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有自己说话的机会,被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硬插了一句,况且话里的意思根本是针对边长曦,有意也好无意也好,顾叙心头活窜起,一道雷击轰向了声源。
    高海运向后一个后空翻跳出了长廊才堪堪躲过了这道雷击,一站定就恼火地说:“顾叙!”
    话没说完,那道蓝紫色的利锥般的雷电竟在身后反折回来,钉入了他的脊椎骨空隙,他浑身一阵发麻,踉踉跄跄地扶着柱子才站稳。
    顾叙冷冷道:“想再来一就尽管叫。”
    高海运也是个浑人,狠狠一咬舌尖,运起异能把那阵阵的麻痹抵消掉大半,当即打骂道:“我操你个龟孙子,你神气什么!天天求爷爷告奶奶,为了一块地皮赶趟似地求见这个求见那个,就没混得像你这么孬的衙内!你有本事打进来啊,谁的地盘不是拿血拿命打来的,你上嘴皮子一碰就想在首都里占个一席之地?我呸,白日梦也没这么做的!我早看不惯你了,想要好处又不舍得流血,光知道抢别人的东西,你以为你谁啊?”
    他和傅思危蛇鼠一窝私交甚好,最后一句有脑袋的人就知道他在唾弃顾叙想要染指傅系,在他看来傅系就是傅思危的,他顾叙就是个外人,有本事你回顾家夺权啊!像你这样两边都沾两边都想讨好的,你以为你就有数不尽的底牌,就比别人高上一截了?横个什么劲啊!
    他是不知道顾叙的身世,负责在这能直接给捅出来,那他一定更痛快。
    顾叙听到他这么说,却突然不生气了,只是淡淡地望着他:“说完了?”
    裴雅贞急忙从一旁出来,拦在顾叙和高海运中间:“顾叙。海运这人你知道的,说话从来不经大脑,你别跟他计较了。”说着又上前两步小声说,“在这里闹事,你之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顾叙从高海运身上收回目光,也不看裴雅贞:“好。这些天你帮了不少忙,我欠你个人情,现在就看在你的份上不为难他。”
    裴雅贞一喜,喜的是能让顾叙说出这句话,可见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份量的,不同于常人的。但紧接着她又一阵苦涩,这些天她为他说了不少好话,做了不少功课,好好一个人情居然用在了高海运身上。
    见高海运还要扯起嗓子说话。她不由狠狠瞪过去,高海运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她,讪讪地闭上了嘴,心里却在寻思怎么把场子找回来。
    见没有闹到不可收拾,这些年轻人们也好,别墅的警卫也好,都松了一口气。有的向裴雅贞投去感激和佩服的眼神,有的在裴雅贞和顾叙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目光晦暗不明。只有边长曦心中一沉。
    她已经收回在明四身体里的能量,抬起眼淡淡看着那个一副职业打扮,浑身上充满着知性和干练的女人。
    裴雅贞。
    原来是她。
    顾叙和她说过,那个差点和他订婚的人。裴雅贞是革命烈士的遗孤,祖父辈都曾为华国做出重大贡献,要不是一个个都死得早。如今就不是顾、明、朱三大世家,而该再加上个裴家。
    因为凄苦的身世,国家领导人都很照顾喜欢这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从小她就是给第一夫人抚养的,第一夫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她永远是其膝乖巧的女儿,倒也认了不少的干娘,另外还有点像吃百家饭长大的,和裴家先烈有交情的都时不时接她去做客,由此又是见谁都能爷爷叔伯地叫,身后的靠山是一个挨着一个,再嚣张的衙内到她面前都不敢撒野。
    大概是知道自己没有血缘联系的永久背景,也知道只有不真正站队才能左右逢源,谁都无芥蒂地亲近,这个女人成年之后很明智地选择进入中政歌舞团,成为了其中最出名的女高音歌唱家,短短几年便红遍大江南北,要不是边长曦不关心这些新闻,早就该认识她了。
    她名利双收,爱戴支持者甚众,那些个领导人却还为她的才能可惜,觉得她是为了不让长辈们为难才去唱歌,而不进入实权机关,更是怜惜起来。
