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冷酷的容颜非常陌生,全身萦绕的寒冰之气偏向阴冷,不似欧阳少弦那般潇洒冷漠,正气凛然,平静的眸底,隐有暗光汹涌,神色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不敢靠近半分,慕容雨对他的熟悉感,瞬间消失无踪。
    自己怎么会对一名陌生人有亲切感,是错觉,还是……
    “雨儿,你来评评理,这玉佩是我先进来看到的,是不是应该让我购买?”一人一半,玉佩就毁了,哪里还能再送人。
    慕容雨淡淡笑着,目光清冷,她是慕容岸的妹妹,可以帮着他说话,绝不适合做评理的中间人。
    如果做了评理人,评的公平公正,那是应该的,中间人嘛,必须公正,可如果她稍有差池,就会被人安上偏帮的罪名。
    因为他们是兄妹,血缘关系注定了,偏帮很正常,但评理之人,不允许偏帮任何一方,只要那名男子稍有不满意,吵闹吵闹,慕容雨就会名声尽毁,连累的可是楚宣王府。
    男子冷冷望着慕容岸与慕容雨,一言不发,货架的盒子中,躺着那块精美的碧玉滕花玉佩!
    慕容雨抓着慕容岸的衣袖走到一边,小声道:“哥,你知不知道这家铺子是咱们侯府开的?”
    慕容岸归来后,慕容修和老夫人都将他当成了名正言顺的侯府继承人,慕容修不但带着他四处认识达官显赫之人,还将侯府名下所有产业,一点一点全部介绍给了他,他一定知道这家铺子是侯府开的。
    “知道啊,怎么了?”慕容岸目露不解:“我是像普通人一样来买玉佩的,没有摆少爷架子!”
    慕容雨淡笑依旧,开门做生意,的确要讲究先来后到,不过,铺子是侯府开的,慕容岸也算是铺子的主人,那名男子眼生的很,绝对不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慕容岸真的想要这枚碧玉滕花玉佩,可以让掌柜收起来,谎称是主人想要之物,不卖,错拿出来了,谅那名男子也说不出什么。
    慕容岸在外流落六、七年,初回侯府,与老夫人、慕容修还不是特别亲切,又想在两人面前表现他是乖孙子,明事理,所以,不敢妄加擅用自己少爷的身份压人,才会出现与人争玉佩这种尴尬局面……
    “哥,碧玉滕花玉佩的确精美,不过,那上面雕刻的是滕花……”滕花,那是哥哥最喜欢的花……
    悄悄望了眼陌生男子,那种童年的熟悉亲切感,没有再出现:他是真拿玉佩去送人的,还是喜欢滕花……
    欧阳少弦冷漠的目光望了过来,慕容雨瞬间回神:“滕花玉佩做为点缀戴在腰间,可祖母年龄大了,戴这种玉佩,不太适合,如果哥哥真想送礼物给祖母……”
    清冷的目光在各色锦盒中望了望,伸手拿起一只白玉雕刻的佛像:“不如送这只暖玉制的玉佛,祖母冬天体寒,戴着这枚玉佩,可温暖身体……”慕容岸让自己做评理人,自己就评给他看看,滕花玉佩,归别人了。
    “这……”慕容岸犹豫不决,他看上的可是那枚滕花玉佩:“这枚玉佛的玉质,比不上滕花玉佩吧!”
    “玉佛是暖玉,可温暖身体,滕花玉佩只能戴在衣服外,除了好看,没其他用处不是!”慕容雨劝解着:“祖母这个年龄,不再讲究好看了,身体最重要……”
    慕容岸有些动摇了,却还是拿不定主意,慕容雨急忙趁热打铁:“哥,铺子是咱们侯府开的,顾客为先,如果咱们退让一步,那客人得了滕花玉佩,开心之余,说不定会让许多熟人也来铺子买所需物品,可若是咱们把客人得罪了,他一气之下,大闹铺子,咱们还怎么做生意……”
    “哥哥买礼物是要送给祖母,当然要买最适合祖母的才行,碧玉滕花玉佩,适合年轻的公子,小姐佩戴,你送给祖母,她戴着,也不太合时宜不是……”
    慕容岸目光闪烁着,似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慕容雨笑容璀璨:“如果哥哥买这枚暖玉佛回去,祖母一定会很开心的!”慕容岸是老夫人的亲孙子,无论他买什么给她,她都会开心,高兴!
