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长曦坐在酒桌边,一桌子认识的人,大家举着酒杯,口中说着庆祝愉快的话,大口吃肉大口吃菜,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相当热烈。
    她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不来坐一坐也不行,因为她,这个庆祝宴一直拖了两天,到今天才摆起来。
    用林蓉蓉私里的话就是,前两天营地里愁云惨淡冰霜凝结,大家连高声说话都不敢,只知道闷头做事,吃块味道浓点的肉都生怕被吸引去目光,谁有心思谁有胆子整治酒席?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她边大小姐一直“昏睡不醒”,而某人脸上阴云密布。
    边长曦朝顾叙看去,他坐在主座,邻座的邱风不停有人来向他敬酒,似乎一刻也没有停来,但顾叙身边却冷清清的,纵使有上来敬酒的,也面带忐忑,敬畏小意。
    她不过睡了两天,却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有人想打他们的营地的主意,主要是那边街区,说他们占的地方太大,你猜后来怎么样,人家顾老大把处置那些个俘虏的地方挪到那些人面前,一边宣布罪行,一边一刀一个砍去,那场面真是吓死个人……”
    这是她偷偷听人讲的,当然是队伍以外的人,别的基地逃过来的幸存者,来他们营地用晶核换一些情急之没有带够的米粮,走的时候边走边八卦时说的。
    难怪怎么不见那两千多个俘虏,不过据说身份比较重要的俘虏还没处置,还关在车上,其中就有徐畅。
    天知道顾叙是怎么把这个副司令员给捉到手的。
    “……四号大队一个速度型的,仗着自己是早来的,又是异能者,欺负八号车队的几个人,克扣他们的米粮,还要收什么保护费,还要他们出钱给自己租子睡。听说是亲戚,较真起来也就是家事,可通到顾队那里,那速度型被赶出了队伍,谁为他求情,一样赶。”
    “这算什么,昨天傍晚,五号车队里有两个鬼趁两女的出去方便,跟上去要那什么,最后被人看到给制止了,也没干成功,后来那两个直接给当场一枪爆头了呢。磕头磕得多惨啊,哭得鼻涕眼泪都是,顾老大愣是跟没瞧见一样,那才叫可怕。”
    这也是早上边长曦偷听来的墙角,是营地里自己人偷偷议论的。
    不止这两件事,不过那些事的相同点就是,顾叙管事了,而且管得严了,狠了,毫不留情了,他的威名和凶名也就这样短短两天树立起来了。
    不过人们惧他不代表恨他,至少严惩色狼歹徒这些,就得到几乎全营地女性的支持和赞美,弱势群体特别爱戴支持他,今天的营地纪律更好,规则更完善,与他的这些行为密不可分。
    正在出神,对面一阵动静,顾叙站起来了,人们挽留他:“顾队,不再喝一会儿?”
    “不了,你们玩得高兴。”他淡淡地笑了,视线朝边长曦这撇了,幽幽然的,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边长曦握筷的手顿了顿,等他离开看不见了,便也借辞离席。
    走出来一段,似乎还能感受到后面趣意的目光,她一阵懊恼,干嘛这么贼兮兮的,刚才和顾叙一起离开也没什么呀,弄得好像打暗语幽会一样。
    今天不止是有身份的人聚在一起庆功,普通大众,除了防守的人手,其他人都多少弄了顿好的,营地上炊烟袅袅、热气腾腾,人声嘈杂,这一切在暮色的笼罩不显得混乱,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温馨。
    上了年纪的早早桌,坐在一起闲聊,其实是把食物让给年青人和孩子吃。
    小孩们也没吃多久,也跑出来玩耍,因为大人们大多把耐吃扛饿的食物给他们装好,留着以后吃,能带进队伍里的,基本都是懂事的孩子,吞咽几口水便用玩耍代替吃喝的**。而有家有口的年轻人们,也大多是坐在桌上聊天,吃到六七分饱便不动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都要靠这些东西撑肚皮。
    虽然是图个喜庆,但真正那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也只有有能力和富有的人,以及单身汉了。
    边长曦走过热闹却不乏涩意,艰难之又是彼此关心体贴的心的房、帐篷、饭桌,人们看到她会微笑招呼、热情相邀,好在只是边缘地带,人也不多,要是从中心走出来,她只是微微颔首也要把脖子颔酸掉。
    走到这个树林营地的大门前,顾叙在那里等着了,她跑两步上去:“干嘛,弄得这么神秘的样子。”
    顾叙看她一眼:“不是你一直催我?”
    “什么意思?”