    末世之后许多禁锢没了,世界重新洗牌,她开始闪光,中政歌舞团归入首都文人一派,也就是八大势力之一的高文亚的高系,她在高系很有地位,后来不知为何到了华委会第一把交椅张老身边做了秘书。所以她既是高系的重要成员,又是华委会的红人,连叶英柯这个名义上的最高领导、实际上的吉祥物都要退一射之地。
    女强人当如是,这个女人,聪明、识时务、懂得把握机会,而且,或许还有不小的野心。
    这么一个人却差点成为顾叙的妻子。提起这件事的原委,顾叙的描述很简洁:“有一次做任务,我跳机落到了热带雨林,重伤昏迷,裴雅贞正好在那一带旅游,她救了我,为此吃了很多苦,差点丢了性命,回来后她说她喜欢我,正好那时她的一些干亲在到处给她挑驸马,我当时二十二岁,无所谓结不结婚,就算不想结,几年后首长也会为我选一个,索性就娶了救命恩人满足她的愿望。但后来,我发现她所说的救我的那些磨难艰辛,有大半杜撰出来的。”
    所以就喊停了这件事。
    他可以接受一个不爱的妻子,但不能接受一个为了嫁给他而欺骗他的人。
    边长曦听了虽然知道顾叙有很多细节、很多来龙去脉都没有讲,但也觉得这个裴雅贞没戏了,你耍小手段没有关系,你制造一些意外也可以,但直接地欺骗,这不是把人当白痴耍吗?况且对象是顾叙,又不是言情剧男主角,能理解接受才怪。
    但到这时,看着顾叙如一个即将爆发的炸弹,一碰上裴雅贞却瞬间熄火,她的心却沉了去,还微微地发冷。
    无论顾叙对这个女人有多少的意见,但不能否认救命之恩是存在的,这个世上,如果有什么恩情最不好还,应该就是救命之恩吧?
    没有你,我今后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这不简简单单是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就两清了这么简单吧?
    裴雅贞眼睛也真是尖,看到她略微改变了站姿就过来说:“边小姐,婷婷脱离危险了吗?幸好你和顾三哥赶来得及时,不然……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在张老的别墅里做出这种事?边小姐难道怀疑是……”她一面说,一面眼波不动声色地在边长曦身上转了一圈,心里暗暗吃惊,原来她就是边长曦。她不若自己美貌,却也是十足精致的女子,尤其身上还有一股特别的气质,大概是因为是木系异能者的缘故。
    她心中一紧,一挥手,御姐气势全开:“来人,将明二小姐先带去,火速通知明家的人,并将这事报告给叶主席。各位,出了这种事,现场还是需要先保护一,劳烦你们先去大厅坐会,暂时不要离开。”又转头对边长曦说,“边小姐,你的木系能力众所周知,在确定婷婷安全之前,还请你辛苦一些照顾她,并且你是如何知道有人要害婷婷的,我们可能也需要向你了解一。”
    边长曦听着她噼里啪啦地说着话,女高音歌手的声音真不是盖的,缓有缓的婉转,疾有疾的气魄,挥挥手整座别墅都在她指挥掌控之。
    她却一口气生生闷在了喉咙口,听听这说得多大义合理啊,“还请你辛苦一些”,“需要向你了解一”,所以她不肯辛苦就是置明四于死地?他们没了解好就不能离开?
    从没有这样的经历,人家轻轻松松两句话把她气得胸闷,让他进退两难,就此留?她为什么要听对方的?甩手离开?这不更衬托得人家识大体却又不被理解般地无奈?
    边长曦从来没有这样语塞过,她很想大声驳斥回去,但裴雅贞举手投足尽是大将风范,一言一行都踩在义理的制高点上,她居然找不到话来有力回击,即便说上一句我有什么义务留来,说不定就要收到“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不近人情”的指责,或者许多低声气深明大义的劝解,不过是给裴雅贞更多表现的机会。
    她意识已经将裴雅贞想象得心机深沉,以退为进,很会做戏的坏女人,她不是小白花,是白色的女王花。偏偏她意识又不想在这人面前落了风。她在大脑迅速想了好些话又一一否决,这一刻她只恨自己嘴笨。
    顾优在一旁看着边长曦微微发白的脸和强压怒意的样子,心中一叹,论心机论口舌,十个边长曦也不见得是裴雅贞的对手,他正想说话,另一边却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将边长曦往身边拉了拉,顾叙面无表情地看着裴雅贞:“长曦是担心明四才赶过来及时救了她,如果不是她,明四如今只怕中毒已深。毒的明二抓住了,木系你们华委会也不少,事情来龙去脉想必顾优也有所了解,既然没有长曦的事,我先带她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