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忙碌起来,每到用膳时分,酒楼,茶馆全都人满为患。
    腊月的碧水湖结了厚厚一层冰,远远望去,有种特殊的美感,慕容琳站在湖边,望着在冰面上追逐、打闹的孩童,漂亮的眸底闪过一丝忧伤,风吹起她红色的衣袂,乌黑的墨丝,美丽小脸上的忧郁毫无遮掩。
    “慕容琳!”宇文明自远处走来,神情有些憔悴,面容明显疲惫:“找我什么事?”最近这段时间,他身体很不舒服,非常容易疲倦,难道是太累的缘故,可自己一直都很悠闲,没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慕容琳漂亮的眸底闪着忧伤与幽怨。
    “马上要过年,我很忙,没空见你!”宇文明不耐烦的敷衍着,若非她给他的信中威胁,要跑到镇国侯府找他,他才没空来见她:“找我倒底什么事?”
    “过完年,咱们又都长了一岁,早到了成亲年龄了,你娶我为妻吧!”慕容琳没说的是,马重舟很快就要回来了,她要赶在他回来前,嫁出去。
    “成亲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宇文明的生活是自由自在的,属于很多个良家女子,哪能被慕容琳这名残花败柳束缚住。
    “你让你父母前去忠勇侯府提亲就行了!”慕容琳有些着急,马重舟归来在即,她等不了太久了。
    宇文明沉着眼睑,目光嘲讽:“慕容琳,你是庶女,我是嫡子,我不可能娶你为正妻的……”
    慕容琳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你有正妻人选了吗?”
    “还没有!”宇文明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正妻,父母会给我挑,轮不到我来选!”宇文明对娶妻之事,毫无兴趣。
    “慕容琳,你愿意委身做妾吗?”宇文明似笑非笑,慕容琳一向心高气傲,绝对不会委身做妾的,他之所以这么就,是想刺激她,让她知难而退。
    慕容琳紧咬着嘴唇,一字一顿:“今生今世,我绝不做妾!”
    张姨娘是慕容修的妾室,身为长辈,却没有一点儿权力,处处被晚辈慕容雨打压,落得凌迟那般凄惨的下场,慕容琳不想重蹈她的覆辙。
    更何况,她身为庶女,已经比嫡女低了一等,嫁个好人家,是想扳回一局,提高身份,哪能去做那低等的妾。
    “我是不可能娶你为正妻的,如果你想嫁我,只能做妾!”宇文明戏谑道:“还嫁吗?”
    慕容琳沉吟半晌,猛然抬起眼睑,眸光坚定:“你父母还不知道咱们在一起的事情吧,我去和他们说,求他们同意咱们两人在一起……”。
    “慕容琳,你别胡闹!”宇文明急忙伸手拦住了慕容琳的去路:“马上过年了,你一名未出阁的女子,公然跑到其他男子家里,成何体统!”
    “我是为了咱们两人将来的幸福才这么做的!”慕容琳义正词严:“咱们两人彼此相爱,成亲后,一定可以幸福美满的,你父母为你选的正妻,你肯定不喜欢,和她在一起,你哪会有幸福可言……”
    “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慕容琳缠人的本事天下第一,宇文明不能与她硬碰硬,采用迂回战术,先稳住她,再做打算:“最近我家里真的很忙,没空考虑我的婚事,你先回去吧,等我有空,就去找你……”
    慕容琳紧紧皱起了眉头,苦口婆心的劝解着:“明,咱们两人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慕容雨比她大半年,已经嫁人四五个月,过了年,她十七岁,再不成亲,就真的成老姑娘了!
    宇文明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急不来,就算我父母肯同意我娶你,马上就要过年,哪有正月提亲的道理……”
    慕容琳眼睛一亮,强压着喜悦:“你答应娶我了?”
    “嗯!”宇文明敷衍着,含糊不清的答应一声,先稳住她,再想办法应付:“天冷,也短,夜幕降临的快,你先回忠勇侯府,等我好消息!”