    慕容岸抬起眼睑,下定决心,缓步走向陌生男子:“碧玉滕花玉佩让给你了,我买这枚玉佛!”
    陌生男子淡淡扫了慕容雨和慕容岸一眼,没有说话,拿起锦盒中的玉佩去柜台结账,慕容岸也拿着玉佛去付银子。
    陌生男子来到柜台边,拿出两张银票,慕容雨侧目望去,是千两银子一张的:他识货,知道玉佩的价格。
    再看慕容岸,拿的也是千两银票,却一次性的拿了五、六张,慕容雨扬唇冷笑:玉佛一千两就可买下,他居然这么多银票出来。
    十二岁之前的慕容岸天天穿金戴银,玉佩之类的装饰品也有不少,就算不知道具体价格,也能估算个**不离十,在外流落六、七年,这些基本的常识,就全忘记了么?就算是估计物价上涨,也涨不了这么快吧!
    男子结完账,走向门外,与欧阳少弦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全身萦绕的寒冰之气渐浓。
    “少爷,这玉佩就不必付钱了,小的记在账上就行!”整间铺子都是侯府开的,侯府未来主子来拿块玉佩,他哪里敢收银两。
    刚才慕容岸与陌生男子争持时,他没敢开口,就是怕一言不对,连累慕容岸和铺子,如今事情已经圆满解决,掌柜自然没什么好顾及的。
    慕容岸笑着答应下来:“麻烦掌柜了!”
    “哥哥小时候,也常随爹娘来铺子里拿东西,每次都是记在账上,没付过银子,哥哥不记得了么?”慕容岸在许多处理许多细节时,给人的感觉不是富家少爷,而是百姓子弟。
    就算这六,七年的百姓生活将他同化,他从小可是在侯府长大的,贵族子弟的习性,不可能磨的一干二净吧!
    “雨儿和世子难得有空出来逛街,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慕容岸戏谑的目光扫了欧阳少弦和慕容雨一眼,拿着玉佩喜笑颜开的走了。
    太阳悄悄西斜,阳光失了中午的温暖,阵阵清风吹过,带着丝丝冷意,已是春天,人们不再畏惧寒冷,笑逐颜开的在大街上笑着,走着,慕容雨和欧阳少弦走在其中,身侧,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沉默片刻,欧阳少弦蓦然开口:“刚才那名男子,不简单,洞察力高强,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比自己差不了多少。
    慕容雨停下脚步,清冷的眸底闪烁疑惑不解:“小时候,我对哥哥的熟悉亲切感,在那名男子身上出现了一瞬间……”
    欧阳少弦瞬间凝深了目光:“他是你哥哥?”一个人,相貌可以变,声音可以变,性格可以变,唯独相互之间的感觉不会变,雨儿小时候和慕容岸之间有亲切感,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却是不会改变。
    “不知道!”慕容雨摇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不认识我!”自己也不认识他。
    慕容岸长大后,模样变了,不像慕容修,不像谢梓馨,慕容雨认不出他情有可原,可慕容雨的相貌与谢梓馨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慕容岸认不出她,有些说不过去。
    “别胡思乱想,我已经命人暗中跟踪他了,想必很快就能查到他的底细!”京城突然来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又不知他目的与动向,欧阳少弦自然要好好调查调查:“你现在有了小宝宝,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否则,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我知道!”慕容雨点头答应下来,努力将陌生男子之事抛开,脑海中却是浮上了另外一件事情……
    “雨儿,你是不是不希望杜幽若嫁给谢轻翔?”欧阳少弦对慕容雨非常了解,看她的一举一动,眼神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呃,慕容雨快速思索着最合适的回答,直接承认,委婉承认,还是敷衍过去……
    “我也不喜欢杜尚书府的人,设计杜幽若时,小心一些,不要伤到自己和宝宝!”欧阳少弦和慕容雨处境非常不妙,这个时候,他本没有心情和空闲去管别人的闲事,可杜芬芳居然当着六、七人的面,公然勾引他,欧阳少弦最讨厌这种事情,忙里偷闲,设计杜尚书府的人,在所难免。
    在欧阳少弦眼中,杜尚书府的人都很弱,不堪一击,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己出手,慕容雨恰逢孕期,天天写字,画画,做衣服肯定无聊,事情就交给她了,算是找点乐子。
    以慕容雨的聪明,处理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当然,他也会在暗中保护,以防万一,特殊时期,需要特殊对待:“事情做的干脆利落些,不要被人看出端倪!”