    顾叙牵起她的手,像外面走去,守着由装甲车和简易铁门做成的大门的人立即放行,只是那目光都隐隐偷偷地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边长曦挣了挣,果然没成功,就随他去了。
    自她醒来,顾叙好像比以前更没顾忌了,以前他不会明目张胆做这些亲昵动作的。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边长曦低头看着两人的手神游,顾叙突然脚步停:“就在这里吧。”
    她抬头,这里是一片疏林,不大,不会有危险生物栖息,但作为幽会偷,咳咳,的地方,再合适不过。在黄昏夕阳,林子神秘而幽静,若非枝桠光秃,只有些许新叶,将会有一份别样的美丽。
    她不解:“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她吐槽的那个目的。
    顾叙食指竖在唇前:“嘘,你听。”他忽然笑看她一眼,“来了。”
    来……了?
    边长曦睁大眼睛看着林子,用自己灵敏的耳朵和精神力探查着,她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啊,的确来了!
    很远的地方,嗖地一,箭一般地奔驰而来一样东西,小小的,矮矮的,矫健而欢快急切,爪子落地除了轻点腐叶时的一点声响,几乎是悄无声息的,整个身体犹如腾空那般轻盈健美。
    边长曦在心中勾勒那个身影,一边暗暗地想,难道是什么厉害的野兽。
    念头未落,她迟钝地想到了什么,还未惊呼出声,林子里倏忽蹿出一头灰扑扑的影子,电光一般地蹿了过来,边长曦这才惊呼出来:“牛奶!”
    被完美扑倒在地。
    连你回来了也失声变成了“你肥来了”。
    冰凉微沉的身子踩在她身上,沾了雪水和泥水的湿漉漉的长毛纠结着挂来,狼狈又可笑,偏偏耳朵那么竖,眼睛那么亮,“嗷嗷”的叫声那么欢快清亮,舌头伸得长长地不断舔她的脸。
    边长曦又是高兴,又被这口水战弄得没法,起先急着问了两声“牛奶你想死我了”、“你去哪了”,马上就开始左闪右躲,一边大叫:“停停停,你给我洗脸哪!”
    顾叙含笑纵容地看着,边长曦求救也没动弹,不过在那四只脏兮兮的蹄子在某处踩了一之后,他脸色就变了,微微黑着脸揪着颈后皮毛将那放肆的家伙拎起,牛奶挣扎了两,扭头不满地看他,看了两眼忽然欢呼一声凑上去舔他。
    顾叙只快速地面微后仰,手臂伸直,它就怎么扑腾都够不到了,嘴里呜呜直叫。
    边长曦爬起来笑,嫌恶地摸了把脸,又看看自己布满湿脚印的衣服:“你把我弄成什么样了,臭小子,过来给我洗澡!”
    就在林子旁边,两个人类合力洗了好久,沐浴露用了小半瓶,水换了好几桶,才把牛奶洗得雪白喷香,洗完之后边长曦坐在柔软沙发椅中,腿上铺着绒毯,抱着牛奶给它梳毛,把实在纠结的理不开的毛给剪掉。
    牛奶对自己被修理一点都没有不高兴,追着边长曦的手玩,或者凑去咬她的衣角,仍然沉浸在重逢的欢乐中,智商秒降为兔子大的宠物狗。
    事实上它现在有点大狗的样子了,站起来比边长曦的膝盖还要高一些,坐在怀里她都有点抱不圆。从能勉强在她肩头爬上爬的可爱小狐狸变成这副壮实模样,边长曦略感接受不能。
    “你跑哪去了,一眨眼长得这么高大,你再大我就抱不动你了知道吗?”
    她跟它聊天,它无所谓的扭动略显硕大的脑袋,蹭她细腻的手背。
    顾叙替它解释:“我让它去南边的森林里呆一个月。”
    南边的森林?
    华夏大地地势复杂多样,但在这里最多有些山丘,树林茂密而已,要说森林,要么是北上很远,东北西北那带,要么往西南,附近是没有的,而那些地方,遥远不说,森林本身就相当危险。
    “你让它自己一个人去?”
    “牛奶不是人。”
    “它……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它过得很好。”顾叙伸过手来摸摸它又厚实不少的皮毛,结实起来的肌肉,还有里面包裹着的粗壮起来的骨骼。
    终于有一点凶兽的风范,要是一直呆在长曦身边……
    顾叙叹气,看着她小心搂着,而那货懒洋洋地伏着,跟几根青葱似的手指玩游戏的呆样。
    说好不能娇惯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