    慕容琳笑的温柔可人:“明,你一定要尽快来忠勇侯府提亲!”自己再等一个月,正月过后,如果他还不来提亲,自己定要闹到镇国侯府,要他好看。
    “只要父母不反对,我一定去提亲!”宇文明漫不经心的敷衍着:自己是嫡子,父母绝不会同意自己娶庶女为正妻的,慕容琳很麻烦,想个什么方法甩掉她呢……
    “那我先回忠勇侯府了,等你的好消息!”慕容琳笑意盈盈:“你一定要来侯府提亲,我在府里等着你……”
    “知道,知道……”宇文明淡漠的语气中透着些许不耐烦:真是个烦人精,谁娶她谁倒了八辈子的霉!
    镇国侯府,宇文振坐在亭子的栏杆上,沐浴着阳光,一手持酒壶,一手持酒杯,自斟自饮,白色衣袂随风飘飞,衬的他英俊的容颜更加妖孽。
    “振儿,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喝闷酒!”镇国侯笑容满面,走进亭子,宇文振神游九天的思绪瞬间回归,拿着酒壶,酒杯站起身,轻轻一笑:“爹!”
    镇国侯笑容和蔼可亲,眸底闪着忧虑,犹豫片刻:“振儿,你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可有中意的姑娘……”
    宇文振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放眼京城,和你年龄相仿的贵族子弟都成了亲,有些人孩子都生出来了,你再独自一人,不太像话……”
    宇文振是镇国侯引以为傲的儿子,聪明,机智,心思缜密,为人处事,比他这个父亲还要成功,他不会强迫宇文振做些什么,只是给一些中肯的意见。
    “我是花花公子,出入青楼之事人尽皆知,哪里还有好姑娘愿意嫁我!”轻描淡写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你纨绔的表面只是假相,如果遇到聪明的姑娘,会看破这些,喜欢上你的……”镇国侯对宇文振比对他自己都有自信。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被人抢走了……”宇文振嘀咕着,声音很轻,语气惆怅,镇国侯没有听清:“振儿,你说什么?”
    “二弟年龄也不小了,在京城人士眼中,他是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爹准备何时为他操办人生大事?”宇文振转移了话题。
    “别提他!”说到宇文明,镇国侯就气不打一处来,宇文振聪明睿智,进退有度,宇文明无所事事不说,整天就知道寻欢作乐,同样都是他的儿子,怎么相差这么多:“那个混账,总是不听劝,快气死我了……”
    不远处,宇文明慢腾腾的走过,镇国侯怒喝道:“站住,你又去哪里了?”
    “有朋友相约,出去喝喝酒!”宇文明停下脚步,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你那朋友是女的吧,你又去招惹那些纯情小姑娘了?”镇国侯气的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年纪不小了,就不能学学你大哥,干点正事吗?”
    宇文明扬扬眉毛,戏谑的目光将宇文振打量一遍:“爹,大哥每天都出入青楼,我这么做,正是在向他学习啊!”他进出青楼为找姑娘,自己与纯情女子们打情骂俏,也是为培养感情,严格算起来,自己比大哥的品味要高……
    “住口!”镇国侯面色铁青:“你放着好好的事情不做,天天就知道骗小姑娘,镇国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您在我身上放了希望,才会失望,如果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了!”宇文明苦口婆心的劝解镇国侯:“咱们府上除了我之外,不是还有大哥这个嫡长子么,您将希望转到大哥身上,让大哥给你长脸,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您也别指望我来光耀门楣了……”
    “你……”镇国侯手指着宇文明,气的说不出话来。
    “您训完了没有,我有些累了,如果训完了,我就回去休息,如果没训完,您继续训,我都听着呢!”宇文明打了个呵欠,眼神非常疲惫。
    “二弟累了,就回去休息吧,等会记得起来用晚膳!”再不支走他,他非得把镇国侯气病不可。
    “混账,混账!”镇国侯气急,对着宇文明的背影,急声训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爹,我觉得二弟今天有些不太正常……”镇国侯气坏了,没有发现宇文明的反常,观察入微的宇文振却是注意到了,二弟是习武之人,就算连番打斗,也不可能累的神情疲惫,眼神那么憔悴……
    镇国侯冷哼一声:“他八成是纵欲过度,身体被掏空,才会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么大的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男女之事,真是气人!