    设计杜幽若之事,欧阳少弦不但不反对,还很支持自己:“杜幽若是爱慕虚荣之人,设计她并不难,她想讨得轻翔表哥的喜欢,就一定会来找我了解轻翔表哥的事情!”她主动送上门来,出了事情,怪她,不能怪自己。
    “你已经想好计策了?”慕容雨的聪明,欧阳少弦从来都知道,尤其是内斗之事,不用他帮忙,慕容雨都可稳赢。
    “暂时还没有,设计杜幽若退掉这门婚事,需要找个合适的契机,最近的京城很平静,契机尚未出现!”轻翔表哥已近双十,舅舅舅母都急了,婚事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定下来,如果再没有合适契机,自己就必须制造一个,否则,等他们事情定下来,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欧阳少弦一气之下的那脚,力道着实不小,杜芬芳被踢成中伤,自然不能再继续与王香雅、陆皓文谢轻翔闲谈、用膳,杜幽若与杜芬芳姐妹情深,向三人道过别后,命丫鬟扶了杜芬芳下楼,回府!
    街道两边都是医馆,杜幽若却没有让车夫停车,而是径直奔回杜尚书府。
    “停车,快停车!”眼看着一家又一家医馆快速后退着,杜芬芳急的大喊,尚书府里没有府医,她回府后,一样要请街上药铺的大夫去看诊,倒不如直接进铺子看了,免得再多受罪。
    杜幽若皱了皱眉:“芬芳妹妹,这里是大街,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哪里还有半点尚书千金应有的修养!”如果她没有没脸没皮的暗中跟着自己,不计后果的攀附权贵,自己还可以和谢公子多呆一会儿,和世子,世子妃攀攀关系,她就是自己的灾星,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自己的好事随时随地都会被破坏……
    三年前火龙珠之事,杜芬芳臭名远扬,整个尚书府也跟着倒霉,杜幽若也被她连累的耽搁了婚嫁,年近十八还无人上门求娶。
    即将成为老姑娘的她,以为自己会嫁个很差的男子,没想到,丞相府居然前来求娶。
    谢轻翔,是她多年前就芳心暗许的男子,可尚书府与丞相府相差甚远,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她嫁给谢轻翔做正妻,基本不太可能,虽然她也在他面前尽力表现,可他却是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火龙珠事出,尚书府被人嘲笑,杜幽若整日闭门不出,没了和谢轻翔接触的机会,杜幽若快恨死了杜芬芳,本以为她和谢轻翔今世再也无缘,没想到阴差阳错,她要嫁谢轻翔为妻了。
    再次见面,谢轻翔与三年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英俊潇洒,杜幽若开心之余,也非常小心的表现着,时刻谨记杜尚书那番话:
    “你们是姐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在外人面前,你们一定要相互照应,让他们看到你们最优秀的一面,一个人优秀,姐妹也跟着沾光,相互揭短,吵闹漫骂,毁的不止一个人,而整个尚书府……”
    杜芬芳偷火龙珠,杜幽若受了连累,所以,她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即便是再讨厌杜芬芳,在外人面前,她也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我受伤了,伤的很重,全身疼,再不去看伤,我会疼死的!”马车里除了杜幽若和杜芬芳,就只有四名丫鬟,都是尚书府的人,杜芬芳说话也毫无顾及了。
    “你虽是庶出的,却也是尚书府小姐,回府请大夫前去尚书府看病才是,哪能擅自跑到医馆治伤,那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病人都有,万一出点事情怎么办?”杜幽若说的义正词严,心中冷哼道,耽搁了自己的好事,疼死她最好。
    “姐姐,人命关天,哪还能再顾及这些繁文缛节!”杜芬芳强忍怒气,若非她现在全身疼,动不得半分,早就跑出马车,让车夫停车了:“快让车夫停车!”
