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各个势力里都安插了一些眼线,葛建华那里发生的事,他的想法,以及其它人心里打的小九九,从送回来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琢磨出七八成。
    他们不是觉得自己天大的优势就在几十万军队上吗?
    那成,这些军队闲着浪费粮食多可惜,过来站岗设卡物尽其用多好。从基地到远塘桥,六十里一路站过来,那才叫威风,不然光耍耍嘴皮子有什么意思?
    过不多久,军队到达,果然是朱轶铭带队,不过那些军人并非是他的野战团,而是普通军人,虽然看上去菜菜的,但架不住人多,果真一路站岗去了,前方有什么闲人废车,全部给清理出道。
    顾叙和朱轶铭交谈了颇有一会儿,最后两人边说边走回到车边,边长曦听到朱轶铭紧着声线说:“我这是帮你把一路上的障碍给清除了,把路给你守着,你快点转移完过来帮我。顾老弟你知道为了办成这事,我肩上压力可一点不小。”
    边长曦觉得顾叙笑得像个狐狸:“那是自然,最多一周,我这里就可以腾出手来,我们的经验,我们的空间系,我们的路线都可以借给你,甚至我们营地附近安全的地方,也能为你们留上一块。”
    “你也别只看到你们出动了几万人帮我把守着路,这条路在你们葛系掌控之,以后你们撤退起来也事半功倍,而且远塘桥也能保住,不然以其他人如狼似虎的姿态,那桥一天就能被毁掉。更别说要在过江之后找一块安全的缓冲地,我们两家可以算资源共享。其实实话说,要不是我人手紧张,也未尝愿意把通道交到别人手上。”
    她顿时感到奇怪,顾叙和朱轶铭交情尚可,和葛建华比起诸葛那边,也马虎算是一个阵营的,但现在听他口吻倒像是谈生意一般,只论利益似的敷衍,没有几分真实情义。
    她凑近窗边。
    朱轶铭无力地摇头:“成成成,我说不过你,回去我也劝劝那些上蹿跳的老顽童,其实首长……唉不说了,总之你动作快点。我就担心诸葛和徐畅那边捣乱,其他人倒是不用顾忌。”
    顾叙望着他离开,心里知道他没表达出来的意思:葛建华必然是不高兴这个局面的。他想打感情牌,想隔空打牛让他带着一群能人给他打工,但他糊弄得了朱轶铭,却别指望他顾叙也乖乖听话。
    他淡淡的表情在收到边长曦的端视之后滞了滞:“看什么?”
    坐进去把她因为偷听而弄歪的帽子扶正。
    “听你们的语气,你和葛系不和了吗?”
    “一点小事。”
    “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会被人骗的。”
    顾叙脸僵了一,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葛建华要我们为他卖命,还不肯明说,把朱轶铭诳出来套亲近,又纵容手底想要不劳而获的老班底奚落我们。”
    “他这么坏!”边长曦捧脸惊呼。
    顾叙抬手敲她,在她去捧脑袋的时候手落去捏了把脸:“调皮。”
    她哀嚎了一声,卖萌失败,正色问:“有关系吗?”
    “放心吧,没有。”顾叙摇头,反倒现在有那些人在诸葛等前当挡箭牌,自己能轻松不少。
    有军队保驾护航,后面的路好走多了,边长曦这些空间系抢先一步去营地布置房,堆放物资,再返回桥这边,队伍也抵达了,为了保护这可怜的小桥,人们照旧是徒步轻悠悠地过桥,边长曦和物资队们搬运车辆,一直搬了三次才把全部车给弄到营地里外。
    至此,这个并不十分广大的营地给挤得满满。至于基地总部那边新出炉的相关规章条例,已经通过通讯仪链接的新型传真机传过来,各级队长、各级要员将遵照上头的条条款款管理这个三万五千多人的队伍。
    开头总是最难的,顾叙不得不亲自主持此事,边长曦嫌这些琐碎无聊,找了个借口在营地里外到处溜达。
    她看到营地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在聚集列队,好奇地走近看,听训话的人说了一会儿,才了解到,原来白天镇守这里的两千机动部队出去过大半清理周边,把周围的环境摸得更熟了,这次又跟队过来五千机动部队,加上队伍里的战斗人员,留足够维持营地的,还能凑出近万人,他们正要自己组织着再出去清洗。他们的目标是有建筑的地方,以马路分隔形成的一个个豆腐块似的区域为单位,能清多少算多好。
    “一来,丧尸杀得越多,我们的营地越安全,二来,清理完的地方,多少物资都是我们的,三来,那些建筑可以给我们后面的队伍入住。一举数得,这是一个光荣而富有重大意义的任务……”
    领头的动员着,面有个胆大的笑道:“指挥员还漏说了一样吧,丧尸杀得越多,咱们得到的晶核就越多!”