    “二弟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找大夫给他看看,再为他选门好亲事吧!”成了亲,二弟的心思应该能收敛些。
    镇国侯叹了口气:“你是大哥,如果明儿越过你,先成亲了,不太好!”
    宇文振笑笑,笑容有些苦涩:“我的事情不知何时才有定数,不要因我耽误了二弟……”二弟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还是先寻门好亲事,让他收收心的好。
    “振儿,如果遇到喜欢的女子,就告诉爹,爹一定去为你提亲!”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哪个女子嫁了宇文振,都会幸福的。
    宇文振笑着敷衍:“我知道!”喜欢的女子,他早就遇到了,可惜,她不属于他!
    过年,清颂京城一片欢腾,到处响着清脆的鞭炮声,下人们领了红包,个个笑容满面。
    大年夜,慕容雨和欧阳少弦在楚宣王府用膳,府内府外喜气洋洋,饭厅里摆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今年的大年夜,我终于不再是独自一人用膳了!”对着太妃,北郡王一家的虚伪笑脸,他吃不下饭,回京三年多,每年的年夜饭,他都没和他们一起用过。
    慕容雨碗里又堆成了小山,全是她爱吃的菜,欧阳少弦目光戏谑:“明年,坐在这里吃饭的,就要再多一个了吧!”两个人用膳,也相对孤单了些,一家三口才最幸福,就算明年的大年夜,他(她)还没出生,在雨儿肚子里,也是用膳的第三个人了。
    “这个要看天意,咱们做不了主的!”饭菜很香,慕容雨如往常一样,吃的优雅,快速。
    欧阳少弦的胃口调养了一段时间,好了许多,一次能吃小半碗的饭菜了:“我相信天意是向着咱们的!”
    相对于楚宣王府的融洽,温情,北郡王府的气氛诡异许多,太妃,北郡王,郡王妃,欧阳少陵,南宫雪晴,秋若颜都在,不过,秋若颜并没有坐在桌前,而是站在一旁伺候着,显然是还没将她纳入北郡王府。
    饭菜的香气轻轻飘散,秋若颜有些饿了,满桌的精致菜肴,她只能看,不能吃,心中极是郁闷,愤怒的目光转向南宫雪晴:先是让自己跪祠堂,征香祖宗意见,三天后,自己平安无事的出了祠堂,她又让自己用公鸡毛沾水验身。
    寒冬腊月,在冰冷的房间内脱光了衣服,拿公鸡毛沾凉水淋到身上,谁能不打冷战,自己不过是喷嚏打的大了些,把香灰吹散了,她居然怀疑自己不贞……
    南宫雪晴是故意整治自己的吧,想以北郡王世子妃的名头,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太妃坐在最上座,笑的和蔼可亲:“难得咱们一家人在一起用膳,大家随意,不必拘礼!”
    侧目,望到了秋若颜,太妃的笑容更加亲切:“若颜,你也坐吧!”她是北郡王府太妃,最年长的长辈,在晚辈们面前,自然要和蔼可亲,大度得体。
    秋若颜眸光微沉,悄悄抬眸望向南宫雪晴:“多谢太妃抬爱,不过,姐姐对我的考验还没有结束,我暂时不算是北郡王府主人,不能逾越了规距!”
    太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佯怒道:“你是皇上下旨赐给少陵的侧妃,就是北郡王府的人,大年夜的,别说这么多丧气话,快入座!”
    “这……”秋若颜犹豫着,楚楚可怜的目光望向欧阳少陵,征询着他的意见,出嫁从夫,长辈们的话她可适当斟酌,欧阳少陵的意见,她一定要遵从。
    南宫雪晴冷冷一笑,尊重夫君,事事征求他的意见,就是变相的讨好欧阳少陵,装的柔柔弱弱,事事以他为先,最能激发男人那所谓的保护欲,秋若颜的确聪明!
    欧阳少陵装没看到,径直端了茶杯饮茶:女人之间的争斗,他可没心情参与!