    杜幽若不屑的打量着疼痛难忍的杜芬芳,嗤笑道:“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那副样子,连世子妃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居然不自量力的勾引世子,受伤也是你自找的!”马车里没有外人,杜幽若也不再掩饰对杜芬芳的厌恶,伤的好,伤的妙,最好是重的无法治愈,让她天天活在疼痛中最好。
    “芬芳妹妹,你是尚书府的庶女,身份低微,做人,做事,更要量力而行,且不说你的相貌不及世子妃,就算你比世子妃美,也要看清自己的身份!”楚宣王府,哪是她这种低贱之人能高攀得上的,嫁个平民百姓,老老实实做人才最实际。
    杜芬芳没好气的瞪了杜幽若一眼:“我看谢公子对姐姐不是特别中意呢,姐姐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用尽浑身解数,争取嫁进丞相府,妹妹的终身大事,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不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就她这副模样,性子惹人嫌,脾气让人厌,哪配得上人家谢大少爷,嫁进丞相府三天,保证会被扫地出门,回门时,独自一人垂头丧气,委委屈屈,满面泪痕的带着休书回来,就不用回去了!
    “轻翔与我没见过几次面,对我不了解,自然谈不上喜欢我,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丞相与爹爹决定的事情,轻翔不会反对,一定会娶我为妻的,婚后,我会好好服侍他,他一定会看到我的好,我们可以一起白头到老!”
    杜幽若做着美梦,语气微傲,低头望向杜芬芳时,满眼不屑:“我是尚书府嫡女,与轻翔的身份虽有差距,却也可说相配,你呢,庶女一枚,身份低微,与楚宣王世子,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楚宣王世子那么聪明的人,怎会放着世子妃那只相配天鹅不要,喜欢你这只癞蛤蟆……”
    不自量力勾引人的后果,就是被人踢飞,世子和杜芬芳坐的角度有些别扭,肯定没用上全力,否则,现在的杜芬芳,肯定被踢成残废了,哪还有力气坐在车里与自己争吵。
    “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用不着姐姐操心,楚宣王府是皇室,世子的地位比谢轻翔高很多,就算我在楚宣王府做个侍妾,待遇也不会比你这位丞相府正妻差多少……”
    得意炫耀的话是这么说,可杜芬芳心里也没底,世子妃明明说过,世子已经十多天没碰过女子了,照理说,他应该很渴望女子的关怀,诱惑才是,为何会对自己的主动表现那么生气呢?是不是自己做的太直接,他怕世子妃知道生气?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世子身为楚宣王府的主人,肯定希望快些有小孩子,世子妃腹中胎儿是嫡子或嫡女,世子视若珍宝,所以,不想让世子妃伤心,伤到腹中胎儿,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诱惑世子,难免会被别人看到,告诉世子妃……
    杜芬芳暗中捶了自己一下,自己怎么这么笨,如果早点想到这些,就不会平白无故的被踢受苦了……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杜芬芳的身体被颠起来,又落到车上,疼痛瞬间传开,杜芬芳猛然回过神:“快停车,我要下去看伤!”
    刚才杜芬芳只顾着和杜幽若斗嘴,思索着美人计失败的原因,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如今,所有事情全部想通,这才感觉到疼痛漫延了全身。
    杜幽若漫不经心的望了杜芬芳一眼,嘴角,上扬起一抹诡计得逞的冷笑:“医馆早过了,前面就是尚书府,回府后让下人去请大夫吧!”不自量力的跟自己斗,找死!
    马车停稳,杜幽若下马车,转身离去的瞬间,胳膊碰到了车上的小桌子,踉跄几下,直直砸向杜芬芳,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响起:“哎呀,疼死我了,快请大夫啊!”
    杜幽若冷眼旁观杜芬芳呼天抢地的哀嚎,开心之余,心头浮上一丝担忧,杜芬芳说的没错,轻翔的确不怎么喜欢自己,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自己也要做些努力,断不能将这门好亲事错过……
    夕阳西下,宇文振坐在亭子里饮酒,看日落,最近这段时间,京城平静,他的主子也不再让他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忙碌惯了,一旦闲下来,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清晨看日出,傍晚看日落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夕阳完全落下,只剩下半天红霞,宇文振脑海中浮现出他夜探忠勇侯府,意外发现慕容雨在习武,恶作剧般出了个对子刁难她:“东窗,西窗,日升,日落!”