    “对,还漏了这个,按照新规定,谁杀的丧尸,晶核归谁,大伙儿合力杀的,按贡献大小就分到多少晶核。眼是个讲究个人贡献的时候,大家杀敌的时候多留个心眼,记着自己也记着点别人的表现,回去就根据这个计贡献值。当然你要小心眼地只盯着这个,不小心给丧尸抓破了皮,那可没处伸冤。”
    人们都笑了,斗志昂扬,迫不及待地想要多杀丧尸多立功。
    边长曦也笑了,这效果不马上出来了吗?大家有竞争,总比吃大锅饭谁都不出头不冒尖要强吧。
    忽然她的通讯仪叫了起来,她疑惑地拿出来,一边看了看顾叙那边,不是他,那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找她?
    阿培?
    她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字——现在这通讯仪和以前的手机越来越像了,“来电助手”业务都有了。
    “阿培,找我?……什么?”她站了起来,脸色里带了点点惊愕,听了一会儿慢慢冷静来,问道,“顾叙知道这事吗?……那就不要告诉他。”她看见顾叙被人簇拥着往临时的会议室方向走,消失在车房等后面,叹了口气,“他走不开。”
    “我?”她摸摸头上还颇为肿疼的伤口,苦笑道,“我现在也不大方便……不用不用,大家都有事情忙,没必要为这个操心。”她顿了顿,即便有些不甘心,语气里依旧轻快得很,眯眼看着天边,“让她走吧,她威胁不到我了,没必要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节外生枝。”
    挂断,她怔怔站着。
    温明丽逃走了。
    当初她在她身上黏了追踪器,当晚顾叙靠这个找到她的住处,本来想一举铲除她,但这女人确实有点能耐,居然察觉到了。为了不让最坏的情况发生,顾叙便终止了行动,随后让专业人士到她那天出现过的地方装上摄像头等设备,又以此为起点,慢慢发现并扩大监视她的活动范围,将温明丽放在监控视线之中。
    本来说好撤离之后会找她算账。但温明丽显然也没能在糟糕的大环境底沉住气,早上她离开了住处,且没有再在任何常规活动的地方出现,监视人员于是猜测她可能是完全离开了。
    这些天闲时太闲忙时太忙,也是边长曦自己疏忽了,都没想起温明丽。
    她抓抓头发,罢了罢了,这些天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秘密”流传开来,温明丽的嘴巴还是紧的,毕竟当个长舌妇对她而言没有好处,只要她不主动来找茬,这人活着与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她这样安慰自己。没办法啊,谁叫这时候她把脑袋弄破了,行动力大打折扣,不然怎么也可以追一追。现在?温明丽不同一般人,为了追她而把自己搭进去,她是不干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花了那么大本钱去监视,温明丽干过什么事,主要是又在搞什么发明之类的,那些新的创意和数据都被拷贝过来,现在他们的科研队伍的底蕴又强了。
    没有再去想温明丽,边长曦专心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这一干,又是三天。三天来每天都要送一支大队出去,营地慢慢扩建,人数逐渐增多,以那个工地为起点,最近的几个街区也成为了人们的生活起居用地,一个区域一个大队,彼此互不侵犯又互相配合依存。
    而边长曦总老老实实跟在顾叙身份,从战斗前线退,就管个物资转移和医护治疗,倒也把名气打得更响。现在在物资队和医疗组,她都兼了个副队长和副组长的名衔,为什么不是正的?正的要管事,而且还不能兼职。
    不过两个正位在她面前完全端不起架子,有什么事也会来跟她商量,她很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于事务上决不插手,只偶尔提点建议,要她干的事也不推脱,能帮忙的就伸把手,这样一来便是上面喜欢面尊敬,她发现远离战斗的日子也挺滋润的。
    ……
    今天是第五第六支队伍一起走,虽然人数倍增,但之前经验经验积累了,行动模式也固定了,再也没有手忙脚乱的情况发生,所以边长曦在别墅里慢悠悠晃到快四点才要出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