    “多谢太妃,若颜不敢越了礼数规距!”太妃是她的长辈,她违背太妃的命令就是不孝,可欧阳少陵是她的夫君,他不同意,她更加不敢坐。
    太妃的面色真的阴沉下来,自己在这个家里,毫无地位了么,说的话连一名侧妃都不听,那些丫鬟下人会怎么看自己:“少陵,你这侧妃事事以你为先呢,好福气!”少陵一向孝顺,应该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欧阳少陵淡淡扫了秋若颜一眼:“祖母让你坐,你就坐吧!”
    “是!”秋若颜在南宫雪晴下首,袅袅婷婷的坐下,丫鬟们快速添上一副碗筷。
    秋若颜低垂着头,在心里权衡着各主人在府中的重量,北郡王是一家之主,威严不容挑衅,郡王妃是婆婆,也不能得罪,南宫雪晴是掌权人,欧阳少陵是自己夫君,都不能轻易招惹,至于太妃,虽是大家的长辈,可看他们,对太妃恭敬之中,带着些许不耐烦,这是怎么回事?太妃在府中的地位,有些尴尬……。
    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都齐了,太妃阴沉的面色缓和了些:“新年到,用膳吧!”
    食不言,寝不语,丫鬟殷勤布菜,主人们优雅食用,整个餐厅静的出奇。
    “我吃饱了,你们用吧!”放下碗筷,欧阳少陵起身向外走去。
    “少陵,你才吃几口饭菜,就饱了!”北郡王妃关心儿子,急声呼唤。
    “不久前吃了宵夜,不太饿!”欧阳少陵走出餐厅,头也不回。
    北郡王妃不信这个理由,暗中狠狠瞪了太妃和秋若颜一眼:已经失贞的女子,还死皮赖脸的嫁进北郡王府,别说是少陵,自己这个做婆婆的都觉得碍眼,偏偏老太妃不识趣,还让她与自己,少陵同桌用膳,如果自己是少陵,肯定也恶心的吃不下饭……
    南宫雪晴笑着放下碗筷:“我也不是太饿,你们用吧,我去吩咐厨房留些饭菜,方便少陵饿了食用……”
    南宫雪晴走后,北郡王妃也没味口了:“我有些不舒服,你们用吧!”
    诺大的餐桌上,只剩下太妃,北郡王,秋若颜三人,北郡王望望太妃,再看看秋若颜,皱了皱眉,太妃是他的母亲,因媚药失贞之事,他不好说些什么,秋若颜是他的儿媳,被人劫持,失贞,他也不能过多询问。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妃和秋若颜的经历非常相似,两人之间肯定有许多共同话题,自己还是不要坐在这里碍眼了:“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餐桌上,几十道饭菜几乎没动,太妃的面色阴沉的可怕,秋若颜站起身,小声道:“太妃……”其他人都走了,她也不好意思再久留。
    太妃的面色阴沉的可怕,沉静几秒后,突然爆发:“滚,都给我滚!”自己是这个家的长辈,为他们辛辛苦苦劳累了大半辈子,计策失误,犯错,也是为他们啊,为什么他们不体谅自己……
    大年初二,女儿、女婿回娘家,陆皓文和王香雅去了王将军府,慕容雨和欧阳少弦则回了忠勇侯府。
    侯府难得人多热闹,慕容修,老夫人笑逐颜开,全家人一起用膳。
    “姐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慕容莉将一块烧的很好的红烧鱼放进慕容雨碗中,笑容天真,灿烂。
    慕容雨笑笑:“谢谢莉儿!”
    慕容莉笑着应下,转身又给慕容琳夹了一只鸡腿:“琳姐姐,你喜欢的鸡腿!”
    怔忡着出神的慕容琳瞬间回神,手忙脚乱的去夹鸡腿:“谢谢莉儿!”
    慕容雨是楚宣王世子妃,慕容琳则是未出嫁的庶女,慕容莉不偏不向,一人夹了一筷子菜,昭示着她进退有度,不攀附富贵,也不看低贫贱,修养极高啊!
    “祖母,爹爹,你们喜欢的红烧肉!”小手握着筷子,费尽力气分别夹了两块红烧肉放进老夫人和慕容修的碗中,老夫人和慕容修皆笑逐颜开:“莉儿真懂事!”