    本以为慕容雨会思考半天,他也做好了在院中和慕容雨赏一夜月的准备,哪曾想,她很快给出了答案:“上弦,下弦,月圆,月缺!”
    喝下杯中酒,宇文振眼角扬着苦涩的笑,如今,他的生活就如那副对联一样,每天在东窗看日出,西窗看日落,可慕容雨的生活,一直是上弦月,圆圆满满,幸幸福福……
    “桔儿,桃儿,别跑、别跑啊……”
    “公子,你跑快点,跑快点……”
    风中,传来宇文明与桃儿桔儿的调笑声,宇文振回过神,微微皱了皱眉,每天的这个时间,宇文明都会和那两名丫鬟在花丛中捉迷藏,都这么大的人了,捉迷藏有什么好玩的,等会又要上演另一出戏码……
    “宇文明,桃儿,桔儿,你们在干什么?”慕容琳怒吼的功夫世间少有,吼了这么多天,嗓门依旧很大,还没有半点嘶哑的痕迹,宇文振非常佩服……
    “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宇文明的话冷硬之中暗带嘲讽:“这么好的美景,不玩捉迷藏,岂不是太可惜了!”
    漫不经心的望了慕容琳一眼,宇文明的目光在她凸起的小腹上停了下来:“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吧!”
    慕容琳瞬间变了脸色:“废话,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啊,这孩子当然是你的!”几个月前,自己只和宇文明发生过事情,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
    宇文明一手搂着桔儿,一手搂着桃儿:“但愿你说的是真的,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就滴血认亲!”来历不明的孩子,自己才不会要,万一是个野种,自己岂不是白给别人养了儿子,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自己得想个稳妥的办法,不着痕迹的将那块肉除了……
    宇文明这么说,慕容琳会以为,他虽怀疑孩子的身份,却还是愿意让他生下来,先降低慕容琳的警觉性,宇文明才有更多的机会除去那个孩子……
    慕容琳怒气冲天:“认亲就亲认,谁怕谁!”孩子就是宇文明的,无论他怎么折腾,他们父子的血一定会相融!
    目光转到宇文明左拥右抱的桃儿、桔儿身上,慕容琳眸底的怒火更浓,这两个丫鬟,从小就服侍她,在她面前,一向都是唯唯诺诺的。
    可她嫁给宇文明,她们成了通房后,两人仗着宇文明的宠爱,不好好服侍她不说,还爬到她头上,对她摆起架子来:“你们两个,过来,我有事吩咐你们!”
    看在主仆多年的情份上,慕容琳准备给她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两人还听她使唤,之前所犯的错,她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两人继续和她做对,就休怪她翻脸无情。
    宇文明拥紧了桃儿和桔儿,嘲讽道:“这两个是我的通房,我现在有事吩咐她们,没空理会你,我不是给你新派了丫鬟么,你有事情,去找她们!”宇文明就喜欢和慕容琳做对,她要桃儿,桔儿服侍她,他就偏霸着两人不放,看她不顺眼,气气她!
    桔儿依偎在宇文明怀中,对着慕容琳得意的笑:“对不起二小姐,不是奴婢不想服侍小姐,实在是,公子有事情,奴婢实在走不开……”
    “是啊,二小姐!”桃儿也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歉意的笑着:“如果二小姐事情不急,奴婢做完公子吩咐的事情,就去服侍二小姐……”
    桃儿桔儿是慕容琳的丫鬟,本不会对她如此绝情,但是,现在的两人是宇文明的通房,出嫁从夫,她们将来是要依靠宇文明的,事事都要顺着宇文明才行。
    两人久居侯府,察言观色的本事,算不上炉火纯青,却也很是不错,宇文明对慕容琳的讨厌毫不掩饰,她们又不是傻瓜,当然能看出来。
    宇文明才是一家之主,她们的命运也从慕容林手里移到了宇文明手中,为了讨好宇文明,必须对慕容琳冷嘲热讽。
    慕容琳冷冷笑着,诡异的目光在桃儿和桔儿身上淡淡扫过,眸底的阴冷与算计让桃儿和桔儿后背发凉,二小姐不会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对付自己吧……
    “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一步!”言毕,慕容琳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眸底,厉光闪烁她们不仁在先,休怪自己不义在后。
    桃儿、桔儿都是慕容琳带来的丫鬟,是她的私有物,命运也应该掌握在她手中,她让她们生,她们可生,让她们死,她们就必须死,老虎不发威,都当她是病猫,她是时候表现出自己厉害的一面了!
