因为年数太久,树都长成了葱郁大树,繁密的叶子把头顶的天遮得严严实实的,连半点月光都不漏来。
    我想尝试着唤他,可刚张口就突然想到黄大仙可能已经来了,若是我出声很可能就会暴露目标且引来对方。树棚子里的三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坚定认为刚才是自己在听到那尖利声音后产生极度恐慌,从而导致的荒诞错觉。权衡轻重,还是选择闭紧嘴,摸着黑在附近找盛世尧,此时我迫切需要盛世尧给我信心,有他在我就能心安。
    就在我迈出两步时,那尖利的声音又再次袭进耳,刺得我头皮都发麻了,探手想去摸影月,可刚触及刀柄就僵住了。上一次受黄大仙控制伤了盛世尧的教训还记忆犹新,万一等再将他看成怪物瞎砍,影月可不是开玩笑的,它能要了盛世尧的命。告诫自己,无论发现什么都必须冷静,切莫先动手。
    隐约看到某处有光亮一闪而过,我眯起眼仔细看,发现那有点像盛世尧的手电筒射出的迷蒙光晕,立即快步朝那光处走,走了十几步就看到有道黑影在树后了,从身形的挺拔来看,很像盛世尧,压低声音问:“是你吗?”
    四周静谧,没有回应,我又提高了点声再问了遍,那道身影还是一动不动。觉得有异,如果是盛世尧,不可能会不应我,难道......他出事了?这一想,心中不由惊颤起来,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无论如何都要走上前去查看。
    敛了敛心神,等心跳平复一些,我就一步一步地向那身影靠近,离得越近越觉得不对劲,我踩在草地上的声音足以能够传到树后,而他的姿势却始终没变,光亮是从他腰间射出的,应该是把手电筒给塞在了皮带上。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站在树后,是发现了什么?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我咬咬牙,一个箭步冲到了他身边,手压在他肩膀上,刚要出声询问,却在看到他的脸时,生生将“盛世尧”三字给掐在喉咙口。这个我一直以为是盛世尧的人,居然是......六子!他什么时候从树棚子里来的?我刚刚去察看周通和刘悦的时候,他分明还躺在那啊,而且他的伤势如此重,怎么会突然从棚内地,还走到这个位置,而我居然一点声息都没听到?
    六子的双眼紧闭着,全身的重量依靠在树上,我感觉哪里不对,视线从他脸上一路往扫,到腰间时怔住,他居然是被人用绳子给绑在树上的,难怪他不会倒去,而我以为的手电筒塞的皮带,其实就是那根绳子。
    第一直觉是黄大仙真的来了,而且还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周通和刘悦不知道中了他什么招数,现在六子也被他从木棚子里给带来绑在这里,盛世尧可能是被引到别的地方去了。也就是说,现在这里除了我还是清醒的,其他的人都只能坐以待毙。想到刚才刘悦他们的状况,我慢慢伸出手去探六子的鼻息,停滞了五秒钟,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已经停止呼吸了!我不太愿意相信,手又向探往他左胸口,没心跳,一路往又去摸他手腕,没脉搏,且皮肤没有温度。这些症状都在说明他已经死了,是黄大仙,一定是黄大仙,他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就瓦解了我们这个团体。就连在我眼里始终强大的盛世尧,也不知被他利用什么邪术给引到别处去了。
    紧随而来的是恐惧,我知道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以之前黄大仙所为看,不见得会立刻取我性命,但很可能我会成为没有思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