    欧阳少弦面容冰冷,全身也萦绕着森寒之气,慕容莉拿着筷子,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给他夹菜。
    “祖母,爹,不是说要过继轻扬表哥么,怎么还没举行仪式?”舅舅同意了,轻扬表哥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慕容修叹了口气:“你轻扬表哥姓谢,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慕容族里的长辈们不同意他过继!”在长辈们的认知中,慕容家的产业,不能落到外人手中,慕容修无子,想要过继儿子,也要从姓慕容的人里选。
    慕容修不会将忠勇侯府交给那些愚蠢的族里人,谢轻扬过继是一定的,不过,需要花费些时日来谋划此事。
    “唔!”刚吃了两口鸡腿,慕容琳胸中一阵翻江倒海,急忙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呕吐出来。
    “琳姐姐,你怎么了?”慕容莉扑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目光不解。
    放下手,慕容琳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可能是吃坏了东西……”
    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袭来,比上次强烈多倍,慕容琳抑制不住,手捂着嘴巴,快速跑出了饭厅……
    慕容莉胖胖的小手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祖母,琳姐姐生病了,要不要请府医给她看看?”
    老夫人,慕容修相互对望一眼,眸底闪着震惊与怒色:“我去看看琳儿!”
    慕容雨站起身,轻扶着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我陪您一起去吧!”慕容琳病的,很突然,也很特殊。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慕容雨的小手:“琳儿只是吃坏了东西,没什么大病,你和少弦难得回来一趟,陪你爹好好说说话!”
    慕容雨答应着,坐回了座位,清冷的眸底笑意渐浓:就算不去看慕容琳,她也能猜出慕容琳得了什么病……
    院外,慕容琳手扶着树,不停呕吐,老夫人缓步走了过来,面容微沉:“琳儿,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慕容琳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快速直起身体,掩饰着眸底的慌乱:“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老夫人冷冷笑着:“身体不好,一定要看大夫,来人,去请府医!”
    慕容琳不自然的笑了笑:“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休息就会没事的!”
    “小病不治,会拖成大病的,咱们侯府又不是看不起大夫,岂能让主子小病成大病!”老夫人说话的语气冷了几分:“快去请府医!”希望琳儿只是小病,并非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饭厅,慕容修和欧阳少弦连喝酒边聊,忆起年轻时,无限感慨,慕容修叹息间,一名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对他耳语几句,慕容修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眸底怒气萦绕,强忍着没有发作:“世子,雨儿,你们先坐会儿,府里出了点事情,我去去就来!”
    月琳阁
    慕容修怒气冲天:“到底怎么回事?孩子是谁的?”马重舟和慕容琳是有过夫妻之事,可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慕容琳腹中孩子,绝对不是他的。
    “呜呜呜……”慕容琳蹲在地上,委屈的直掉眼泪,一个多月前,她被宇文明迷惑,与他有了夫妻之事,哪曾想居然有了身孕。
    “哭什么哭,孩子究竟是谁的?”订了亲的人,居然在婚前和其他男子纠缠不清,还有了身孕,侯府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慕容琳一句话不说,只是哭,慕容修转身拿过侍卫手中的长鞭,怒吼道:“再不说我就打死你!”
    “是宇文明的,宇文明的!”慕容琳哭泣着招供,婚前有孕,奉子成亲,传扬出去,会丢死人的。
    “你……”慕容修手指着慕容琳,气的说不出话来:“你怎么能招惹镇国侯府的嫡子!”
    马府官位小,忠勇侯府地位高,马重舟这个嫡子迎娶慕容琳这位庶女没什么,但镇国侯府可是与忠勇侯府齐名的名门贵族,想让嫡子宇文明迎娶庶女慕容琳为正妻,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慕容琳婚前就有了身孕,已经被安上了轻止轻浮的罪名,嫁过去只能做妾不说,还会处处受人白眼……
    “爹,我已经有身孕了,怎么办呢?”慕容琳哭的梨花带雨,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威胁宇文明是有了筹码,可是嫁进镇国侯府后,侯爷和夫人会怎么看自己呢。
    “好事是你做下的,你现在问我怎么办?”慕容修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自己女儿吗?婚前与人……举止怎会如此轻浮?