    慕容琳渐行渐远,很快转了弯,消失不见,宇文明轻哼一声,算她聪明,自己离开了,否则,他也会想办法让她离开。
    怀中,抱着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宇文明低下头,戏谑道:“烦人精走了,不如咱们……”
    “二弟!”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宇文明直起了身体,暗自腹诽:‘来的真是时候!’
    松开胳膊,让两位美人离开,宇文明漫不经心的吩咐着:“我和大哥有要事商量,你们回房间等我吧!”
    宇文振阴沉着脸色,桃儿和桔儿不敢多言,快速退了下去。
    宇文明转过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大哥,找我什么事?”语气有些疲惫。
    宇文振每次找宇文明,就是为说大道理教育他,时间一长,宇文明听烦了,宇文振再找他时,他就装疲惫,好让宇文振少说些没用的废话,也少耽搁他点时间。
    房间还有两位美人等着他的临幸,想想那件美妙的事情,想想他与美人结合时的**蚀骨,他全身的血液已经开始奔腾,真的不想在这里浪费宝贵时间。
    宇文振轻摇着折扇,皱了皱眉,冷声道:“二弟,你是成亲之人,又快要当爹了,应该收收那些花花心思,将精力放到正事上来……”娶妻生子是人生必不可少的过程,但人活着,要有理想,有报负,更要有所建树,不能整天沉浸在男欢女爱之中,一事无成。
    宇文明漫不经心的听着,轻轻叹气:“大哥,这些话你说了几百遍了,就不能换个新鲜的话题么?”
    “与女子打情骂俏,你精神百倍,面对我,你就天天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从不关心国家大事,百姓生计,你犯的是同样的错误,屡教不改,我怎么换新的话题?”宇文明每次都敷衍宇文振,然后我行我素,半点正事不理不说,变本加利的做那些暧昧之事,宇文振再好的脾气也被他磨没了。
    宇文明懒洋洋的,仿佛没睡醒:“有何教训,你直说吧,说快点啊,我累了,想休息!”天天这么多废话,自己需要找个人来,代替自己,聆听他的教训,自己时间宝贵,可不能用来浪费。
    宇文振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头上写着厌恶两字呢,我说的话,你既然听不进去,以后我也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宇文明的性子是后天形成的,除非发生重大事件,否则,轻易不会改变,宇文振说了好多次,都没收到效果,他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了:“慕容琳和你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你多注意点,他可是咱们镇国侯府的第一位小少爷,千万不能出了差子……”
    宇文振不知何时才能成亲,镇国侯对这位小孙子,可是非常重视。
    “知道,知道!”宇文振没有再对他长篇大论,宇文明非常高兴,看什么,听什么都觉得顺眼顺耳,宇文振的叮嘱,他没有再反驳或沉默,连连答应着,转身欲离去。
    天边的霞光渐渐消失,仅剩的一缕照了过来,落在宇文明脖颈上,宇文振顺着霞光望去,猛然大惊:“二弟,你脖颈上是什么?”
    整日沉浸男欢女爱中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得这种……二弟他……中招了吗?
    宇文明转过身,大小抬起,轻抚着后颈,疑惑道:“我后颈上有东西吗?”