    老夫人冷着脸色上前:“侯爷,事到如今,只有让琳儿嫁进镇国侯府了……”马府的人再笨,也不会娶一名怀着别人孩子的女子进门。
    打胎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老夫人并不主张慕容琳打胎,对这个孙女,她彻底心寒,只要慕容琳能安置到合适的地方,其他事情她都懒得理。
    慕容琳喜欢宇文明,怀了他的孩子是嘛,那就嫁吧,做妻,做妾,老夫人才不关心。
    慕容修重重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慕容琳嫁进镇国侯府是最好的办法,他与马大人的口头婚约要取消,他先反悔的,丢人,他还要去找镇国侯,将实情说出,请他前来提亲。
    女儿未婚先孕,他是求人也好,质问着让他们负责也罢,总之是他教女无方,才会出此丑事,丢人……
    雨儿一向守礼,进退有度,性子矜持,世子送来聘礼,前来求娶,给自己长足了面子,可是琳儿,举止轻浮,婚前有孕,让自己舍着老脸反过去求别人来娶……
    同样都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差别这么大……
    慕容琳出事,老夫人人,慕容修心情都不好,用过午膳,欧阳少弦和慕容雨告辞离去。
    “慕容琳不想怀孕,却有了身孕,咱们想要宝宝,为什么还没动静?”马车上,欧阳少弦抱着慕容雨,目光幽怨。
    “这种事情急不得的,要看上天的意思!”安慰着欧阳少弦,慕容雨也有些焦急,自己成亲四五个月了,为何还没有身孕?回去后找府医诊诊脉,查查原因……
    想到慕容琳的身孕,欧阳少弦眨眨眼睛:“雨儿,你送给宇文明那份礼物,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
    “被宇文明打发走了吗?”宇文明对一名女子失去兴趣时,就会拿银子将其打发掉。
    “算是吧,她现在在太原,花柳病发作,已经是弥留之际!”慕容雨派人找到那名女子时,她身上的花柳病已经很严重了,能撑到现在,全靠贵重药材养着。
    “宇文明患上花柳病了吗?”慕容雨好久没见过宇文明了,欧阳少弦消息灵通,向他打听打听。
    “宇文明最近没找大夫,也很少出府,身上没现出花柳病的特征!”当然,等他现出那种特征后,就离死不远了。
    “等段时间!”如果宇文明没有患上花柳病,再另做打算。
    “京城最近很平静啊!”过年,京城到处喜气洋洋,叛军也消停下来了。
    “我已经让人在暗中排查朝中大臣,叛军们受了重创,暂时不敢有太大动作,不过,他们一定会在暗中布置计划!”现在越安静,将来的某天就会越乱,越杂。
    欧阳少弦呼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慕容雨头发上,墨丝轻轻吹起几缕:“北郡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他们似乎快要内乱了!”欧阳少弦扬起嘴角,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太妃,秋若颜,南宫雪晴,北郡王妃四个女人凑到一起,戏码绝对精彩。
    镇国侯府,宇文明慵懒的躺在贵妃塌上,轻啜杯中茶水。
    “宇文明!”怒吼声响起,微闭的房门被人狠狠踢开,镇国侯怒气冲天的闯了进来:“宇文明,你给我说清楚,你和慕容琳,到底怎么回事?”
    宇文明眼睛转了转:“慕容琳来镇国侯府了!”臭丫头,居然不听劝,拆自己台。
    “来的不是慕容琳,是忠勇侯慕容修!”镇国侯对着宇文明怒吼。
    宇文明凝凝眉毛:“我和慕容琳谈情说爱,她爹来干什么?”臭丫头,她说服不了自己,就请老爹出面说服自己老爹么?
    “你弄大了慕容琳的肚子,人家做父亲的能不来吗?”宇文明的轻描淡写,让镇国侯更加气愤:“就算你花心,风流,也要有个限度,你看看你,这几年玩弄了多少良家女子,这次更离谱,居然让忠勇侯府的庶女怀孕了,你说事情要怎么办?”