    宇文振面色凝重,两步来到宇文明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将他转过身,脖颈上光滑细腻,什么都没有,宇文振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自己眼花了,二弟没得那绝症般的脏病……
    放下手,宇文振轻摇着折扇:“是我看错了,你脖颈上什么都没有,不过二弟,你年龄不小了,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知道,知道……”宇文明点头如捣蒜,语气尽是敷衍:“我会努力改正,成为你和爹爹希望的人才,慕容琳怀孕很辛苦,我去看看她……大哥,有空我找你喝酒啊……”
    宇文明边说边向后退,退到转弯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转过身,他和宇文振就谁也看不到谁了。
    宇文明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明明只比自己大两年多,说起话来怎么像老头一样,罗里巴嗦的,肯定是老头子教的,自己还年轻,有大好的年华,美好的生活等着自己,才不会像他们一样,人未老,思想先衰……
    想想房间中,等着他的那两名美人,宇文明欲火翻腾,快速走向房间的同时,心情又极度郁闷,该死的刺果,害自己一月只能三次,娇滴滴的大美人,看得见,吃不到,可恶,可恶,幸好到了新的一月,自己可以放开动作,毫无顾及的大战三次了……
    夜幕降临,慕容雨和欧阳少弦用了晚膳,正欲休息,门外,轻微的破风声响起,欧阳少弦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一盏茶后,回来,面色有些阴沉。
    “出什么事了?”最近的京城,真的很不太平。
    “跟踪那名男子的暗卫来报,把人跟丢了!”男子武功高强,暗卫虽隐蔽,一不小心,还是会被他察觉到,于是,欧阳少弦派了多名暗卫以不同的方法跟踪,没想到,他们居然全部都被男子甩掉了。
    “看来,那名男子很厉害!”慕容雨是见识过那些暗卫的厉害的,能把他们甩掉之人,绝对不简单。
    “那名男子非常陌生,绝对是最近才来京城的。”叛军活动频繁,皇帝暗训死士,朝中忠臣与奸臣混杂其中,很难辨认,京城正值多事之秋,各局势很不稳定,这么个厉害之人突然到来,肯定有着不简单的目的。
    “少弦,你发现没有,那人说话时,完全是京城口音,没有半点其他地方的杂音。”不管他从哪里来,以前,他绝对在京城呆过。
    “江湖奇人居多,那人又是个高手,学会京城本地口音,也没什么好奇怪!”若是心中没鬼,他不会那么小心翼翼,察觉到将所有暗卫。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人跟丢了,又猜不出他是哪里人,很难再调查到他的底细,诺大的京城,想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非常困难。
    欧阳少弦抱着慕容雨躺在了床上,冰冷的眸底,深不见底:“放心,他来京城,有目的,有事情,就一定会再次出现!”欧阳少弦的眼线遍布整个京城,只要那人出现,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守株待兔即可,不必费心费力的大海捞针。
    若有似无的梅花香混着热水的余温飘入鼻中,欧阳少弦有些心猿意马,可慕容雨才一个多月的身孕,胎儿不稳定,为了宝宝健康,两人不能行房,欧阳少弦抱着慕容雨的胳膊越收越紧,运功压制体内不断翻腾的**。
    欧阳少弦抱的太紧,慕容雨有些喘不过气,小手放在欧阳少弦胸膛上,推了推他:“少弦,放松点胳膊!”
    欧阳少弦正在默念静心咒,柔若无骨的小手突然触到他胸口上,身体猛然一震,强行压制的**再也抑制不住,奔腾而出,俯下脸,灼热的吻落在慕容雨樱红的嘴唇上。
    隔着薄薄的衣服,慕容雨清析的感觉到,欧阳少弦的身体越来越烫,灵舌探入她口中,贪婪的吸吮着独属于她口中的芬芳气息,略显粗糙的大手,也十分不老实的伸进慕容雨睡袍内,不断摩挲着她绸缎般细滑的肌肤……
    慕容雨做梦都没想到,她的无心之举,会让欧阳少弦有这么大的反应,欧阳少弦正值血气方刚之际,禁欲半月,有此反应很正常,可是她的孩子才一个多月,还不稳定,两人不能同房……
    被欧阳少弦吻的意乱情迷的思绪快速回归,慕容雨正欲用力推开欧阳少弦,欧阳少弦已先她一步,快速掀开被子下了床,如同被火烧一般,快速跑向屏风后,空气中飘来他粗重的解释声:“我去沐浴!”
    平时,欧阳少弦一刻钟就可沐浴完毕,这次却在屏风后呆了半柱香方才出来,并且,周身萦绕的不是热水余温,而是淡淡的冷水气息,隔着被子,慕容雨都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出的阵阵冷气。
    “你洗了冷水澡?”春天的夜,还很冷,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感染风寒。
    “太热了,洗冷水澡降温!”欧阳少弦敷衍着,将慕容雨抱在怀中,目光幽深:“雨儿,相国寺乞丐之事,暗卫调查出结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