    宇文明放下茶杯:“慕容琳行为轻挑,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我的……”
    “住口,如果你没有玩弄人家,人家会赖上你!”镇国侯面色铁青:“当初我让你娶忠勇侯府的嫡女你不娶,现在居然跑去玩弄人家的庶女,你是不是存心和我做对,还是说,你早就喜欢上了慕容琳,才拒绝娶慕容雨……”
    宇文明沉了眼睑:“陈年旧事,还提它干什么,慕容琳有孕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娶她回来了!”镇国侯恨铁不成钢:“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就要负责到底。”
    宇文明皱皱眉头:“如果没娶妻,就纳了妾,说不去,不好听吧!”纳个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头子着急镇国侯府的名誉,绝不会允许怀孕的妾比妻先进门,他不会是打算让自己妻妾同天过门吧。
    “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镇国侯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慕容琳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吧?”
    宇文明想了想:“可能是!”最近这段时间,慕容琳没有花痴般到处找男人。
    “什么叫可能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给个肯定回答!”镇国侯又想发怒。
    “她说是就是吧!”宇文明有些疲惫,没心情和镇国侯吵架,未婚先孕,奉子成婚,慕容琳已经做下伤风败俗之事,就算嫁进侯府,也是妾,绝没好日过,自己也有理由正大光明的折磨她,再出去风流时,她也没权利阻拦。
    当然,她肚子里那块肉,宇文明也没打算要!
    夕阳西下,半天霞光,煞是好看,宇文振坐在院子里看日落,神情专心,专注。
    镇国侯缓步走了过来,与宇文振并肩望夕阳,轻轻叹了口气:“振儿,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知子莫若父,镇国侯是宇文振的父亲,从小看着他长大,不止一次见过他这种神情,镇国侯也曾年轻过,自然猜出了怎么回事。
    “她是哪家的姑娘,不喜欢你吗?”否则,宇文振不会如此失落。
    宇文振笑笑:“爹想多了,我没有心上人,最近事情太多,我有些烦燥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镇国侯有些不太相信。
    宇文振笑着,没有再言语:“二弟即将成亲,爹准备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说到这门亲事,镇国侯忍不住叹气:“明儿真是愚蠢,放着嫡女不娶,偏要娶庶女,慕容雨,多好的姑娘,被楚宣王世子娶走了……”
    镇国侯相信自己的眼光,可宇文明死活不肯娶慕容雨,他也只得无奈做罢。
    宇文振扬扬嘴角,笑容有些不自然:“爹,时候不早了,咱们去用晚膳吧!”镇国侯的眼光,他也是非常相信的,可惜相信的太晚了。
    慕容琳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但正月里不好办喜事,镇国侯与慕容修商量着,将婚礼推到了二月,那时,慕容琳有孕近三个月,还不是太显,出嫁时,别人也看不出来。
    马重舟尚未回京,慕容修和马大人商量着,退掉了慕容琳和马重舟的婚事,马府的人没有多说什么,慕容修却觉得很不是滋味,当初,是他让马重舟负责,娶慕容琳的,如今,也是他让女儿另嫁,主动提出退婚的,出尔反尔,别人不怪他,他自己心里却不好受,独自一人去醉情楼,借酒消愁。
    酒喝了大半,一人坐在他对面:“岳父!”
    “少弦!”慕容修倒满杯中酒,眼神有些迷蒙:“你约了朋友!”
    “不是,雨儿喜欢吃醉情楼的香脆饼,我回府,路过这里,买点回去给她!”欧阳少弦如往常一般,语气淡淡的,微冷:“岳父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喝闷酒?”
    慕容修重重的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琳儿那丫头……”未婚先孕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也能做得出来,气死他了。
    “怡红院新来了几名大美人,晚上去消遣消遣……”不远处的客桌前,坐着两名身穿铠甲之人,与几名百姓边喝酒,边畅聊,举手投足间,彰显着边关之人特有的豪放与无拘。
    欧阳少弦沉下眼睑,边关有将士进京禀报军情,这两名官兵,是刚从边关回来的!
    “怡红院的美人再美,也是青楼风尘女子,有什么好的,在边关,我可是和贵族千金亲密接触过……”其中一名年龄较大的官兵,得意的炫耀着。
    百姓朋友不信:“你就吹吧你,边关那么荒凉的地方,连石头都是公的,哪来贵族小姐让你嫖……”( )